97、故人来

秦蓁看着谢梓安手?中的象牙梳,不?知?有?什么问题,但见他眼神严肃,还是说了梳子的来历。

“这梳子是宫中教养嬷嬷赠我的及笄礼,可有?何不?妥?”

“以前从未见你?用过?”谢梓安摩挲着梳子,指腹按压的一块是个指甲大小的印迹。

秦蓁以为他只是没见过这把象牙梳,笑着推了推他:“我库房里那么多首饰,你?个大男人还要一一看了不?得?一来我梳子多,又喜用木梳。二来我头发长且韧,象牙梳用了容易豁口。”

她将象牙梳上的落发一根根扯下,用帕子擦擦。“教养嬷嬷说是前朝皇后用的,金贵的很?,西南我都没舍得带去。还是最近清库,才?拿出来用用。”

“你?说这是前朝皇后的东西?”谢梓安眼睛眯成一条缝,“教养嬷嬷说是先帝赐给她的,应当不?会错。”

他抿着嘴,先前一步拿起秦蓁妆柩里的胭脂,倒了些在象牙梳上。

“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梓安?”她见着谢梓安一系列反常的行为不?解。他没有?理会,拿着梳子坐在桌边倒了点茶水,将胭脂和成泥状,一点点小心翼翼铺平。

秦蓁明白他是在做个简易的印泥,只见他将微干的梳子扣在宣纸上,片刻后揭下,一个清晰的红印显现出来。

“陶陶,你?觉着这个像什么?”秦蓁应声走去,看见宣纸上的印迹,心止不?住的狂跳。

“刘师爷未画完的印章!”她经不?住抬高声调,又怕隔墙有?耳,用帕子捂住嘴。

这印迹分明就是刘师爷画的半幅印章图样,上面?是一只展翅的雄鹰,下面?则是图腾,透露出冰冷刚毅的气息。

“我是说为什么当初刘师爷的那半幅画,看着这么眼熟,原来在这里见过。”秦蓁盯着印迹,脑中闪过一丝线索,“是军队的图腾!”

她抓住谢梓安的衣袖:“庄贵妃曾同我说过,前朝皇后是武将世家,唯出了她一个才?女?。梓安你?看,这像不?像是军队的标识?”

行军打仗通常需要一些鼓舞士气的物品,除开号角、战鼓等必备的外,战旗也必不?可少。

一般来说战旗只会标记上国家或者?队伍的名?称,但若是战功卓绝,也不?是没有?标上单独军队图腾的情况。

会不?会是军队的标记逐渐变成了家族徽章?秦蓁想若是成立,那她爹爹便是死于前朝皇后家族之手?。

对了,苏起!秦蓁豁然开朗,仿佛一切线索连接起来,一个布局三十多年的阴谋展开。

她将下午陈婉音同她说的事,原原本?本?说给了谢梓安听。

说完后,屋内一片寂静。两人的眼神交汇,心中的念头太过疯狂,究竟是自己想多了,还是事实就是如此?

秦蓁打破寂静:“梓安,你?怎么看?要是真?是前朝皇后家做的手?脚,那岂不?是当年的大火没有?烧干净。还有?前朝余孽存在,那人会不?会是苏起?”她嗓音颤抖,手?指不?自觉的相互敲打。

“现在都只是我们的猜测,不?一定?是真?的。”谢梓安心中何尝不?是惊涛骇浪,先是皇朝血脉有?疑,后是余孽丛生。“这事你?先放一边,切莫让人看出端倪,我会派人把陈婉音送出去,严加看管。”

“那印迹真?是前朝皇后的?”秦蓁还是有?疑虑,只怪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

谢梓安拉他到床边,替她脱下鞋履,盖上被?子掖好四?角。“陶陶,我会派人去查的。你?最近事多不?要想太多了,就桌上那些帖子都要看好些日子吧。”

秦蓁还想同他说几句,被?他塞进被?里,吹熄烛火。

谢梓安神色匆匆的走进书房,喊来萧生。

“你?去北边查查这个印迹,是否就是前朝皇后家族族徽。”他将宣纸递给萧生,“切记千万不?能走漏风声。”

萧生见谢梓安神色严肃,满口应下,转身离去,被?谢梓安喊住:“再要胖子去查前朝皇后家的军队势力如今分散在何地!”

若苏起真?是前朝余孽,苏及远带他逃亡一定?会去前朝势力雄厚的地方。今晚得到的消息也不?是全然震惊缥缈,起码给了他一个寻找苏及远的方向!

入冬后的京城,天冷潮湿,泛起一波波寒意。这个季节最易生病,体虚的熬不?过去便一命呼呜,陈婉音就是如此。

在第一场雪来临之际,奉国侯府大少奶奶薨了。

*

归义侯府乌云笼罩,门?房见天色不?早想将红木大门?早早关了,反正也不?会有?人造访。

“嘿,听说了么奉国侯大少奶奶死了!”一个个子矮小留着山羊胡的男子问对面?的高个儿。

高个儿吐了口痰在雪地里,双手?搓搓发热:“哪能不?知?道,城里都传遍了,说归义侯府邪门?的很?!你?瞧今年一年,这位置也没坐上,少爷不?见了,没准就是死了!”

“现在两个旁亲一个送去疯人庵,一个突然暴毙。啧啧啧院子里还有?几个活人啊。老赵,我可想好了,咱没同府里签死契,等时候到了马上拍屁股走人!”

“是该走,我听说是归义侯夫人年轻时候做了太多恶事。”老赵比划一下,伸出五指:“据说死在她手?里的孩子有?这个数,现在来报仇的!”

一阵风吹过,两人毛骨悚然。高个儿喝道:“少说这些,说的我浑身鸡皮疙瘩起来了。”

“少...少...”老赵眼神中是慢慢的讶异,指着高个儿身后。

“怎么叫你?少说些,你?还不?乐意了?”高个儿推他一把:“快把门?关了,外头冻。”

老赵没动,盯着高个儿身后,大喊一声:“少爷,活了!”

高个儿这才?回头,见着一男一女?站在雪里,不?是陈明睿又是谁?

*

陈明睿自个回来的消息,一夜间传遍了京城。

归义侯府如今是坊间的谈资,他们在宫变中没讨到好,但蹭着大皇孙的面?子也没受什么重罚。无非就是发了点俸禄,让本?来就不?出彩的归义侯府变得更加黯淡无光。

最近因为接连的死人失踪,才?又回到大众视线。坊间众说纷纭,有?说陈明睿早就死了,现在回来的事他的魂,就是想回来过个年。

也有?人说陈明睿变成了傻子,神志不?清谁也记不?得。

有?些是真?有?些是假,陈明睿神智清明,但也确实不?记得自己的过去。他能回来多亏了一人,宋思佳。

为感谢宋思佳也为了向大众表明陈明睿并?无问题,归义侯府弄了个隆重的纳妾仪式。

娶个小的大张旗鼓,归义侯府又成了京城的笑柄。果然是没落了,没个规矩。

*

秦蓁收到归义侯府的拜帖,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接。

陈明睿突然回来,让她的心放回来,只是身边跟着宋思佳,怎么想都有?着一份奇缘。

念着两家多多少少有?些亲缘关系,归义侯府落到此地步,她见一面?往后的日子也会好受些。

来的是文国公嫡女?许氏和宋思佳,许氏出生自书香门?第,无论是教养还是举止都不?愧为是一个大家闺秀。

尤其她看宋思佳的眼神中并?无半分嫉恨,想来心胸也是宽厚的。接受到秦蓁的眼神,许氏放下茶杯,温柔的开口:“咱们做妻子的,是为丈夫排忧解难开枝散叶,能多个好妹妹自是欢喜的。”

秦蓁见她语气诚恳不?似有?假,不?得感慨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丈夫都能分享,实属不?易。若是她,谢梓安娶个小,她天天都能气饱。

宋思佳很?沉默,打进门?起除打了个招呼没有?别的动作,低着头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

秦蓁想起年幼时相处的时光,宋思佳一直是安静的存在,与刘姨娘的激烈相比。她就似大房里的透明人,既不?争也不?抢,给予的便接受,没有?的也不?强求。

若非最后她坚持与刘姨娘离去,秦蓁恐怕都会忘了此人。

秦蓁记得,那年宋思佳去徐阳没多久,刘姨娘就去世了。宋旭舅舅想过将她接回来,但她没答应。

宋旭舅舅那时正与舅妈蜜里调油,既然她不?愿,也不?勉强。只是差人送去不?少东西,权当补偿。此后有?关她的消息,寥寥无几。

许氏眼睛尖又懂事,来之前就明白宋思佳同秦蓁的关系。打的就是借宋思佳的手?打张亲情牌,与奉国侯府搞好关系,日后归义侯府的在京城的地位还能提一提。

“夫人,我一时腹痛难忍.....”许氏面?露难色,秦蓁明白她的意思,指了个小丫鬟带着许氏去了茅房。

“表姐,你?这些过得如何?”许氏离席,就剩她们二人。秦蓁用自家人的方式问候。

“回夫人的话,过得还是不?错的。徐阳老家的人对我都很?照顾。”宋思佳还是拘谨,说起话来眼神不?敢直视。

秦蓁将手?伸过去,摸摸她:“不?必拘谨,都是一家人。不?知?表姐是如何遇见归义侯少爷的?”

她问出自己的疑虑,陈明睿同宋思佳可以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往日在武国公府也不?见二人有?多熟络。怎么会是她将陈明睿送回来了?

宋思佳见她这么问,身子瑟缩抖动,眼中落起金豆子。

她激动的反抓住秦蓁的手?:“陈家爷爷一直喜欢的是你?,他只是不?记得了,把我当成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啦啦更新啦!!!

还在想新文文案脑壳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