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苏起

陈婉音和苏氏安排在一间院子里,秦蓁过去时,正听见苏氏打骂陈婉音。

她把一切归咎于陈婉音浪荡勾引他儿子导致不?学无术。秦蓁暗笑,到这份上了,苏氏还看不?懂谢梓锦的一事?无成是她的溺爱造成的?

很显然,陈婉音也?有?此?感,她的娇柔不?过是用来讨好别?人的工具,这并?不?代表她就是个逆来顺受之人。

“娘,您还摆谱呢?”陈婉音把她一把推开,“镇国公府已经没了,您爹现在是逃犯,您大姐现在在冷宫早就疯了,您还看不?出时务?有?打我骂我的力气,不?如去好好想想怎么讨好新的奉国侯夫人吧。”

苏氏气的嘴角抽搐,她从小锦衣玉食,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那受过这气,跳起来指着陈婉音的鼻子骂道:“妖妇!从你进门府里就没个好事?,生不?出儿子就算了,还把梓锦毁了,我要掐死你!”

两人随即扭打起来,半分没有?贵女的矜持。秦蓁轻咳一声:“大嫂,你找我来是看打架的?若是如此?我就先走一步了。”她倚着门框,眉眼弯弯的看着陈婉音。

“你来做什?么,看笑话?么?当初就应让紫苏给?你下猛药,早死早超生!”苏氏恨秦蓁恨的牙痒痒,放开陈婉音,说着就要冲过来。

还没近身就被眉娘抓住,秦蓁给?个眼神?,苏氏便?会带回了房里。“你说有?要事?同我说,何事??”

陈婉音挽起刚刚被扯乱的发髻,显得很拘谨,她谄媚的笑笑:“蓁儿,这外头人多嘴杂的,不?如去我屋里说?”

秦蓁扫了她一眼,看来最近她过得确实不?尽人意,原本?高处不?胜寒的清冷气质被磨灭的一干二净,取代的是衣襟上的油渍,和鞋上的污泥。

感受到秦蓁的目光,陈婉音脸通红,头埋的更?低,她现在这般模样确实见不?得人。“走吧,你若说不?出个什?么,以后你要死要活我都不?会来了。”

秦蓁的警告让陈婉音面露喜色,连忙替她开道,引着去了自己的屋子。

*

眼前的屋子顶盖了一层薄薄的稻草,秦蓁眼尖的发现好几处稻草被雨水冲开,露出下面用纸糊的一层“瓦顶”。

似乎可以看见当年那对?母子,对?着总漏雨的房顶无可奈何。也?许选了个艳阳天?,踩了把从奴仆那借来的□□,用草纸做了个屋顶。

那女子应是温柔的,她扬起笑脸,一遍遍对?怀中哭泣的孩子说道,爹爹会来看我们的,以后我们也?能?住不?漏雨不?透风的房子,可以吃到暖暖的饭菜。

可惜那一天?来的太晚,等一切实现的时候,斯人已逝。

这般的屋子出现在堂堂侯府里,说不?是故意的谁信?秦蓁望见苏氏离去的方向,她的心怎么能?这么狠?又或许说谢彦的心怎么能?这么狠呢,为着权势就让心爱的女人孩子过这般的日子?

秦蓁想自己是幸运的,能?遇见一个真心实意把她放在心头的人。

屋内一股霉味,不?透风屋内的积水排不?出去,堆积在一起引出一股腐败的位置。

陈婉音带着她在堂屋坐下,谢梓锦躺在里屋呼呼大睡。他似看透命运,又或者说他从未想过反抗,只要有?口饭吃便?满意。

“蓁儿,这样的日子我过不?下去了,你同二弟说说放我出去好不?好。孽都是他们母子做的,与我无干啊。”陈婉音忽然跪下,扯着秦蓁的裤腿,留下一个黑色的手印。

她看见印迹,愣了一会,把手收回在身上蹭了蹭,可怜巴巴的看着秦蓁。

“你真觉着你无辜?”秦蓁盯着她,“嫁给?谢梓锦是你一手谋划的,无人逼你。挑拨我与梓安的关系,给?我下药,你敢拍着胸膛说你没有?参与?”

陈婉音脱力,跪在地上。“蓁儿,我真的错了。我娘是西湖瘦马,用的手腕嫁给?了我爹。逼死大娘取而代之,我知姐姐不?喜我,却?还是来了京城。”

她的眼中蓄起泪:“我不?想在京城!我想回去!你是寄人篱下我又何尝不?是!”她拍起胸膛:“你比我要幸运的多,你有?老太太爱着宠着,可我呢就是姐姐巩固地位的工具,谁在乎我的感受!”

秦蓁是心疼过陈婉音的,在幼时一次次看她讨好陈氏却?碰壁,逞强的彻夜温书时,她是有?过同病相怜的感受的。“可这些成不?了做错事?的理由。”

陈婉音哈哈笑起来,笑的眼中泛泪:“凭什?么我付出这么多后,什?么都得不?到?秦蓁你不?也?不?愿去和亲?咱俩有?何差别??不?过是你命好罢了。”

话?说到这份上,秦蓁不?愿再听下去,起身准备离开。“我同你做笔买卖如何?我知谢梓安在抓苏及远,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你给?我自由。”

陈婉音的声音飘来,语音中是笃定?。“镇国公府还有?秘密,你不?想听听?他逃出去了随时会卷土重来的,到那时谢梓安会第一个遭殃。”

“你没有?想过,放你自由,你往后就不?是奉国侯府的人,鸢姐儿也?好,晓丫头也?罢都与你无关了。”秦蓁停下脚步,不?得不?说陈婉音开出的条件很诱人。

“我受不?了这破地方了,谁爱待谁待着。至于孩子。”她眼中划过一丝不?舍,“蓁儿,我知你不?是个心狠的,她们与你们无仇无怨,过得不?会太差。”

果然还是记忆中的陈婉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次是孩子,下次又会是什?么?“说吧,让我看看你的消息,值不?值得你的自由。”

陈婉音说的秘密是镇国公府里的大少爷,那个缠绵病榻三十几年的废人。

“我听苏氏说过,自她年幼苏起就一直躺在病榻上,像是忽然害了病,再没有?起来过。那病邪乎的很,传染极强,旁人不?得靠近。”

秦蓁对?镇国公府大少爷苏起的事?有?所耳闻,据说年轻时是个博学多才的,可惜害了病,虽说没死但也?和死了差不?多。有?人说这就是当年苏及远开城门迎先帝,被前朝昏君给?诅咒了,让镇国公府绝后。

“可怪就怪在,苏起是前朝宫变时突然倒下的,和宫中起火是同一个时候,自打那时起苏氏就没见过这个哥哥。”陈婉音说着自己的疑虑“究竟是什?么样的病,那样突然?一夜间就闭门不?见,病在塌上?”

“苏氏说过,她对?苏起的影响不?深,无论是德妃进宫还是苏氏嫁给?谢彦,这样的喜事?他都从未露面。这么说他病的应该很重不?是么?”

“但我见过苏起的院子,里里外外都是人。”陈婉音回忆起为数不?多的,去过镇国公府的影响,那次她同谢梓锦吵架,在镇国公府里瞎晃悠,远远的见过一眼那个藏在深处的院子。没多久就被苏氏发现喝走,并?再三嘱咐那个地方是苏起的院子,没有?大事?别?过去染上病。

“一个病人,就算是需要人照顾,也?不?用那么多人吧。我看的不?真切,但里面的人有?不?少护卫。病人需要人保护么?还是说防着什?么人?”

秦蓁眼睛眯起,有?一丝丝线索飘过。“继续。”

陈婉音知道自己提供的消息有?了价值,神?情变得放松:“再说那病是传染病,但院子里的人却?无一人得病。不?奇怪么,我找到过院子里当值的丫鬟,她说根本?没见过苏起的样子,院子里的人一月就换一次,除开几个大丫鬟无人见过里面的少爷。”

“整个镇国公府见过病后的苏起的,除开那些少数的丫鬟,就只有?德妃和苏及远了。”陈婉音有?些得意“苏氏说过,正是那场宫变后,苏及远对?她好的不?得了,说什?么对?不?起她的哥哥姐姐,想在小女儿身上弥补。”

这些都是陈婉音偷听来的,苏氏精怪,但对?谢梓锦是全无保留。她好几回在屋外听她俩说话?东拼西凑想到不?少事?情。

“最后,镇国公府里的人都被抓了。只有?苏及远跑了对?么?”陈婉音问道。

秦蓁脑中嗡的一声,不?还有?一个人也?逃走了,苏起!

没人在意那个三十几年躺在塌上的人,在旁人的心里那个人的存在似耳畔的风,吹过便?了。谁会刻意在乎一个传染性极强的病人。

但苏及远将他带走了,在那么紧急的情况带走一个病重之人,为什?么?除非......

“我想苏起要不?根本?没病,要么那人早就不?是苏起!”陈婉音说着她的结论,一切的一切太过巧合,苏及远做的一切似乎只是为了掩盖住苏起的真实样貌。

“蓁儿,我说的这些够换我的自由么?”陈婉音笑着,她望见秦蓁的表情,心中已有?八分确定?。“我是个惜命的,能?说的不?能?说的心中有?数,去外头了嘴会闭的紧紧的。”

秦蓁没有?立马答应,只留下句回去同谢梓安商议,但陈婉音明白,她的自由就要来了。

*

秦蓁坐在镜前,消化?着白天?陈婉音所说,有?几分真有?几分假?秋诗被她打发出去,她自己拆着头上的步摇。心中想着事?,一时没注意后头来了人。

“在想什?么这么认真?”谢梓安抚上她的发,从桌上拿起置于锦盒中的象牙百齿梳,他之前没见过这把梳子,想来是新从库房中拿出的。

“我今个去见了陈婉音。”秦蓁思考着怎么把白天?的事?说出来。

谢梓安用梳子替秦蓁梳起秀发,手顿了一下。“怎么去看她了?”

“她和我做了笔买卖,她说起苏起的事?,说他的病......”身后忽然没了动静,难道惹谢梓安生气了?

秦蓁回头,见谢梓安盯着梳子,眼神?忽明忽暗。他压低嗓子问了句:“陶陶,这梳子你哪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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