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再也不见

秦蓁回到府里后同老太太说?了?自己的想法,她愿意嫁去奉国侯府。老太太疑惑不解,去趟圣安寺难道受了?佛光照拂开了?窍?如此这般以后还是要多?多?拜佛才行。

当然这和佛祖没多?大关系,秦蓁把谢梓安和她说?的讲了?个七七八八,摘开他与瑞王的关系,又着?重说?了?以前二人就认得?的事,老太太笑?道倒是个痴情的。对谢梓安的印象好上?几分,不过还是有顾虑。

“他是庶子,偏偏又生的比嫡子伶俐。”老太太摸摸秦蓁的手,“爵位之争不可避免,你有想过么?

秦蓁自然明白?,凡事有本事的必定不甘趋于人下,跟别说?谢梓安这般心思深沉的人。若是谢梓锦争气,和他一般高?低,或许对爵位他就没那么执着?。可谢梓锦是什么,头脑空空,有点智慧全用在哄女人身上?,这样的人拿到爵位难以服众。

秦蓁一路想了?想,大魏重嫡庶,圣上?是以前前朝遗脉为由起得?义,血脉显得?尤为重要。何?况圣上?为了?不再出个嫡子,皇后死了?这么多?年都未再立,又对大皇孙青睐有加,不就是因为嫡亲二字。

谢梓安想承爵无非就两条路,一是让谢梓锦从此消失,他挂在奉国侯夫人名下,做个有名无实的嫡子。这显然不现实,首先无声?无息弄掉个奉国侯府嫡子有多?难不说?,光是以奉国侯夫人的傲气,说?不定没这个孩子她也不会?认下谢梓安,弄不好一个气愤去旁亲抱个来养大,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至于第?二种方法,便是推翻原有的体系,新建一个秩序,只要自己在新秩序中?,哪还有嫡庶之说?。联合谢梓安和瑞王的关系,不难猜到他走的是第?二条路,他要帮瑞王夺嫡!

这方法偏激却有效,是谢梓安的作风。秦蓁知道她既答应嫁给他,往后这路上?还会?有自己的身影,各种艰难不言而喻。老太太打断她的思路,“蓁儿?,真的想清楚了??”

秦蓁从未如此坚定,点头笑?道,“我确定,不会?再变了?。”

后面的事随着?奉国侯府的再一次提亲而变得?顺理成章,二人婚事定在明年开春后。

*

苏氏没想明白?,武国公府的女孩儿?是学了?什么独门秘术了??一个两个的把奉国侯府的男人弄得?五迷三道的。

自打陈婉音进门,她就没过过安生日子,一个女人用的腌脏办法绑住男人,本就下贱,还不许丈夫有别的红颜。她心疼儿?子,总觉着?娶了?陈婉音委屈了?他。想着?法子找来好颜色的女子送给谢梓锦。

没曾想,陈婉音是个有法子,以进为退,也不拒绝这些个女子进门。只日日夜夜伏在谢梓锦耳边说?着?自己有多?不舍,多?喜欢他之云。男人嘛都爱被需要的感觉,陈婉音本就长的温婉动人,诉起情话来眼波流转如泣如诉。谢梓锦在她这儿?得?到极大的满足,小妾屋里去的少,倒成了?摆设。

苏氏本想着?一方面犒劳自家儿?子,另一方面离间?他与陈婉音的感情,最好是能休了?再换一个。可好心做了?坏事,陈婉音没敢走不说?,反而分了?谢梓锦的心,会?试考了?个吊车尾。

这一下更突出谢梓安的优秀来,一个整日歌舞升平的嫡子,和一个长进的庶子,谢彦也曾犹豫过,毕竟关乎奉国侯府的未来,还是谨慎为好。会?试成绩出来后,他似铁了?心第?一次同苏氏谈了?把谢梓安记在她名下的事,结果又是不欢而散。

谢彦没再提,但苏氏心里梗了?一根刺。她清楚谢彦之所以会?妥协,还不是看?在镇国公府的面上?,圣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立储就在这几年。谢彦不过是不想得?罪镇国公府,给自己留条后路罢了?。是以当谢彦说?起给谢梓安相中?秦蓁时,她想都不想应下。虽然不喜武国公府,可秦蓁是什么人,不过是一个表亲无依无靠的给不了?谢梓安帮助,谢梓安愿意娶,再好不过。

难得?有件令人开心的事,她大方的从库房专门拨了?一笔银子给谢梓安做聘礼。丢什么也不能丢了?奉国侯府的人,加上?谢彦给的,和自己多?年攒的钱,凑起来还像个样子。

当聘礼抬进武国公府时,秦蓁小小的吃惊,谢梓安年轻时的穷苦模样实在太让人记忆深刻,奉国侯夫人又不待见他,能有这么多?聘礼实属不易。

秦蓁叫来秋诗一样样记录在案,将来出嫁时要算在嫁妆里一同带去奉国侯府里的。秦蓁撇嘴,送来的迟早还要带回去,真是件稳赚不赔的生意!

*

婚事定下后,秦蓁待在院子里绣嫁衣,一般来说?都是丫鬟做大部分,小姐们画龙点睛绣上?几笔就成,这样心意既到了?,又不太费眼睛。秦蓁想着?离婚期还远,中?间?又夹个新年,时间?充裕的很,她又无事可做,于是亲力亲为的绣起嫁衣,秋诗果儿?反而只能打打下手。

“小姐,刘小姐来了?。”秋诗撩起帘子,进来通报一声?。

秦蓁揉揉眼睛,放下绣花针,起身道“让她快进来。”。她对刘香芸有一份愧疚之心,本该去和亲的应是自己才是,最后却是刘香芸替她去的,她那么害羞怯弱也不知能不能过得?好。

“蓁儿?,好久不见。”刘香芸信步走进来,穿的是一声?雪白?的狐裘,陪着?里面银色的内衬,富贵不少。身边跟着?的丫鬟面生,应是圣上?新赐下的。果不其然她挥手让丫鬟站在门外,一人坐了?下来。

她眼见见着?秦蓁正在绣的衣裳,恰好是前襟的位置,秦蓁绣了?个鸳鸯盘扣。“真好看?,栩栩如生。”她用手摸过,抬起头笑?道:“蓁儿?没少练吧,针法娴熟得?很。若我是嫁在京城里,定要向你讨教,不过如今我要去关外了?,嫁衣也是宫中?做的,倒给我省事了?。”

“香芸,对不起。去关外的本该是我才对。”秦蓁急切的开口?。

刘香芸抚上?她的唇,不让她说?下去,笑?着?摇头“蓁儿?不必自责,嫁去关外是我自愿的,是我让爹爹上?书给圣上?的。”

“怎会??”

“很奇怪么?”刘香芸解下狐裘,绕到秦蓁身边。“我爹爹资质平庸,一辈子没什么建树。从京中?外调去北边,回来官职不升反降,恐怕京城里也就他一个。他的一生就这样了?,再不可能有什么起伏。”

她叹息一声?,“爹爹为人正直,不懂圆滑,也不知讨好上?级,为官这么多?年,家底颇薄。”秦蓁想起原来见刘香芸的时候,衣着?发式的确普通无常。“为了?大哥能一举及第?,爹爹把家中?积蓄花尽换个了?调回京中?的机会?,结果大哥还是没中?,下一次又是三年后了?,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家里还有小弟,也要读书了?,这些都是花费。仅靠爹爹一人的俸禄是不够的,我作为家中?长女实在不愿见爹爹如此辛苦。”刘香芸握住秦蓁的手,“我很谢谢你蓁儿?,没有用你我不可能会?有这次机会?。”

她转了?一圈,给秦蓁看?看?自己的新衣裳,“好看?么蓁儿?。”

秦蓁点头,嘴里却发苦。

“你看?现在我是圣上?钦定的郡主,霓裳羽衣美食佳肴享之不尽。”她笑?着?笑?着?眼里渗出泪来,“有这个身份在,刘家能在京城立住脚了?。不管大哥能不能考中?,再没人会?轻视刘家。大家的日子也会?好过些,所以我的牺牲是值得?的,是不是。”

秦蓁替她抹泪,眼中?是不舍,“还有很多?办法的,不一定非要和亲才可以。若你愿意我能帮你想法子,说?不定就不用去了?。”

刘香芸摇头,“我是真的愿意的,我不过是太开心才会?哭的,不用在意。”

“我听你说?过,关外很美。有一望无际的沙海,有圆润入盘的月亮,有美酒甜果,还有美玉宝石。那里人都会?闻歌起舞,待人热情,我去了?也会?开心的。”她仍在微笑?,眼泪却克制不住的流下,用帕子接住湿了?一片。“若将来还有机会?,我会?给蓁儿?你寄信的。”

秦蓁不知如何?安慰她,抱住她轻轻的拍着?,“那我们说?好了?,你要好好的生活下去,我等着?你给我寄信,告诉我关外究竟有多?美。”

“恩,一言为定。”刘香芸收起眼泪,整理衣裳确有两分郡主模样。“今日我来找你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秦蓁不解,“力所能及的我一定帮你完成。”

“我想请宋先生为我画幅丹青,置在刘府内,给家人留个念想。”刘香芸眼神哀求着?,生怕秦蓁会?拒绝。

“此事我需与舅舅商榷,秋诗,你替我给舅舅捎个话。”

“是。”秋诗放下帘子退出去。

秦蓁挽住刘香芸安慰道,“舅舅是个好说?话的,定没有问题。”

刘香芸笑?着?点头,这才坐下和秦蓁聊起天来。没了?沉重的话题,刘香芸又像以往一样害羞,谈及秦蓁的亲事,她不住的赞扬谢梓安。“我听爹爹说?话,谢公子学识极好,人又随和,蓁儿?往后有福了?。”

说?起学识,秦蓁还能赞同,至于脾气秉性,随和是谈不上?了?,微笑?的背后指不定是一个又一个的大坑。自己就亲身体会?过,一不留神就掉进他早挖好的大坑。她也不接话,笑?了?几声?盖过去。

“香芸,关外昼夜温差大的很,你去的时候记着?多?备几套衣裳。”秦蓁一件件细数,“还有那边喜欢奶制品,吃一次两次还成,吃多?了?发腻,可带些果脯解腻。还有啊那边的人说?的话,其实不难懂,就是要......”

“圣上?都替我想好了?,衣裳带着?了?,吃食都备好了?的,还有些丫鬟使臣什么的。”

秦蓁泄了?气“是我多?虑了?,香芸我舍不得?你,关外再好也抵不上?家里。”

她一说?刘香芸又泪流满面,两人抱头痛哭,“嫁过去还得?年后呢,咱们还有时间?聚聚。”刘香芸擦干眼泪,“我也舍不得?蓁儿?,最近免不得?时常来看?你,莫要嫌我。”

“那么嫌弃,你住在汀兰水榭里我也是愿意的。”秦蓁乖话一说?,刘香芸破涕为笑?,脸红红的埋在胸口?。“蓁儿?就会?说?好听的哄我。”

没多?久秋诗稍信回来,说?宋晁愿意作画,请二人去二房一聚。

*

刘香芸从没想过心心念念的宋先生,如此俊美,哪怕上?了?年纪,仍有一股风韵。话不多?请刘香芸坐在亭子里,就着?外头的雪景为她做了?一副丹青。

画中?的她明眸皓齿,宛然一笑?,双颊微红,眼睛低垂,似娇羞又似柔情如水。穿的一声?雪白?,在外头白?雪皑皑的衬托下,仿佛入世的仙子,纯洁高?雅。

“谢谢宋先生,我很喜欢。”整幅画没画进她的哀伤忧郁,反而把她画的明艳大房。这样的画挂在家里,爹爹娘亲忆起她时都是笑?颜,心情也能开阔些吧。

宋晁沉默的很,把画交于她,留下句“路途小心。”就把自己关在屋内不在出来。直到她们走远,他才出门看?向远方,依米有个孩子要去你的故乡了?,希望你美丽的家乡善待她,因为她和你一样都是不能归家的人啊。

*

秦蓁多?年后仍记得?刘香芸出嫁的样子,那是个晴朗的好天气,街道上?的雪微微融化,两边的小贩纷纷停下来,一路注视着?刘香芸的轿撵。

她穿着?一袭红衣,衣裳上?绣着?金色的凤凰,彰显皇室身份,衣摆很长,随着?风飘荡。轿撵特意做成纱制,让百姓可以瞻仰她的容颜。

秦蓁从未见过如此自信的刘香芸,她高?昂着?头颅,目光直视前方,大典上?对着?圣上?三叩首。出城门时又停住对着?城内深深的鞠上?一躬,再见了?我深爱的故土,再见了?我深爱的人们,再见了?我深爱的家人。她笑?的灿烂,转过身去,由着?内侍抬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关外,再无回头。

秦蓁永远记得?那个微笑?,记得?她眼角不舍的泪水,直到自己离开人世她也再没有见过刘香芸一面,那个害羞胆怯的女子从此只留在回忆中?。

作者有话要说:刘香芸的故事到此结束,可能以后会有番外,看大家喜欢不喜欢吧

给我的小天使么么Mua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