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觉着呢?”秦蓁反问,柔柔的开口。
老?太太握住她手,她一直在京中物色合适人选。选来选去?没个?能入眼?的,秦蓁养在她身边,是她的宝贝眼?珠子?,看谁都觉着配不上。真正?的高枝又不屑去?攀,生怕秦蓁日?后在院子?里?吃了亏。
她之前想过李文清家里?的大儿,是个?经商奇才,为人孝顺。文清似乎对?秦蓁印象不错,每年?过年?总要托人带些他?从各地?买来的特?色玩意儿。蓁儿去?他?们家老?太太还是放心的,只是文清媳妇也是商户出身,人心不坏,却对?事斤斤计较,不是个?好相与的。
况且真嫁去?徐阳,那能再回京的日?子?便不多了,一人生活在那边个?中甜蜜心酸就只有自己知了。还有一点不得不考虑,李家世代经商,李文清的大儿定是要继承衣钵的。从李文清就可窥见一斑,想要有为成?就,不在外头跑不太现实,一年?中在外的日?子?有八九月,这和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不行不行,蓁儿不能去?过这样的日?子?。老?太太全然忘记自家儿子?在外打仗和李文清还真没什么区别?,不过心都是偏向自家人,老?太太这样想也无可厚非。
“我问过给严树上课的先生,学识没得说,今年?的秋闱拿个?名次如囊中取物,就算今年?不行,来年?也不成?问题。”老?太太想了想“我邀他?来过府里?几回,举止得体是个?不错的孩子?。就是家底太薄,家中人丁凋零,又只有他?一人上过学。”这话说的委婉,严树家中若是没有武国公府的接济恐怕早就饿死?。
秦蓁点头这些她都知道,“人无完人,面面俱到者少之又少。两害相较取其轻,蓁儿你看如何??”秦蓁绞着手帕,她知自己总归要嫁人的,若是老?太太觉得可靠,此人也坏不到哪去?,点头应到“全凭外祖母做主。”
老?太太把她抱入怀中,轻轻抚后背。“你娘亲的嘱托我定会做到,蓁儿莫怕。”
秦蓁眼?望了望地?上,心中浮现陈明睿的脸庞,这辈子?只能说有缘无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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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严家更频繁的出入福寿阁,府里?的人也渐渐传开表姑娘秦蓁要许了严家。老?太太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留了一手只说秦蓁年?纪小,等秋天及笄后再说亲。
杨氏有些愤恨,来来回回这么多次,还是没得个?准确回应。偏偏又表现出一副有意的模样,掉着人心忽上忽下的,浑身不爽利。今个?总算得了个?结果,又说要等秋天及笄,她咬咬牙,这就是要看树儿是否高中再看了?严树是她的宝贝疙瘩,此举让她颇为难受,严树像是砧板上的肉,任人挑选,一个?不小心还不要?
杨氏心中虽是气愤,但面子?上还是好话说尽。附和道蓁儿年?纪尚小,亲事不急。老?太太颔首,这个?严夫人可算有点上道,带着点眼?力劲。
最为开心的当属严树,他?从杨氏哪儿得到点风声,兴奋的一夜没睡,心中的仙女不出意外能嫁与他?成?为枕边人,他?拿起四书反复诵起,越念越大声。他?要考个?好名次,定不负佳人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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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出年?关时,秦蓁收到陈明睿的来信,邀她去?荒亭一聚。信是宋子?琦拿来的,没说一句放下就走了。秦蓁小心翼翼的打开,一声叹息又合上。
她拿着信去?找了老?太太,“外祖母,如果我说我想去?见他?,您会允了么?”
“为何??”
秦蓁坐的笔直,目不斜视。“他?的性子?我明白,是个?执着的。此事若没个?了当,他?不会甘心,日?后麻烦不断。”她说的是事实,老?太太自然明白。还有不能说的便是她欠陈明睿一个?解释,她欠的必须还清,不然恐怕日?后无法安心出嫁。
“傻孩子?。”老?太太摸摸头,情情爱爱她也是经历过得,秦蓁动?心被自己生生扑灭,本就有愧意,如今两人能说清也是好事。“你要好生保护自己,一步错步步错,切记不可逾越。”
“蓁儿知道的。”秦蓁苦笑一声,眼?神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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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晴朗无风,地?上的雪有些许化了,表面一层亮晶晶的。有点像裹了层糖衣,秦蓁想起那年?的冰糖葫芦,外面裹得有异曲同工之妙。那糖衣沁甜,单吃会发腻,不知地?上的雪也是否会如此。
秦蓁想起往日?在亭中的一切,心头甜的发苦,不觉有点恍神。“蓁儿!”陈明睿高呼一声,声音里?透着兴奋。他?原以为蓁儿是不会再见他?的,没想到她先到了。
“陈家爷爷,你来了。快进来吧,外头化雪冷的很?。”眼?前的陈明睿高挑不少,皮肤黝黑,只是眉目还是当年?模样。
“蓁儿好久不见,我以为你不会见我的。”陈明睿走进亭子?,解开系着的披风放在一旁,眼?神始终盯着秦蓁不肯移开。他?以为他?去?了贺州能慢慢忘了秦蓁,但结果却是思念愈甚。
“是啊,好久不见。”秦蓁低下头,看不清神色。
陈明睿干笑一声,“你在京城还好么?我回家时听了娘亲说今年?武国公府不太平。”
“是出了点事,但还好没有波及到我。”秦蓁嗓音带着一丝喑哑“你呢,贺州好玩么?”
“那里?荒芜没有京城繁华,不过吃食倒不错,就是辣了些,是蓁儿你的口味。我想着你喜欢,我也跟着尝了点果然不错。”他?不紧不慢的开口,“先生很?严格,我没多少游玩的时间,只一次去?湖边看了划龙舟,热闹的很?,蓁儿你定是喜欢的。下次我再邀你一同去?,我们共划一舟,好不欢乐。”
“......”秦蓁原本就低垂的眼?眸更加晦涩不明,“陈家爷爷,不出意外今年?我就要定亲了,是二奶奶的亲戚严家,贺州应当是去?不了。”
“什么?”陈明睿跳起,一把抓住秦蓁“是不是老?太太逼你了?蓁儿说好的等我呢?等我从贺州回来,我就到武国公府提亲,你再等等我好不好,我会努力读书,让先生满意的。”
秦蓁抬眼?,眼?中蓄满泪稍稍晃动?就会流出。“明睿你还是这么天真。”她挣脱陈明睿的桎梏,转身背对?他?不让他?见自己满脸泪痕。“我们就像白天和黑夜,有过片刻的交集就以为可以永恒的存在。但事实上日?夜交替永远不能共存。”
“蓁儿,你怎么了?不要想这些有得没得,娘亲已经答应我只要我从贺州学成?回来,便可娶你。”陈明睿着急,像上前又怕惹她不悦,在原地?急切的开口。
秦蓁摇摇头,“若是归义侯夫人真的看得中我,又怎么会让你去?贺州?”她转过身,眼?睛通红“面对?现实吧,明睿。我们不适合,今后的路各走各的,愿你一切安康。”说完快步走去?。
陈明睿一把拉住她“蓁儿,你是不是还在闹我上元节的事,往后我都不会再鲁莽了,我会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上面,不要走好不好。”
“明睿!你到底懂不懂我们没有缘分!”秦蓁用力喊出,眼?泪决堤。“我们不一样,你错了,有千千万万的人替你弥补,你可以还无畏惧的大步向前走,可以不用在意周遭的眼?光,可以不顾世俗礼仪。但我不行,我每一步走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如意就掉进深渊!”
陈明睿呆在原地?,这样的蓁儿他?从未见过。“外祖母说的没错,我不敢用所有赌一个?万一。我八岁来到武国公府,明里?暗里?吃过不少亏,也曾懵懂天真,也曾如你这般认为世上之事只要想便可做到。”
“可是结果呢,还不是学着夹着尾巴做人,不能让自己太出挑,紧小细微的讨好别?人,每每夜里?挑灯夜读,不过为博人一句聪慧懂事。这么多年?的心血,我不敢走出这一步,我怕我真的怕全都毁了。明睿,我是个?胆小怕事的人,你爱错人了。忘了我吧,京城还有这么多贵女个?个?都比我强,以后你就会忘了我的。”秦蓁抹干眼?泪,“是我不配。山水有相逢,望君多珍重,陈家爷爷我们有缘再见。”
陈明睿望着秦蓁远去?的背影,嘴微张半个?字都吐露不出来,就见着那一道披着狐裘的背影一点点消失,最后融入雪中不见。他?瑟缩着摸到脸上未干的泪迹,今日?委实冷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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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国侯府不太平,陈婉音是大着肚子?进门的,奉国侯夫人很?不待见,借着她有身孕无法伺候丈夫,往谢梓锦房里?塞了好几个?美婢,想一撮陈婉音。
陈婉音也不是吃素的,在谢梓锦面前哭闹一番,又说都是自己的错不讨娘亲欢心,或是时不时说肚子?疼,拢着谢梓锦真没去?别?的房中几趟。苏氏怒火中烧,两婆媳斗争不止,谢梓锦每天被吵的头疼,别?说看书就是看美人都看不进。
谢梓安倚在窗边,远处那些嘈杂的声音,让他?心情颇佳,灵感涌现,就着窗外的月光提笔写下一篇论《易》先天后天之分。
一道风从面前刮过,谢梓安笑笑“萧生,我说过多少字,来我的院子?走正?门即可。”
“少爷,我已经习惯了。一时半会改不过来。”萧生绕绕头,他?原就是梁上君子?,飞檐走壁比走大路舒服得多。“少爷,此次我来是有重要消息。”他?附在谢梓安耳边说了几句。
“武国公府的老?太太竟然这么心急?”他?脸色微变,“我记着秦蓁同谢家一样是西南人士,萧生你去?趟西南给瑞王说说京城近况,再让他?帮我请几个?人上京。”
“是”萧生拱手。
作者有话要说:山水有相逢,春风入卷来。这才是原文哈,这章秦蓁和陈家爷爷彻底没戏了,不过陈家爷爷还有戏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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