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跟着两人进屋,目光打量了周围一圈。
棚户区是出了名的脏乱差地带,过来的这一路上，颜如玉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点。让她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房间十分干净整洁。
房间内只有简单的家具，虽然破旧却都干干净净。除了必要的家具,还有摆在角落里被整理好了的一些废品。
老乞丐对房间很熟悉,进了房间便不需要宴归扶了，自己摸索着坐到凳子上。
“饿了吧？”原主在外面耽误了不少时间,这会已经早过了饭点了。
老乞丐摇头,“不饿，年纪大了，经饿。”
“哦。”宴归应了一声,道，“我饿了,我年纪轻轻,不经饿。”
“等着，我做饭去。”宴归说完转头对颜如玉说，“你呢，想吃着什么？”
颜如玉是鬼，自然不能吃普通的食物,如果说能吃的,就是些祭品什么的，且需要点名供给她。
“不用，我不用吃东西的。”颜如玉违心地拒绝了。她觉得自己不吃也不饿,还省饭省钱。
虽然她挺想念食物的味道。
她父母死的早，又没别的亲人给她供祭品，所以她已经很久没尝到过食物了。好在做鬼不吃也不会饿，不然她饿都饿死了。
宴归听出了颜如玉的口是心非，没说什么便去做饭了。
做饭用的是最简单的那种土灶。
土灶在屋子外，是原主从同住棚户区的一个大爷那学了，然后自己盘起来的。烧火用的是棚户区南面林子捡来的枯树枝以及一些破木头破纸之类的。
宴归将菜洗好，熟练地生了火。
油烟酱醋是有的，但再多的，就是奢侈了。宴归也不嫌弃，简单地炒了个大白菜，又用火烤了三个馒头。
这就算一顿饭了。
做完饭，他从菜里分出了1/3装进了另一个碗，加上一个烤馒头便要供给颜如玉。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颜如玉十动然拒，“我不需要吃饭的，你们吃就行。”
“多少年没吃了吧？真不想吃？”宴归笑着道，“就一顿饭，又不是什么好菜，还是请的起的。”随后便点名将东西供给了颜如玉。
“谢谢。”颜如玉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地向宴归道了声谢。
宴归将剩下的菜分成两份，又将其中一个烤馒头递给老乞丐，“吃饭吧。”
“今天这饭可真香。”老乞丐吃了一口，笑着道。
“一样的饭，都吃出香来了，还说不饿。”同样简单的食材，宴归可以将饭菜做的更好吃，可原主不能。
宴归怕老乞丐怀疑，所以刻意将饭菜做的和原主做的差不多。
“是是是。”老乞丐确实饿了，所以没有否认。
颜如玉幻化出了一个凳子，和两人一起落座，又用幻化出的筷子吃饭。她吃的很慢，细细品尝着菜的味道。直到宴归和老乞丐吃完了，她才刚刚吃了一半。
见两人都吃完，就剩她自己一鬼，颜如玉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加快了速度。
“不用那么着急吃。”宴归见了，劝了她一声。
吃完饭后，宴归收拾了碗筷，又整理了下房间，然后便早早睡觉了。
颜如玉不需要睡觉，又不好意思久待在房间里，所以吃完饭就飘出去了。
她也没有走远，就在近处找了个小池塘窝着，研究起老乞丐给她的修炼法诀。
颜如玉属于水鬼，水对她的助益很大，所以在水中修炼比在其他地方要好很多。而且就算不修炼，她在水中待着，也比在其他地方感觉更惬意。
一夜过去，颜如玉隐约摸到了修炼的门槛。她之前从未接触过，能自己摸索到这种程度就已经很厉害了。
天微微亮，颜如玉又飘了回去。她没进屋，而是坐在屋顶上，看着棚户区渐渐喧嚣了起来。
像她这种功德加身的鬼，是不畏惧阳光的，所以她任由阳光照在自己身上。和煦的晨光并未因她而停驻，直直地穿过她的鬼体，落在屋顶上。
颜如玉伸长头发，从不远处的树上摘了一片叶子，拿在手中把玩。屋顶上便因此有了一小片阴影，时而是叶子的模样，时而是窄窄的一条线。
直到宴归从屋子里出来，在锅里盛了米烧粥，颜如玉才转移了注意力。
她托腮看着宴归，看了会便从屋顶飘下去。
枯枝败叶在灶里燃烧，迸溅出细小的火星。颜如玉伸手碰了碰，看着火星在她指尖跳跃。
“祈改。”颜如玉收回手，喊了宴归一声。
“嗯？”宴归将柴火往灶里推了推，转头看她。
颜如玉将心中的好奇道出，“为什么你能看到我？还能和我说话？”
“因为阴阳眼。”宴归解释道，“有阴阳眼者，天生通阴阳。”
“阴阳眼？”颜如玉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有阴阳眼的人肯定很少吧。”起码她就只遇到了眼前一人。
“万中无一。”宴归回答道。
有天师资质的人，在普通人中万中无一，而有阴阳眼的人，在天师中的概率并不比前者高多少，足以见得拥有阴阳眼是多么的难得。
颜如玉惊讶，眼睛微微睁大，“那我真是太幸运了。”她想了想，便笑了起来。
“幸运？”宴归陈述道，“你福运是挺深厚的。”
颜如玉却不是这个意思，解释道：“不是，我是说，我能遇见你很幸运。”
“没人说话闷坏了？”宴归没有误会颜如玉的话。
颜如玉笑得有些腼腆，“也不完全是这样。”
身为鬼，她不能和人交流，却可以和鬼正常沟通。只是这个世界到底是鬼少活人多，过惯了人间的多姿多彩，难免有些受不住变鬼之后的孤寂。
而且，因为保留了生为人时的思维与逻辑，颜如玉和其他鬼显得格格不入。和其他鬼比起来，她更像是人，而不是鬼。
这正是她被其他鬼孤立排挤的原因。
颜如玉不想提及这些不愉快的回忆，转移话题道：“你说，我努力修炼，以后真的能和正常人一样生活吗？”
“那得看你能修炼到什么程度。”宴归如实道。
“这样啊，我会好好修炼的。”
宴归烧好了粥，将没烧完的柴抽出来，埋进旁边的灰堆里，对颜如玉道：“走，吃饭去了。”
“不用，不用。”颜如玉没想到宴归又做了她的饭，连忙推拒道。
“你们吃就好，不用管我，我有事先出去一趟。”颜如玉打了个招呼，匆匆离去。
宴归笑了笑，端着烧好的粥进屋。
“吃饭了。”宴归喊了老乞丐一声。
老乞丐摸索着走到桌子旁坐下，问宴归，“那姑娘呢？”
“不好意思过来，找借口出去了。”宴归一边回答老乞丐，一边从锅里盛了粥。
老乞丐叹了口气，“唉，是个好姑娘。”可惜就是命不好，早早地就死了。
“没什么好可惜的。”宴归听出了老乞丐话中的惋惜。
老乞丐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宴归提高了声音，“你不用觉得惋惜，那姑娘福运深厚着呢。”
“再说了，你不是还传授给了她一门修炼法诀吗？只要她好好修炼，以后的日子长着呢，肯定比做人还要逍遥。”
有一点是肯定的，起码这姑娘做人，绝不会有这么长的寿命。这么一算，可是赚大发了。
而且如今她有了修炼的方向，只要她认真修炼，以后就能和正常人一样生活。虽然这个过程可能十分漫长，甚至是需要耗费千百年的光阴，可结果是喜人的。
听了宴归的话，老乞丐笑起来，“也是。”
宴归将盛着粥的碗递给老乞丐，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然后盛了一碗点名供给颜如玉。
颜如玉没有走远，就在不远处的树上。她坐在树上，看着树下走过一个个的人。突然，她手中就多了一个盛着热粥的碗。
颜如玉一愣，继而笑了起来。
他真的是个温柔又细心的人呢。
等颜如玉吃完粥回去，宴归已经出门了，老乞丐也拄着木拐杖去乞讨了。宴归用烧焦的木头在门口留了几行字，说他们晚上才会回来。
原主还是未成年，所以很难找工作。在宴归到来之前，他才找了个帮忙卖菜的活。
摊主是个好心人，见原主年纪轻轻却手脚伶俐，很是喜欢他。有时候一些菜卖相不好了，便让原主带回家吃。像之前宴归炒的大白菜，就是摊主送给原主的。
至于老乞丐，他年纪大了，身体又损伤的厉害。除了能给人算命，就只能乞讨了。算命需要看相，他现在看不见，就只剩乞讨一条路了。
老乞丐原本也是体面人，如今却沦落到了如此地步，着实悲哀。可人只要能活，大半是不愿死的，何况后来他还捡到了一个有绝顶天师之资的孩子。
那个孩子给他带来了希望与欢乐。
宴归先将老乞丐送到了平时乞讨的地方，然后又去了原主帮忙卖菜的那个摊子。
摊主是个实在人，卖的菜新鲜且价格实惠，所以这会摊子前已经围了不少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宴*穷到吃土*归，太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