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瑟洛的那一瞬间,薄可几乎抑制不住地想要显形与她相认,但很快,薄可发现了不对——瑟洛的气质与之前跟她们在一起时完全不同。
以往跟她们在一起时,瑟洛总是很随意地穿着一身兽皮,头发胡乱一扎便就出去狩猎,现在她却穿着一袭华丽的长袍,袍子上绣满金色的花纹,薄可只看了一眼,便就知道这件袍子在兽人世界里应当价值不菲。
除开外袍,瑟洛的头发也被精心打理,她的秀发被编织成一缕发辫扎到脑后,浑身上下戴满昂贵的金属饰品。变化?最大的不只是她的外貌,更是她的神情,瑟洛手中拿着一只鞭子,抱臂站在一旁,朝旁边略略一瞟,神情冷淡又倨傲,和薄可印象中那个温和又爱笑的瑟洛完全不一样。
薄可伸出去的手臂又缩了回来,这段时间一直盘踞在她脑海中的想法又冒了出来:瑟洛为什么不来找她们?
马车上的车夫陆陆续续从马上下来,薄可也跟着从车顶上下来。
有人躬身对瑟洛说了些什么,她眉毛一挑,拿着鞭子掀开最近那架马车的帘子,在她靠过来的那一瞬间,薄可呼吸一窒,几乎要以为瑟洛是朝着她走来的,还好她及时想起了自己还处于隐身状态。
薄可往旁边让了让,瑟洛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她径直走过去,先是撩开帘子探头看了一眼马车里面,然后快速扫了一眼车架上的标识:“二星学徒。”
接着,她放下鞭子,又一个个去撩后面的马车。她身后跟了个个子矮小的随侍,也不怕人,一边蹬蹬蹬地跟着瑟洛一边问她:“爱罗拉小姐,你、你是要找什么人吗?”
爱罗拉小姐?薄可怔了怔,这才想起,瑟洛只是她刚来这个世界时取的名字,而在她过来之前,瑟洛应当是有自己名字的。
瑟洛依次看完每一个马车,还是没有如愿见到想要见到的那个人,她心里空落落的,有些晃神,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随侍的话:“哦......没什么,只是我最近总是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还总是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应该去找什么人......”
她话还没说完,随侍就为她披上了一件外套,板着一张小脸教训道:“爱罗拉小姐,你应该把这些告诉祭司大人的,自从你历练回来之后,就一直表现得很奇怪。”
瑟洛眉头仍是皱着:“算了,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必麻烦姆妈了。”
说完,瑟洛转身往前走,随侍朝后面一喊:“核对通过,这几天奔波劳累,大家都进来好好休息吧。”
马车在门外排成一排,车内的祭司学徒们依次从车内下来,薄可心念一动,走到最后一位祭司学徒的马车里,那位学徒正紧张地绞着手指,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进来,薄可默念一句“得?罪了”,然后手起刀落,一个手刃劈晕了学徒。薄可有信心,自己这一下能叫学徒一晚上都醒不过来。
薄可脱下学徒的外袍披在身上,低着头下了马车。
随侍站在门口盯着进去的学徒们,冗长的队伍终于走完,薄可慢慢跨过门槛,就在这时,随侍忽然发难:“你是谁?抬起头来!”
薄可心里一突,但很快冷静下来,她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稚气的脸庞:“是我......”
在薄可抬起头的那一瞬间,随侍瞳孔不自觉地扩大了一圈,随即,她有些恍惚地趔开身子,给薄可让出一条通道?:“哦哦,原来是你呀。”
等到完全跨进房门,薄可松了口气,刚才时间匆忙,她没来得及变换自己的样貌,而是选择给那个随侍下了心理暗示,让她误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最后那名学徒的样子,这种暗示的缺点就在于要是碰到心理意志特别强大的人便极容易失效,好在这个随侍并不是什么心理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强大。
里面的空间比薄可想象的要大,她跨进门槛后就愣住了,门槛后是一块广阔的空地,空地上有着密密麻麻的小道,四周满是各色建筑,每条小道?都通往不同的地方。
她站在这片空地上,委实感到迷茫:她到底该往哪边走,又该到哪边去?
薄可在空地上一停,便有人迅速发现了不对,一个侍卫模样打扮的兽人跨步走过来询问:“怎么回事!”
薄可眼神一瞟,瞟到旁边一个身影路过,连忙伸手一抓,将她带到面前挡住自己。
等到这个人站到自己面前时,薄可才发现有些不对,这个身高......看起来似乎不像是亚兽人?
还没等她想个明白,那个侍卫就已经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只是等看清眼前的人后,她动作一僵,屈膝半跪下来,朝着薄可面前的人行了个规范的大礼:“爱罗拉小姐。”
爱罗拉小姐?那不就是......薄可抬起头,和面前那熟悉的身影四目相对,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瑟洛......
瑟洛盯着薄可的脸看了半晌,然后才转开脸对着侍卫淡淡开口:“怎么了?”
侍卫的动作顿了顿,她行的是多罗部落的尊习礼,需要抱臂将两只手举上前,她侧过身子,从手臂旁看了看瑟洛身旁的薄可,略一犹豫,道?:“没什么......”
......
薄可跟着瑟洛离开的时候,头脑里还有些空白,刚才她既没来得及变换样貌,也没来得及对瑟洛进行?心理暗示,以至于瑟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本来的面貌,祭司学徒里骤然多了一位陌生的面孔,以瑟洛的性格,薄可知道她肯定起疑了。
但是......她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薄可望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瑟洛,她步履稳健,在制止了那个侍卫的询问后就再没对薄可说过一句话,既不问她怎么进来的,也不问她有什么目的,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十分?诡异。
终于,薄可忍不住开口:“你要带我去哪里?”
从刚才在马车上听到的言论来看,薄可基本可以确定,瑟洛在那次失散后丢失了记忆,但她记忆到底丢失到什么程度,对她们还记得多?少,仍是个谜。
瑟洛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转过身来自上而下地低垂着看她:“当然是带你去该去的地方。”
瑟洛的神色倨傲而冷淡,这样的神情是薄可从未见过的,她从没见过瑟洛在对她聊天时露出过这样的神色,薄可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而后才反应过来——瑟洛大约是,彻底忘记她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种可能,薄可就觉得?胃里沉甸甸的,一种冰冷的刺骨感从胃里直冒心肺。
瑟洛没有再多?言,带着瑟洛到了一间小院子。
“这是你的房间。”瑟洛指着其中一个房间道。
薄可依言走到那间房间面前,而后又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她们彼此之间都心知肚明,薄可并不是原来的那位学徒祭司,那么瑟洛将她带来祭司学徒的房间又是为了什么呢?
瑟洛将她带到房间后便想要离开,薄可叫住她:“瑟洛......”
瑟洛动作停住,转过来看她:“你在叫谁?”
薄可一阵恍惚,是了,她现在已经不叫瑟洛了,甚至对于瑟洛这个名字,她也是陌生的......
薄可将视线偏到一边,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没什么。”
瑟洛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
第二天薄可从房间里醒来,睁眼便听到外面的动静,她出了门,拦住一个路过的小学徒:“今天怎么这么忙,你要往哪里去?”
小学徒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要出发了呀,你还不赶快收拾收拾离开!”
离开?薄可眉头一皱,这么快又要离开?离开后又要去哪里?
薄可还没来得及多?想,那个被她拦住的小学徒急忙抓住她的手:“哎呀,赶快点跟我?走。”
说完,小学徒便匆匆往前跑去,薄可被她拉得?一个趔趄,跟着走到了门外。
院子外面,她们来时的马车按照顺序依次排列在外面,薄可站在最后上了马车。她在马车上左右打量,昨天被她打晕的那个小女孩已经不知去了哪里,她心下沉了沉,以她自己的手劲,只能确保小女孩一晚上的昏厥,现在这个时候,小女孩早该醒过来被瑟洛她们发现了,但是马车上空空荡荡,全然没有小女孩的踪迹。
如今这幅光景,倒像薄可才是这座马车上正正经经的主人似的。不知道瑟洛到底是什么意思,薄可轻轻叹了口气。
队伍逐渐动了起来,马车开始摇摇晃晃地前行?,薄可在这均匀的晃动频率中睡了过去,等她一觉醒来,发现马车不知何时竟已经停了下来。
她将帘子掀开一条小缝,透过缝隙去看外面,只见马车依序停成一排,而蜿蜒的队伍前方,是一个硕大的天坑。
见到那个天坑的瞬间,薄可睁大了眼,只见那座天坑面积广泛,四周满是五彩的碎石,看起来恢宏而又奇妙。
在繁华的主城内有这么一个面积广阔、充满特色的天坑本就十?分?神奇,更加神奇的是,薄可从那座天坑里感受到了源源不断的灵力。
这哪是什么天坑,简直是一座灵力池!
薄可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她把视线移开,假装看周围的风景,这一看,就看到了另外一个显眼的人——她穿着一身纯白的外袍,一头银色秀发用同色布料扎起,眼神沧桑而又锐利,面貌和瑟洛有五分?相似。
不消多?时,薄可便猜出了这个人身份——多?罗部落的大祭司,同时也是瑟洛的生母,依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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