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开学典礼之后，赤水一中就把学生们都放回家了，但仅限于高一高二，高三还要上了晚自习才能回去。
所以贝烁星众人回到山海界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
站在山海界入口处放眼望去，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坪
皎洁的月光之下，草浪随着波动的灵力摆动，丛间还飞舞着一些灵力低微的飞虫，和天幕上的星空互相辉映。
空气中弥漫着花草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刚从人界回来的小妖怪在月光之下，一个接着一个，“噗噗”变回了原形。
毛绒绒胖乎乎的五颜六色团子在月光下泛着光彩。
贝烁星站在入口处，哭笑不得的同时心中也有一阵暖流涌过：“今天真的是个意外啦，平时不会这么容易露耳朵的，我的灵力还不至于维持不住人形。”
可以不用那么照顾我。
团子们平均只到贝烁星的小腿，除了顶着一对硕大牛角的牛顿顿——他原形都到贝烁星腰间了。
牛顿顿轻轻用角戳了戳贝烁星，“快变，能省一点灵力就省一点。”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贝烁星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但这不影响他们照顾他。
一只浑身透黑的猫咪一跃上了牛顿顿的背，伸了个懒腰，碧绿如玉的双眸里盛满了水汽——这是天天睡不醒的毛晋，“快点啦，变了一起上来。”
毛晋话音落下，牛顿顿背上又跃上了几只小妖怪，都跟着招呼着贝烁星快点。
牛顿顿身边一直棕色的“大狗”对着牛顿顿背上的毛晋龇了龇牙，“毛晋你下来，我背你。”
毛晋打了个哈欠，软绵绵趴到了牛顿顿背上，一个眼神都没给胡纯平。
混沌的原形在一众小妖怪里也挺大只的了，只是比起牛顿顿宽广的后背来说，确实不够看了些。
贝烁星好笑，伸手拎起了胡纯平，捡起地上的零散书包，抬脚就往家走。身后的小妖怪们见贝烁星坚持不变原形，也没再说什么，跟着贝烁星一起往家走。
胡纯平在贝烁星手里狂蹬四肢挣扎，“贝烁星！你放我下来！爷不要面子的吗！”
棕色的毛绒四爪还挺有力，蹬得浑身棕毛一抖一抖。
贝烁星掐住了他的后脖颈，胡纯平瞬间僵硬。
“赶紧回家。”贝烁星单手拎住在风中飘舞的小棕毛团子，微微勾起唇角。
山海的夜晚十分清新，没有喧嚣而过的疾驰车辆，没有说来就来的狂风骤雨，更没有醉得不省人事的奇怪路人。
只有闪烁在天幕中的明星和飘舞在空中的低微精灵，和着空气中隐隐流动的果香灵气。
走过大草坪后，就到了各族的聚居地。
小伙伴们一个接着一个叼着书包回了家。贝烁星却在白泽老师家门口停了下来。
被他拎着的胡纯平用前爪摸了摸自己圆溜溜的下巴：“你大晚上来老头子这里干什么？”
贝烁星弯腰把胡纯平放到了地上，又把他书包压到了他身上，做完这一切后，他直起身子轻轻用脚尖踹了踹胡纯平。
“你先回去，我有事儿。”
胡纯平歪头：“怪不得你没变原形，原来是要来老头子这里。”白泽老师立过规矩，去他家要保持人形。
贝烁星点头，又踢了踢他：“快回去。”
胡纯平叼着书包伸出前爪冲贝烁星招了招就回了家，白泽老头啰啰嗦嗦，最爱念叨他，还是少往他面前凑。
贝烁星进屋的时候，白泽正准备关店：“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白泽老师年岁大懂得多脾气温和，小妖怪启蒙都是由他来。他在山海界地位也很高，基本要打听什么都是来他这里。
白泽老师还负责给自闭社恐的神农老师卖东西，所以家里的第一层是商店。
贝烁星礼貌点头，从荷包里掏出了五块妖怪币放在柜台上：“刚刚才放学，想来您这里买点儿肉灵芝。”
白泽看了看贝烁星，拧眉：“你这灵力问题吃肉灵芝可补不回来，你家大人没跟你说？”
贝烁星脸突然“腾”的一下红了，“说过，我知道我是怎么回事。跟您买肉灵芝是准备给牛顿顿。”
“给他干嘛，他壮得跟牛一样。哦，不对，他本来就是牛。”白泽的冷笑话又成功地只逗笑了他自己一个人。
贝烁星把妖怪币往前推了推，“他今天说原先被郎凛咬过的地方还会疼，我想着给他买点儿。”
白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又看了看面前的妖怪币，最终还是转身给贝烁星拿了肉灵芝。
“到底是关心牛顿顿啊，还是关心郎凛？”
贝烁星接过肉灵芝，笑出了小酒窝，没回答白老师的问题。
白泽微微叹气，颇有些无奈地收下了妖怪币，“这五个妖怪币的大买卖，可是下了血本了。”
没有通过灵力测试的小妖怪不能通过接妖管会的任务自己挣妖怪币，所以基本都只能从自家大人那里拿——而这种“好事”几乎没有。
再加上一个妖怪币就能买不少好东西了，遑论是五个妖怪币这样的“巨款”。
贝烁星还是没说什么，将肉灵芝装好之后，就回了自己家。
到家的时候，贝妈妈还没睡。
她端出了夜宵，打了个哈欠坐到了贝烁星旁边，“这人界高三要上晚自习，回来一收拾就得十二点多了。我寻思和你小姑姑一样，干脆在人界买房子吧？”
贝烁星喝着汤，瞬间坐直了身体，“那和小姑姑他们买一起？”
“行啊，明天我就去看看，正好给你爸送点儿东西去。他在妖管会忙了快一个月了。”
贝烁星的爸爸也是狈，供职在妖管会秘书处，掌管着山海界和人界顺利沟通的相关事宜。
贝烁星点头继续喝汤。
贝妈妈看了他一眼，犹豫半晌，还是缓缓开口说道：“崽崽呀，你炼化灵力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贝烁星放下了空碗，抿唇不语。
贝妈妈小声叹气，伸手戳了戳自己儿子，“你爸当年好干脆的，你看看你，吞吞吐吐，不就是个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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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偶期？”
郎凛本来躺在床上，听到电话那边后妈的解释，皱眉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拧着眉，再次重复一遍，“择偶期是狈族独有的吗？都是在第一次灵力测试之前？完全丧失灵力？维持人形都会困难？”
贝灵捧着电话站在落地窗边，突然笑道：“哎呀，小凛急了。好久不跟妈妈打个电话，一打电话就问别人，也不关心妈妈过得好不好。”
郎凛语塞，沉默起来。
贝灵哈哈笑了两声后，才缓了劲儿，认真说道：“狈本来也是狼，但是因为前肢发育不良，所以上古时期一直需要狼背着。慢慢的，就变成了选择某一只特定的狼背自己。到后来，就演变成了择偶期。在择偶期，狈的灵力会变得几乎没有，直到……择偶成功后，才能重新炼化灵力。”
郎凛坐在床上拧起了眉。
贝灵继续说道：“择偶期是狈族不能往外说的秘密。狈族虽然身体和灵力都不是最强的，但因为脑子好使，多数都供职在妖管会，掌握了不少秘密。所以如果择偶期这种虚弱的时刻被人知道了，容易出大问题。”
“可灵力低微不是看一眼就知道了？”
贝灵耸肩：“那是没有分享山海界的信仰力时才会被人看出来，分享信仰力之后，灵力灵压都是看不出来的。烁星择偶期确实来得比一般狈都早，所以才会这么明显。对外都只说他身体出了问题。”
说到这里，贝灵拉长调门：“看来烁星这回灵力测试怕是危险了。”
郎凛的薄唇被拉成了一条直线，眉间酝酿的情绪太复杂，在只有月光的黑暗房间里十分阴鸷。
他半晌没说话，贝灵也没催，只是站在妖管会落地窗前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发呆。
“小凛，”贝灵手指轻轻触到了玻璃上，“两年没和小星说话，还是这么关心他哦？那为什么这两年不愿意和他一起玩儿了呢？”
郎凛还是没说话。
贝灵轻叹一声，打哈哈带过这个话题，“好了，你们小辈的事情自己拿主意就行。过几天我就忙完了，把郎宇那小笨蛋接过来一起吃个饭？”
郎凛这才开口，低低短短“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之后，郎凛再次躺回了床上，握着手机的胳膊搭在了额头，触到额头上的伤疤，郎凛的手僵硬片刻。
手指顺着疤痕伸进了发丛间，郎凛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