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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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NPC人头耸动、摩肩接踵的着将楼下堵得水泄不通，祂们纷纷拿起了手机，直直对着天台上的楚却商拍摄，就像是昨夜那位坠楼女生一般。
尽管看不清神情，但楚却商异常确定祂们脸上写满了怂恿，巴不得他立刻跳下去。
楚却商缓缓向后退去。
随着愈来愈多的黑色触角盘踞靠近，他发现这栋平房不知何时增高了高度，朝毫无退路的身后看一眼，就像是在俯瞰深渊。
一时之间，天幕渲染着深色，沉闷的欲有下雨之际。
“嘻嘻……乱拿东西，可不是一个……好学生该做的事……”
“快把脑袋……给我……”
女人嘴里发出嗤嗤的笑语，同时她的四肢被一束束的触角捆送上来。
她目光猩红，尽管隔着距离，血红大嘴咧出的一颗颗分明尖锐的牙齿，牙缝中所垂涎着的肉泥与鲜血，依旧能被人看得清楚。
楚却商蹙眉：……有点恶心。
一根根在空中蠕动着的触角上，布满了整齐的吸盘，但仔细一看，它们又似乎是一张张长满牙齿的小嘴，随着距离缩进，就能听见由小嘴说出的低低呢喃。
他们在喊：好饿啊好饿啊，成绩不好的学生就应该吃掉。
吃掉……我好饿……
楚却商精神紧绷，不留痕迹的将手心覆在口袋中。
他看了眼身后凌风刮过的悬空——这高度，摔下去就不是脑溢血这么简单了。
届时，掩盖在恶心蠕动下，女人已经彻底来到天台了！
楚却商瞬间反应过来，风向一冲，就见那几只原本还屈卷无力的章鱼脚立即来了劲，朝他所在的方向直冲面门捅去！
【主播上啊，冲上去和NPC打一架啊！】
【跳下去也行啊，大不了粉身碎骨！】
【跳啊啊！！！】
在弹幕的疯狂尖叫中，为刺激的狂呼下，楚却商迅速侧过身，有惊无险的避过这些僵直触角。
“……”
他眼珠一挪，注意到悬在半空中的触角上，那些小嘴巴忽然张开，在窒息的目光中，悠哉露出一根……细细的长舌。黑色的口水，拉丝般滴落垂到地上。
楚却商被恶心的实在没忍住骂了一声，趁所有长舌吐出时，他再次险险避开。
他喘息着想起刚刚在上楼的时候，楼梯间那边好像有窗户来着……
等再次躲过几根无头苍蝇般的触角后，他就已经被逼退到了天台角落。那些触角受到女人贪婪的指示，依旧像个狗皮膏药般，令人作呕、目不转睛地盯着楚却商。
“好饿……快给我……”
好饿？
楚却商的大脑在这时才清明起来，终于联想到什么——它门说过成绩不好的学生就该别吃掉，而小潮的英语水平有目共睹。
看样子，似乎只要他将小潮这颗孤独的脑袋还回去，至少不会被吃掉。
女人的嘶吼愈加激烈，楚却商当下做出判断，他将瘦而白的手从口袋抽出，直直的将东西毫不留情抛出——
果然！女人赤红双眼闪烁，数条触角随着她的意识开始折返！青年趁此空隙，当即闪身朝天台边缘的中部奔去。
【主播是要跳了吗？！】
【跳啊——！！】
脑中弹幕激烈吼叫，楚却商一举从高台跃下，他凭借身体惯性，朝墙面上狠狠踹去。
——特属于玻璃清脆的破碎声在耳边尤为刺耳。
“！”
楚却商庆幸自己猜对了，在女人彻底反应过来前，他就揽着小潮头颅，跃入窗中。
他感觉到身后有触角在逼近！但直到鞋底传来踏实的地面安全感，身后也没有任何东西追来后，楚却商当即像泄了气的气球，堪堪喘息。
“结、结束了……？”
神经一紧，他将右手指抬起。
平静的眸底微微闪烁，五指指尖都被地上的玻璃碎片，划伤，并且很快见了红。
……
这个游戏里的怪物看起来很离谱，但，好歹也不至于无视唯物主义者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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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空气，当无数触角一拥而上的搂住楚却商所抛出去的东西时，时间仿佛就在那一瞬间戛然而止。
触角最末端的嘴巴登时疼的迸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校园。簇拥着东西的触角像是捧着一把烈火，瞬间尖叫的松开。
哐当一声。
落在地上的是一把短刃。
因拢住得过于用力，几张最靠近的小嘴被锋利的刀刃割破，流出黑色粘稠的血液，滴答滴答的汇成一滩。
见被戏弄，女人怒不可遏，转头却见楚却商不见了！！
周遭原本算是寂静的树影忽而开始婆娑波动——正面迎来强风，在耳边猎猎作响。
女人顿时一惊，可惜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嘶吼声如冰块堵在嗓子眼，未出声就湮灭——冷风犹如锐利的细弦，径直将她横腰截断。
过了好几秒，上下两身才分离滑开，从高楼坠下。
“……”
楼下的围观老师仍旧在拍摄。
闪光灯不停在闪动，犹如黑夜中不停颤抖的幽火。
祂们似是想将天台上那一道无形无声无象的“人”记录下般，可无论怎么拍，那人就像只幽灵。
直到远处的教学楼传来刺耳的打铃声，楼底下的黑影纷纷收回手机，嘴里念叨着什么，这才在高楼上那人冷漠的注视下，缓缓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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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却商抱着依稀留血的头颅站了起来。
楼梯间自动感应等散发着昏黄灯光，借以他一丝慰藉。
“人都……走了？”
听见铃声响起，楚却商从没觉过这催命铃居然会如此的悦耳。他下定论——看来“上课时间”束缚的不是玩家，而是NPC。
“……”
楚却商垂眸，目光浇筑在那颗死得惊悚的脑袋上。
不知是不是因“游戏”的关系，小潮的头颅现在还保持着死前的状态，没有发臭也没有变形。
想了想，他将小潮的眼睛盖上，让他至少死得瞑目后，楚却商忧愁的发出几声叹息。
“……”
“哈咯我的小宝贝！你在干嘛呢？”
见楚却商一言不发的将自己揽在怀里，小潮原以为是因为他的好兄弟正为自己的死而复活开心呢，刚想说话，就感觉自己后脑一凉。
“？？！”
“……”受到惊吓的楚却商根本毫不犹豫，果断在那零点零零一秒做出反应——他面无表情的将这突然睁开眼睛、还神特么会张嘴说话的头颅，像扔垒球一般，撒手丢出去。
“啊啊啊啊！！！”
头颅发出尖叫，正怕自己要甩到楼下时，又被栏杆给顶了回来。
“铛、铛、铛——”
缓缓滚回地面上的小潮嘴角流下血丝。
他有气无力、闭眼安详的说出:“兄弟你、你这是在谋杀……”
“……”
“……”
二人大眼瞪小眼。
楚却商沉默半晌，最终还是拎着脑袋的一撮头发，将它揪起。
他斟酌片刻，问：“……你是小潮？”
小潮哭泣：“嘤嘤嘤，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你的好室友了吗？”
“……”
楚却商的表情有点微妙，他似是打量又似鄙夷，还有点不可置信。他怀疑面前这颗有违常理的头颅，应该是自己想念小潮还没还的四百块钱就撒手人寰，而产生的幻觉。
小潮在空中荡了荡，毫无知觉问：“话说，却子你什么时候又长高了，不会已经一米九了吧？！——哎我怎么在这？”
小潮有点迟钝：“屁股还凉飕飕的……”
楚却商：……
楚却商也不知道现在该如何告诉他的好兄弟，他，已经没有屁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