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轻浮[修]

林桢今日的话格外少,陈毅等了会儿也没什么催促的,耐心十足。

“等事成,你还是回到我的院子里,如何。”他道。

楚欲把二人的关系猜了个七七八八。

更亲密的事情,多半也没做,看样子只是举止上暧昧了一些。陈毅看上去也是当真是信任他,有所重托,才会一改常态的温和。只是他站在萧白舒的对影庭里有这样的不清不楚的暧昧,他总想起来对面房里就是正在沐浴的萧庄主。

“现在还为时尚早,等事成之后在做决断吧。”他跟着附和。

陈毅随他的目光,朝对面看过去:“好。”

有丫鬟的脚步声过来,还没进对影庭的大门,陈毅就拍了拍他的肩头:“我就是来看看你,你双亲的事,已经有些眉目了。”

楚欲猛地抬起头,凭直觉回应:“你知道他们的下落了?”

“总会知道的。已经派人去你的老家打听了。”

陈毅握住他的手背,干燥的手心比常人要烫上一些,这是他所练的内力与寻常人不同的缘故。

楚欲渐渐也握紧手心,合住他的指尖:“多谢大公子照拂。”

“这种话就不必对我说了。”

陈毅似乎心情不错,温温和和地笑道:“我先走了,庄主还在等你。”

待他从侧门走出去,柳枝端着备好的方巾和换洗衣物正走向萧白舒的浴房,他也不急不慢地走过去。

放轻脚步在柳枝身后拍了一下,吓得小姑娘手上一歪,东西全掉下去。

“哎呀——!”

楚欲一手托住木盘,把衣物接住,柳枝气地一巴掌就拍过去。

他又拿另一只手接住了细弱的手腕,低下头朝小姑娘如花的脸一笑:“怎么是你。之前不都是张洲在门外侯着吗?”

柳枝性子天真活波,只是瘪瘪嘴,瞪了楚欲一眼:“这应该问你,私自擅离职守,不该是你和张大哥一起守在门外吗?”

“他中午被议事堂地人叫出去还没回来。”楚欲做了个手势,“小声点,别吵。庄主在里面。”

“那还不是因为你吓到我啦.......”

柳枝的话还没说完,屋内传来一声质问。

“何事?”

“庄主,衣物送过来了。”楚欲道。

萧白舒:“进来。”

楚欲正打算推门的手,突然换了个方向,双手将木盘交给柳枝:“庄主叫你进去。”

柳枝狐疑看他:“庄主在叫你。”

“男男授受不亲啊。”楚欲低喃了一句。

柳枝没听清,凑过去问:“什么?”

楚欲回想了一下上次萧庄主被人看光的神情,对着柳枝笑了笑,当下一把将小姑娘推进去了。

“你干什么——!”

柳枝闯进门,被推着往前倒了好几步才站稳,再回过头,房门都关了。

萧白舒也隐隐约约听到两人在推脱,女子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来,立刻转过头。

柳枝是萧白舒的贴身丫鬟,最知道庄主的规矩。两年前他就不让丫鬟近身,这会儿不止所措,站在原地端着托盘直愣愣地看向萧白舒。

“谁让你进来的?”萧白舒问。

“我......我,林哥让我,”柳枝慌忙改口,诚实道,“是林桢哥哥推我进来的!”

萧白舒不出声,面色却冷下来:“东西放下,你出去。

柳枝忙将衣物在浴桶旁放好,头也不敢抬地退出去。

庄主待下人一向是宽厚仁慈的,好的时候还能一同说说话,她开开心心的说些玩笑话也没事,可突然发起火来谁也不敢近身,立马就可以翻脸。

楚欲在外听出来,就知道萧庄主肯定是又不高兴了。

这人怎么这么容易不高兴。

自己这男人看他一眼,他想千刀万剐,小姑娘看一眼,也跟被占了便宜一样。

他这身子难道还是黄金玉石做的?

那也不至于这么精贵啊。

真是怪得很。

柳枝被他害地得罪了庄主,虽然庄主没计较,但惹了不高兴出来,她也难提起劲头。

出来之后对着楚欲轻轻“哼!”了一声。

楚欲拉着她的袖子小声喊:“妹妹别生气啊,我错了。”

柳枝把袖子扯回来,换了个地方站着,楚欲又跟上去,伸手把她头上的步摇碰了一下。

不大的声音却清脆着,竟还有些好听,他凑上去看,才发现这也是个好东西,柳家人就是当丫鬟,也妆点得妥帖。

“你干什么?我生气了。”小姑娘直接转身朝外走。

楚欲正想跟上去哄哄,浴房里突然穿出来“哗啦——”的水声。

他停下脚步,低低说了一声:“别生气了,明天哥哥给你赔礼。”

也不知小姑娘听见没有,不过他感觉,萧庄主像是听清楚了。

因为他的话刚说完,里面就一阵物品砸在地上的声音。

是那个放衣物的木盘。

白云庄主的脾气真大啊。他心想。

但是该守的还是得守,他在门外等了足足快一盏茶的时间,萧白舒在里面除了细微的衣物摩擦声,连走动都没有。

楚欲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推开门进去。

一抬眼就是萧白舒赤-裸-的后背。

他虽然见过两次了,连细腻的皮肤都触摸过,但是猛地一见,还是在心里叹了一句。

后背潮湿,因为长发还全都湿透着,几股水流顺着肌理滑进亵裤里。

皮肤看上去比最上品的温润玉石还要柔白。

单看这成色,是有些精贵。

“出去。”萧白舒头也没回。

楚欲上前把他手里的方帕拿过来,然后将被萧庄主自己弄的一团糟的乌发,抽出来一缕,用方帕叠压擦干。

“我来吧,庄主。”他道。

说话间视线还注意到了旁边落在地上的衣物,送进来的时候是干的,现在都湿透了一大半。

再看萧白舒把自己折腾的长发凌乱的样子,肯定是没擦头发就穿了衣裳,精贵独出的世家公子又还不会打理湿透的发丝,把自己折腾的两厢都不成样子。

“我让你出去,听不懂吗?”萧白舒抬起头,声线里放着几点怒气。

“庄主消消气。”

楚欲放低声线,认命哄道:“方才是我错了,不该跟柳枝在外打闹,绝无对庄主的冒犯之意。”

萧白舒仍旧冷着脸,愈发有在蓄积怒火的样子。

“庄主......”

楚欲手里捏着发丝搓开,再放下的时候,湿透的这缕发就完全干爽了。

“消消气,我给你赔礼。”

他无不诚恳道:“庄主想怎么罚我都行,先让我帮你梳发。”

这话一出来,萧白舒面色微滞,突然喝道:“你拿哄骗柳枝的话来说给我听,把我当成什么?!”

“滚出去。”

这呵斥来的过分意外,楚欲明知道他善变的脾气,还是吓得手里一抖,心中也开始苦闷。

他都换了张脸了,怎么萧庄主还是让他滚出去。

话虽然这么说,楚欲还是捡起来滑落手中的发丝,低下头认真打理,半分也没有“滚出去”的意思。

萧白舒以往发火,下人们都自知要退下,避免触到火气。

他都说了那么重的话,林桢这回还站在身边一动不动,让他接下去的话都难说。

其实以往也没在意过这些,林桢原先是兄长的暗卫,有些事情不做,也就算了,但是那轻浮姿态,偏偏是他现下最恨的。

一听就让他想起来之前遇到的那个贼子,颇为无耻!

可林桢垂着头仍由他呵斥,他不是那些歹人,不过是跟丫鬟玩闹,对自己嘴上油滑了一句,大概也没有恶意。

立刻消失还可以眼不见心不烦,明日再见,也就揭过去了,现在留下来他才不知道怎么应对。

沉默了会儿,萧白舒道:“你何时养成这些轻浮的脾气。我的丫鬟你要真心喜欢,我也不是不能做主。”

楚欲:“那我哄庄主高兴,岂不是也叫做喜欢庄主?”

他的目光正落在萧白舒匀称白皙的腰线上,上面落了几丝刚拿内力烘干的乌发,想也没想地接下来。

这话奇怪,萧白舒蹙起眉心,转过脸看他。

楚欲这才意识到失言:“我是向庄主举个例子,我同柳枝不是庄主想的那样,用不着做主。”

他手里没停,细致将发丝都尽数理顺,一缕缕的逼干潮气。

“以前也都是我和张洲为庄主擦拭头发的吧。”他问。

萧白舒没再从他脸上看出来什么不对,这才道:“不是你。”

楚欲:“嗯?”

“是张洲。”萧白舒面无表情道,“你从来都没有进来过。”

“不想跟我,我可以让兄长将你要回去。”他又说。

那怎么使得?楚欲心道。

他刚从陈毅那认领了一个尚不知内情的重要任务,还是拿林桢父母双亲的下落交换,又是和武林盟主暧昧不清的情意和关照,几番下来能利用的机会多了不少。

“不就是帮庄主沐浴更衣吗?”

楚欲立刻弯下腰,半蹲在地上,将落在萧白舒后背上揉成一团的发梢仔细分开。

之前那次沐浴,好好地一头如绸乌发,现在全让萧白舒给白白糟蹋了。

萧白舒有些诧异,垂眼看他。

楚欲抬起头眼尾一弯:“以后我每日都帮庄主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