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斗蛊

盛闻嫌弃地将鬼胎踹远了些,少了那股呛鼻的腥臭味他的脸色也没有好很多。这个时间点,拙寨终于不像清晨那样荒无人迹,吊脚楼里有了响动,窗栏处时不时有视线投向盛闻。

盛闻不喜这种被观看的感觉,抬眸挨个看回去,发现躲在窗子后偷觑的是一只只黄鼠狼。

他停下脚步问:“寨主在哪?”

黄鼠狼们‘咔咔’叫起来,有几只黄鼠狼给盛闻指了方向。等?盛闻朝着所指方向而去,它们三五两只聚在一起,目光落在了鬼胎上。

“咔咔咔。”它们兴奋地叫起来,目光有恐惧有好奇也有贪婪,口水一直流个不停。鬼胎也发现自己被奇怪的目光注视着,血红的眼瞪了回去,吓得那些黄鼠狼们四下逃窜。

找到寨主所在的吊脚楼,寨主早就在门口等着盛闻了。和方磊以及陈阿婆一样,寨主的后颈处开始有一条扭曲的红线,他也丝毫不避讳,开心地把盛闻请进?屋里。

屋里好茶好水已经准备好了。

寨主盯着鬼胎激动地搓了搓手:“我?已经听说了,太好了,我?们的世界终于可以不受压迫了。”

盛闻敏锐地捕捉到‘压迫’这个关键字,沉吟两秒后说:“寨子门口的屏障是因为压迫?”

寨主立即愤恨起来:“该死的骨头人!”

这是盛闻今天第二次听到‘骨头人’的称呼,他一时没作声,头脑卷起风暴。门口那个瞎眼老太曾说过,如果不进?拙寨就会被黄鼠狼拖走,然而他和林括进入拙寨后却发现到处都是黄鼠狼。

盛闻还记得瞎眼老太的语气,提及黄鼠狼时愤怒到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倒是和现在的寨主一个口吻。

他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睨了眼发狠咒骂的寨主:“老畜生,你说的‘骨头人’就是拙寨门口的瞎眼老太?你现在闭嘴,让我想想是怎么回事……”

寨主骂的正尽兴哪有那么容易闭嘴,还是盛闻丢了一个警告的眼神后才用双手捂住嘴,表情显得惊恐内心也是惊骇不已,连连感叹:怪不得是鬼胎看中的异乡人,射来的目光里像是毒蛇的獠牙让人不寒而栗。

等?寨主闭嘴后,盛闻眉宇间的淡然褪去了一点。主神系统降低了他的思维力,因此他不得不认真地思考这一天一夜以来所发生过的事。

看起来寨主和拙寨门口瞎眼的老太是彼此对立的,老太着急让人进寨,然而寨子里却是她口中用来威胁别人的‘黄鼠狼’,这一点非常不合理,除非……

盛闻一嗤:“两个世界。”

得到这个结论后,盛闻用探索和冰冷的目光平静地看着寨主,被盛闻这么盯着的寨主冷汗涔涔不由得发出属于黄鼠狼的叫唤,刚“咔咔”了一下又立即收住,它记得盛闻让自己闭嘴。

盛闻想象中的斗蛊擂一直是养蛊人的针锋相对,黄鼠狼也养蛊,但它们还是非常乐意且主动地告知盛闻要去陈阿婆那里寻蛊种,之前盛闻只当黄鼠狼到底是畜生不懂这种竞争关系,现在想来斗蛊擂应该是分了两大阵营,一派是黄鼠狼,另一派就是黄鼠狼口中的骨头人。

只有这样的结论才能解释,为什么瞎眼老太要着急让参与者进?寨,也能解释方磊为什么没有害人的心思。

以及巨石的那些黄鼠狼脚印也有了更具体的解释,黄鼠狼偷的蛊是另一个世界的蛊,它们杀的人也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现在我问你答。”盛闻开口。

寨主战战兢兢地点了下头。

“我?现在不能离开这里,因为这个鬼东西?”盛闻瞅了眼想靠近自己的鬼胎,随后又嫌弃地把它踹远了些。

寨主心疼地看着鬼胎:“是……养了蛊的异乡人就无法离开了。”

盛闻拧眉:“那么拥有另一个世界的蛊的人也无法离开另一个世界?”

说到这里寨主又开始生气:“奸诈的骨头人!他们靠恶心的办法在斗蛊擂上取得了很多场胜利,他们当然可以随意活动,只是无法通过大仙石进来我们的世界而已!他们都该死!骨头人都该死!”

盛闻问:“恶心的办法?”

寨主表情狰狞:“他们会想办法用人肉养蛊!他们会把那些被蛊吃掉的人的头颅取出来挂在吊脚楼门外,他们在向我?们示威!该死的、恶心的骨头人!”

盛闻挑了下眉:“怎么?听你这么说,你们这个世界倒是干净?”

寨主听懂了盛闻话里讽刺,缩了缩脖子说:“……至少我?们把能养蛊的异乡人视作上宾!我?们不会自相残杀,找来的喂蛊的饲料基本都是骨头人剩下的残渣罢了,我?们不能捕捉活的骨头人,只有死掉的骨头人才能进入我们的世界。而且就算运气好拖来骨头人还剩一口气,但是我们没有办法让他们自愿献蛊,所以我们在斗蛊擂上难以取得胜利!”

说完,寨主小心翼翼地朝鬼胎投去注视:“……所有的黄鼠狼都会为了它而努力,我?们会一起想办法养成鬼蛊。”

盛闻对寨主的‘善意示好’充耳不闻,而是又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并且重复呢喃:“自愿?”

寨主更生气了:“是的!自愿献蛊的人肉是最鲜美的!骨头人总是用恶劣且下作的办法骗取更多人的自愿献蛊!”

盛闻皱起眉,心里笼罩了一层不详的预感。他拿出手机准备给林括发围讯消息让人回来,然而消息全都死沉大海。

他想到了什么遂问:“两个世界不能联系?”

寨主点点头:“只有斗蛊日两个世界才能重叠。”

盛闻‘哦豁’了一声,看来林括已经被另一个世界的蛊选中了,他心情顿时不爽起来,眉宇间萦绕着一股戾气,然后给关邈发消息:

【盛闻】:一星副本?

关邈现在是林括的房管,所以关注直播间的时间多了些,他很快地回复了盛闻的消息:

【关邈】:……

【关邈】:确实是一星

【关邈】:星级越低的副本对强者就越敏感,讲道理,这个一星副本原本就是为下C区和新人准备的,偶尔也会被下A区及下B区的居民‘摇’到。因为城区和副本不符合,副本为了平衡看点会尽快让不符合副本的居民离开,比如激活所谓鬼蛊和胎蛊。

【关邈】:只不过……你和林括同时激活了‘最厉害的蛊’,所以就……修罗起来了。

【盛闻】:哈哈哈哈。

【关邈】:你别这样……我可以向主神系统申请重新评估《斗蛊》副本星级。

【盛闻】:有什么意义呢?

【关邈】:……我觉得这样,大概你们心里会好受点儿。

【盛闻】:谢谢呢。

烦躁地扔开手机,盛闻盯着寨主:“你刚刚说,你们可以去另一个世界偷残渣?”

寨主点点头补充道:“也可以偷蛊。”

盛闻憋着闷气道:“约法三?章,我?可以养这个鬼东西,你们去找另一个世界的林括。”

寨主眼睛亮了:“好的,我?们一定会把林括带来献蛊。”

盛闻“呵”了声:“你试试?”

寨主心里一窒,结巴地说:“……那,那是需要我?们做……做什么?”

盛闻糟心地说:“捎句话给他,就说……”

另一边,陈阿婆再次把胎蛊推向林括面前,她掀了掀褶皱堆积的眼皮:“异乡人,我?想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要么养蛊,要么喂蛊,拙寨的人讲究一个自愿,你自己挑吧,我?也不逼你。”

林括脸色沉得不像话,盛闻肯定是希望他活下去的,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干脆端起了这只蛊转身要走。

这个世界的陈阿婆从身后唤住他:“异乡人,去找寨主吧,他会告诉你怎么养蛊,也会替你们安排食宿。”

林括没理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的阿云看了看林括又看了看陈阿婆,随后走进?来用苗语和陈阿婆对话:“阿婆,这个异乡人心不向我?们。”

陈阿婆低着头。

阿云着急地说:“陈阿婆!”

“我?知道,我?知道。”陈阿婆双眼矍铄:“就算胎蛊看中了他,我?也没有把他当做养蛊人。”

说完叹了一口气,陈阿婆十分不理解道:“胎蛊怎么就选了一个异乡人呢……”

林括刚走出这间吊脚楼的门,三?个参与者就围了上来,阿旗看着林括手里的蛊钟,他在场所有参与者中城区最高的那一个,所以很快想明白《斗蛊》这个副本的规则:“所以NPC把你单独叫进去,不会是给你最好的蛊吧,那我们还咋玩。”

林括没有理他。

阿旗讪笑:“开个玩笑而已。”

这时候,阿云又拉开了门让剩下的参与者进?去挑选蛊。林括不打算等?着他们,他准备去和黄鼠狼世界里相同位置的巨石处看看,一路上,寨子里的人都看着他,彼此用着林括听不懂的苗语交流着,更有甚者还用手指了指林括手里的蛊钟。

林括对这些一概置之不理,他到了巨石处。和他想的一样,这里就不见巨石的影子,甚至本低矮的土台也高耸着。他没有在这里多待,转身要去拙寨门口,以验证自己是否还能离开拙寨。

他往拙寨门口走,恰好碰到挑选完蛊的其他三?个参与者,阿旗喊住林括:“林括,寨主的住处在这边,你要去哪儿?”

说着还跑了上来:“寨主在等我?们,陈阿婆说寨主有话要对我们说,你有什么事先等?等?吧。”

林括停下脚步,他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于是跟着这三?个人去找了寨主。如果盛闻在这,他就会发现,这里的寨主和黄鼠狼世界的寨主一模一样。就像这里的陈阿婆和黄鼠狼世界的陈阿婆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背后那道扭曲的红线。

林括之前没见过寨主,也就没有这个发现。

相比于黄鼠狼世界的寨主,这里的寨主并没有那么热情,他看了看面前的异乡人说:“蛊虽然什么都能吃,但最好的办法是喂人肉。”

林括早就知道这一点,因此也没有过多的情绪变化。倒是另外三?个人露出一副惊恐的模样,其中的女生何雨婷瑟瑟发抖问了一句:“人肉?是我想的那个人肉吗?”

寨主不置可否,他把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尔后才不屑地说:“我?们崇尚自愿,只有自愿献蛊的肉质才是最鲜美的。”

阿旗疑惑地说:“这个副本跟邪//教有关系吗?”

林括:“……”阿旗这句话倒是说到林括心坎上了,因此他不咸不淡开口:“或许跟传//销有关。”

阿旗:“林括,我?是看过你直播间的,你这样让我?有点不习惯。”

林括:“哦。”

阿旗松了口气:“这样好多了。”

寨主不悦地看着他们:“所以第一个自愿献蛊的人是谁?”

众人心里顿时‘喀嚓’了一声,林括拧着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等?他去捋清思路,寨主站起身拉开了门,门外已经站着不少本寨人。

苗语的交谈声顿时传了进?来,寨主指着何雨婷:“那就把这种殊荣交给这位异乡姑娘吧。”

何雨婷脸色‘唰’得就白了,她前不久才卷入围城,要不是积分不够,她也不会再进?副本。如今这个副本她还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就被强行拉了出来。

寨子里的人把何雨婷从吊脚楼里拖了出去,林括立即站起跟了上去,阿旗和另一个参与者也连忙跟了上去。

他们把何雨婷拖到了鼓楼旁,何雨婷瞪着眼睛盯着参与者们:“救我?!我?不想死,我?不要献蛊!”

寨子里的人一直把何雨婷拖到了寨子中央的鼓楼里,给他们蛊的陈阿婆端坐在其中,阿旗虽不敢上前救何雨婷,但还是鼓起勇气质问了寨主一句:“你不是说自愿吗!这个姑娘明显不想献蛊!”

寨主自信道:“她是自愿的。”

阿旗没法和寨主交谈,他看过林括两个副本,想到林括在《侵入者》和《死亡密码》里的表现,然后凑过来说:“林括,我?们得想办法,不然下一个‘被自愿’献蛊的就是我和你。”

林括顿了一下没吭声,他目光迅速打量着鼓楼。

这时林括才发现,这个鼓楼翘起的檐角下挂着的骨头是人的颅骨。就在他打量思索间,陈阿婆伸手摸上何雨婷的脸蛋开口道:“美丽的异乡人,你的肉质一定非常鲜美,吃下你的蛊虫将来一定会在斗蛊擂上有出色的表现,但拙寨所有人都崇尚‘自愿’,自愿献蛊的人的肉质才最利于蛊虫的成长,我?们所有人都愿意将肉//体奉献给蛊,献蛊的机会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得到的……”

何雨婷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怎么回事,她说不出一句话来,只不断摇着头抗议。

陈阿婆笑了一下,这时她的目光落在寨子里其他人身上,然后随便指了指,是一个苗族姑娘。

苗族姑娘脸色有点发灰,但在众人的欢呼中硬着头皮走进?鼓楼之中。

阿云递了一副牌交到陈阿婆手里,林括看着这副牌的材料,不出意外也是人骨。

陈阿婆捣鼓了一下人骨牌,然后背面朝上反扣在手里:“两位姑娘可以开始抽牌了。”

阿旗茫然:“这是什么意思?”

“赌命。”林括冷冷开口,陈阿婆之前也用‘自愿’的说辞强迫林括做出选择,现在的情况似乎也是这样。

果然,在林括话音落下的同时,陈阿婆说:“骨牌有1-9的数字,‘9’是最大的数字,你们两个谁抽中‘9’或者抽中的数字靠近‘9’,谁就能获得自愿献蛊的机会。”

阿旗愣了下,他好像明白了为了寨主会这么笃定何雨婷会自愿献蛊了,因为想要活下去,就只能‘自愿’参加这场以性命当赌注的赌局,一旦抽中‘9’或者靠近‘9’的数字,就跟愿赌服输一样必须用自己的生命去喂养蛊。

阿旗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几番叹气才开口说:“围城所有的副本都有陷阱,连一星副本都不例外。”

养蛊-斗蛊,这个副本规则太简单了又怎么能吸引水友进入直播间呢?

阿旗拿出手机打开自己的直播间,他看了眼弹幕,在出现抽牌赌命这个副本情节后,弹幕果然增加了起来。

林括也拿出手机,弹幕占满整个手机屏幕:

【哎哟,我?本来都看睡着了,现在突然刺激】

【不过,像甜风呢?】

【楼上sb,没听到这个NPC老太婆说有两个世界吗?像甜风在另外一个世界啊!】

【你才SB,我?是在问像甜风的直播间,我?翻了下城区所有的直播间都没有看到像甜风】

【那你可能是瞎】

【吵吵啥呢,别耽误我?看赌命,真刺激啊】

林括烦躁地放下手机,目光盯着何雨婷和苗族姑娘。

陈阿婆面含笑意地看着她们:“谁先呢?”

苗族姑娘想了想开口:“我?愿意献蛊,我?先吧。”

陈阿婆摇了摇头:“拙寨的人一向热情好客,让异乡姑娘先吧。”

这话说完,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何雨婷身上。何雨婷闭了闭眼睛,她知道这些人不会放过自己,只有抽牌能救她的命了。

这么想着,何雨婷颤颤巍巍地伸手,抽了一张牌,看见牌面的时候何雨婷松了口气。

阿旗也跟着松了口气:“看样子,何雨婷应该抽了一张小牌。”

林括没吭声,他总觉得不会这么容易,于是使劲眺望。

轮到苗族姑娘抽牌了,苗族姑娘也注意到了何雨婷的放松,这样让她增加了点压力,抽牌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陈阿婆的视线立即压在苗族姑娘身上,吓得苗族姑娘赶紧从陈阿婆手里抽出一张牌,大概是紧张或者出于别的什么原因,苗族姑娘的手抖了一下,手里的骨牌也掉在地上,露出其中的数字——7。

苗族姑娘瞬间脸色苍白,其他人看到了苗族姑娘骨牌的数字,此时纷纷伸长脖子举目眺望,想去看何雨婷手里的骨牌。

何雨婷也激动地亮出自己的牌,是一张‘1’。

众人顿时欢呼起来。

陈阿婆收过两人手里的牌,遗憾地看向苗族姑娘,不等?陈阿婆开口,林括说:“糟了!”

在《物质故事》这个副本里,林括用骰子摇到了‘13’的编号,他后面就跟着拿到‘1’号的林枝,数字可以首尾衔接相应,物质化的攻击对象也是按照这个编号来的。所以这个时候,何雨婷手中的‘1’也是靠近‘9’的数字,甚至比苗族姑娘的‘7’还靠近。

果然,陈阿婆用一副与有荣焉的语气对何雨婷说:“恭喜你,美丽的异乡姑娘获得了献蛊的机会。”

何雨婷顿时愣在原地,她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不对!不对,我?明明是‘1’,她是‘7’,我?离‘9’这个数字之间还隔着2、3、4、5、6、7、8,而她距离‘9’之间只有一个‘8’!该被献蛊的是她不是我!”

陈阿婆摇了摇头,把林括脑子里想的那套结论搬了出来:“骨牌的数字是1-9,‘1’到‘9’之间隔了7个数字,但是‘9’到‘1’可没有隔数字啊。”

何雨婷顿时说不出话来,僵在了原地。

拙寨的人显然很有经验了,他们走了上来把何雨婷抬了起来,彼此间又用苗语交流,而站在林括和阿旗身旁的寨主脸上异常兴奋:“太好了,我?的蛊饿了三?天了,现在终于有吃的了。”

阿旗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之前也没说1-9的数字是相连的啊。”

林括心里一哂,面无表情地说:“如果她们俩个骨牌交换,死的也是何雨婷。”

阿旗花了两秒时间才反应过来林括这句话的言下之意,林括是在说陈阿婆耍诈,如果是苗族姑娘抽到了‘1’,那么这条数字相连的规则就不存在。

林括看着被抬走的何雨婷,脑中思绪疾速。方磊告诉过他,蛊什么都吃,但没吃过人肉的蛊养不好,在斗蛊擂上注定会失败。但是,陈阿婆为什么要强调‘自愿’,难道违背意愿被杀死的人的肉就不是人肉了?

林括想了一会儿,他回忆到猎人说过的话。猎人说陈阿婆是苗疆圣女,谎言会让灵魂蒙尘……林括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蛊钟,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违背意愿被杀死的人应该怀有怨恨,而自愿献蛊的人会让蛊的灵魂更干净,这样养出来的蛊在斗蛊擂上杀伤力才会更强。

思路仿佛被打开,林括把人肉分成了两种,一种是违背意愿被杀死的人的肉,一种是愿意被杀死的人的肉,这两种肉质就好比猪身上最嫩的‘里脊肉’和‘淋巴结’。

在现实世界的菜市场上,里脊肉一斤28元,淋巴结却是要被割除丢掉的部分,毕竟淋巴结吃了会降低机体免疫力。

这么解释,倒也说得通了。不过林括还有一点没有想明白,陈阿婆说拙寨每个人都自愿献蛊,那不就是说拙寨有大批‘里脊肉’等?着喂蛊,既然如此,为什么陈阿婆还要非要大费周章地把‘淋巴结参与者’升华成‘自愿献蛊的里脊肉’?

林括头脑风暴,这个问题在脑海形成的那刻,林括就想到了一种答案,那就是拙寨的人根本就不愿意献蛊,然而蛊以人肉为食,尤其钟爱自愿献蛊的人肉。

拙寨人人养蛊,就造成了蛊多而食物少的局面。林括换位思考,如果他是陈阿婆的话,比起异乡人养蛊让拙寨在斗蛊擂上赢过黄鼠狼的世界,他更关心的是怎么获得养蛊的食物。换句话说,陈阿婆不缺养蛊人,缺的是用来喂蛊的人。

想到这里,林括丢开胎蛊,胎蛊似乎是感应到了林括的嫌弃,蛊钟里传来低低的呜咽声,像是在委屈。

身旁的阿旗还停留在林括上一句,他摩挲下巴分析道:“等?等?,信息量有点大,让我缓缓……所以,我?们在他们眼里只是蛊的饲料,为了让蛊吃上‘自愿的人肉’所以才会用这种愿赌服输的方式杀死我们。”

阿旗挠了挠头:“这真是一星副本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这里岂不是可以看做……赌场?”

林括“嗯”了声。

他想到了副本规则,副本规则:擂台胜利。

擂台最终的目的是分输赢,然而赌博也一样,所以赌博也可以看做是一场其他形式的擂台。

林括一直在想,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寨子会分成两个世界,看见陈阿婆拿出骨牌的时候就明白了答案。两个世界都是对参与者开放的,斗蛊擂是两个世界的比拼,所以对于参与者来说,能不能选对世界也是一场‘豪赌’。

对于这个副本来说,任何可以分输赢的形式都是一种擂台。

拙寨的世界人人养蛊,黄鼠狼的世界却只有穿着人皮的黄鼠狼能养蛊,哪个世界优势大一目了然。

林括暂时不知道黄鼠狼的世界里想要在斗蛊擂上获胜需要什么,但他现在选择了赢面很大的拙寨,主神系统出于平衡,自然也会加剧选择拙寨世界参与者的难度。

所以他想要活下去,不单单是养蛊然后上斗蛊擂这么简单,眼目前的问题就是不让自己成为‘里脊肉’。

鼓楼的欢呼还在持续,林括看向陈阿婆沉静地开口:“‘1’的前面还有‘0’。”

这一声让欢呼声戛然而止。

被众人举着的何雨婷这时才回过神拼命挣扎:“对!‘1’的前面还有‘0’,我?没有输!这是一场平局!”

拙寨的人怒目看向林括,陈阿婆也瞪着林括:“骨牌里可没有‘0’。”

林括丝毫不怯她:“你之前也没说数字是相连的。”顿了顿,他准确地戳中陈阿婆的痛点:“不说清规则,就是违背‘愿赌服输’的原则。”

何雨婷看救星般看着林括,阿旗也高喊:“对!你们耍诈,没有赌博精神!就算蛊吃了何雨婷,蛊也不会开心的!”

另一个参与者后知后觉地加入进来将林括和阿旗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些话刺激到了拙寨所有人,陈阿婆紧紧地捏着手里的骨牌,过了好一会儿才妥协地开口:“那好吧,是我的原因,这一次可以看做平局。”她又开始捣鼓骨牌:“那么……重新来一次。”

举着何雨婷准备把何雨婷拿去喂蛊的拙寨人愤怒又不甘,可既然陈阿婆开了口,他们也毫无办法,只得把何雨婷放下来。

何雨婷感激地看了眼林括,随后战战兢兢地走进?鼓楼。

阿旗心里‘砰砰砰’地跳:“林括,我?忽然发现了一个致命点。”

林括看他。

阿旗说:“如果陈阿婆是让参与者对赌呢?”

林括摇头说‘不会’,阿旗问‘为什么’。这个时候林括格外想念盛闻,如果他身边是盛闻,盛闻不会问为什么,说不定盛闻能比他还早发现‘擂台’的蹊跷。

阿旗没看发觉自己被林括嫌弃了,还不断追问。

林括嫌吵,一句话让他闭嘴:“只是一星副本。”

副本星级越高代表死亡率越大,如果陈阿婆让参与者对赌,《斗蛊》的死亡率就是50%及以上,那么这个副本的难度能飙到三星。

阿旗:“……好他娘的有道理。”

林括没吭声了,他的目光重新落在鼓楼中。拙寨里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眉宇间都是愤怒,更有甚者指了指林括。林括虽然听不懂苗语,但是从他们的脸上看出来了,他们似乎是想掐死林括。

陈阿婆不是很高兴地洗牌,寨主扭头看向林括:“异乡人,献蛊是伟大的,你们会后悔此时说的话。”

林括轻飘飘说了一句:“那你怎么不去献蛊?”

寨主僵硬了一秒,气急败坏道:“我?跟你讲不通!你们这群异乡人根本无法理解斗蛊擂意味着什么!”

林括不再理会寨主,他注意到陈阿婆洗牌时微妙的小动作。

陈阿婆袖子里还藏着另外的骨牌,洗牌的时候原本的骨牌被她重新藏进袖子里,而袖子里的骨牌取代了原本的骨牌。

何雨婷并没有发现这一点,她这次没有先抽骨牌。陈阿婆大抵也是懒得再说冠冕堂皇的话,给苗族姑娘递了一个眼神。

苗族姑娘上前抽了一张牌。

陈阿婆看着何雨婷:“该你了,异乡人!”

何雨婷哆哆嗦嗦伸手去抽牌,她努力吞咽,然后看着骨牌上的数字,脑子‘嗡’了一下。

9。

陈阿婆似乎知道这个结果,冷冷地笑了下,走流程般说:“那么两位姑娘请向大家展示你们的骨牌。”

苗族姑娘首当其冲亮出她的数字——1,展示完毕后用林括他们都听得懂的普通话说:“不知道异乡姑娘的数字是多少,只要她没有抽到‘9’。那么献蛊的机会就是我的。”

阿旗说:“要不是她手在抖,我?他娘的还真信了。”

林括凝着鼓楼里的动静。

鼓楼周遭围着的拙寨的人‘嚯’了一声,兴奋地叫嚷起来,似乎是在催促何雨婷赶紧亮出她的骨牌。

何雨婷此时大脑一片空白,她没想到自己的运气这么差。她以为自己刚经历了一场死里逃生,第二次抽牌不该这么倒霉的,毕竟有一句古话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不……不会的。”何雨婷喃喃,她眼圈通红,无力地揪着头发:“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陈阿婆并不可怜她:“异乡人!轮到你了!大家都等着看你手中的骨牌数字呢!”

“不!”何雨婷怒吼一声。

她这一声激起拙寨人的情绪,有人用蹩脚的普通话说:“怎么回事!为什么不亮出你的骨牌!”

陈阿婆也刺激着何雨婷:“异乡人,献蛊是蛊神定下的法子!如果你再磨蹭,那么我?将视作你藐视蛊神,藐视蛊神的人都将被丢去喂最凶狠的蛊,它们会蚕食你的肌肤,钻进你的血管饮下你血管里的血液后再慢慢分食你的肉质,等?它们分食掉你整个人,我?们会把你的头骨取下来挂在鼓楼里已示警戒!”

她说完刚好吹来一阵风,鼓楼檐角的骨头相击,让这个寨子充满了诡异。

何雨婷吓得瘫坐在地上,陈阿婆睨着她,心里不屑地冷哼。她还没有告诉这个异乡姑娘,在黄鼠狼的世界,黄鼠狼可是称拙寨的人为——骨头人。

“这位异乡人执意藐视蛊神。”陈阿婆冷声道:“既然这样,把她丢去喂……”

她话说到这里断了,林括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他拿过何雨婷手里的牌,然后说:“这个骨牌是我的了,如果骨牌接近‘9’,我?去献蛊。”

陈阿婆愣了下,她暂时还不想用胎蛊选中的人去喂蛊,但转念一想,这可是胎蛊挑中的人,林括自愿献蛊能让增强更多蛊的力量,毕竟胎蛊难养,就算是林括也不一定能真的把胎蛊养上斗蛊擂。

这么想着,陈阿婆冷冷道:“好啊,那么这位自愿献蛊的异乡人,请向大家展示你的骨牌。”

林括二话不说,把骨牌亮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感觉每个副本都有小天使说,竟然才2星,竟然才1星。

是觉得难吗【揉揉脑袋

这里解释一下,副本星级以死亡率来评级,死亡率高的副本星级就高,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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