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正在算钱。
他拉着练十七清点着魔族境内已经发现的灵脉,商量道,“给八成还是九成,或者全送?”
练十七小心肝一抖,委婉问,“少君在算什么?”
陆观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嫁妆。”
他在地图上划来划去,即便被闻长安打了个半残,依旧生龙活虎,兴奋劲没过,数着手指头,是明天能住到闻长安隔壁,还是后天。
对于连孩子名字都想好了的陆观,练十七不得不提醒,“这事您得和尊主说句。”
连人带矿一起倒贴像什么样子,对方还是个剑修。
陆观激动拍桌,“对。”
练十七刚松气,就听陆观说,“得让娘把生辰八字送来。”
练十七,“……”
一般陷入爱情中的统称为傻子,不能叫少君了。练十七只得随陆观折腾去,心想反正少君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嫁妆都备好了,却一句提亲都不敢。
不过事实证明,陆观行动力还是可以的。第二天就去找第九宗长老,商谈灵脉一事。
陆观挑的时间不早不晚,刚好是各门派长老回顾幻境试炼时,一打老头们排排坐,个个道骨仙风,无欲无求。
陆观就是这个时候闯进来,沐浴在众人目光下,看在灵脉的份上,长老们对于这个金主爸爸格外热情,递茶的递茶,送果子的送果子,陆观被簇拥着走到第九宗长老面前,开了金口。
“你管事的?”
这位第九宗长老受宠若惊,“不敢当。只是掌门尚在宗门……”
陆观懒得听对方解释,丢下一枚玉符给他,玉符被触碰,里头的合同顿时显现出来。上述一排大字。
有关魔族灵脉一事协议。
乙方:第九宗。
丫的连名字都给你填好了,就等着签名了。
陆观一抬下巴,嚣张道,“签好了给小爷送过来,明个我就要入住第九宗的黛山。”
此言一出众人哪有什么不懂的,羡慕嫉妒恨的视线纷纷朝第九宗长老杀去,恨不得把对方宰了做烤全羊。
第九宗长老是装疯卖傻,“啊这……”
陆观可管不了这么多,有钱就是大爷,丢完合同的陆观神清气爽,迈着大长腿从殿内离去,开开心心去找闻长安了。
他还边走边问,蹦蹦跳跳的,“十七,我住长安隔壁会不会太唐突了?”
练十七扒在陆观肩上,被颠的七荤八素,“不会。”
只要他开口,别说隔壁,第九宗的主殿都是陆观的闺房。
陆观听后开心道,“太好了。”
“我可以每天陪长安练剑,早上练剑,中午论道,晚上去看烟花。”
练十七听着,半天等不到下文,他忍不住问,“然后呢?”
陆观茫然,“然后什么然后,然后第二天再来一遍啊。”
练十七,“……”
他歇了给陆观送春宫图的心思,跟着陆观一起去见闻长安。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陆观来时闻长安正站在廊下,和秦之书低声交谈着。这使陆观发现,闻长安和秦之书是住一块的。
就隔壁,差一道墙的差距。
这个认知使得陆观相当不爽。不过等他看清秦之书比昨天还要难看的脸色后,又平复下来。心道。
算了,他没必要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想通这点陆观快快活活跨进月门,主动打招呼,“长安是要带师兄去看病吗?”
师兄两字让闻长安听得是眼皮一跳,系统更是不满,偏偏当事人无动于衷,闻长安也只能算了。她回应陆观,“听雨阁那边开放了,我和师兄正打算过去。”
不过这里有个问题,拖家带口。
鹤眠还没醒。
她自昨天入睡后,到今日都未醒来。小姑娘睡觉时也不脱衣服,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呼吸平稳。
闻长安正打算寻个弟子来代为照看。
这活计没多少技术含量,唯一用处就是得闻长安一句谢谢,并增加相应好感度。于是陆观毫不犹豫接下了,还催促闻长安赶紧出发。
病人要紧。
可见有多么温柔体贴。
闻长安也颇为感激,临走之前真心实意向陆观表达谢意。
“兄弟,谢了。”
陆观,“……”
练十七,“哈哈。”
嫁妆都送过去了,就得一句兄弟。我会用你的钱,来养别的男人。
可见剑修之渣。
……
难得有机会逮着一群医修,众修士自然不会错过机会,排着队求见。
闻长安这个专家号是提前预约了,所幸没费多大功夫。只不过进门见专家之前,遇到了几个老熟人。
一个脸很白的法修,以及某位杀队友的剑修,一左一右,围在一个胸很大的医修妹子身边。
“妹妹!”X2
“走开啊,你们挡着我看病人了!”
闻长安收回目光,领着秦之书一道进了厢房,这儿安静不少,几个医修弟子抄录着药方,中间坐着一位墨衣弟子,模样出尘,一双眼眸令人印象深刻。
一褐一灰,少见的异眸。
是他啊,莫问。闻长安记起这位了,本着套近乎的念头,她想了想道,开口道,“你的剑不错。”
“考虑过改行吗?”
厢房内静了片刻,抄写的弟子污了大片宣纸,饮茶的弟子咳个不停。墨衣少年面无表情望着闻长安,身后几个弟子眼里是明晃晃的杀意。
外头进来的白术真人噗哧笑出声,站出来解围,“长安别闹,谈瀛洲是杏林掌门的亲传弟子。”
你挖墙角也就算了,还挖亲传弟子。不怕被集体拉黑吗?
闻长安倒是颇为惋惜,“这样,失礼了。”
谈瀛洲勉强给了闻长安一个台阶下,“家父确实是剑修,乃是流星剑剑主。”
闻长安眼睛发亮,正想继续问,秦之书轻咳几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他从案桌下扯了扯闻长安的袖子,暗示不要多问。
白术真人密语闻长安,“流星剑剑主十年就死了。”
“谈家是著名铸剑世家,长元洲名剑多出于此。兴许惹了仇家,十年前被人灭了满门,只剩一个幼子。”
闻长安一愣,白术真人颇为惋惜,“瀛洲原先也是个良才,不过幼年变故太大,生了心魔。再也拿不了剑。”
铸剑世家改行学医,其中内容不足与外人道,闻长安忽然起身,一言不发向谈瀛洲赔礼。
她倒不在意什么辈分,错了就是错了,主动给对方赔罪。
谈瀛洲坐着受了闻长安的道歉,目光转向闻长安身边的秦之书,语气很淡,“手伸出来。”
秦之书依言伸出手腕,神情平静,待谈瀛洲看完后,他对谈瀛洲说,“无妨,直说便是。”
谈瀛洲也很直白,告知几人,“他体内的余毒已经清的差不多了,已无大碍。”
“不过用了牵天机,也活不久了。”
“代君受命,护君无恙。不如你说说,你把你的命和谁系一块了。”
……
被杏林弟子送出门时,系统扒着闻长安的识海喊,“长安,你听见了吧。你就是个接盘的……”
剩下的话被闻长安吧唧捏掉了,“弟弟收声。”
系统嘤嘤着不敢说了。
因为要医术切磋,白术真人留了下来。回去路上两人一言不发,快到时,闻长安想了想道,“师兄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我。”
秦之书轻轻颔首,他似乎做了很大的犹豫,扯住闻长安的衣袖,“其实鹤眠……”
“便是南震。”
月门内练十七告知陆观,闻长安和秦之书已经回来了。正陪鹤眠玩耍的陆观高兴起来,蹲下身问鹤眠,“小鹤眠,我们一起去接长安好不好?”
他牵起鹤眠走出月门,准备给闻长安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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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亭内,秦之书正在交代过往,他轻声道,“当年出事,难以护全……不得已为之。”
说完此事,秦之书松开衣袖,眉眼低垂,低低道,“师妹,对不起。”
这声音让闻长安想到秦之书第一天回来的时候,孤零零站在殿内,身形消瘦,孤身一人,无人相伴。
几乎是下意识的,闻长安安慰着,“没事,师兄不用对我说对不起。”
她还想说更多,秦之书已经将她拥入怀中,似乎想从中汲取温暖,闻长安愣了下,无视歇斯底里的系统,反手抱住秦之书。
“没事,师兄真的没事。”
小亭内两人静静相拥,秦之书靠在闻长安肩上,神情平静,直到陆观出现在视野中,他才抬头看了陆观一眼。
眼波流转,笑意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