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饺子之后，乐落将碗具都拿去了厨房，一出来就看见卓凡闭着眼睛坐在沙发上。
卓凡这段时间比较劳累，所以一坐下去就开始闭目眼神。
乐落看他闭着眼睛，轻着脚步悄悄地走了过来，却又好奇地用纤长的手指摸了摸他的眼睑。
“做什么？”卓凡抬手就握住了他的手腕，眼睛睁开了，正和他四目相对。
“你累了？”乐落被逮个正着，倒也不露怯。
乐落的身上仿佛有淡淡的香气，不是沐浴液和洗发液这些人造涤剂的味道，而是更自然的，像是药草，又像是不知晓名字的花。
“困了。”卓凡在这并不陌生的气息里，神经渐渐变得很放松。
“那我去洗东西。”乐落一听，转身就准备走，打算自己去把厨具碗具都清洗放好。
“等等，一起洗……”卓凡没有放开他的手腕，忽然发现了他身上沾着的面粉，脖子上和手臂上都有，接着话就脱口而出了，“洗澡。”
“一起洗澡？”乐落愣了一下。
卓凡忽然清醒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就在他以为自己把乐落吓到了，在想该怎么解释的时候，乐落却忽然回答：“可以啊。”
看他脸上的灿烂笑容分明是没有任何特别的想法，只是把这当成了理所当然的相处模式，有其他想法的只有卓凡。
卓凡也这才发现，一开始他帮乐落洗头发的时候明明什么想法都没有的，现在却有什么不一样了。
“不可以随便和其他人一起洗澡。”卓凡没法若无其事地按刚才的话去做。
“但徒儿不是其他人……”乐落说。
“我也不可以。”卓凡说。
“明白了。”乐落虽然这样回答，但其实心里充满疑惑，他也不知道卓凡为什么忽然改变了主意。
等乐落疑惑地转身走开，卓凡望着他的背影，感觉自己的耳朵有点微微发烫——
到底是什么不一样了？
一天的休息过后，就要开始对来参加试镜的人进行面试了。
经网上筛选合格的总共有三百人，而面试基本上分两轮。
第一轮是检查表演的基本功，这个时候是不会给剧本的，只是简单地对比他们表达情绪的能力，让他们根据要求做出不同的表情、动作，或者是面对不同情境时的反应。
而经过第一轮的淘汰之后，第二轮就会提供剧本给他们进行试镜，来检查他们对角色的理解和塑造能力。
如果第二轮还不能得出结果，那还会有第三轮，那就是由剧组演员和参加者直接进行对戏，来选出最适合担任女主角的人。
很快，第一轮面试就开始了，刚一开始，任航就觉得有点眼花缭乱。
“请问……这个照片上的真的是你吗？”任航反复对比了一下手上的照片和面前的参赛者A，面前的人起码比照片上和报名的短视频上的人足足胖了一倍，而且脸型和眼睛的大小都差很多，根本就看不出是同一个人，实际的身高也和资料上的完全不相符。
“导演你看不出来吗？明明就是一模一样的~”面试者A看到任航掩藏不住的质疑的目光，连忙发起了嗲。
“下、下一个。”任航挥了挥手，只觉得额上冒汗——现在的美颜APP和长腿APP已经发展得这么快了吗？
“请做一个悲伤的表情。”任航对面试者B说。
“导演，你想看我的才艺表演吗？我说相声很厉害的。”面试者B说。
“嗯……不用，请做一个悲伤的表情。”任航说。
“其实我本来有一个相声搭档的，但是你们不让两个人一起参加，那我只好自己一个来了，其实我单口相声也很厉害的，不信的话我现在就表演给你们看——”面试者B已经忙不递地开始表演起来。
“喂，请问你们那边需要相声演员吗？”任航只好面无表情地拨了一通电话给隔壁剧组。
“请做一个悲伤的表情。”任航对面试者C说。
“导演，我要先准备一下，你稍等啊……”面试者C说完就拿出了一瓶辣椒水。
“你等等！”任航话音未落，已经听到了尖锐的惨叫声。
“啊我的眼睛好疼疼疼疼疼……！！”面试者C本来只想将辣椒水抹到眼底，结果一个不小心就抹到了眼里，疼得当场就惨叫起来。
“快带她出去冲洗一下眼睛！”任航只好连忙吩咐身边的工作人员。
“请做一个悲伤的表情。”任航话音一落，面试者D就冲到了评委的桌前来。
“我一直都好喜欢你的，你能给我签个名吗？”面试者D连忙掏出了纸笔塞给卓凡。
任航就这样看着特别好说话的卓凡给面试者D签了个名。
“可以继续表演了吗？”任航以为这就完了，结果“吗”字还没出口，面试者D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单反出来。
等等，单反？
“你能帮我们拍个合照吗？”面试者D连忙将单反递给了任航，然后自己将脸凑到了卓凡的旁边，还摆出了一个妖艳到夸张的笑容。
“你还要继续刚才的表演吗？”任航艰难地找回了语言。
……
几天下来，第一轮面试终于结束了，任航却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他原本就预料仅凭网上的报名信息选出来的人的质量肯定有些参差，但没有想到竟然能参差到这种程度。
这么艰难地挑选下来，勉强入围的只有二十个，但也只是勉强，虽然确实有颜值不错的人来面试，这其中甚至还有影视学院的学生，但是毕竟都没有真正地在剧组里拍过戏，所以无论是演技还是演员素质，这些人都肯定和真正的演员有着距离。
“明天第二轮面试之后就要选出女主角的人选了，”任航整理了一下这二十个人的资料递给卓凡，却显得有点忧虑，“但是选出来的人可能未必有原先想的那么好……”
“就算是初级的演员，只要进行适当的指导就能有很大进步。”卓凡接过了资料，样子并不担心。
任航这才想起，许允扬应该就算是卓凡口中的初级演员，本来剧组里的所有人都不看好许允扬，但谁也没想到在卓凡的悉心指导下，许允扬的演技后来能有那么大的进步。
虽然卓凡说过是因为许允扬有表演天赋，只是缺少系统性的学习，但任航觉得这都是全靠卓凡。
如果换作任航去指导，恐怕都没有这样的能力和这么好的耐心了。
“如果没了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任航颇为感慨，脑袋一累，感慨就顺口说出来了。
卓凡没有回话，只是看着他。
任航这才反应了过来。
“不是，我是说……我是说这部电影幸好有你在。”任航连忙纠正着，双手却捂住了脸，既是因为疲惫，更是因为脸红。
到了第二天，第二轮筛选开始了。
和第一轮不同，这次的要求更加严格，由剧组预先提供剧本给参加者，让她们在规定时间内熟记和理解人物和剧情，然后再在导演面前表演。
这一轮下来，工作人员让面试者都到外面等候消息，而任航则在里面和卓凡商量起来。
“只有二号和十一号的表现还算可以，二号的气质和形象比十一号符合角色，但是十一号的演技又比二号好。”任航有些犹豫。
“二号没有表演天赋，十一号的表演痕迹太重。”卓凡却说。
“但剩下的人比她们更差……”任航很是纠结。
这个时候，却有一个女人姗姗来迟。
“现在报名还来得及吗？”来人踩着高跟鞋擅自推门走了进来。
任航愣怔地循声望去，只看见了一个身姿高挑窈窕的女人，尽管女人戴着墨镜，却完全遮挡不住惊人的气质和美貌。
一个工作人员也匆匆跑了进来，连忙停住，支支吾吾地跟任航说：“任导，她是、她是……”
原本想要拦住这个女人的工作人员，在刚才女人迅速又狡黠地拉下墨镜对他笑了一下之后，他就整个人呆住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女人已经走远了，他这才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还没等工作人员把话说完，女人就摘下了墨镜，绝美的脸上露出了充满魅力的笑容，一双迷人的眼睛灵动有致。
“你是……”任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很久不见了，”女人对着任航狡黠地笑了一下，随即望向坐在任航旁边的卓凡，“卓凡。”
而卓凡很明显也没有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她是曾经和卓凡有过多次合作的、因为结婚而息影的知名影后，顾明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