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撇清

临江楼内,苏晚走后温窈立即派人前去常乐坊打探。

伙计前脚刚走,后脚她等的人终于到了。

谢不允行色匆匆,一进门直奔桌子,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才开口道:“让你久等了。”

他满脸的疲惫,开口的声音还带着沙哑。

温窈点头:“先?生终于来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斟酌着要怎样开口将方才苏晚所说一事告诉他。

谢不允没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只是转身坐下,叹了口气:“我今日约见,主要是有一事要你帮忙。”

又是有事帮忙?

温窈抬眸:“你们莫不是为了同一件事?”

谢不允:“我们?还有谁来过吗?”

温窈:“阿晚刚走。”

“那丫头来找你帮什么忙?”谢不允挑挑拣拣,转手换了个杯子,给自己到了杯酒。不等温窈开口,就自顾自答道:“是为了裴寄那小子。”

见温窈点头,谢不允又道:“这小子狡猾着呢,放心吧,他并未牵涉其中,三日内便能回去了。”

“难不成?你这两日就是为了此事奔波?”

“到也不全是,只不过此次科举舞弊一事,兹事体大,白鹤书院也被牵扯其中。”谢不允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才叹了一口气:“我虽然离开了书院,但是也不能看着祖辈的心血被小人毁于一旦。”

琼林宴出事后,赵元瑜震怒,派人彻查,结果没想到查来查去,竟然查到了柳山长的头上。柳山长被大理寺带走,书院顿时人心惶惶,没有人能镇得住场子,乱成了一锅粥。书院里许多德高望重的大儒,也都失望不已,想要请辞离开。学子们也都无心功课,生怕牵连到自己。

谢不允无法,只能露面,白鹤书院是由谢氏先祖创办,也只有他才能暂时稳住局面。

以至于他这几日都分不出心神追查常乐坊一事。临江楼消息临通,又是长公主生前的产业,此时用来暗中调查此事再?合适不过了。

谢不允刚刚将他的来意道明,就见温窈看他的眼神带上了点微妙。

他皱眉:“怎么了?”

“先?生,你说为何?裴寄这样的身份,无论是你我二人,抑或是圣上,都能对其刮目相看,生不出一点厌恶的心思?”

谢不允怔愣,他对裴寄改观,一是因着那丫头的缘故,二是裴寄确实是难得的天纵之才。可是温窈这番话又是从何?而?起?

温窈此时也不再?卖关子,她稳了稳心神,沉着嗓音道:“阿晚方才告诉我,苏夫人生前的婢女家在常乐坊,除此之外?,隔壁住着的乃是老镇远侯旧部,也正是他们,将镇远侯世子裴安和?裴寄交换了。”

谢不允拿在手里的酒杯霎时惊落,室内响起一阵清脆的“啪啦”声。他却似无所察,只追问道:“那丫头说的是真的?”

温窈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已经派人去查了。”

谢不允起身走到窗前,不住的来回踱步。温窈看着他,也不说话。

良久,谢不允似是想通了一般,使劲按了按眉心,喃喃自语道:“怪不得,怪不得我就觉得这其中有问题,老侯爷那样老谋深算的一个人,怎么会?认错自己的孙子,还处处为他打算?”

此时他再?想起裴寄,只觉得他那冷静漠然的模样,分明和当年的顾慎如出一辙。

温窈本来还有些怀疑,这会?儿见谢不允这般笃定的模样,也信了大半,心里的忐忑顿时化为喜意,开口都带着颤音;“若他……若他真是公主之子,我现在就派人往宫里递消息。”

“先?别。”谢不允开口阻止道:“等你派去的人回来了再?禀告圣上。”

说着他又摇了摇头:“我亲自去一趟。”

——

翌日晨间。

正如谢不允所言,裴寄被放了出来。

他刚踏出大理?寺的大门,就被一辆遮的严严实实的青帐马车拦住。

裴寄停步,又垂眸扫了一眼自己略带皱巴巴的外?裳,有些嫌恶的皱着眉头伸手抚平。再?一抬头,正对上?掀开车帘的女子。

“哥哥。”裴玉瑶没有错过裴寄看到她霎时由温柔变的冷淡的神色,咬了咬牙,脸上却还挂着笑意,柔声道:“瑶儿知道你被带到大理?寺,很是担心,特意在此等你。”

裴寄眉峰拢起,冷声道:“你怎知我今日出来?”

裴玉瑶愣了一下,镇远侯府这两日被此事折腾的够呛,安氏到处找法子打探裴安的消息。她也是私下偷听才知道今日大理?寺会将嫌疑排除在外的进士释放,心底有自己的算盘,便一早来此蹲守。

果不其然,等到了裴寄。

当然,这话不能宣之于口,裴玉瑶适时露出有些委屈的模样,放低声音道:“瑶儿担心,这几日都有过来碰碰运气。”说着她又仰头笑得温柔:“好在我运气好,碰到哥哥你啦。”

裴寄神色未动,淡淡扫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转身欲走。

裴玉瑶一惊,见他要走,连声道:“瑶儿送你一程吧。”

裴寄头也不回:“不必了。”

“哥哥不愿理瑶儿,难道连嫂嫂的消息都不顾了吗?”

裴寄这才停下脚步,转头看她,神色有了些许变化:“她怎么了?”

裴玉瑶不言,只吩咐车夫将马车赶到角落,才下车看向跟过来的男子,忿忿道:“明明你同她只相处了半年,如今却心里眼里都是她了。”

裴寄疑惑的扫了她一眼,沉声道:“她是我妻。”

“可是她根本就不是真心待你的。”裴玉瑶有些急了,“你知道吗?这几日你被大理?寺带走,根本就无人替你奔波。外?人都传你这个三元及第名不副实来的蹊跷,苏晚她为了和?你撇清关系竟然放出消息,说你二人并未行过大礼。”

说完,裴玉瑶抬头看向裴寄,期望从他脸上找出一丝失望的痕迹。

然而裴寄神色依旧,缓缓开口:“未行大礼一事是我所言,我已向圣上求过婚旨,并无不妥。”

裴玉瑶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是看着裴寄和?苏晚夫妻情深格外不顺眼,她这兄长,自幼便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

却没想到他真正将一人放在心上?确实这般固执。

想到这里,她连在人前惯来温温柔柔的嗓音都忘记维持,恼恨道:“苏晚她为了和?你撇的干干净净,这会?儿已经在云安寺清修了。哥哥你被她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