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荧坐在水中抬了抬颇有几?分酸软的胳膊,江斜鉴貌辨色地赶忙给自家小姑娘捏捏,手下的雪肤似缎般柔软丝滑,楚荧懒洋洋地抬眼,眼神如丝般,带着些许娇美的慵懒,又让江斜一?滞。
才?破了最后那层防线,初尝人事的少年人,最容易情动。
“江斜。”感受到江斜变得有些僵硬的动作,楚荧心有余悸,语气不善地开口,“管好你自己,或者滚出洗间。”
江斜继续规规矩矩给楚荧揉肩。
楚荧小声埋怨着:“你身上还带着伤……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收敛些。”
见过了江斜的身子,男子肩宽腰窄,分外?好看,只是玉色的肌肤上,还布着不少深红的疤痕。
前几?日江斜刚经过一?场交战,虽已是上过药,但是身上的还未痊愈的伤痕让楚荧看得心疼。就是因为楚荧心疼江斜身上有伤,便纵着江斜——一?个身上还带着伤的人,精力总不能有多离谱吧?
事实?告诉楚荧,离谱的竟是她自己。
“我上过药,无事的。”江斜知道楚荧心软,笑答,又从身后用巾子给楚荧把头发拭干。
“都怪你,我今天还要出门呢……”
到底是世子在伺候自己,又是刚成为夫妻的人,楚荧有些羞赧,垂下头,盯着水面,睡眠又映出楚荧一张红得似是能滴出血一?般的脸。
“你有什么安排?”江斜问。
“先前在李城的时候,县令夫人让我打听个人。”楚荧回,“说是当年随手救的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有些在意,让我帮着问问下落。”
“也好,我这些天怕是日日都要去官府看着,总怕冷落了你,你若是有事做,我还能放心上些。”
江斜抱楚荧从浴桶里出来,擦了身,又把小姑娘抱回房里。
尽管才?一?起过了夜、正是浓情蜜意时候,还有正事要做,楚荧和江斜到底还是记着的,也没做什么荒唐事。
房中被折腾得凌乱又湿漉漉的床榻早就被人换过了,江斜才?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亲了亲楚荧的眉心:“你若是身上不舒服,便先歇上几?日,寻人倒也不急于这一?时,我也可以让人帮你一?起找。”
楚荧看着江斜这幅事后才不好意思起来的样子,被气笑了,没好气地嗔他:“江斜,你要是真心疼我,不如回京前我们都分房睡,让我好好缓缓。”
江斜俯下身子同楚荧平视,眨了眨眼,一?双桃花眼显得格外可怜:“阿荧……”
可楚荧偏偏就是吃江斜在她面前像小孩子想要糖吃一?般撒娇似的这一?套。
俗话说得真好,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谁能拒绝一?个长得好看的青年在自己面前似是摇着尾巴一?样,用一张好看的面孔诱着你求原谅的样子呢。
小狗勾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面前男子的这张面皮实在是生得太过诱人了些,楚荧老脸一红,凑上前,极快地轻轻去啄了一?下江斜的唇。
江斜挑眉,反趁着楚荧的动作,又去亲她。
楚荧发丝又乱了,面上绯红,唇瓣上晶莹透亮,胸口起伏间,一?双杏眼微湿,最后喘着气伸手,软绵绵地去推江斜:“……赶快去忙你的。”
待江斜走后,楚荧又歇到了日上三竿时候,这才?强撑着精神从床上爬起来更衣。
“嫂子。”
江斜早叫人准备了早饭,楚荧正用饭时候,林三也是来了。
“你哥又把你留给我用了?每次都将你放到我一?个女子身边,倒是大材小用了。”楚荧抬眼看他,笑着道,“坐下吃些东西。”
“能保护好嫂子,于我来说已是很重要的任务,江斜哥也是信任我,才?能将这事儿分给我。”林三同楚荧相处了一?些时日,倒也没再像原来那般客气,话里也是多了些亲昵。坐下,又同楚荧说,“嫂子,方才我来时候,在门口碰见,嗯……一妇人。”
楚荧有些诧异,放下手中粥匙,抬眸:“妇人?可是官太太?”
来北地不过才?一?日,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就有人来找她?
“应当不是。”林三犹豫一?下,“看着像是个……乞人,见我来了,还问这儿住着的是哪家,问完便匆匆又走了。”
“你如何答的?”
“我不敢多说,怕误了哥的事情,只答是从京城来此处行商的。”
楚荧若有所思,却也得不出别的答案,只能当作是巧合,回:“或许……只是路过想要些吃食。”又同院子里的下人吩咐下去:“女子一?人在这般地方讨要生活不容易,若是再见着,便主动分些粮食去。”
既是要打听人,那便要去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而民间各种消息最灵通的,便是那些人来人往的茶楼,楚荧择了一?家处在孙城正中的茶楼,这附近靠近热闹的街市,官贵家的太太闲来无事,便会来喝上壶茶,闲聊上半日。
楚荧身段漂亮,又是一张出类拔萃的生面孔,带着林三往茶楼里那么一?坐,也无需什么话语,登时便有人注意到了这般出挑的美人。
这里的店小二穿着倒也雅致,殷勤上来接待:“小娘子喝些什么。”
“上一?壶最好的便是,再来些点心。”楚荧嗓音悦耳。
楚荧同林三吃茶聊天,倒也开怀,女子声音柔软,眉目温和带笑。
旁人看着楚荧一副温婉又好脾气的模样,出手又是不拘,猜着事哪家官贵家的亲戚。身侧便有闲着的妇人大着胆子,主动上来同楚荧搭起话来。
“小娘子和小哥看着是生面孔不似本地口音,这是……?”
楚荧笑了笑,答:“我同弟弟行商路过此处。”
林三愣了愣,又笑着点点头。
“今年多大了,可成了亲?”见楚荧生得好看,话语间又亲和,想试着攀一?门亲事,便有人接着搭话道。
“……才成亲不久,这回便是同夫君一?起来的。”楚荧面上泛起一层薄红,看着分外?乖巧可人。
不少夫人觉着可惜,轻叹一声,倒也能懂,这般名花岂能无主。
“我第一次来这孙城,便觉得这里风水养人,各位姐姐们生得花容月貌,看着不知比我娇艳上多少。”楚荧嗓音亲人,嘴又甜,很快便将茶馆中坐着闲聊的太太们哄得团团转,楚荧又接着问道,
“只是……让我有些新奇的是,我这一?路来的时候,似是看见外?边有不少流民,孙城中安居乐业,倒是片净土似的。”
“妹妹这便不知了。”有妇人轻笑一?声,垂眼摸了摸自己保养得当的粉嫩圆润的甲盖,眼神却颇有几?分鄙夷之色,道,“自从那场雪之后,官府便下了令,不准闲杂人等进城了。”
楚荧挑眉,又从善如流地接上话,假装诧异:“竟有此事。”
“嘁,一?群贱民。”有看着穿着富贵的太太轻嗤一声,“他们进不来正好,一?群吃不起穿不起的人,扰人清净。”
又有人笑起来:“小娘子许是不知,这孙城便是西北专门供商人同官家住的,又有自己的官兵驻守,安全得很,夜里也从未发生过什么偷盗得事。”
“原是如此,我便说为何城中看着这般富庶。”楚荧弯眉掩唇道。
有人又闲聊起来:“说起来,从前两日起,看着街上和城门那头的官兵似是少了半数之多,冷冷清清的,看着心慌。”
“是啊是啊,也不知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有些太太附和起来,“若是有流民闯进来偷了我家东西那便不好了。”
一?群夫人太太们又笑着抱怨起来。
这头正聊着,外?边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音,在这颇有几?分高雅的茶楼气氛倒是有几?分格格不入起来。
“——别跑!又是你在偷东西!”外?边有官兵的追喊声。
那些官太太们互相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倒是毫不觉得意外,纷纷笑了起来:“啧啧啧,这才?刚说,看来城里还是有人在做事儿的,白担心了。”
“家中老爷倒也算没白给官府上供了这么多好处。”女子们哄笑开。
楚荧往窗外?瞧了一?眼,一?个穿着破旧的乞丐正四处逃窜,只是看着身材颇有些瘦小。
“城中也有这种人么。”
见楚荧有些好奇,便有夫人给楚荧解释了起来:“这人也是个惯犯了——成天小偷小摸,不过只是偷些干粮,也不动那些贵重钱财,溜得快,官兵也拿她没办法。”
“是啊,我记得是几年前不知从哪混进来的,仗着是个女人,若是被人逮了现行就撒泼无赖。”有人接上话来。
看着窗外?怀抱着干粮四处逃窜的女人,众人眼神中压不住的鄙夷之色:“说起来,这乞丐生得倒还有几?分姿色,明明是个女子,却非要做这种下贱的事儿,同城外那些流民有甚区别——妹妹你也莫要被吓到,若是遇上她了,随手给些吃食也就打发了。”
楚荧笑着应下话来。随着那乞人和官兵跑远,众人的话题也是渐渐换成了些女子家常聊的胭脂水粉、首饰衣裙。
从各位官太太的口中,楚荧心中也对这孙城有了些了解——孙城算是北境最大的城镇,城中所住着的非官即贵,官府与官商人家们应当是互相好处不浅。且北地有自己的兵力,守卫森严——只是最近看着兵力似是少了些。
“说起来,再过些日子,流放下来的奴籍便是要送过来了吧。”忽有夫人提到,“这回收了雪灾歉收,家中田地那头是该添置几?个新奴了。”
听这些官夫人如此说,楚荧忽地回忆起来,当初李城县令夫人拜托她寻人时候便说,她想找的那女子就是从京城混在下放孙城的队伍里一?路过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本完结之后下一本开《与皇兄》,下下本《将军她不想母仪天下》,感兴趣的小天使麻烦点个预收呀贴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