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遇到不少受灾的灾民,皆是缓缓地向旁的方向流浪,就连楚荧看多了,心中都不知该说是不忍还是麻木,只能默默地为他们指路李城。
李城留了赈灾的粮食,县令和夫人又是心善的,会好好处理这些灾民的。
他们便用自己的力量,一点一点地,为这个国家?的子?民做自己身为官员所能做到的事情。
前面?有?人先去通报,进?城倒也没有?受到什?么阻碍,见?江斜竟真的毫发无损地带着粮队来了,孙城的知府也只得亲自来迎。
北地不比本国京城宜人富庶,一路走来也能看得出荒凉之?意来,但与楚荧所料想的有?些不同,当孙城隐隐从远处出现个轮廓的时候,众人还是不禁有?些吃惊。
四?周看着有?些荒凉的黄土之?上,崛起一座城门,孙城城门修建得极为宽阔雄伟,又以青砖修建了高大的城墙,光看这般气势,便知这城定然规模不小。
待走近看了,才?更感咂舌,城墙之?上,繁复雕刻着兽状的纹理,城门正上方,更有?一栩栩如?生巧夺天工的异兽像,更显富贵磅礴。
城门附近,守备森严,不少官兵驻守。
——竟与当今京城城门的规模比也不多承让。
孙城的巡抚和知府亲自来接,一前一后站在城门前。
“江世子?一路辛苦了。”
见?江斜一众人来了,官职小上些的知府反倒是先一步笑着上前来迎,而那巡抚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看着竟还被那知府压上一头。
众人在知府的带领下?进?城,一支队伍百人,也算是浩浩荡荡地进?了城。
城中百姓见?这样一支队伍进?城,尤其?是为首的,是一对儿?生得好生漂亮的男女,也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与城外?流民载道的场景不同的是,城中的百姓看起来倒也算是安居乐业,偶看见?一乞人,却?也是见?着这样大的队伍,还有?旁边跟着的官员,看了两眼,像是见?了鬼一般地,又步伐匆匆地赶忙走了。
将这回京城里送来的物资同官府交接过,其?实这次的任务便也算是完成了。
“谢皇恩浩荡,远在京城,还时时心系着孙城的情况。”知府一番话说得感人肺腑,差点便是要?以袖拭泪。
这知府生着一张看起来便八面?玲珑的面?孔,又有?些尖嘴猴腮,看着有?几?分伶俐相,虽是一身寻常官服,腰间却?是系着上好的白玉坠子?。
坐在官府之?内,下?人用名贵的瓷器给江斜和楚荧二人上了上好的香茶,放在议事厅的梨花木桌上,厅里熏了香薰,散发着一股幽幽的木香。
楚荧抿茶,不动?声色地瞧了一眼这官府内的议事厅,装潢华美,梨木桌、檀木架,博古架上放着精美的瓶瓶罐罐,又放了几?盆花草,横添雅致。
这等悠闲雅致,分明看不出一点灾年的样子?来。
江斜自然知道楚荧在看什?么,委婉问道:“我这一路来看见?不少流民,孙城看着倒是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话音刚落,那知府便是叹了一声,接上话来:“世子?观察细致入微,我等佩服。世子?或许有?所不知,城中人中主要?以经商为主,这才?使雪灾未受了影响。”
江斜轻轻挑眉,又问:“之?前朝中送来的物资可有?分下?去?”
“自然是分了……只是遇上这般天灾,倒也维持不了太久……也是我等为人官,却?没能尽好职责。”说着,那知府便要?起身行跪,“但是我等也是忠心耿耿行事,每一笔粮的进?出都皆留了记录。”
那知府跪在地上,又有?人呈了明细册子?上来,册子?写得看起来工整细致,叫人没法儿?生疑。
“大人快请起,大人为官正直细致,我们又怎能怀疑呢。”
早知道京中要?来人,这边的人自然会提前准备好一套说辞,定不会叫人挑出错处来,江斜倒也不意外?。
那知府这才?又破涕为笑起来:“世子?一路辛苦,不若我为大人设宴,接风洗尘才?是。”
江斜却?是冷不丁地用指节轻轻在桌上敲了两下?,说:“知府大人看着在这边似是极为能干,一切事务都是经知府大人的手,如?今竟是还未听听巡抚大人的话。”
知府猛地噤了声,捏出笑来:“是我方才?疏忽了——巡抚大人才?来孙城一年,许多事务许是还不大了解,便大多都由我经手了……”
“见?过世子?。”那一直沉默在一旁的巡抚这才?开了口。
这巡抚看着不惑之?年,是昨年三月才?被从京城被调来此处为官的。
“我同世子?乡同一处,都是京城中人。世子?今日辛苦一日,不若明日由我设宴,款待世子?远道而来。”
江斜自然是应了。
知府见?江斜应了巡抚的邀,又赶忙问道:“世子?准备在孙城待几?日?今日在何处休息?不若去我府上……”
“不必了,有?人会帮忙租宅院,不劳知府费心。”江斜起身谢过,一番寒暄之?后,便也带着楚荧准备离开。
只是出官府的时候,一群男子?们假意寒暄,楚荧却?看见?,官府附近的暗处,竟是站着个包着粗陋头巾的妇人,一直在往这边瞧,正是方才?进?城时候见?过的那乞丐。
楚荧还未来得及看清楚,那乞丐便是身影一闪,又消失在了街道之?间。
城外?倒是一片流民成群,而孙城之?中,竟是丝毫未受影响一般,街道规正,商贩叫卖,行人穿行。孙城正中,有?一座修得极为奢华高大的宅院,百丈之?外?看都是极为注目。
“那是兆亲王府。”江斜低声答,“这儿?可是兆亲王的地盘。”
这天晚上,说起来就是粮队众人最后一次聚在一起了,明日一早,从京城来送粮的百姓就要?准备回京了,只留下?一部分江斜身边的亲信潜藏在孙城,以防不测。
江斜倒也没有?省钱,特地包了处酒楼,也算为这回辛苦的众人犒劳上一番。
近百名汉子?坐在一起,中间唯一的一个女子?、而且还生得格外?好看的楚荧便显得有?些显眼了起来。
倒也没有?人敢觊觎江斜的夫人,只是江斜看着这么多人都看着自己家?娇滴滴的小姑娘,心中就不免有?些发酸。自己坐到楚荧身边,左右又将三个小少年调过来坐,周围都是自己熟悉的人,这才?安心了下?来。
男人们聚在一起吃饭,自然是要?喝酒的。
只不过除了最先开席时候大家?一起喝的那一杯,江斜便不让楚荧再喝酒了,叫人给她把杯中的酒液尽数换成了果子?浆。
喝酒误事儿?。江斜可忘不掉楚荧当初在暖池时候,喝了酒亲了他,第二日醒了酒便翻脸不认人的事。
不像是当初在郊外?,酒过三巡,又搭着可口饭菜,气氛便也就更加热闹了起来,也有?不少胆大的,终于敢趁着这个临行前的机会,打探打探江斜家?这位小娇妻的事儿?。
“世子?同夫人成亲多久啦。”有?人嬉笑着问。
江斜答:“半年多了。”
楚荧算了算,笑眯眯地看江斜,低声道:“没想到竟这么久了。”
江斜一手把玩着自己平日里惯会带着的折扇,另一手撑在下?巴上,歪着头将身侧的楚荧盯着:“其?实也不久。”
“怎么不久。”楚荧双手捧着装了果子?浆的杯子?,“——都过去两个季节了。”
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
说起来,楚荧上一段并不算好的亲事,从她进?门,再到她悄无声息地走,统共也就半年的时间。
而楚荧是去年的三月得了新生,嫁入承阳候府的日子?,竟占了她重生后近乎一半的时间。
江斜却?是弯了唇角,回:“来日方长。”
楚荧听到这词,倏地就红了脸,只能嗔一眼江斜,眼波流转。江斜也毫不退让,一双桃花眼里只映着这么一位姑娘,潋滟生动?。
目光相接,却?是说不出的暧昧与情动?。
只一眼,楚荧就局促地低下?头去抿被子?里的果子?浆,也顾不上酸味,不敢再看江斜。众人面?前,不过是对视了一眼,她便觉得心虚得厉害。
这一幕又哪能逃得过众人的眼,不禁有?人起哄:“世子?同夫人都成亲这么久了竟还会脸红,看起来感情好得很哩。”
又有?人问:“夫人怎么突然就来找世子?了——夫人倒是好马术,巾帼不让须眉。”
这一问就连江斜也愣了愣,他也有?些好奇,他也知道楚荧担心他,但楚荧真的会来找他一事,就连江斜也是没想到的。
他不是不想问,但是大多时候都在粮队中,人多眼杂,便也就没问出口。
楚荧垂眸摇了摇手中的杯子?,只含混笑着答:“我比他更亲人,怕他有?什?么应付不来的场合,由我出面?最合适不过了——便来了。”
众人不知是信了没信,但只要?从漂亮的夫人口中得了答案,那大家?大多都是不愿驳了这个面?子?的,便又哄笑开。
“就这么简单?”江斜轻声问。
“你还想知道?”楚荧似笑非笑睨他一眼。
说起来这件事,江斜又冷起脸来,问:“你之?前在路上说过的——遭遇打劫一事,我也还没有?同你问过。”
说完又看向这些天一直跟在楚荧身边的林三:“若不是那天她自己说漏嘴,你和你嫂子?两个人打算一直瞒着我?”
楚荧吐了吐舌头,这才?想起来,昨天她在同那老妪交谈时候,无意中把这事儿?说出去了,赶忙眨了眨眼,柔声:“夫君,我这不是没事儿?吗——不怪林三的。”
在听到楚荧遇险的江斜显然并不吃这一套,只冷冷盯着面?前这一大一小,不知该生气还是该心疼。
人也是为了自己来的,却?是险些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遇了险,江斜都不敢去想“万一”,只能庆幸自己幸亏给楚荧身边还留了人,若是真的有?了三长两短,到最后……
和楚荧这头正呕着气,那头众人便是又想撺掇着楚荧一同喝酒:“嫂子?,再同大家?一起喝一杯吧。”
江斜伸手举了自己的杯子?,淡淡地开口:“她喝不了太多,我替她喝。”
作者有话要说:我尽量在这几天写到大家都想看的那种情节(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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