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得很,还在睡呢,不用担心他!”步离回得飞快,眉宇间一股自己人的得意,回头想想不对,自己亲妈怎么关心起池岭来了?不是前几天还说要打死他吗?
对面啰嗦了几句,很快挂了电话。
步离咬着手指,总觉得郭珍花反常,越想越不对,干脆回去一趟,反正池岭没醒,话什么时候都能说,说不定自己留下来,吵吵闹闹的反而影响池岭休息。
步离留了张“家里有事先回去有事电联”的字条压在茶几上,小跑下山,乘早班车离开。
回到家,大排档已经打烊了,俩夫妻坐在客厅里吃宵夜,看步离回来,招呼步离一起吃。
步离“哦”了一声,自觉去厨房拿碗筷加入。
三人闷头吃饭,谁都不说话。
步离看看步建刚,又看看郭珍花。
腿脚健全,没病没痛,健健康康,都好得很。
但是很奇怪。没打没骂,和谐得奇怪。
步离停下筷子,试着找了点废话来说,说一句,郭珍花回一句,殷勤得可怕,表情却很僵硬,很有点强颜欢笑的意思。
步建刚虽然没出声,往他碗里夹菜的动作更勤快了。
步离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不简单。他吃完饭,插着腰在家里来回兜了一圈,没发现哪里不简单,倒是有点困了。
步离打开浴室喷头,哼着歌准备洗澡,衣服脱到一半,突然一愣。
很普通的T恤加牛仔裤,很干净,闻起来怪香的,还有点大,一看就不是自己的,是池岭的。
自己的衣服洗了没干,还晾在别墅的阳台上。反正下回还要去,有借有还,穿池岭的衣服回来也没事。
步离觉得没事,亲妈就不一定了。
撇开昨晚留宿在外不说,好歹提前申报过,也是经过亲妈允许的,但在池岭那里过夜,一大早又穿着池岭的衣服回来,总是有点耐人寻味。
如果真是因为这个,应该早就被揪着耳朵讨说法了。步离有自知之明,所以不会是衣服,那会是什么呢?
步离疑心重重地洗完澡,躺到床上,打算跟他的猫亲热一下再睡觉,蒙着眼罩“喵呜喵呜”叫了半天,没一点动静。
咦,他的猫呢?
步离掀开眼罩,坐起来一边拍床一边叫,还是没动静。
猫还小,正是调皮的时候,经常在家钻东钻西,跟主人躲猫猫,但只要步离一叫,立马飞奔过来撒娇,平时这么喊,应该早就跳上床来求摸摸了,像今天这样叫不来的情况从来没有过。
才两个月大,离发情期还早得很。家里门窗都关得好好的,纱窗也都有,不可能一个人跑出去找小女朋友的。难道是卡在什么地方出不来了?
步离越想越担心,索性眼罩一摘,爬起来找猫。
主卧房门紧闭。步建刚已经睡下,毕竟是家里的壮劳力,一家子的重担都扛在肩上,身体最要紧。
奇怪的是郭珍花,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不知道在干什么,也不睡觉。
步离叫了一声“妈”,自顾自拿着小鱼干到处转悠,一边小声地喊着。
因为没给小猫取名字,就“丢丢、球球、咪咪”乱叫,想到什么叫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养了一窝猫。
郭珍花眼睛跟着步离溜达来、溜达去,换成平时,早就嚷开了,今天却一句话都不说。
“嘿我猫哪去了?”步离嘀嘀咕咕,挠着脑袋坐到郭珍花对面,随口问:“妈,看见咪咪了吗?”
郭珍花脸一皱,话没说出来,眼泪倒是先下来了。
“妈你干嘛呀?”步离吓了一跳,赶紧抽纸巾往郭珍花手里塞,还不忘贫,“不去睡觉?坐这儿干嘛呢?大清早的发神经?学别人小姑娘家家的多愁善感上啦?”
郭珍花擦干眼泪,本想继续糊弄,一看步离手里还拿着小鱼干,实在瞒不下去,一咬牙,狠下心来交代:“丢丢,咪咪死了。就昨天晚上,我看它趴那一动不动,不太对劲,过去一看,嘴里一截线头,一拉就叫,好像疼得厉害。我记得你说家里针线不能乱放,给猫吃下去就不好了。我想起来咱们前几天帮你老板补衣服,针啊线的天天放桌上也没收拾,它可能是吃了针下去。我吓死了,赶紧带它去你说的那个、那个市里的医院,晚上还有人值班,医生说来的路上咪咪已经……已经死了,没呼吸了,我让医生给它拍片,真的有、有一根针在里面,医生说看它的样子,应该有好几天了,就算活着抱过来也、也救不回来了……”
一片死寂。
步离脑袋嗡嗡作响,除了郭珍花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再听不见其他。
郭珍花抓住步离的手摇晃,“丢丢,你说句话。”
“啊,啊……”步离仰头,难怪找不见呢,原来是死了啊。
步离眼眶通红,眼泪却死死憋着,一颗都没掉得下来,看得郭珍花更难受了。
步离喜欢猫,郭珍花早就知道,因为楼下做餐饮的关系一直没有自己养过。这次抱小猫回来养,千叮万嘱钉子、针头什么的都要放好,还自己掏钱给家里换了新纱窗,好像早就知道会出意外似的,却没想到意外会来得这么快。
步离按着眼角缓了缓情绪,“它在哪儿呢?”
“你爸给埋到对面街的花园里了,就、就咱原来住的那片地方。”郭珍花站起来搂住步离,一遍遍叫着步离的小名,“丢丢,丢丢,是妈妈不好,妈妈没有把家里收拾干净,你要怪就怪妈妈吧,不要难过,好吗?要不咱、咱再养一只。听说那个美国还是英国来的猫又好看又乖,比野猫讨人喜欢多了,妈妈给你买一只,再买一个新的猫窝,还有玩具、零食,妈妈都给你买。走,咱现在就去买。”
“知道了,我好困,我去睡觉。”步离挣脱开郭珍花的怀抱,窜回房间,用力关上门。
-
步离窝在对面街的小花园里,一边拿着树枝画圈圈,一边发呆。
整整三天,除了吃饭、睡觉,一分钟都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
郭珍花知道他难过,惯着他,天天盛好饭菜在家等着,不管他去哪里,也不问,只要记得回来就行,步建刚更不好说什么。
步离的确很难过,更多的是自责。
但是他没有后悔帮池岭补婚纱,哪怕婚纱早就被池岭剪烂,他眼睁睁看着,没能阻止,甚至直到今天,池岭都不知道有人曾经帮他补过婚纱。
步离不后悔,哪怕为池岭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像个笑话,他也不后悔。
当然更不可能责怪郭珍花逼他学钩针,又或是没有好好收拾屋子这样无聊的、纯粹为他开脱的借口。
步离知道整件事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有错,得到今天这样的结局,跟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关系,把猫的死归咎到池岭身上更是毫无道理。
可是他无法停止自己这样想:如果一开始就拒绝Ada的请求,猫就不会有机会碰到针线。如果他能记得每天做完手工把工具收起来,猫就不会趁他不注意把针线吞进去。如果他没有被钩针搞到晕头转向,就能有时间好好看着猫,在它吞针线的时候阻止它。又或者他从来没有认识过池岭,没有喜欢过池岭,不老是想着池岭,不把池岭的事放在第一位,他就能早点发现猫的异常,早点带猫去医院,或许还有的救。
可惜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挽回,无论怎么想都没有用了。
他不知道该去怪谁,最后只能怪自己。
如果三天前的夜晚,那个男人带给自己生命中从来没有过的欢欣和激动,那么现在,想起“池岭”两个字,步离开始感到害怕。
他害怕想起他,因为想起他的时候,总会想起自己的猫。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池岭,好在那天之后,池岭也没有再来找过他。
他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难过,总之,绝不是高兴。
步离看着花园边上的假山,慢慢把视线往下挪。
花园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地方,离居民区很近,小时候天天放学跟着同学来这里捉迷藏。
老城区环境不好,玩伴们渐渐长大,原来的居民搬得差不多,只剩下一些租户,花园渐渐荒废,不拆迁,也就那么搁着,一直到现在,基本没什么人来了。
老步在这里替他埋过小鸡、小鸭、乌龟、金鱼,后来长大了,不折腾了,不再养小动物了,也就很久没再来过。
杂草生命旺盛,花啊树的也都不甘示弱,围着边上两座假山疯长。
迎春花落了石榴花开,栀子花争先恐后,醡浆草连绵一片,好像没了路人,还痛快些。
猫就埋在假山旁边。
步离没问过他爸,但他知道就在那儿,因为只有那儿的土不一样,新翻过,带着湿气,比旁边的土颜色都深,浅浅地隆起一个小包,一眼就能看出来。
步离盯着小土包,眼睛酸得厉害。
这一小块土包像一根刺,梗在心里,又酸又疼,又像一场大雨,冲淡了那一晚的激动,也模糊了他的眼睛。
步离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他很迷茫。
只有一个答案很清晰,就是那天站在学校的小树林外,犹豫着要不要把猫抱回家,不知道怎样选择对猫来说才是幸福,现在他知道了。
但当时的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在跨出那一步的时候,还曾信誓旦旦地相信自己可以扭转上一世的结局,把猫照顾得很好。
步离迷茫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重生,也不知道自己重生后做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也没有人能问,只能挠着自己不太聪明的小脑瓜一个人瞎琢磨。蒙对了,就笑。蒙错了,就哭。笑一个人笑,哭也一个人哭,太孤单了。
然后池岭来了,他真的很高兴。
步离觉得自己应该在山间别墅,听着呜呜的山风,看着窗外的落樱,和池岭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头挨着头、膝盖抵着膝盖,说悄悄话。
有好多好多话可以说,全是开心的。
但现在,他想问一问池岭,重生至今,你有后悔过你所做的每一个决定吗?面对熟知的命运,接受还是拒绝,顺应还是忤逆,随波逐流又或是背离轨道,究竟哪个对,哪个错?
步离觉得池岭也不知道,不然又怎么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谁也不想见呢?
或许人生就是这样。
他喜欢笑,更喜欢对别人笑。
他喜欢所有人,也乐意帮助所有人。
只要你笑,他就说你好。只要你开口,他就义无反顾。
但自己的事,只能靠自己。
步离抱着膝盖,一遍一遍在地上画着圈圈。
树枝突然一顿,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过不去了。
是一双皮鞋,擦得蹭亮,一点灰没有,款式经典,颜色中规中矩,但花纹有点潮,看起来很高级的样子,如果再要用一个更贴切的词来形容,那就是——闷骚。
步离抬头。
笔挺的风衣,笔挺的西装,笔挺的领带,镶钻的袖扣,镶钻的领撑,镶钻的领带夹,浑身上下贵气逼人,再看脸——呃,看不到,戴了一只全黑的口罩,遮得严严实实,就露出一双眼睛,乍一看,跟个明星似的。
步离根据对方脸上仅剩的一双眼睛认出这位帅哥,“啊,是你。”
司裘“嗯”了一声,跺掉鞋边的碎土,往后退了一步。
一如既往的洁癖,不好伺候。
步离丢掉树枝,揉揉塞住的鼻子,“你来干什么。”
司裘不说话,腰微微拧着,目光落在鞋面上。握着的拳松了又紧,似乎在犹豫该不该拿出西装口袋里的方巾,蹲下去擦干净鞋边上怎么跺都跺不掉的一小块土灰。
但擦干净鞋子,方巾也会脏。
啧啧,烦恼。
全球50强上市企业总裁总是这么烦恼。
步离习惯热闹,最见不得两个认识的人杵一起不说话,也最怕尴尬。
总裁也是人,没话也得找点话来说。
步离咳了两声,脸上眼泪鼻涕糊一堆,难看得要死,喉咙也还哽着,声音听起来又黏又奶,像撒娇,“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又是一声“嗯”,言简意赅,充分概括中心思想,就是路过来看热闹的。
步离:“……”
想打人,但打人犯法。
步离想了想,从卫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狠狠擤了两把鼻涕,揉巴揉巴团成一团,瞄准司裘的脚踝,用力一扔。
纸团飞扑过去,准头还不错的样子。
司裘浑身一僵,还好反应快,腿一抬,直接躲了过去。
他眯起眼,眼神中鄙夷、嫌恶皆有之,却没有走的想法。
两人一个坐、一个站,就这样面对面地僵持着,没一个人说话。
直到一阵风吹过,吹落枝头开得半残的石榴花,弹到步离的额头上,沿着挺翘的鼻子往下滑。
步离打了个喷嚏,一边擤鼻涕,一边斜眼瞄司裘,“你怎么还在啊?不用做事的?大公司总裁都这么闲的嘛?”
“不,是思瑞。”司裘纠正。
步离卷起纸巾,塞住一边鼻孔,“什么啊,听不懂。”
“因为是思瑞,所以能闲。”司裘想了想,补充:“不能闲才有问题。”
“就有钱闲得慌的意思?”步离自顾自翻译,默默在心里加上:因为思瑞牛逼,所以必须能闲,公司开到这种程度,老板想闲个两天还闲不下来,那不如倒闭。
司裘点头,“差不多。”
“哦。”
礼貌性地寒暄完,步离兴致缺缺,又从地上挑了一根壮实的树枝,缩回去继续画圈圈。
司裘转身,往后走了两步,离假山边的土包越来越近。
步离“噌”的一下窜起来,一边往司裘哪儿跑,一边心急火燎地喊:“你别踩,别踩!不能踩!”
司裘停在土包前,堪堪被拉住,脚没踩上去,也没踩的打算。
他低头,定定地看着步离攀着他胳膊的手,一直到看到手的主人自己不好意思主动缩回去之后,围着土包走了两步,眼睛盯着土包中心,好像知道下面埋着什么。
“死了,你的猫。”
“诶,你知道?”
“嗯。”
这么神?步离闭嘴惊讶,这或许就是钞能力吧。
司裘默默看了一会儿,低声,“缘尽而分。”
步离眨眨眼睛,“什么?”
“缘、尽、而、分。”司裘转头,看住步离,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口齿清晰地又说了一遍。
步离愣了几秒钟,突然急了。
“没有,没有!”他扯着嗓子嚷,“缘分才刚刚开始,还有很多很多,怎么就尽了呢?你瞎说!”
司裘“啧”了一声,一副看熊孩子的表情,实在难缠。
“不能尽,没有尽!”步离龇牙,“我说不能就不能!我说没有就没有!”
司裘不说话了。
步离急红了眼,鼻子一皱,又想哭了。
“留不住的始终留不住,硬要留下,也不会有好结果。”司裘摇头,抬手戳了一下步离的脑门,然后看了看自己的手。
戴着手套,还可以忍受。
“你信佛的?能不能说点阳间的话?”步离还在气头上,开口就是刺,看样子早就豁出去了。
但司裘当真了。
他几乎把每一句话都当真,哪怕面前坐着的是个痛失爱猫、失去理智、蛮不讲理的小屁孩。
司裘看着步离认认真真地回复:“不,我不信佛。我信我自己。”
“那您——”步离拉长声音,竖起大拇指,对着司裘用力比了比,意思您牛逼,最牛逼。
司裘没有反驳,好像照单全收了。
但步离只是在赌气。他气鼓鼓地坐回去,捞起地上一摞树枝,两手一拗,咔吧咔吧全掰断,总算解气。
司裘跟在步离身后,隔了一点距离停下。
步离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司裘的话,撑着下巴,不情不愿地承认,“你说的没错,我好像是什么也留不住。”
“是的,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你什么也留不住。你的资产、金钱、家人、青春、记忆,包括你自己都是要死的。”司裘的声音冷得不像个活人。
“你怎么这么冷血啊!”步离简直要被气笑。
顺着他说两句他还当真了。话说回来,他为什么要和一个资产、金钱、家人、青春、记忆应有尽有的上市公司总裁窝在路边的小花园里讨论这个问题?迷惑,实在是迷惑!
总裁不但什么都有,还会得寸进尺。
“你家的店你也保不住了。”司裘挑眉,“我准备把沿江美食街改建成美食城统一管理,你觉得怎么样?”
步离脑子一懵,不亚于当头棒喝。
他就知道司裘的出现没这么简单,一定又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逼他去做,总裁了不起嘛,有钱了不起嘛,仗着自己有钱有势就知道欺负穷人家的孩子,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罚他整天跟这群神经病混在一起……呜呜。
步离委委屈屈地抬头,和司裘的视线撞了个正着,立马知道自己被耍了。
这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略显狭长,却不女气。睫毛很长,瞳仁乌黑,像黑曜石,看起来亮晶晶的,视力一定很好,不同于平时的严肃,眼尾整个弯起来,明显在偷笑。
步离“哼”了一声,别过脑袋,粗声粗气,“不怎么样!”
司裘一边摆手,一边忍笑,“好了,好了,开玩笑。”
“所以你是来落井下石的?”步离翻白眼,用的是疑问句,心里却很肯定,口罩下面那张嘴一定已经笑歪了!
“不是。”司裘摇头,拉开外套,从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一脸嫌弃地拎着扔给步离。
步离捧着怀里的东西,浑身僵硬,呆得说不出话。
是一只猫,巴掌大小,淡橘色的长条形斑纹从脑袋开始一直铺到尾巴。
肚子是白色的,毛稀稀拉拉,一根根炸开,大概是没防备被人突然间丢出来,害怕了,眯着眼睛“喵呜喵呜”地叫了起来。
一模一样,跟他的猫一模一样。
有气无力,叫叫停停,连声音都一模一样。
非要说有哪里不同,怀里的这只小一点,大概才一个多月的样子,瘦得皮包骨头,所以准确来说,这只猫不是跟他现在的猫一模一样,而是跟他在小树林里捡到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这……”步离看看猫,又看看司裘,指着不远处微微隆起的土包,惊到语无伦次,“丢丢,咪咪,球球,它、它活了?你会、你会变魔术吗?!你把它变活了?!”
司裘“咳”了一声,暗示步离不要大白天的发神经。
步离蹲下来,把奶猫放到膝盖上,捏捏小爪子,弹弹小耳朵,对着下巴又摸又挠,成功把猫咪逗得咕噜咕噜打起了呼噜。
“快听,它打呼噜了,它觉得舒服,它喜欢我!啊,啊啊啊,它喜欢我!”步离看着猫咪,心都要融化了。
“虽然你什么也留不住,但还会有新的。”
司裘看着步离和猫,狠狠打了个喷嚏。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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