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秋猎2
四皇子作为最后赢家，太子和二皇子的下场都不算太好，两位姐姐嫁过去的话，也压根落不了好啊。更别说他太子表哥娶了太子妃，还有侧妃、良娣之类，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而二皇子则是看着温润如玉，实则冷心冷情，似乎是到最后也未娶。
他这两个姐姐，别说是嫡出，就算是庶出的女儿，他们家定也是不会嫁出去给人做妾的，就算是皇家也不行。这个世道，妾在夫君和主母面前，跟仆人也差不多，就算出身再金贵也怎么都无法越过主母去，若是宠妾灭妻，于礼于法都不合，就算闹到衙门都会被教惩一番。
所以只要家境过得去的人家，都不会愿意把女儿送出去做妾，更别说朝中文武大臣，或是定国公府这样的门第了。
哎，李爻觉得自己虽小小年纪，简直就像为女儿操碎了心的老父亲一般——
他装作不经意道：“听说皇后姑姑为太子表哥已经挑了好几个大家贵女了，也不知哪家女儿会这般好福气，能成为我们嫂子呢——”
李萤闻言，不禁脸色一白。她知道自己是没什么戏的，若是有，早该传出消息了。皇后姑姑没有再从李家给太子选妃的意思，朝堂里的门门道道她不是很了解，她也知道自己不该想入非非，可她就是忍不住被太子表哥吸引，她的心不受自己控制。
太子虽说是她表哥，但她长这么大，见到太子的次数也并不多。小时候，太子每年年节会到定国公府拜望定国公夫妇，那时候年幼不用遵守男女打防，倒是在一边偷偷瞧过太子表哥几回。
后来年纪稍大，能见到太子表哥的机会便少了，即使皇后偶尔将她们姐妹召进宫陪伴，能和太子表哥碰面的机会都屈指可数。
即使如此，但太子表哥在她心里从来都是不一样的。当然，太子本来也是不一样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那么尊贵，永远那么超然于世外，但却一直风度翩翩，待她们几个姐妹还有逊哥儿、爻哥儿几个，也都是极好的。
她觉得这世上哪个女子不会喜欢上太子表哥呢——
当然，李苏这个憨憨除外，在她看来，李苏只知道吃，眼光也不太好，竟然觉得二皇子比太子表哥好看。虽然二皇子长得的确俊美，但哪里能和太子表哥比。
她一腔少女情怀，和她往日的沉稳性子已经很不像了。但是李爻那一番话，却是不经意点醒了她。太子不会在定国公府里选一个女子立为太子妃，她这般身份也是断然不会给别人作妾的，若是作妾，她娘亲在府里便更抬不起头了。
她又何尝不知，自己这腔心思不过是单相思，太子表哥也当她只是妹妹罢了，与苏堂姐没什么不同，她还不如当断则断。
李萤脸色几经变幻，李爻都看在眼里。他知道自己这个姐姐向来是个聪明人，不需要多说，她自己便会想通的。
对于太子来说，定国公府是他外家，自然会站在他这边，那娶李家女为妃便是没有必要的。而且现今天子本就已经有些忌惮定国公府了，便更不宜以李家女为太子妃。
不过这种残酷的事实，李爻觉得自己姐姐也不需要弄得那么清楚，她们以后能找个疼宠她们的夫君，要比嫁入皇家强多了。
这边李萤熄了心思，却又忍不住打趣起她苏堂姐起来:“大姐姐觉得二皇子好看，以后让你嫁二皇子作妃子可好？”
李爻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
李苏不满道:“你才说我口无遮拦，这会自己倒乱说话了。”
但她话虽这么说，性子倒直接得很，“二皇子好看归好看，但也就欣赏欣赏罢了，我以后要找个疼我宠我的，万事都以我为先。”
“对着二皇子这般光风霁月的人物，你忍心使唤吗？”
李爻有些目瞪口呆，没想到他大姐姐想法竟这般先进的说。这个世道，无不讲究以夫为天，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事事都要将夫君照料得称心如意，上到伺候公婆、下到生儿育女，等到夫君看厌了，还要识趣地给夫君张罗纳几门貌美如花的妾室。
李苏这番话，放到现代一点都没甚稀奇，可是在这倒有些惊世骇俗了。
李萤神色怔怔，李爻本以为她都要教说大姐姐了，没想到临了她只是柔柔道:“若得一心人，一心一意，白首不分离，怕是天底下所有女子的夙愿。”
似嘲似叹一般，“呵，可天底下有几个男子能做到，莫不是花了眼迷了心，到最后能相敬如宾都是好的了。”
李苏点了点头，虽然认可李萤说的话，却还是非常乐观道:“大伯这样的就挺好的，心里就只婶娘一个人，就算祖母再怎么相逼，大伯都一心一意。”
李萤也点点头道:“那是。记得上次见大伯都是三年前了，那时候爻弟才这般高，”她比了一个小豆丁般的高度，“大伯生得威武俊郎，又能保家卫国，所以才能娶到婶娘呢。”
“听说婶娘以前可是京城里有名的美人儿，和当初的兰嫔可是被誉为京城双姝的。”
提及兰嫔，李爻不由也有些愣怔，他脸微红道：“其实四皇子长得也挺好看的。”眼眸深邃、里钩外翘，鼻梁挺直，唇色微淡，唇尾本该是微微上翘的带笑模样，却总是抿直着唇，额间还有一点明显的美人尖，若非眉眼间那点戾色，说是色如三月晓花完全不为过。
李爻觉得，太子虽风度翩翩，二皇子虽温润俊美，但若论生得好看，还是四皇子好看，不仅面貌俊美冶艳，就连眉眼微微透露出的那点戾色，都让他觉得分外与别人不一般。
不过两位姐姐明显对四皇子不感冒，只摆摆手道：“四殿下？！看起来比你也大不了多少，也还是个半大孩子呢。”
说着李苏又伸出手指挑起李爻的下巴道：“嘻嘻，其实我们爻弟长得也颇为精致嘛，再怎么说婶娘当时也是名满京城的美人呢，那模子岂会差——”
“啧啧，只不过你还小，再加上这脸上身上的肉好像也少多了些，一眼更让人觉得喜气，反倒注意不到你的样貌了。”
李爻生无可恋状，这已经是多少人多少次拿他身上的肉说事了，胖子不要面子的吗？！
李苏转眼又道：“不过现今放眼京中，还真没像大伯那般的男儿。”
李爻疑惑道:“冯家的几个哥哥不就很好吗？”
李苏伸出纤瘦白皙的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一脸骄矜道:“冯家那几个都是一介莽夫，蠢里蠢气的，和大伯哪里像了？！”
“亏还是你亲爹呢，你怕莫不是捡来的——”
李萤在一边捂嘴嗤嗤直笑，打圆场道:“大姐姐，你也莫要怪爻弟了，他那时太小，整天只知道上房揭瓦的，怕都记不太清自己爹模样了。”
“不过你这话倒是说得很对，冯家几个看着总像冒着一股傻气。”
李爻想想冯炟，一身武艺，挺老实的，怎么在两个姐姐嘴里，冯家男儿都是冒傻气的了。
说到原身的父亲李符，他还挺好奇的，不知道和自己父亲是不是也长得一样。在他穿来之前，他都有许久没见过他父亲了。
其实小时候他父亲待他也很好，带他举高高骑大马，好吃的好玩的都要留给他，只是后来他母亲因病去世，他父亲受打击过重，放在他身上的精力少了许多。
那时候他正是青春期的时候，敏感冲动，像只刺猬一样，失去母亲对他来说打击同样很大，因而父子俩关系越来越生疏。
等到他大学懂事后，他父亲也苍老了许多，父子俩本该握手言和，结果又被他爸知道他喜欢男生的事情。他爸那时五六十，虽然被时间压垮了肩，却没完全磨去脾气，气得将他暴揍了一顿。还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李爻也气得很，直到穿到这里都有三年没回家了。想起老父亲，他心情还蛮复杂的，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听说他的消息没，与他握手言和没？
李爻还在发呆，李苏在一旁道:“听我爹说，今年年关大伯要回京了——”
李爻顿时醒神，“以后都不用去边关了吗？！”
李苏:“自还是要去的，今年只是回来述职。”
李爻不由又耷下了脑袋，兴致不高道:“哦，那在家里也呆不了多久。”
他毛茸茸的脑袋都透露出一股沮丧的气息，两个姐姐忍不住生出怜惜，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道:“放心，大伯肯定没多久就能回京了。”
李爻沮丧也是一会，想着等自己长大后，他还可以和娘亲去边关找父亲。只要抱紧四皇子大腿，保住自己小命，以后还不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秋猎在西北边京郊的皇家围场，快马只要一炷香时间，这么大的阵仗，紧走慢走一个时辰也足够了。
李爻觉得女孩子就是热闹，逮住什么话题都能聊很久，尤其像几个皇子谁最好看这种话题，真是聊个十天十夜恐怕都聊不完，这一路也不够她们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