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中秋宴

碎发有几丝散落在肤白胜雪的脸庞上,男人眉黛若柳,紧阖双目,却仍可想象其中点点星光,高挺的鼻,配上绝美的薄唇。

天神若瞥见,怕都会生出嫉妒之心。

叶落本以为,面具下的脸,会满是斑驳的疤痕,烧伤刀剑伤之类的,不可直视。

谁知竟是这么一张绝美妖冶的脸庞。

叶落呆怔了许久,才想起来她摘面具的目的是喂药。

她把药珠往他嘴里塞,可他一动不动,面色越发难堪,了无生气。

叶落急了,把药含在舌下,凑上他的唇,用巧招撬开了他的嘴,又费了一番力气才让他把药吞下去。

做完这一切后,叶落舔了舔唇,把面具归位。

她并不精通鲁班之术,不知道宋乾寒醒来后会不会发现他的面具被摘下来过。

叶落在宋乾寒身边守了七日,吃饭就在他房内的桌子上,睡觉就趴在他床边。

每日为他擦身,换药,喂药,伺候的十分周到。

王府里的众人都不敢相信这是他们的王妃娘娘。

宋乾寒伤得很重,伤及心脉,听说刺客抓到了,易容成王府管家,近身伺候时下的手。

不过是个死士,已经死透了。

若没有叶落,宋乾寒难逃一劫。

御医都没想到王爷会这么快就醒过来。

宋乾寒睁开双眼,看见的就是伏在他身边的叶落。

心跳倏地漏了一拍。

叶落这些天很累,所以睡得很沉,直到太医和侍从们欣喜的声音传来,她才被吵醒,揉了揉眼,坐起身。

杏儿也进了来,扶着叶落站起。

御医为宋乾寒把脉后,面上是掩不住的欢欣。

“王爷真是吉人天相,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恢复如此之快,现下已基本痊愈了!”

侍从们一个个不能说话,心声却被叶落听了去。

【王爷痊愈真是太好了!】

【王爷无碍,中秋宴就可以如约前往面圣了,跟着王爷入宫又能见到小花了……】

只是为何读不到宋乾寒的心声?

“王妃这些日一直在照顾本王?”

宋乾寒清冷的声音传来,看似是疑问,实则了然于心。

他的身子他自己最清楚,那样的伤,怎么可能痊愈如此快,定有神医暗中相助了。

御医作揖回话:“回王爷,这些天王妃日日悉心照料,熬药配药微臣都自愧不如。”

“都退下吧,”宋乾寒吩咐一下,众人立刻退下,包括叶落,也被杏儿搀着往外走去,“爱妃留下。”

叶落停住脚步,杏儿识趣地带上了房门。

“把木椅推来。”宋乾寒看了眼叶落,说道。

三千青丝垂下,叶落看着他,一瞬间想起他面具下的脸。

青面獠牙之下,是比女人还倾国倾城的容颜。

很快,叶落发现宋乾寒让她推木椅就是在测试她。

因为木椅是锁着的,他在试她能不能打开鲁班锁。

“王爷,臣妾推不动……”叶落站在木椅旁边,绞着衣袖,柔柔弱弱说道。

宋乾寒冷笑一声,摘下面具,“爱妃打得开复杂的,却打不开简单的?”

男人眉眼深邃,身披深蓝色狩衣,气度威严,只见他轻倚榻上,漆黑的眸子如猛禽盯着猎物般盯着叶落。

叶落被看得心虚,自知藏不住了,倒不如大大方方承认,打开锁推着木椅到宋乾寒身边。

“什么都瞒不过王爷的慧眼。”叶落谄媚地说着,就要扶宋乾寒坐上木椅。

宋乾寒侧过身,拒绝了叶落,戴好了面具,声音冷冷,警告意味十足:

“王妃此番耍的是什么伎俩?以退为进?本王不懂,你就这么想与本王和离?”

叶落见宋乾寒已经坐好,细心地帮他盖了条绒毯,半撒娇半嗔怪说道:

“落儿哪来那么多心思,只是想王爷好罢了!”

“你这番模样,本王不习惯。”宋乾寒转动木椅就要离开,此刻已推开了门。

摄政王府为了他的腿,所有门槛都被拆掉了。

叶落想起府上人对她脾气的评价,吼叫道:“宋乾寒,你别给脸不要脸!对你好点,蹬鼻子上脸!”

宋乾寒推着木轮一刻未停,面具下的嘴角却弯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

转眼便到了入宫赴中秋宴的日子。

这天叶落很早就起来梳妆打扮了,杏儿还没起,叶落都穿戴好衣裙了,就等着杏儿为她上妆。

【太阳西边出来了?王妃近日变化也太大了!】

这些天叶落也渐渐摸清了点读心术的门道。

别人言行不一或者不好开口说话的时候,她能听到心声。

但是对于宋乾寒这种心思深的,她听不到,估计今日面圣,皇上的心声她也无法听到。

叶落平时大大咧咧不施粉黛,杏儿为她稍微打扮,便美得不似凡人。

她今日一身浅红色宫装,收拾好后,还特意去帮宋乾寒更衣,深蓝色打扮。

叶落和宋乾寒抵达皇宫,她推着宋乾寒走在路上,颇为吸引人目光。

蓝红相映,比翼般配,堪称神仙眷侣。

宴席上。

皇帝段承熠一身明黄,左手搂着衣着华丽的贵妃,右手边坐着身着大红色华服、凤冠高束的皇后。

繁冗礼节过后,便是载歌载舞,有菜有酒,允许四处走动,闲话家常。

叶落没想到被宋乾寒软禁的秦墨,竟也会端坐席上,悠然自得。

仇人见面么,自是分外眼红。

秦墨见到宋乾寒安然无恙坐在木椅上,显然也是意料之外。

不过他并不担心暴露,毕竟他用的都是死士,查无可查。

“表叔,表婶,好久不见,很是想念。”秦墨主动端着酒上前去拜贺。

叶落挡下酒,言辞冷漠:“小侯爷可是皇帝亲赦?”

还没等秦墨回话,高位上的段承熠遥遥举着酒杯,看向宋乾寒这里,语气不怒自威。

“平阳侯和摄政王关系如此之好,怎么朕却前阵子听闻摄政王给平南侯下了禁足令?”

在客栈因为叶落,宋乾寒给秦墨下了禁足令,还撤了职。

没想到皇帝还是偏袒秦墨多一些,竟然亲自赦免。

可皇帝的下一句话,就偏向了宋乾寒。

“不过摄政王慧眼,是出了名的,朕已经下旨,暂停平南侯一切公务,让他安心为亡妻守孝三年!”

叶落瞧着段承奕不过比宋乾寒虚长几岁,这心机却是极深。

这一奖一罚间,看似是为着缓和秦墨和宋乾寒两人的关系,可其真实目的如何,还真不好说,君心深似海啊。

“但中秋宴,还是要团团圆圆,摄政王与平南侯关系又是极为亲近的,不该因为一些小事便生分了去,摄政王觉得朕说的可有道理啊?”

宋乾寒戴着面具,没人知道他的神情,更无法揣度他心中所想,他只是双手举起酒杯,遥遥回敬了段承奕一杯酒,“烦劳皇上费心,当如您所言。”

段承奕眉目如画,笑里藏刀,“哈哈好好,继续,众卿继续。”

秦墨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微笑,还谢了恩典。

待宴席回复热闹后,秦墨的面容迅速冷了下来。

他从袖中掏出请柬,递到宋乾寒怀里,宋乾寒手都没抬一下。

“表叔表婶,明日月儿的家眷来都城。都是一家人,烦请赏个脸,家宴。”

“算起来,你不过是个表亲,别套近乎。”

叶落推着宋乾寒就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秦墨死咬银牙,终究也没伸手拦下叶落。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女人的心怎么能说变就变。

……

宴席结束后,叶落与宋乾寒同乘一辆马车回了王府。

叶落回想她今天在宴席上的表现,应该还可以,于是她准备旧事重提。

“王爷,臣妾之前说的交易,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叶落一边伺候宋乾寒更衣一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