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乐融的手在自己膝盖上轻轻一抹,原本空荡荡的裤管下面,很快因为有了实物的支撑而变得饱满有型起来。
祁璟一脸震惊,匆忙中转头去看福佑。
福佑也是一脸震惊,一副对此毫不知情的样子,他一只手指着阿乐融,指尖微微颤抖,既惊又怒:“你怎可如此胡闹!以自身做陷阱欺骗于我!”
阿乐融脸上带着笑,动作优雅的从轮椅上站起来,稳当当站在他们面前,与福佑对视。
祁璟这才发现,他这个小舅站起来比他还要高上半头。走动时如行云流水,静站时如翠翠青松,再加上那副男女莫辨的容貌……
祁璟不合时宜的想,若是再年轻二十岁,不,即便现在一脸病容,也掩饰不住他的卓越风姿。这样的人,的确当得起南宫小姐当年那句评语“芝兰玉树神仙一样的人物”,怪不得能迷得南宫小姐神魂颠倒,抛家弃子也要跟随他。
阿乐融微微低头,俯视着祁璟:“没想到,竟然是你这个小子先看出了端倪。”说完他又转向福佑,嘴角勾着笑:“大哥关心则乱,怕是忘了我最拿手的小把戏。”
“不错,是你最拿手的幻术。”福佑此刻已然镇定下来,他沉声道,“我早该知道,时隔多年,物是人非,你早不是我印象里那个明朗善良的小弟了。”
阿乐融的笑容顿了顿,很快恢复常态,勾唇笑道:“是吗?”
福佑注视着他,经历了前面的一系列欺骗之后,他终于意识到,眼前的阿乐融已经不是他所熟知的阿乐融了。
他心里虽有无限怅惘,却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需的尽快从昔日的记忆力抽身出来面对现实。
于是稳了稳心神,用毫无起伏,平静的语气,像是在叙述一件跟他无关的事情一样,对阿乐融道:“我不知道我离开的这些年里发生了什么,导致你性格大变。但是如今,你已是夏部族长,想要什么应有尽有,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不满足的?”阿乐融稍微歪了一下头,陪着他那张足以倾城倾国的脸,显得尤为动人,他笑着道:“大哥你还是那么……嗯,我是该说你单纯,还是该说你愚蠢呢?”
他说着话,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福佑,不放过他脸上的一丝微妙神情,像是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什么似的。
福佑大概能明白他的心思,对方不过是想继续看他失态以此作为乐趣罢了,因此他丝毫不为所动。这些年他所受到的非议岂是一句两句?除了祁璟,再没有人能勾起他心中的波澜。方才的失态,也仅仅是出于对阿乐融的愧疚罢了。此刻他心中已然一片清明,再也不会被阿乐融表现出来的悲惨可怜亦或是纯真烂漫所迷惑。
阿乐融见他一脸平静,不再像之前那么容易被自己牵着鼻子走,也不失望。他反问道:“这世上有那么多美妙的事情,我都还没尝试过,你说,我为什么要满足?”
福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他纠缠,直接问他:“说吧,你放出假消息说夏部暴/乱,特意引我回来,究竟是要做什么?”
阿乐融饶有兴趣的围着他转了两圈,啧啧道:“这就等不及了吗大哥?我记得你的耐性是族里最好的。怎么这么多年过去,反倒不如以前了呢?”
福佑不予理会他的挑衅,沉声道:“你想要报复也好,泄恨也罢,都冲着我来。放这几个孩子离开,这些事情与他们无关。”
阿乐融却是笑着道:“大哥离家多年,怕是忘了夏部的族规向来是只许进不许出的?何况——”他转头看着祁璟,眼里闪烁着令人难以捉摸的复杂神色,“谁说这些事情与他无关?外界有句话道‘父债子偿’,阿思瑶欠我的,就让她的孩子来替我还!”
福佑拧紧了眉头,厉声道:“阿乐融!你不要得寸进尺!”
涉及到祁璟,他终于又被阿乐融成功挑起了怒气,粗犷的面容上满是怒色:“是我对你不起,自有我一力承担。其他人与夏部无关,放了他们。夏部族规,第四十三条,不牵扯外人,不以怨报德。即便你是族长,也不能触犯族规……”
“触犯族规?”阿乐融抬手打断了他,直直盯着福佑,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大哥,你也知道如今我才是这夏部的族长。你真的离开夏部太久了,久到都不知道夏部的族规早就已经改了。你说的那条,现在已经改为,若有外人闯入,格杀勿论。”
他话音刚落,祁璟他们瞬间被四周突然出现的夏部族人团团围住,各个手执利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福佑被他气的脸色铁青,胸膛不断起伏,厉声道:“阿乐融!你怎能做出这种篡改族规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够了!”阿乐融眉宇间现出几分不耐,“这世上谁都能这么说我,唯有你。你一个违逆族规的背叛者,凭什么说我?”
福佑被他说中心中愧事,顿时脸色大变,双唇颤抖着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是重重的哼了一声,紧紧的闭上了嘴。
阿乐融胜券在握,心情十分愉悦,很快恢复了常态,面上重新挂上笑意看着他们:“不过你们也不算外人……”他嘴里说着话,缓缓地逼近福佑,鼻尖几乎与福佑的鼻尖撞上,直直看进福佑的眼睛里:“大哥放心,我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
说完,他往后退了两步,任由那些人将福佑跟祁璟团团围住,自己则站在圈子的外围,话里有话道:“不过,另外闯进来的那两个人,我就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危了。”
祁璟一听,心里不由咯噔一声:他这个小舅明显不是什么善茬,如今南宫子仪和晏止澜落在他手里,不知是生是死。为今之计,还是先稳住他再说。
来不及想再多,祁璟直接推开围着他们的人,他早看出来那些人只是虚虚的围着他们,像是在等阿乐融的命令,并不敢对他们怎么样。
祁璟不费什么力气的就扒开他们,站在阿乐融身前,毫无畏惧的对上对方的视线,脱口道:“你说的不错,‘父债子偿’。我阿娘欠你的,确实该我还你。但是在此之前,我也有我的条件。”
阿乐融怔了一怔,似乎没想到他会自己站出来,但他很快掩去了方才那一瞬间的失神,抚掌赞赏道:“好孩子,有担当!”
“阿璟!”福佑上前将他拉至身后,斥道,“胡闹!”
祁璟握住他粗粝的大手,心平气和道:“佑叔,你还没看出来吗?他跟我们委以虚蛇这么久,目的就是为了引起你对他的愧疚,攻破你的心理防线,趁你心神大乱时提出条件。此刻才是他的真面目,他的真实目的。”
福佑低头看着他,干涸皴裂的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什么,被祁璟拦腰截住了。
祁璟与他对视,一字一顿道:“佑叔,他的真实目的是我。你不过是他的一个诱饵罢了。”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阿乐融,“我说的对不对?小、舅、舅?”
最后三个字被他加重了语气说出来,听在阿乐融耳中无比刺耳。
阿乐融眯了眯眼,右手摸上祁璟的左脸颊:“比起小舅舅,我更喜欢听你叫我阿爹。”
祁璟不闪不躲的任由他略显冰凉的手在自己脸上轻轻描绘着,阿乐融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轻叹道:“真像啊!若是阿思瑶没有背叛我……”
他的手顺着祁璟的脸颊下滑,滑到他脖子上时突然发力,一把扼住祁璟的脖颈:“可惜你这身体里流的血是肮脏的,是夏部的耻辱……”
福佑怒道一声:“阿乐融!”便要上前解救祁璟。然而他被阿乐融的人紧紧的按着,分/身乏术,只能眼睁睁看着祁璟在对方手里被捏的脸色涨红呼吸困难,不一时就急的满头大汗。
阿乐融瞥了他一眼,像扔破布一样把祁璟丢到地上,拿出一方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拭自己的手,仿佛那只接触了祁璟的手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脸上满是厌恶至极的神色,不轻不重的吩咐道:“带去禁室,关起来。”
他话音一落,立时有几个身材高壮的青年汉子,将祁璟绑了个严严实实,拖着他往门外走。
祁璟抬起头,嗓子火烧火燎的疼,不依不饶的问道:“我的同伴呢?”
阿乐融细细端详着自己的手指尖,轻轻吹了口气:“有意思。”
他俯下/身,伸出一根手指,勉为其难的抬起祁璟的下巴,迫使他昂起头看着自己,低头看着祁璟,兴趣盎然道:“难为你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记得你的同伴。这点倒是跟你那怯懦又自私的阿娘不同。我都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阿乐融极轻极浅的呼吸拂过祁璟的脸颊,他贴着祁璟的耳畔,道:“你放心。那两个小朋友安全的很,等会儿就能看到他们了。你也知道,我的主要目的是你。对于其他人,我是不感兴趣的。你方才不是自己也答应了要‘母债子偿’吗?你乖乖听我的话,我自会放了他们。”
说罢,他起身,再也没看祁璟一眼,转身朝福佑走去。
福佑被阿乐融带来的族人制住了手脚,只拿一双喷火的眼睛瞪着他。
阿乐融在他面前停下,唇角微微勾起:“那么现在,是不是该算算我们之间的旧事了,大哥?”大哥两个字像是被他揉碎了血肉淬了毒,咬在唇齿间重重说出来,令人倍感不安。
祁璟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然而不等他转头去看阿乐融到底要对福佑做什么,就被一块黑布蒙上了双眼,双臂被人左右架着带出了阿乐融的屋子。
祁璟情急之下,奋力挣扎着扭头冲着背后喊道:“阿乐融!小舅!你还记得多年前那个跟你共结连理的南宫姑娘吗?”
他也是急中生智,脑中突然闪过‘虎毒不食子’这句俗语,本来是想直接点明南宫子仪的身份,期待阿乐融看在骨肉亲情的份儿上,放过南宫子仪,逃出去一个是一个,也好过他们几个全都折在这里。
然而话到嘴边,他又蓦地想起阿乐融对福佑和自己的态度,犹豫了一瞬,改变了主意,决定先不说明南宫子仪的身份,先以南宫小姐试探。
果然,他这句话一喊出来,禁锢着他手脚强迫他往前走的那两个人停了下来。
祁璟心里升起一丝希望,只觉心脏砰砰砰直跳,不由得屏住呼吸,只待阿乐融问起,他便将南宫子仪的事情和盘托出,好将南宫子仪先救出来。
不料下一瞬,阿乐融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说出口的话顿时将他钉在原地,宛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令他心寒齿冷。
他听到阿乐融浑不在意的说道:“哦,你说那个已经化成灰的女人?”
祁璟想到满怀期待前来认亲的南宫子仪,还有孤注一掷为之付出的南宫小姐,忍不住为他们二人不值。阿乐融根本不是人!他没有心,没有感情,分明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阿乐融看到祁璟微微颤抖的身躯,似是诧异道,“怎么?你不知道吗?私闯夏部,没有人能活着出去。何况……”他轻飘飘道:“我可从来没承认过她是我的娘子。”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奉上,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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