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门生道:“是啊,勋公子今日一早就出了门,现下还不见回来。”
金光瑶无可奈何地走远,还没几步,忽见一个金家门上追将上来道:“敛芳尊,宗主有请。”
金光瑶有些奇怪,却也点了点头,随着那人离去。
进了绽园议事厅,金光瑶恭敬朝他父亲行过礼,金光善道:“阿瑶……你带着人即刻去穷奇道援助你堂兄。”
金光瑶有些奇怪道:“堂兄?前段时间不是卧病在床么?”
金光善道:“卧病?他根本没有生病……只是中了蛊毒罢了。
金光瑶一惊:“蛊毒?”
金光善道:“千疮百孔。”
金光瑶赫然瞪大了眼睛:“这……”这种蛊毒可算是顶顶阴毒的!
金光善道:“下毒之人极有可能是魏婴……只要能在穷奇道截杀了他,你堂兄的蛊毒便可解了,但是魏婴有鬼将军在身侧,我不放心……”
他还没说完,金光瑶就惊道:“截杀魏婴?!”
金光善道:“怎么?”
金光瑶急忙道:“父亲……先不说魏婴是应兄长之邀前来赴宴……半路截杀宾客,传出去,世人怎么看待我们兰陵金氏?以后谁还会敢来金麟台赴宴……”
金光善道:“你们速战速决办的好了留不下半点线索……谁知道是兰陵金氏下的手?!”
金光瑶道:“当初射日之征,魏婴何等的能力……就凭我们真的能杀的了他么?”
金光善道:“这一点,我早有准备……穷奇道附近我早做了安排,清干净了方圆几十里内所有可能应招的秽物……就算是他魏婴阴虎符在手又能如何?穷奇道地势险峻,只要万箭齐发,任凭他带着一个鬼将军又能如何,能躲得过万箭穿心么?”
金光瑶道:“即使如此……父亲何苦又要派我前去增援……您内心也知魏婴绝非这般轻易便能拿得下的角色……又何苦冒险一试?父亲……我早说过,魏婴此人不简单,却也没有轻易挑事之心……这人只要不理他就行……”金光瑶又道:“更何况……以魏婴的性子,他手上有鬼将军和阴虎符,若是真的跟堂兄有嫌隙,该是直接杀上金麟台而不是下这种阴毒还极有可能会反噬到自身的蛊咒……完全没必要啊。”
金光善道:“你和魏婴很熟么?”
金光瑶怔了怔道:“不熟。”
金光善道:“那你还在这分析的头头是道?”
金光瑶道:“父亲……这不难分析的出来吧?”
金光善怒道:“金光瑶!你搞搞清楚,究竟你是这兰陵金氏的宗主还是我是?”
金光瑶眼眸暗了暗。
金光善道:“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话已至此,金光瑶再不好反驳,阴沉着脸拱手一礼便退了下去。
他出了大堂便见近百人戎装待阵,只等着他一声令下。
金光瑶蹙眉捏了捏自己的两颞……老实说在金光善手下还不如在温若寒手下呢……起码温若寒虽狂却也清醒理智,至少能听得进合理的谏言……
他无法,只得一挥手,一众人等鱼贯而出,自金麟台侧门而出,浩浩荡荡朝着穷奇道挺进。
金光瑶正待出发,却见一行人逆着人流而上,众人见了,纷纷行礼,金光瑶一怔,果不其然,待定睛细看,来者居然是金子轩?!
金光瑶艰难地扯动了嘴角,躬身一礼道:“兄长……”内心却在腹诽:都怪这厮给我找的这事儿!有事没事的邀约魏婴来金麟台做什么?!
老头子并不真的那么蠢,只不过是想要阴虎符想要的魔怔了,完全不管不顾……他岂会不知道杀了魏婴有可能金子勋的蛊咒也解不了,却依然想要利用金子勋对魏婴的仇视心理,他又岂会不知道金子勋此去惊险,于是又拖上自己……
左右他在老头子心里别说金子轩一根头发了,连金子勋身上一个烂疮都比不了……想当初他病得快死之际只有苏涉前来送过药罢了,金子勋一中诅咒,那请上金麟台的人是一批又一批的……
当然……金子勋金光善嫡亲弟弟的独子,仙门修士不同于寻常人家,寿命更长些,所以不会一到适婚年纪便会被催着赶紧娶亲,几十岁才成亲的一抓一大把,终生不婚也大有人在,因此没有寻常人家成亲必须得长兄为先的说法,是以金子勋出生比金子轩大了几岁,自小便养在了金麟台,小时是金子轩伴读……也算是自小在金麟台长大的。
不是嫡子甚是嫡子吧,左右是比自己这个娼妓之子金贵得多了。
金子轩见这阵仗,有些不对劲,抓住金光瑶道:“这是作甚?”
金光瑶一时语塞,正想着托词,金子轩又道:“一早便见子勋带人出去……现下你这又是去哪儿?这阵仗……你可别告诉我是出门采购!真当别人都是傻得么?”
“兄长……”金光瑶有些为难起来。
此去危险,老头子岂会不知……这样的阵仗便从来没有金子轩的份,金光瑶在金麟台,就是金光善的一只脏手,专门处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交易,而他自己的这一面却永远也不会在自己的宝贝儿子面前显露。
金子轩确实……自小便被保护得太好了。
金光瑶想到这里,心中涌出一股强烈的嫉妒和委屈……同样是他的骨血……偏生就这般的云泥之别呢……
金子轩激动起来,双手拎起金光瑶的前襟不耐烦道:“快说!你最好给我一老一实交代清楚!!休想给我糊弄了事!!”
等等……金子轩这厮跟魏婴再不对付,那也是魏婴最敬爱的师姐的丈夫……带上他做挡箭牌是最好不过的,魏婴可能会对任何人下杀手都绝对不会碰金子轩一根汗毛。
而且若说平息这场莫名祸乱,金子轩去最为合适!他必会看在江厌离的面子上保下魏婴,而金子勋也向来为他的命是从。
再说……本来就是这家伙惹出来的事,凭什么就这么把我莫名其妙卷进去承受这份威胁?!
想到这里,金光瑶的脸色更加为难起来,他刻意做出犹豫不决的神情:“这……”
金子轩的眼眸暗了暗,充满威慑性地说:“金光瑶……这金麟台你究竟是想不想再待下去了?!”
金光瑶心中一凝,微微冷笑了起来,面子上却还是一贯的唯唯诺诺的样子。若是几年以前,这样威胁他或许还有一丝震慑力,如今有了秦氏在背后撑腰,又在金麟台培植了不少心腹死侍的金光瑶早就今非昔比……
金子轩……你还当真以为,如今的我……就凭你们父子能轻易动得了了?
“兄长……我……我不能说!!”金光瑶一边想着,一边□□无缝地抬头露出一丝凄苦,惨然一笑道:“否则父亲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金子轩的脸色白了白,急忙道:“你说,有我给你撑腰,老头子不能把你怎么样!快说!!是不是和我有关?是不是……是不是……和我邀请了魏婴有关?”
哟,这厮还不算蠢么?
想想他最近能忤逆老头子的也就这么件事儿了,自然老头子要避开他的也就这么件事儿了。
金光瑶好似思忖了半天才偷偷压低了声音道:“兄长……父亲命我去穷奇道……援助堂兄。”
金子轩道:“子勋?援助他作甚?他那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哟,兄长……孺子可教呀。
金光瑶蹙眉道:“父亲刚告诉我,堂兄得的不是什么病症,而是中了‘千疮百孔’的蛊毒,而且他说……下蛊的人是魏婴……所以……所以让堂兄带人在穷奇道,截杀魏婴,这样……”
他还没有说完,金子轩怔得一张脸血色尽失,呆呆地松了手,金光瑶的前襟自他手中滑落,金光瑶后退了几步。
金子轩呆愣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低声叫了声:“要死!”便拔足转身,自袖中抖出岁华,正欲御剑前行,金光瑶道:“兄长,等等我。”说着便也自腰间抽出恨生,刚准备御剑,被金子轩一张符箓拍中。
金光瑶整个人如同被石铸,浑身僵硬不能动弹,惊道:“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