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他真的准备就这么消失?”魏婴走在蓝湛身侧嘀咕道。
蓝忘机微微摇了摇头,神色带着凝重:“封棺那日,叔父也在……棺内怨气比之在观音庙时,增加倍余不止;金光瑶的怨气只会比赤峰尊深,不会浅。”
魏婴食指搅玩着自己的发带,难得一本正经的神情,蹙着眉:“如此就更奇怪了……不说别的,就他那怨气一旦出棺,绝对为祸一方恶煞的水准,应当是搞得风云变幻民不聊生才对!现下他整个人间蒸发了一样……就算他在棺内修习鬼道转性成了个悲天悯人的大成者,不准备祸害民众了,他那滔天的怨气他怎么藏得住呢?他怨气那般深重就是度化都度化不了的……嗯?蓝湛?”他走到一半突然才发现蓝忘机没有跟上来,而是止住了脚步,停在那里,若有所思。
魏无羡奇怪地看着他:“我说二哥哥,你干嘛呢?”
……
蓝曦臣散会后回到寒室,呆坐在书案前,平复了一下心境,一阵风吹来,他看着窗外的植物发起了呆。
莫名想起多年前赏花宴的那一夜,他坐于凉亭中,兀自饮醉的那一幕。他那时看着他走过来时,脸上的笑意是那般真挚纯净。他的眼中,分明是闪着一丝惊喜的。
而如今……他却连来找他复仇都不愿意了么?
蓝曦臣的目光不由地落回自己书案后面高几上那一盆盆栽,在微风中轻轻摆动枝叶,高几旁边由大到小垒着收纳旧物的红木箱子,最高一层是个小巧精致的香樟木小盒。似乎想起了什么,蓝曦臣猛然坐直了身体。
……
蓝忘机刚同魏婴分开,回到自己静室,在书案前还不待坐下去,忽地听见自己的卧室门被“啪”得一声粗鲁推开,他微微有些惊讶,正扭头看去,却见进来的人是自家兄长,于是更加惊讶了。
蓝曦臣手捧一个木盒,脸上明显带着焦急,几乎是亟不可待地朝他道:“忘机,借你的琴一用。”
蓝忘机还不待回答,就见他已经自行取下了忘机琴。蓝湛猛然凝眉,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于是急忙让开了书案的位置,蓝曦臣果然不消多言就立即坐了过去,摆正忘机琴,亲自弹奏起来。
问灵极其熟悉的旋律响起,铮铮四声,便是拖过姑苏蓝氏任何一个修习过问灵之术的弟子,不论技艺深浅都必定能立即解出这四声的琴语。
那是每一个人入门必修而且一生中需要弹奏过无数遍的四声:尔乃何人……
然而蓝曦臣的琴声响过之后很久很久,静室中寂静无声,蓝氏双璧双双凝神静候,就在蓝忘机快要断定并不会有回应之时,琴弦幽幽响起两声空灵悠远的响音,久久萦绕在两人耳边,蓝氏双璧皆微微瞪大了眼睛。
……
三日后,云深不知处冥室。
栏杆围起的空旷地面,正中放着画满符咒的正方小几上,静静地躺着一枚洁白莹透的玉牌,尾部系着的穗子微微有些褪色,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
围栏后面,则此刻已经围坐了一圈穿着不同家族服侍的人。然而众人神色肃穆,皆屏住呼吸,气氛紧张凝重。
四方的位置端坐的都是修为极高的蓝氏族人,蓝曦臣为首。
又一次招魂。
魏婴同金凌蓝思追蓝景仪等人坐在一处,亦紧紧盯着那枚玉牌。
仪式开始了一会儿,目前还没有任何动静,距离吟唱施法结束还有一段时间,蓝景仪小声地在蓝思追耳边嘀咕:“为什么招金光瑶的魂要用我们蓝氏的通行玉牌啊……”
“嘘……”蓝思追竖了个噤声的动作。
“闭嘴……”于此同时魏婴也压低了声音叱了他一声,拿手指弹了弹他额头。
“啊哟。”蓝景仪捂着脑袋吃痛地微微□□了一声,再不敢讲话。
施法结束之后很久,那枚玉牌都无甚反应,然而气氛着实凝重又无人敢再说话,于是现场诡异地宁静。
约莫过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就在仙门百家众代表都快耐心尽失的时候,不知谁先说了一句:“起雾了?”
众人这才发现,冥室之中不知何时渐渐弥漫浓雾,近在咫尺都快看不清脸了。
“思追……”蓝景仪犹豫半晌还是忍不住说:“有没有觉得……这雾……跟那时候我们在义城见过的……很像。”
“嗯。”蓝思追蹙紧眉头,紧紧盯着他前面金凌的后脑勺,然而那一位却浑身呆滞了一般怔在那里。
“是怨气?!是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