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此情此景，两人同时脱口而出，“抱歉。”
“我的问题。”韩忻尔站出来承担责任。
“不不不……”程方伊并不这么认为，“我的问题。你说我往前让干什么，往后不就好了么。”
韩忻尔：“临场反应谁也控制不了的。”
“也是啊……”气氛尴尬，程方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过，正发愁的时候，程方伊转念一想，都是女生有什么好尴尬的。就像自己和陈佳丽，别说碰到胸了，平时打打闹闹外加一起去学校浴室洗澡，谁还有什么隐私啊。“哎呀，没关系了。”看韩忻尔似乎还怪怪的，程方伊安慰起来，“都是女生嘛，有什么。”
韩忻尔淡淡地嗯了一声，疏离地冲程方伊点点头，走去开车门。
“那拜拜咯~”程方伊冲着她的背影打招呼。
韩忻尔转头客气地笑了笑。很快，韩忻尔坐上车，系上安全带，发动汽车……结果在要踩油门的时候，韩忻尔又停下了。
“程方伊……”韩忻尔摇下窗户叫道。
已走回一半的程方伊懵圈地回过头，“啊？你还没走啊？”程方伊一边迎上去一边问，“是有东西落家里了吗？我可以帮你去拿。”
“不是。”韩忻尔顿了顿，“都结束了？”
程方伊不懂，“什么都结束了？”
韩忻尔：“你莫名其妙出现在学校里这种事，结束了吗？”
“结束了！”提起这事，程方伊挺不好意思的。这几天下来都什么事啊，不但自己给别人捣了乱，自己脸也丢得差不多了。程方伊举起手发誓，“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了。”
“那……就好。”本来应该高兴的事，韩忻尔却有些迟疑，说话明显没平时那么利落。
随后，车子嗡鸣，韩忻尔驾车离开，留给程方伊的只剩一团还有温度的空气而已。
“喂！！！”无语了，怎么才跟人家承诺完不会再惹什么事就后悔了。要是能把韩忻尔喊回来就好了。程方伊顾不得形象了，跳起来朝韩忻尔车子离开的方向一直招手。
可惜车子还是离程方伊越来越远，而且眼看就要完全消失在视野里了。
“算了！追吧！”程方伊拔腿奔去。风呼呼地刮过耳朵，还有很多灌进喉咙里，让程方伊一阵想咳嗽。这家伙不由得后悔：奶奶说得对，都是平时不锻炼身体的原因，要是每天练练跑步，现在也不会累成一幅伸着舌头的二哈模样！
跑过第一条街，程方伊没有放弃，继续在人行道上沿着车道延伸的方向奔跑。三四百米外，一个硕大的红灯亮在那里！
天哪！还有希望！差点要放弃的程方伊眼前一亮，身体里最后还剩的那点能量被她全拿了出来。
跑过末尾几辆等候红绿灯的车子，程方伊确定韩忻尔那辆车不在里面。程方伊一秒钟也不敢休息，确定了不是就继续往前跑。
然而红绿灯上的数字显示屏突然一闪，倒计时十秒突然蹦了出来。10，9，8……
慢点，慢点！程方伊在心里默默地祈求。这位非专业田径运动员已经拼尽全力了，剩下的只能靠这看起来毫无用处的祈祷。
3，2，1,红灯一秒转为黄灯，接着绿灯刺眼地出现了。
靠！还没找到韩忻尔的车啊！不会前功尽弃吧！
绿灯亮起的路口就像开闸放水似的，就这一刹那，那些已经等了很久的车争前恐后地冲出了等候线。
程方伊只能放弃了，随着惯性又跑了几步，程方伊彻底停了下来，拍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
“滴！滴滴！滴滴滴！”忽然，喇叭声四起。
程方伊随意瞥了一眼，却发现就在前方十米不到的距离，有个车道彻底被堵住了。而堵住后面这些车的正是韩忻尔开的那辆车！
她看见了！她看见了！她一定是看见了才会停下！程方伊欢天喜地地飞奔过去。
刚接近车门，车门忽然就从里面打开了，接着程方伊就被一只手拽进了车里。
落座，程方伊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被韩忻尔紧紧牵着手。刚才……竟然是被韩忻尔拉住手牵进车里来的。
怪怪的感觉萦绕在程方伊心头，说不出来这感觉是好是坏，总之这辈子第一次有这种奇怪的感受。
韩忻尔：“我要开车了，后面已经堵了很多车了。”
程方伊忙点点头，“哦！开！”
韩忻尔撇撇嘴，“手……”
“啊？”程方伊起先还不明白，低头一看才发现好像是自己紧紧牵着韩忻尔的手，而不是韩忻尔紧紧牵着自己……“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终于，两人的手分开了。
“找我什么事？”韩忻尔把车驶出等候线以后问道。
“额……”程方伊吞吞吐吐憋不出话来。
韩忻尔：“追车都敢做了，还有什么话不敢说么？”
“好吧……其实……我……我还想再去广闻一次……”说完，程方伊不敢看韩忻尔表情，没底气地说道，“我想去看看泳池……”
韩忻尔马上明白了程方伊的意思，“你怀疑警方的结论？”
程方伊低下头，“我朋友说我是因为接受不了亲人离世才会去怀疑这种已经盖棺定论的事……”
韩忻尔：“你认为她说得不对？”
程方伊：“其实我认为她说得没错。”
韩忻尔：“那你为什么……”
程方伊：“十分钟里我可能有九分钟以上都是她那么想的，但始终还是有那么一刹那，我没办法说服自己。”
韩忻尔：“有件事我恐怕要提醒你一下。你应该知道即便是警方要搜查校园都需要按规则走程序拿到搜查证才能进行搜查，而不是一拍脑袋就往校园里钻吧？”
程方伊：“可我根本不是警察，你要我去哪拿搜查证？”
韩忻尔：“对！这一点也是我想告诉你的，你并不是警察。”
被噎回来两次，程方伊也蔫吧得差不多了，抿紧嘴巴咬了咬下嘴唇，低沉着声音说道，“我在前面街角下车就好。打扰了。”
韩忻尔路过街角，车速减下却没停下，转向灯一打，调了头，“等晚上吧。”
程方伊完全不懂，“什么？什么晚上？”
韩忻尔：“不能影响学校的日常教学活动。晚上8点，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程方伊傻愣了几秒，半天才消化了这意外的同意，“谢谢！我会准时的！”
韩忻尔：“下不为例。”
“一定！”看着前路越来越熟悉，程方伊问，“现在……你是在送我回家吗？”
韩忻尔：“不是说肚子疼要在家睡觉么。”
程方伊眨巴眨巴眼，把头一低，“呃……这个……”
韩忻尔顿悟，摇摇头，“又是在撒谎。”
程方伊：“一时情急……嘿嘿……”
韩忻尔微微叹了口气，但并没有生气，“不过，你是该多休息休息。”
回到家，客厅餐桌上已经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红糖水。
“奶奶！”程方伊捧起红糖水喊道，“以后不用帮我冲红糖水啦，这种事我自己会做的。”
奶奶戴着老花眼镜从书房露出头来，手里还拿着报纸，“会是会做，但怕是没时间做。”
程方伊小步跑了过去，“奶奶，我哪有那么忙啦。”
奶奶：“以前没有，以后怕是有了。”
程方伊：“啊？您为什么这么说？”
奶奶慢悠悠地坐回自己的藤椅上，“人啊，一认识新朋友就忙。”
程方伊：“新朋友？您是指韩忻……韩老师？”
奶奶翻开报纸，头都不抬地冲程方伊摆摆手，“喝了红糖水就睡觉去吧，奶奶想安安静静地看会儿新闻。”
“喔~原来是嫌我吵啦~”程方伊嘟嘟嘴，“那我走好了~”
奶奶嘁了一声，损了程方伊一句，“懒丫头~”
……
确如奶奶所说，晚饭的时候，程方伊扒了几口饭就出门了。好像猜到这丫头铁定是去找韩忻尔似的，奶奶一句话都没问就放程方伊走了。
程方伊刚到广闻门口就看到了等在那儿的韩忻尔，在韩忻尔的带领下，两人穿过昏黑一片的广场，走到了位于学校北面的室外游泳池。
游泳池大门上了两道锁，一道是电子锁，需要用门禁卡打开；一道是拿铁链子拴上的普通钥匙锁，需要用钥匙打开。
韩忻尔似乎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门禁卡和钥匙都亲自带在了身上。顺利进门后，韩忻尔回手打开位于进门处右手边的开关，岸上的四盏照明灯顿时亮了起来。虽然没把整个游泳池照得特别明亮，但要看清泳池的构造和各处的细节也是足足够了。
“泳池已停用，目前只有这几盏灯还在通电状态，主要供保洁人员定期清扫用。”韩忻尔解释道。
在韩忻尔的提醒下程方伊才注意到整个泳池已经被围上了一圈封条，休息椅、更衣室、救生员坐的高椅上全部贴着禁止入内的警告标识。而一滴水都没有的泳池已经被铺上了一层塑料布防尘。看那塑料布上落的灰的厚度，这泳池怕是几个月没使用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