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六十四章

穆简与楚见深回宫后,楚见深又是宣太医院的御医给穆简诊脉,又是打赏景仁宫上下,好不热闹。

等到入夜,景仁宫里只剩了两人,穆简才将系统、穿越、还有任务等原原本本的告知楚见深。

楚见深听完,静默许久,一开口便问:“这么说来,简儿你对楚见铮并无男女之情?”

穆简点点头:“我只是将太子殿下当做至交好友。”

可楚见铮却不是这么想的!楚见深脑中划过这念头,握住穆简的手:“简儿,那我呢?你又如何看我?”

穆简抬头看向楚见深,嗔道:“陛下难道不知道,我本可以回原本的世界去。陛下又以为,我是为了什么留在这个世界?”

楚见深目光温柔,他将穆简搂进怀中:“简儿是为了我是不是?”

穆简贴在楚见深的胸膛,轻轻点头。

楚见深低头,吻了吻穆简的黑发,眼中满是满足,他轻声道:“朕曾想过,要立楚见微的子嗣为皇嗣,但简儿你既然有孕,那自然该是我们的孩子得这个江山。”

楚见深柔声道:“简儿,等我们的孩子成年了,朕便传位给他,然后陪你回你的世界。”

“当真?”穆简抬起头:“陛下舍得下这江山?”

楚见深亲昵地吻了吻穆简的额头:“你既肯为朕留在这世界,朕又如何舍不得这江山。何况,这江山既然是传给我们的子嗣,早些年、晚些年也无妨。”

穆简挑眉,她摸了摸小腹:“若是这是个公主呢?”

楚见深笑:“那朕自然要为她添上一个弟弟。”

穆简垮下脸:“都说十月怀胎辛苦,陛下便不心疼我吗?”

楚见深一愣:“可朕又不能生孩子。”

穆简一脸严肃:“陛下你应该说,生一个便够了,免得皇后辛苦。”

楚见深看着穆简的脸色,认真思考了片刻,郑重道:“好。若是简儿你真的不愿,那朕会从楚见微的子嗣中择一人立为皇嗣。”

穆简笑倒在楚见深怀中:“骗你的。我这个身体被系统调整过,我能感知到的疼痛是微乎其微的。我又不会痛,又怎么会怕生孩子?”

楚见深却道:“就算简儿你真的不痛,可十月怀胎的辛苦做不了假。”

楚见深一手扶上穆简的小腹,柔声道:“就这样吧。公主也无妨,皇子也无妨,我们只要这个孩子。”

穆简从楚见深怀中坐起身,倾身吻了吻他的脸:“陛下真好。”

楚见深怔了一下,他摸了一下脸颊,又呆呆地看着穆简:“简儿……今日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系统,穿越,书中世界,任务……这些与眼前的一切,真似是梦中。”楚见深喃喃道:“朕怕,朕一觉醒来,朕还在景仁宫中,你却不知所踪。”

穆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毫不犹豫伸手拧了楚见深的手背一把:“疼不疼?”

楚见深:“不疼。”

“什么?”穆简呆了呆,忙用手去拧自己的手背。

楚见深忙拉住她的手,重新放到他的手背上,笑道:“还是拧朕的,你要是疼了,朕心疼。”

穆简呼出一口气:“吓我一跳,陛下你差点把我搞迷糊了。”

楚见深笑笑,忍不住贴过去,吻了一下她的嘴角:“简儿,真好。你还在朕的身边,你心中真的有朕。如果此刻是梦中,那朕愿意用余生换自己在这梦中不必醒来。”

“我可不希望自己还在梦中,”穆简长长吐出一口气:“陛下,我还以为我会被系统一直控制着,直到我回到自己的世界呢,如今摆脱了系统的控制,可以做自己,我只希望这是真的,绝不是做梦,不然我可要哭了。”

“这么说起来……”楚见深面上佯怒,眼中却带着笑意:“一直以来,简儿你心中有朕,却时时看着朕为你辗转反侧,寝食难安,以为你心中爱恋着楚见铮——简儿,这般欺君之罪,你说,朕要如何罚你?”

穆简睁大眼:“陛下怎么能这么说?我也是身不由己。”

楚见深继续道:“欺君之罪,罪无可赦,怎能轻轻放过!”

说着,楚见深一把抱起穆简,将她放在内室的床上,身子也随之覆了上去。

穆简侧过脸,面上通红:“陛下,你忘了吗,我怀孕了。”

“朕没忘,”楚见深低头吻着穆简的脸,呼吸渐重:“朕问过太医了,只要朕轻些,无事的。”

穆简被他这话弄得面红耳赤,忙拉了一旁的被褥,将自己整个人裹在被褥里,只露出一半黑亮柔顺的头发。

楚见深动作缓慢且坚定地拉开被褥,将身子探了进去。

……

次日,皇帝是笑着去上早朝的。

就在朝中大臣都以为皇帝心情极好时,皇帝却陡然发怒,揭出了诚亲王的数桩罪状。

从谋刺先帝,到与南阳郡王一同刺杀太子楚见铮与皇帝,再到关押皇后,图谋不轨等等罪状,皆是罪无可赦的大罪。

朝中大臣皆是大惊失色。

诚亲王却在朝堂上声泪俱下,指责皇帝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分明是他诚亲王助皇帝登上帝位,如今皇帝登基不过几个月时间,却要将他这个扶帝登基的忠臣处死。

楚见深便叫来了重华宫的侍妾母女,待那李春溪的母亲取出诚亲王的私印与信件,再将诚亲王早年谋刺先帝的事情缓缓道出,朝堂上霎时哗然。

诚亲王虽然在宗室中颇有威望,但他手中并无兵权,如今罪证确凿,自然被皇帝下了大狱。

诚亲王入狱之后,陆陆续续又有不少诚亲王一系的官员被翻出罪状,送入牢房。

待楚见深肃清朝堂上诚亲王的部下,已经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诚亲王的事情结束后不久,边境西蜀国骚乱,屠了大成的一个村落。

皇帝有了动兵西蜀国的念头,朝堂上的重臣都劝皇帝慎重。

皇帝却乾纲独断,力排众议选了嘉国公为主帅,率兵讨伐西蜀国。

穆简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皇帝的圣旨已经颁了出去。

穆简知道,这场与西蜀国的征战将会持续几年,而这场战役就是原书中穆展身死的那场战役。穆简知道自己不该管皇帝的朝政,可一想到这场凶险的征战由嘉国公去,她就心中不安。

怀孕六个月的穆简在宫中健步如飞,大步入了养心殿,亲自问楚见深这件事。

楚见深却对嘉国公出战胸有成竹,只让穆简放心。

楚见深又向穆简解释道,先帝临终前念念不忘的就是与西蜀国一战,就算没有这次的边境骚扰,他也会迟早动手。

穆简无可奈何,只能希望嘉国公能安然无恙归来了。

……

几个月后。

乾清宫。

这日是宴请宗亲的宫宴。

皇帝坐在上首,看着宴席上的众人有些走神。

自穆简回宫之后,楚见深一直是与穆简在景仁宫同寝的。只是最近一两个月,穆简的肚子越发大了起来,偶尔走个几步,或是站得略久些,便疲累了。

穆简睡觉的时候更是要照顾着大肚子,睡得极不安稳。

看着穆简那巨大的肚子,楚见深有些心惊。他渐渐真的感受到所谓“十月怀胎”的辛苦。

太医说皇后娘娘的临产期就是这几日了。

楚见深发觉穆简面上有些忧心,他曾问她担心什么。

穆简告诉他,她想起来,在她最初怀孕那会儿,正是她身中剧毒的时候,到后来她又服用了许多药物解毒,她担忧这些毒药和解药会伤到孩子,她也担心孩子生出来会有什么不妥。

楚见深叫来了太医,太医说按脉象看,皇后这一胎极为稳当,没有什么不妥。

穆简放心了一些。

楚见深却是上了心。看着穆简虚弱忧愁的模样,楚见深对于不再生孩子的想法愈发坚定。

“陛下以为如何?”坐在一侧的陈留郡王站起身笑着道。

楚见深回过神,目光落在宴会当中。

一个姿容上佳的娇俏美人正在宴会中央挑着水袖舞。彩缎随着美人的旋转在半空中形成一片美丽的虚影,衬得那美人的腰身柔软,身姿轻盈。

楚见深眉目微微一动,看得认真起来。

见状,陈留郡王与银颍川郡王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谁都知道,如今皇帝的后宫中只有皇后一人。

无论是朝中的大臣还是宗室都不认为皇帝真的会三千弱水只取一瓢。尤其是,如今皇后有孕,且月份已大,根本无法侍寝。

在这种情形下,在任何宫宴上,年轻水嫩的世家贵女便出现的越发多了起来。

每一场宫宴上,都有环肥燕瘦的各色世家贵女展示才艺,她们或是擅画,或是擅诗词,或是擅乐器,皆会在宫宴上大展拳脚,希望能引得年轻英俊的帝王的青睐。

今夜也不例外。

那在宴席中央做水袖舞的也非舞姬,而是一位善舞官家女子。

见皇帝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跳水袖舞的少女心中一热,舞姿越发妖娆,眼波更是勾人。

一舞毕了,就听皇帝开了口:“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跪伏在地,心跳加快,低声道:“臣女何芙蓉。”

皇帝又道:“这舞跳得好,你留下。等宴席结束,你随朕走。”

何芙蓉激动到双手轻轻打颤,拜道:“谢陛下夸赞。是。”

何芙蓉站起身,眼观鼻鼻观心退到一侧,心中却是跳个不停。

宴席上的众位宗亲皆是心中暗道——这皇后独宠的时间终于结束了。

等宴席毕了,皇帝转身离席,何芙蓉小步跟在太监总管董辅身后。

走着走着,何芙蓉发现自己竟走到了景仁宫。

何芙蓉心中一惊,却已看到了侧躺在软塌上的大肚子的皇后,皇后虽然身形笨重,可她的脸庞依旧是那般绝美。

何芙蓉看到陛下面上少了威严,多了柔情,他走到皇后身边,小心翼翼如呵护珍宝般将她扶起,靠着软塌坐好。

皇后也没有行礼的意思。

“咳咳!”董辅横了何芙蓉一眼,咳了两声。

何芙蓉一惊,回过神,忙跪拜道:“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穆简靠在软塌上:“不必多礼。”她又转身问身侧的皇帝:“陛下,这是何人?”

楚见深微微笑,温柔道:“简儿你不是说这几日走路很累,闷得很么,我看此女跳舞尚可,便带过来给你跳舞解解闷。”

何芙蓉低着头,死死咬着下唇,羞恼到无地自容——陛下明知她是官家女子,却要让她做舞姬给皇后看?!

可站在帝后面前,皇帝让她跳舞,她只能乖乖跳了。否则,若是一个不好惊着了怀孕的皇后,便是整个家族都要给她陪葬。

何芙蓉脑中轰隆隆作响,直恨自己之前太过心高气傲,以为以她的姿容与舞姿便能引得皇帝注意。

穆简突然面色一白:“不用了。”

楚见深看着穆简脸色不对,语声有些慌张:“简儿?”

穆简抬头看向楚见深:“陛下,我好像要生了。”

楚见深骤然站起身,高声道:“来人!传御医!还有稳婆!医女!统统叫过来,皇后要生产了!”

不多久,楚见深就被请出了景仁宫,何芙蓉也被董辅拉了出去。

景仁宫内,穆简面色惨白,脸上也冒起了汗,可她因为系统调节了她的痛感,她只能感觉到轻微的疼痛。

几个稳婆看着皇后的模样,皆是惊奇又茫然:“娘娘你怎么不呼痛?”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过古怪,穆简立时道:“……我强忍住了。”

说了这话,穆简便大叫出声。

景仁宫外,楚见深吓了一跳。

听得穆简呼痛的声音,楚见深心中慌了起来,他在景仁宫外反反复复地走来走去。

不多久,一个一身黑袍的身影出现在楚见深身侧,他轻声道:“你慌什么?简儿不会很痛的。”

见着黑袍出现,楚见深走到他跟前:“简儿不是说你已经把她的痛觉减轻了吗?为何她还会呼痛?”

黑袍下,楚见铮无奈地看着楚见深:“她要是不呼痛,那不是很古怪吗?”

“对!”楚见深关心则乱,听得楚见铮此言,脸上多出一点笑意:“对,你说得对!若是简儿不呼痛,那很古怪!简儿一定不是真的太痛了……”

两人在景仁宫外守了一天一夜,次日清晨,才听得一声婴儿啼哭的声音。

稳婆抱着婴儿站在景仁宫门口,高声道:“恭喜陛下,是位皇子。”

楚见深大喜,他忙推开殿门,直奔内室。见着穆简面色惨白,一脸虚汗的模样,楚见深俯身在她额上一吻,眼中浮上一丝泪:“简儿,你受苦了。”

穆简对痛的感觉是微乎其微的,可看着楚见深的模样,就好似她真的经历了一场剧痛,穆简笑笑:“陛下,我没事。”

楚见深看着穆简,满眼怜爱:“朕不需要那么多子嗣。以后我们不再要孩子了。简儿,有你,朕此生足矣。”

穆简微笑:“我也是。”

那一年私自离开夏宫,在酒楼里初见你,灯火阑珊处,我怦然心动,数年痴缠。到今日,那一眼倾心,那一腔钟情,终得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