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深山里走,周遭环境更见清幽。
耳边只有浅浅风声,与虫鸣鸟叫声交错着响起,连葛歌自己的呼吸也不由得变得绵长清浅,除了大自然的静谧,不见任何人声动静。
周遭环境越是安静,葛歌动作便越发谨慎,要知道深山可不比家门口那一溜小山包,随时会有猛兽出没。
“吼!”
一声凶猛的叫声响起,原还悠然自在的鸟儿个个如临大敌,成群结伴往叫声传来的反方向逃走。
葛歌也是心神一凛,这好像是虎啸!脚步放得越发轻,谨慎地往虎啸声传来的方向摸索而去,她得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日日虎啸搞得村里人心惶惶的,总不能一直叫人担惊受怕。
葛歌还未走近,便听到一前一后两声虎啸声,叫人听了都忍不住头皮发麻脚底发凉。
听着虎啸声并不远,葛歌也不敢再靠近,正好前边儿是一棵约摸有两人环抱粗细的大树,葛歌一个借力,“蹭”地一下便上树了。
为着看清到底是哪里在打架,葛歌手脚并用,踩着枝杈往上,足足爬了有两层楼高低后才停下,坐在树杈中屏气凝神,皱着眉头,眼中泛着锐利的光,细细在森林中寻找着猛虎的踪迹。
幸而葛歌选的位置极好,与打架的猛虎只隔了一个矮矮的山包,直线距离不过三四十米,一黄一白两头老虎如今正互相对峙着,白虎脖子上渗出斑驳血迹,黄黑相间的猛虎不论是从体型还是气势上,瞧着都还是占了不少优势。
见两猛虎对峙,葛歌心猜这是在抢地盘打架。一边屏气凝神紧紧注视着俩老虎的动作,一边庆幸自己方才没有冲动往前走,否则此刻怕不是要被俩老虎撕开了吃了。
所谓二虎相争,葛歌在后。
葛歌在树上坐了足足半个多时辰,坐到屁股发麻,眼皮沉沉,从一开始听到虎啸忍不住背后发凉,到后来忍不住打哈欠,在黄虎的最后一击下,白虎倒地,长长一声哀鸣,气绝身亡。
老虎不食同类,战胜白虎抢到地盘的黄虎骄傲地仰着头看了看四周,又靠着石头撒了泡尿,迈着悠然的小步子慢悠悠地离开战斗现场。
虽然白虎很吸引人,可葛歌也不是见财起意的人,愣是又等了近半个小时,见黄虎确实没再回来,白虎也真的是死得透透的,环顾四周好几圈,确定没有别的凶猛野兽出没后,葛歌才慢吞吞地撅着屁股下树,而后一溜小跑过去将尸体还带着一丝余温的白虎收入系统仓库。
卧在地上的白虎尸体化作一道银光一闪不见,系统立时便出了播报【存入血刺呼啦白虎尸体一件。】
收获不菲的葛歌也不敢多留,转身出了深山,一溜小跑往小峰山去了。葛歌才离去不多时,只见两头少说体重也过百的野猪拱着鼻子慢悠悠路过。
葛歌这在山上一转便是大半日,连午饭都只是吃的王赵氏今早烙的两块三合面饼子就甘草水,直到日头西斜,葛歌才背着已装满了的背篓,沿着下山的小径慢悠悠地往村里回。
“小里正今日还敢上山呀?今日那大虫叫声可是吓坏人了!”坐在自家门口择菜的两个妇人见葛歌从上山的方向回来,不由得停下手中的活计,拉住葛歌关心地唠叨了几句:“小里正你家里要是没菜跟婶子说,婶子匀些给你,姑娘家家的可别往山上去了。”
葛歌性子虽清冷了些,可面对旁人的善意也是知道回应的,抿着浅浅的笑,应道:“婶子放心,我就在小峰山这边儿转了转,没事儿的。”
华东村里大家伙都不宽裕,哪怕是一棵白菜,葛歌也是不愿白占了村民的便宜。
见她们似乎还有话要说,葛歌忙道:“家里还有事儿,我先回去了,婶子你们忙。”
瞧着葛歌颇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先头说话的妇人笑着摇摇头:“这孩子!”
“不过咱小里正也是有本事的,你说那才十来岁的小姑娘,自己能把自己个照顾好就不错了,更别说小里正这还得管着村里上上下下的。”方才还没来得及开口的另一个妇人一边择菜一边道:“可惜是个命苦的。”
“谁说不是呢!我家二妮要有小里正一半的本事,那我都得欢喜坏了!”
***
已走远的葛歌不知两位婶子后续对自己的议论,背着沉沉的背篓一路与三三两两的村民点头打招呼示意,也不再在路上多做停留,径直回到自己家。
在葛家守了一日,帮着晒好所有木屑的王小茹与不知何时过来的青草正坐在廊下做绣活,见消失了大半日的葛歌终于回来,王小茹也是松了一口气,放下自己才绣到一半的帕子,去葛家灶上倒了碗水端出去递给葛歌:“哥儿你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娘怕是要上山寻你去了。”
“是哩!今日这大虫叫了半晌,我爹娘都吓得不行,葛姐姐你要再不回来,大伙真以为你叫大虫叼走了呢!”青草蹦蹦跳跳地走到葛歌面前,也是笑眯了眼。自打她拿了一百两银子回家,爹娘对葛姐姐的事儿也越发上心,都不知叮嘱了自己多少回好好跟着葛姐姐学东西呢!
走了半日,带的水也喝完了,也是渴得不行的葛歌闷了一大口水才解了嗓子的干哑,一朵小小的笑花儿缀在脸颊上,道:“我无事,青草你也回去跟你爹娘说一声,好叫他们都安心。”
“哎!”青草点点头,转头去拿了自己放着才绣了一半儿的帕子的小簸箩,应道:“那我先回去啦,葛姐姐再见!”
青草才走,王小虎又上门来寻自家姐姐了,站在葛家半开的院门口那大声喊道:“姐,娘叫你回家帮忙哩!”
“啊!好!”王小茹三两下就把自己摊了半木桌的玩意儿都收好,还不忘跟才坐下来慢慢收拾今日收获的葛歌交代:“哥儿你梳洗一下,一会儿就有饭吃了!”
“好。”葛歌随口应了一声,自己专心收拾背篓里的东西,一样儿一样儿往外拿。
因为有系统这个金手指在,葛歌今日在上山可以说是收获极其丰富:两株野山参,两株年份还小的何首乌,二十来朵品相极佳的银耳,以及四五朵长过头了的猴头菇。
长过头的猴头菇不值多少钱,难得的是得到了猴头菇的菌丝,为已在筹备的菇房又添了一个名贵的菌类品种,这才是要紧的。
***
由原先葛家茂的房间改造的菇房如今只是收拾干净,其余所需的长条木箱、木架子以及装菌丝木屑要用的细棉布袋儿都还未准备好。
葛歌盘算了会儿,吃过晚饭后便一家一家上门找人帮忙去了。
“成,二叔这两日就给你做出来。”许二一听是葛歌要的二十个长条木箱,问都不问便拍拍胸脯应下了:“二叔手艺虽说比不上城里的木匠,也保证做得结结实实的。”
许二早年间跟着木匠学过一年手艺,后来因着家里的事儿就没在木匠这行继续干下去,不过手艺却是留了下来,做些简单的桌椅板凳木箱子木柜啥的都不成问题。
“那就麻烦二叔了,这是定金。”葛歌从兜里掏出一串儿铜板,约摸有二三十文。
许二却被她这般见外的动作气着了一般,碰都不碰那银子,用力地挥手:“赶紧把钱收起来,二叔给你做东西二叔自己个乐意!”看都不看那铜钱一眼,仿佛这钱不是钱,是烫手的山芋一般。
葛歌被许二这嫌弃的态度逗得没忍住,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二叔,人常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何况二叔您还是长辈,我这以后不知道还有多少活计要找您帮我做的,您要是不肯收银子,我可连现今这个活计都不敢劳烦您了。”
葛歌也知许二一家对自己带着青草挣了一百两银子还心怀感激,可人情这玩意儿那都是有来有往的,若是一味消耗而没有付出,那两家的情分早晚都会淡。
再者如今做这些也都是为着将来生意上的事儿,不是葛歌信不过许二的人品,只是以防万一,还是从一开始就算明白着些好。
许二坚持,葛歌也拧,一个只想干活不要银子,一个不给银子就不要你干活,这还就犟上了。
“你二叔脾气倔,小里正你别跟他计较。”许李氏从屋里出来,咳了两声,接过葛歌手里的银子:“钱婶子收了,一准儿帮你盯着你二叔,不睡觉也得把你要的东西给你做出来。”
“那就劳烦婶子了。”葛歌朝许李氏点头示意:“这会子要入夜了风大,婶子快别招呼我,我这就家去了。”
把银子送出去后,葛歌也怕许二再多纠缠,赶紧拍拍屁股走人了。
还想追出去把钱还回去的许二被媳妇儿拽住了,不免有些气闷:“你咋还掉钱眼儿里了!连那孩子的钱都收呢!”
他可是跟葛家茂保证过的,要照顾好葛家这根独苗苗,这平日里没啥机会帮那孩子就算了,如今人家求上门来,这婆娘咋还好意思舔着脸收人家银子呢!
许李氏被骂了也不生气,将银子从许二手里拿回来,白了他一眼:“就你是个二愣子,人小里正话都摆这儿了,就你还跟人犟什么犟?这不过二三十文,小里正是拿不出来还是咋的?人家不想欠这个人情,你还傻愣愣的!”
“这、这样的吗?”
“那不然呢!”许李氏白了眼自家的二愣子:“我会不晓得心疼那孩子?我还能真贪这二三十文不成?你要真心疼那孩子,倒不如把她要的东西给做得精细耐用些!”
莫说自家如今有女儿借葛歌的光才得回来的一百两银子,就是先头自家穷得叮当响,连吃饱饭都是难题时,许李氏就不曾贪过旁人的一针一线,如今又怎会贪自家恩人的二三十文呢?
被自家媳妇一顿骂才回旋过来的许二摸着后脑勺憨憨傻傻地笑着,逗得并排着坐在正房门口看热闹的青草跟两个弟弟都抿着嘴笑。
“傻笑,明日赶紧上山挑木材去!”
“哎!”
***
因着头先两场大雨缓解了旱情,本就热闹的云家集变得更繁华热闹。
“有日子没见,小子最近有没有啥发财的门路啊!”车把式吴三远远就见着站在路边的葛歌,停稳车又收了银子后,才与已上了车的葛歌闲扯几句,虽然这小子是个冷面神,可好歹也带着自己挣了些银子,他可还念着人家的好,盼着他带自己多挣点银子呢!
葛歌靠着牛车车壁,感受牛车移动带来的颠簸,抿着唇扯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应道:“我这几日连村都没出,还想问吴三叔有没有什么好路子呢。”自己有四五日没到镇上去,吴三赶牛车谋生,日日在镇上来回穿梭,跟他打探消息那准没错儿。
吴三也不觉有诈,佝偻着背坐在前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挥着鞭子,长长地“嗨”了一声:“我们这日日来回赶车的,哪里能有啥好路子!不过我听人说北边儿前头打起来了,崔家军打得北狄那群孙子屁滚尿流地滚出大业!”
大约是保家卫国之事总能激起人心中的一丝血性,虽是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也不妨碍吴三说得眉飞色舞,仿佛自己亲身经历了那场大捷一般:“我听说书的说,崔家军这回不仅大获全胜,最厉害的是那崔小将军不过十五六岁,就敢深入敌营砍下敌方将军首级,那就犹、犹如什么,神兵天降!没错儿,神兵天降!”
吴三说得天花乱坠的,就差往那位崔小将军身上贴金了。人总是有慕强心理的,饶是葛歌知道吴三讲的故事不知掺杂了多少水分,不过想来也不是空穴来风,对这位未曾谋面的崔小将军倒产生了一丝敬佩,十五六岁的少年深入敌营,不管如何都是值得敬佩的。
又想到自己在云家集镇上见过的那位少年将士,也有不错的身手,心道,若多些个少年英才,大业国境百姓也能多些庇佑吧?
不过这些想法也只是在葛歌的脑海里稍瞬即逝,她如今还自顾不暇,兼济天下的事儿尚且还轮不到自己。
葛歌话少,吴三儿却是个话痨,一路往云家集去的路上牛车又上来两三个赶集的妇人,一大车子人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葛歌也不嫌烦,将背篓放在面前环抱着,双手搭在上边儿,再用下巴压着,半合双眸听着妇人们闲聊。
“他三婶儿我跟你说,那家虽说是死了婆娘的,可家里有二十几亩良田,还是住在镇子边上的,四五间漂亮的青砖瓦房不晓得有多气派!虽说是留了个女儿下来,你家大妮儿嫁过去再给生个儿子,还怕做不稳这家的主?”
“可这死过婆娘的,还比我家大妮儿大那么些,不大好吧?”干瘦木讷些的妇人抿着唇,虽对男方家里条件很是满意,可一想到是死过婆娘,还留了个女儿下来的,她心里这个坎儿就过不去。
“年岁大些怎么了?年岁大些才会疼人呢!”胖些的圆脸妇人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拍了一巴掌那瘦妇人的手:“你说咱们这辛辛苦苦一辈子不就是想孩子们都好嘛!你想你家大妮儿嫁过去以后,那日子好过了还能不帮着娘家这几个弟弟?”
“那、那我等家去再跟我家当家的商量看看?”瘦妇人也是被说得心动了,她家大妮儿打小生得好,她也是一直盼着大妮儿能嫁得好些,将来能帮扶一下家里的,可自家穷,这死了婆娘还有孩子的,可架不住人有钱啊!
一旁眯着眼摇摇晃晃的葛歌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俩妇人的对话,忍不住叹了口气,只怕又是一个可怜的姑娘啊!
两妇人浑然不在意自己的对话被人听去一般,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竟已开始盘算那瘦妇人的女儿嫁过去以后要生几个大胖小子,怎么把钱抓手里等等,听得葛歌心烦得很,眼见云家集镇门口就在不远处,精神才为之一振,眼巴巴地数着距离,牛车都还未停稳,葛歌一个翻身便下了车。
***
依旧是把背篓放到胸前来背着,葛歌也不被四处的热闹繁华影响,径直穿过人潮拥挤的街市,在街市上转了一会儿后,才直奔珍宝阁而去。
“小哥,掌柜的在吗?”
才送走一位买了东西欢天喜地离开的客人,小伙计听到声音便看过去,一眼便认出了这长得可俊的小子,笑呵呵地将葛歌迎进茶室:“掌柜的在,客人您茶室稍坐,我这便去请掌柜的。”
一听说是那日的小子又来了,靠着那何首乌大赚一笔的于有财也顾不上喝茶哼小曲儿了,套了鞋忙不迭就往前边儿茶室来:“小友今日前来,可是又得了甚好宝贝啊?”言语间皆不似初次登门那般客套见外,多了几分见到生财机器的热络。
“新得了些玩意儿,劳烦于掌柜的掌掌眼。”葛歌见于有财来了,从背篓里依次取出两株山参以及小心收入小篮子中,还带着水珠的八朵鲜银耳。
这八朵银耳可都是葛歌精心挑选,方才趁着小伙计去请人,自己才在系统里取出来的,系统仓库自带保鲜功能,这银耳可不就跟刚从山上摘下来一样嘛!
果然,于有财一见这八朵银耳,眼中精光骤现,小心地捧起放着银耳的小篮子:“野生银耳子本就少有,小友还能寻到这八朵品相极好的银耳子,于某着实佩服!”
时人认为银耳具有强精补肾、补脑提神、延年益寿等神奇功效,可银耳与菌类一般都是野生,得多得少,品相好坏那都是看天意,像葛歌这样一篮子八朵都是极品的银耳,饶是于有财这见惯世面的人也忍不住要为之一叹。
不知此时的银耳价值几何的葛歌忍不住挑了挑眉,本以为是野山参更值钱些,只打算拿银耳做个添头,卖它个十两八两也算是顶了天。可瞧着于有财这忍都忍不住的激动,葛歌心知自己可以大大地敲于有财一大笔了。
“此银耳子不知小友作价几何方愿割爱啊?”于有财激动过后终于知道自己有些失态,清咳了两声,才笑呵呵地问葛歌:“于某也不是第一回与小友做买卖,小友开价多少不妨直说。”
虽说上回也是靠着葛歌挣了几百两,可于有财终究也是个商人,不可能真拿这点子虚无缥缈的情分说事儿,这回他可不再轻敌,先开口给价钱了。一想到自己上回少挣了四百多两,于有财的心都忍不住在滴血。
葛歌虽比不上于有财这个老狐狸,可也不会真的傻到直接给价的地步,薄唇轻轻抿着,比出一个“耶”。
“二十两,稍微有些多了,不过咱们也是有情分在的,二十两就二十两吧!”于有财见状心中大喜,不过还是装作为难的样儿,好叫人真以为他是亏了一般。
葛歌唇角向上,露出个客套到有些虚伪的笑:“掌柜的,是二百两。”举着的“耶”随着葛歌说话时弯曲了两下,十分可爱又十分气人。黑心少女将自己黑心的传统美德发挥得淋漓尽致。
被葛歌的黑心吓得一口气梗在胸口差点上不来的于有财面色是变了又变,过了好一会儿才算勉强恢复正常:“虽说此银耳子品相不错,可小友要价未免也太高了些...”
葛歌本有在街上转一圈看看有没有卖银耳的,想打探一下价钱,可惜转了小半圈没找着有卖的,是以方才喊价,那也是张口就来,左右价格先喊出来再说,不行再慢慢往下磨嘛!
可瞧着于有财一副还没被气死的样儿,葛歌就知道这价钱算是比较合理的范围了,这般想着,葛歌脸上缀着浅浅的笑,应道:“于掌柜方才也说,这银耳子品相难得,又是一整盒的好货,二百两也是看在咱们之间有交情的份上啊!”
“那我还真是谢谢您了!”于有财在珍宝阁当掌柜这么些年,也是好久没叫人这般拿话来撅自己,被葛歌这般拿他头先说的话来撅自己,那面色跟跑马灯一般不住地变,不过还是勉强维持住一店之主的风范礼仪。
葛歌瞧着于有财的脸色,心道自己真是把人撅得不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道:“买卖不成仁义在,掌柜的若觉得不合适,咱们下回再做买卖也成的。”
说罢就开始收拾自己摆了半桌子的东西,一副脾气好得过分的样儿。
“小友莫急,买卖价钱的事儿哪有一锤子定的?这样,咱们各退一步,一百两,如何?”虽然这死小子确实讨人厌了些,可这朵大且圆,菌香浓郁,颜色澄澈的银耳子,还一下就是八朵,真是不多见啊!这等制干后送到国都去,那别说翻一番,就是翻个三五番那都不成问题啊!
一想到无数的银子在朝自己招手,于有财这心里有再大的火气,那也都消散得无影无踪了,钱,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一番拉锯后,最后以三百五十两的总价包圆了葛歌今日带来的两株山参及八朵银耳。
这回葛歌要的是银票,接过银票确认无误后,葛歌叠着银票,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抬眼望向于有财:“于掌柜,冒昧问一句,您这儿,收老虎吗?”
“...”于有财抿着唇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要。”
“成,我明日给你送来。”将银票收入怀中,葛歌淡淡朝于有财颔首示意,也不问多少银子收,虽说于有财是个奸商,可葛歌自问也不是傻的,价格谈不拢,那就把老虎带回家去自己扒皮卖骨,也不是多难的事儿。
目送葛歌离开后,于有财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忘了问那小子老虎是活的死的了!
应该,不会抓只生猛的大虫来卖给自己吧?想想一个半大小子溜着一只大虫穿街过巷到自己店门口来叫卖那惊悚的画面,于有财忍不住浑身一激灵,应该不会的,应该不会的,自我安慰。
***
离开珍宝阁的葛歌并不知于有财所想,出到大街上便转头去了回春堂,把自己昨日采到的那几个小何首乌卖给医馆,得了十几两银子现钱在手里的葛歌才又往西边儿集市去,她今日还有不少东西要买呢。
“掌柜的,请问您这是牙行吗?”
牙行掌柜张德云抬头一瞧,见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后生,颔首应道:“是,你是要卖东西吗?”
这小后生瞧着模样虽然俊俏,可人又干瘦,穿衣打扮也瞧着是个穷苦人家的,就是孩子精气神还不错,双眼炯炯有神的,倒叫人瞧着也眼前一亮。
“不,我要买地。”葛歌得了对方肯定的回答,才抬脚迈进铺子,走到张德云面前,沉声道:“华东村外官道那边儿的地,掌柜的可能帮着买到?”
张德云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手指无意识地搓了几下,才道:“华东村那边可算不得甚好地段,大多是山地坡地,也种不出啥好粮食来,我们这还有不少上等的良田,小哥儿要不考虑一下旁的?”
听他这般说,葛歌倒是对这掌柜的多了些许好感,不是一味忽悠客人做买卖,还为着客人想,倒也难得是个没那么奸的。
“无妨,我买地不为耕作。”
其实若是在华东村地界里的那些无主荒地,葛歌身为一村里正,自己便可以做主给自己买下了,大业国无主荒地的归属权都属官府,且价格低廉,一亩地不过一二两,跟动辄六七两一亩的良田一比,这无主荒地简直跟不要钱一般。
“不是小哥儿要买多少呢?”张德云不是没遇见过这种死要面子,说自己买荒地不为种粮食的人,也善意地随着葛歌的谎接下去:“那边儿的地如今是一两五钱一亩,价格倒也合适。”
葛歌看着笑得和蔼极了的张德云,问道:“我要一百亩,价钱还有得商量吗?”
“!”被吓得不轻的张德云庆幸自己没有说出方才心里所想,重重地咽了口口水,道:“有得商量,有得商量!不知小哥儿您何时有空闲,咱们先过去瞧地方,选合适了地儿,我再到衙门去谈价钱?”
葛歌对张德云的安排也没什么意见,点头同意,从怀里掏出一块约摸有二两大小的银块放到柜台上,道:“成,明日巳时二刻,我在华东村外官道那儿等您,这是订金。”
“哎!明日一早,张某一准儿到!”张德云见这半大小子一口气还拿出二两银子做订金,笑得见牙不见眼,笑眯眯地送走了这位不可貌相的小财神爷。
看得一旁的小伙计一愣一愣的:“掌柜的,这小子能一口气吞下那么一大块儿地吗?”
送走客人的张德云一巴掌轻轻拍在小伙计脑袋上,笑啐了一句:“人不可貌相,你个毛头孩子懂个啥!”
张德云这小牙行只有他跟妻子的二弟两个牙人,外加一个小伙计,平日里接的活计顶多就三五钱佣金,要做成这笔买卖,自己少说能拿十两佣金!
一想到这张德云心情就十分美好,都忍不住开始哼小曲儿了,他可得伺候好那位小爷,能一口气拿出那么些银子买荒地的,指不定以后有多少生意要帮衬自己呢!
挨了揍的小伙计望着葛歌消失的方向,心中好不艳羡,瞧着比自己还小的小子能有银子买一百亩地,他还只能苦哈哈地当个小伙计,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好命”的葛歌出了牙行,才走出没多远便进了一个不咋起眼的布庄。
不到半刻钟,抱着五匹细棉料子的葛歌打布庄里出来,背后还跟着笑呵呵的女掌柜:“客人您慢走,好用再来啊!”她这布庄小,平日里来扯细棉料子的那顶多也就扯个几尺,这一口气买五匹的主顾可真不多见,虽说那小哥儿也是个会杀价的,还要了店里那小半筐碎布头做添头,可她也没少赚呀!
“小里正?!”
抱着五匹料子的葛歌循声望去,淡淡颔首示意:“你如今到书院读书了?”
穿了一身细棉青衫的林文学被小里正这不轻不重的态度反倒闹得他有些赧然,“啊”地一声,又愣了好一会儿才忙不迭地伸手上前:“小里正买这么多料子,我帮你拿一点吧!”
“你们娘俩如今住在哪里?家里可都安置妥当了?”葛歌也不客气,五匹料子也不算重,可摞在一起拿着就不是很方便,便匀了两匹叫林文学帮着拿,两人并排着,中间还隔了一人身位,边走边聊。
林文学悄悄看了眼小里正,见对方却一直目视前方,心中有些失落,他们都好些天没见着了,小里正咋还是这般冷淡呢?不过心中的哀怨也没透出来,笑了笑应道:“如今住在镇北门外二夹胡同口进去第三家,家里如今都安置妥当了,小里正要不着急回去,到家里坐会儿吃个午饭再回去?”
“你们娘俩好就成,村里事多,我就不多留了。”
从布庄到镇北门不算远,说话间两人便到了。瞧见吴三停在那儿招揽客人的牛车,葛歌将手上抱着的三匹料子放上车,又接过林文学还抱在怀里的两匹,这才转过头来正眼看着林文学:“辛苦你送我一趟,这时候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罢!”
见小里正从始至终都冷冷清清的,林文学忍不住唇角向下抿着,有些失落地“噢”了一声,又朝坐在牛车上的吴三点头示意后,垂头丧气地往镇外走。
“你这小兄弟咋了?”吴三自然也认得林文学,见他满脸写着不高兴的样儿,不由得多嘴问了一句。
不用招呼自己就爬上了牛车的葛歌被他这么一问,疑惑地“啊”了一声,摇了摇头:“不晓得,许是累了?吴三叔你这车走不走?”
问罢,葛歌目光转向耷拉着脑袋离开的林文学的背影,眉头忍不住地皱了起来,现在的小孩子心思都这么奇怪的吗?说变脸就变脸?这般想着,葛歌都忍不住替林陈氏叹一口气,养一个孩儿脸的儿子,那得多糟心!
“走走走!”正好又有俩要坐车的妇人过来,着急招揽客人的吴三也顾不得琢磨旁的,坐在牛车上挥着鞭子,慢悠悠地把牛车往华东村方向走。
再说满脸写着不高兴的糟心孩子林文学出了镇北门,穿过小巷子回到自家租住在二夹巷的小院儿,推开破旧的木门便瞧见端着粗瓷碗的林陈氏,讷讷喊了一声:“娘。”
“回来得正好,我才热好饭菜。”林陈氏将炒热的大白菜摆上桌,笑吟吟叫儿子去洗手吃饭,自己又转身到灶间打了两碗粗粮粥摆上来,多而稠的那碗是儿子的,少而稀的是自己的。
饭菜都好了,见儿子却心不在焉的,林陈氏瞧在眼里,忍不住问到:“在书院跟同窗闹矛盾了?咋回来就耷拉着脸?”
“没有。”林文学手里拿着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粗粮粥,讷讷道:“我方才在镇上碰见小里正了。”
“她骂你了?”林陈氏第一反应就是葛歌骂了自己儿子,叫儿子受了委屈,心中对这小里正的感念又少了一分,她们家是承了她的情不错,可再怎么也不能骂人呀!
林文学不知娘亲心中所想,郁闷地摇了摇头,应道:“没有,她只问了咱们家现在住哪儿,旁的啥也没问。”也没问他过得好不好。
林陈氏瞧儿子这样,心里一沉,男女之情这种事儿她自己也是过来人,怕这问题就出在啥也没问身上了啊!
也不是说林陈氏瞧不上葛歌,可葛歌她娘早早死了,爹又上了战场生死不明的,这怕是个命硬的,将来妨害了自己唯一的命根子可如何是好?
越想心里越怕的林陈氏面色变了又变,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许是小里正怕吵着你读书,不好多问呢!文学啊,你听娘的,如今啥事儿都比不过你读书要紧,快些吃完饭回房歇会,不然午后读书该犯困了!”
林文学含糊地唔了一声,到底也是将林陈氏的话给听了进去,端着碗开始吃午饭。
见儿子这来得快去得也快的愁苦,林陈氏心里可松了好大一口气,第一次觉得自己搬家回镇上这个决定做得再好不过。
***
林家母子的官司按下不提,再说回华东村这边儿,牛车晃晃悠悠了三刻钟,终于回到了华东村村口。
抱着五匹细棉料子的葛歌在同车乘客艳羡的目光中淡然地下了牛车,穿过山边小径,往村里回。
“小里正,你买好多料子呀!”在村口顽的几个小孩儿见了葛歌,全都乖乖停下向她打招呼。
瞧着孩子们澄澈的目光乖怯怯地看着自己,葛歌难得的展露浅浅笑颜,与几个小孩儿打招呼后又交代两个大的女孩子:“二丫,四妮儿,你们做姐姐的要看好弟弟妹妹,日头底下晒久了脑袋会疼,不许近溪边儿顽可晓得?”
这些孩子家里大人都是葛家派系的人,孩子们耳濡目染的,对葛歌也天然就多几分亲近,听她这般交代,个个都乖乖点头:“小里正,我们晓得啦!”
“好,都顽儿去吧!”
打村口进来到王家的路上葛歌都没见着多少村民,毕竟大中午的,也只有不怕热的孩子在外头吓跑,不到农忙时节也没多少事儿的村民大多在家里午歇,或三三两两聚在阴凉地方嚼舌根,倒叫葛歌省了不少解释细棉料子的功夫。
“这么些好料子,全都做成口袋?”王赵氏皱着眉头,对葛歌提出的要求很是不解:“歌儿你是说真的?这样的口袋能有啥用?”
将五匹料子整齐摞在王家正房炕上,葛歌接过王小茹倒来的凉白开,“咕噜咕噜”喝了小半碗,才痛快地叹了一声,道:“没错儿,婶儿你放心做,我自有用处。”
王赵氏见她真是认真的,可心里还是有些不舍,伸手摸了摸柔软的料子,心疼道:“那么好的料子,多可惜呀!”
“婶儿你尽管放心,往后咱们还能见着更好的。”葛歌将随意搁在地上的背篓提起来递给王赵氏:“眼前就只得这些碎布头了。”
碎布头虽不值钱,可乡下人家却十分喜欢,糊鞋面儿鞋底也好,挑些好的出来缝缝补补做些帕子、小衣裳啥的,用处多着呢!
果不其然,王赵氏一见这么些碎布头,立时欢喜地笑了:“碎布头也不差,够糊好些鞋底鞋面儿的呢!”
在王家呆了两刻钟把事儿交代清楚后,葛歌才往家去。
才出王家门便碰见了鬼头鬼脑从巷子里出来的张大宝。
张大宝这心里本就慌张得很,没成想一出巷子还碰着葛歌,直接把他吓得腿脖子一软,幸好是背靠着墙,勉强站住了脚。那日被一块土带来的心理阴影还在,磕磕巴巴地喊了声:“小里正。”
“张大宝,你这是做甚呢?见了我跟见鬼似的?”葛歌凤眸半眯,审视的目光落在张大宝身上来回看了几圈。
张大宝衣裳底下的腿没出息地抖了好几下,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地从脑门冒出来却顾不得擦,目光闪烁,应道:“没、没啥,小里正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瞧着张大宝慌慌张张离开的背影,葛歌心中好不疑惑,这是怎么了?
张大宝才走不一会儿,又有个形迹可疑的人打巷子拐角处出来,原来是李德财。
李德财见了葛歌,瞳孔一震,随即低头当看不见站在路边的葛歌,匆匆忙忙往巷子口走。
“一个两个慌慌张张的,做贼了不成!”葛歌回头看了眼两人出来的方向,那是李家自己的地盘。脑补了不少画面的葛歌一时忍不住唇线向上勾,莫名期待李德财真做点儿啥出来。真是坏得很呀!
***
菇房前期所需的木架子与口袋的活计,葛歌虽然都托付出去了,可自己也没落着空闲。
第二日晨起,进了八月的清晨,风中裹挟着一丝凉意,早起的葛歌却依旧穿着自己早已洗得发白的夏衣,将比自己胳膊宽了两寸的衣袖挽起后,葛歌惊喜地发现自己手腕手肘的肌肤变得白皙柔嫩了许多。
葛家家穷,自然没得铜镜甚的,平日里不大关注自己外貌的葛歌见状,一时兴起打了瓢水倒进木盆里,待水纹平息后,再凑过去以水为镜,观察自己的变化。
平静的水面中倒影出少女的面容,不染而黑的两道剑眉与一双飞扬的凤眼凑到一起,却莫名地相得益彰,衬得少女格外地英姿飒爽。再加上挺翘的鼻梁,不然而朱的薄唇,可谓是男女皆宜的好相貌。
葛歌也是晓得自己的长相的,不过以前许是因着营养不良,面色、发色枯黄,原是七分的外表也只剩四分,一打眼瞧着只是个干瘪瘦弱的半大小子。可这美颜丸才吃完不过数日,不曾想竟跟脱胎换骨了一般,七分的底子如今出落得说九分也不为过。
如云长发只随意地用一个粗麻带子绑得高高的,发丝凌乱,葛歌朝着水面中的倒影轻挑左眼,平静水面中那少年倒影挑了挑眼,俊美之余还多了几分浪荡不羁。
“可惜不是雌雄同体。”葛歌颇有几分遗憾地啧了一声,才伸手打破水面的平静,掬水洗面。
前额散落的些许碎发被打湿了,葛歌也懒得擦干,梳洗过后背着背篓往王家去。如今她一日三餐都在王家吃,每月给王赵氏交点口粮,倒也省了不少麻烦。
“哥儿你来啦!”前来应门的王小茹笑吟吟地看向葛歌,一抬眼却感觉心漏跳了一拍:“哥儿,你今日...格外地俊啊!”
花痴完以后,还不忘懊恼道:“哥儿你说你咋不是男的!”
才准备好早饭的王赵氏听到女儿这奇奇怪怪的话,都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笑骂了句:“赶紧关门来吃饭!你说你个小姑娘家家的成日讲这些有的没的,将来谁敢娶你!”
乡下人家的姑娘并不同于有钱人家的闺秀,素来是口无遮拦些的,加上王小茹如今也十三岁了,再过两年及笄便该说亲,王赵氏时不时也开始教育女儿,如何做个贤妻良母。
可王小茹性子素来大大咧咧的,对王赵氏那些老调重弹的话也听不进去多少,如今被骂了也只是回头悄悄与葛歌办了个鬼脸,转过头去又嘴甜得很,哄着王赵氏:“那便招个上门女婿,到时还多个人一起孝顺娘亲您呢!”
“去你的!越说越来劲了!”将盛好的第一碗粥递给洗完手坐下的葛歌,王赵氏一巴掌拍在王小茹的脑门儿上:“赶紧洗手去!”
见王小茹被训,葛歌也忍不住帮着发小说两句:“婶儿你放心,咱们小茹性子好得很,将来一准儿能给您找个乘龙快婿。”
“就是!”洗完手回来的王小茹见有人帮她说话,骄傲地扬了扬下巴,那欠揍的小模样叫王赵氏的手真是忍不住地痒。
本想平息王家母女之间的嘴仗,没想到王小茹还继续放火的葛歌没由来地咳了一声,连忙转移话题:“我今日约了牙人去看地,就村外的官道上那片儿荒地,婶儿要不一起跟着去瞧瞧?”
“那片荒地买来做啥?”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的王赵氏坐到葛歌对面,皱着眉头道:“哥儿你可别叫人给骗了,那荒地不值钱的。”
葛歌笑了笑,夹了块酱瓜,又扒拉了一大口粥,才道:“婶儿放心,我晓得的,那片荒地如今瞧着不好,可挨着官道,地势又平,我想着咱们日后还是搬到官道边上比在这儿好。那荒地如今不贵,婶儿倒不如先买个三五亩地也好,等来日有了人烟,那可不是现在这个价钱了。”
王赵氏不懂这些,听葛歌言之凿凿地说了一大通,还说日后都要搬出去,吓得她眼睛都睁大了:“咱们在这村里住得好好儿的,咋还往外搬呢?”
不怪王赵氏保守,不过时人大都是安土重迁的心态,华东村虽是杂姓村,地理位置也不好,可好歹也在小峰山边上扎根了近百年,真要村民往外搬,也是一个大工程。
葛歌自然也知道这点,所以目前也只是打算,如今第一步就是先说服王赵氏:“婶儿你想啊,咱们村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时不时还有大虫叫唤,您不想想自己,也得为小茹小虎着想不是?再者这地买回来在手里,那也是一笔资产,总不会亏了的。”
“娘,您就听哥儿的吧!”始终如一追随葛歌的脑残粉王小茹眼儿睁得大大的,帮着葛歌一起说服王赵氏:“您想那银子都还是哥儿带着我才挣回来的呢!别人还难说,可哥儿啥时候坑害过咱们呀!”
不得不说,知母莫若女,王小茹这话还真说中的王赵氏的点,沉思片刻后,王赵氏点头同意:“成,吃完早饭我进去拿银子,小茹你一会儿跟着歌儿一起去。”
同样的说法也说服了许二夫妇,同样给了十两银子叫青草跟着葛歌一起,三人小组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华东村外去,要去置办自己人生中第一份家产。
***
“小哥儿您看,这一片儿都是荒地,靠着小峰山这面儿的就便宜些,一两银子一亩,官道那边儿的地势平缓些,还有水源,虽说是荒地,那也是上好的荒地,开垦后好好伺候几年,少说也是个中等田,价钱稍微贵些,一两三钱一亩。”昨日先去了衙门问价的张德云,此刻亦步亦趋地跟在葛歌左边,笑呵呵地为她介绍荒地的情况。
大业国国土面积大,耕地多、荒地也多,因着荒地难伺候,也不一定能变成良田,是以大多有能力买地的人也会倾向于买良田。加上华东村外的官道两边,也只是挨着官道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地,所以并卖不出太好的价钱。
不懂这些的王小茹与青草隔了一步的距离跟在葛歌右边,眼儿咕噜咕噜地转,四处打量这整片的荒地,完全看不出什么好与不好来。
此时葛歌等人所站的位置是山坡这边较高的位置,可以俯瞰到张德云指的官道另一边,小峰山对面的那片荒地。
“地儿还行,就是贵了些,这老大一片荒地都不知荒废了多少年,掌柜的你也实诚着些。”葛歌眯着眼望向远方,远远瞧见有溪流经过,倒也是草木繁盛的一片儿地,地势也好。
交通、地势、水源,三要素都挑不出啥错处来,葛歌心中十分满意这个地段,不过按理还是要杀杀价的:“官道对面那片儿,一两一亩,我要七十亩,我这俩妹子一人十亩;另这边儿的坡地,八钱一亩,我要三十亩,如何?”
原以为俩小姑娘是这小哥儿带来瞧热闹的,没想到也是客人,倒叫张德云又多了一份意外之喜,不过该做的样子也还是要做出来的:“这价钱着实是少不了那么些,小哥儿您要真心想要,平地一两二钱一亩,坡地九钱一亩,如何?”
其实如今官府也没多少银子,荒地价格确实可以往下压不少,可张德云也想着多赚些,便想抬一抬价。
“掌柜的您可别瞧我年岁小便好蒙骗,如今良田的价格都比去岁少了半两一亩,这荒地您还按着高价儿给我卖,这事儿可就不地道了不是?”葛歌可以理解对方想赚钱的心,可要赚那么些黑心钱,那就过了点。淡淡收回目光,笑道:“掌柜的若不诚心,那咱们这买卖也只能做到这儿了。”
张德云本以为半大小子好哄骗,不成想尽是个厉害角色,竟连良田的价格都打探清楚了。张德云忍不住擦了擦脑门儿上的汗,“嗨”了一声:“就冲小哥儿您这话,这笔买卖张某一准儿给您做成了!”
一锤定音,张德云也不耽误事儿,当即驾着骡车回云家集,到衙门去备案,衙门那边儿听说做成一笔上百亩荒地的买卖,自然也不耽误事儿,当即点了两个专门丈量田地的衙差跟着张德云到了华东村。
加上张德云小舅子与店里的小伙计,四五人吭哧吭哧忙活了小半晌,按着仨买主的意思,确定好这一百二十亩的地界儿。
以防万一,银子还是第二日一早葛歌带着到衙门门口才给的张德云进去交的,在衙门门口等了约摸一刻钟,去而复返的张德云捧着三张盖了红印的地契出来,笑得见牙不见眼:“小哥儿,统共三份红契,您收好。”
葛歌接过红契,一张一张细细检查过,确定没问题后才收入怀中,道:“有劳掌柜。”牙人的辛苦钱是包含在买地的费用中的了,葛歌不用再多付银子,朝张德云点头示意后,葛歌才往西市珍宝阁去。
张德云站在大街上目送葛歌离去,捂着自己鼓鼓囊囊的口袋,笑得真是合不拢嘴,没想到这般简单就挣了十二两银子。
珍宝阁内,昨日被爽约的于有财哼着小曲儿收好刚收回的货,心情舒畅。
作者有话要说:剧情需要,会有卖掉大脑斧的剧情,不具有任何现实意义。
反对野生动物买卖杀害,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保护野生动物,人人有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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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车祸,大难不死的柳强英,重生了。上辈子自己作了太多死,幸好老天给她重新来过的机会,柳强英决心要拨乱反正,极品从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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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社畜古瑶在连续加班一个月后,猝死,穿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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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古瑶没赶着好时候。她穿来时,正是古大财一命呜呼,留下大夫人带着柔弱的十三位妾室,被侵占古家家产的恶霸赶出大门时。
原主明珠落尘,大病一场便换了芯子。
坐在虫蛀地“咯咯”响的木板床上,望着站满半间屋子哭得抽抽搭搭的各色美人,古月瑶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
毕竟社畜了那么些年,也不是白干的!
本文又名《我妈们逼着我挣钱》《土财主家大小姐的致富经》《社畜也有出头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