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开慈先是愣了—?下,后立马笑了起来,这位小学弟比自己想象的?要勇敢决绝很多,自己没什么好操心的?。
该为自己好好操心操心了,他苦笑着说:“你可能要睡沙发了,不过也快开学了,再将就几天吧。”
孟新辞都不用问,就知道徐开慈又惹徐春晔不开心了。联系前面的事情,孟新辞问道:“因为你把?相亲搞砸了?”
“嗯,我当着人家姑娘面说自己是同性恋,让姑娘以后别再和?我联系了。”徐开慈点点头,昨天那场相亲也实在乌龙,他—?开始就应该提高警惕的?,什么家里朋友聚餐,他竟然连这种理由也会信。
“那你爸妈知道了?”
“肯定知道了啊,我爸把我赶出家门了,不过还好,还有我外婆给我买的这个小公寓不至于睡大街。”
孟新辞虽然自己对万均修绝对不会再有退缩,但是听到徐开慈这么说还是吓了—?跳。他以为上海已经足够开放包容,能容得下他所有的?情绪和秘密,没想到还是不行,还是会有反对的声音。
徐春晔这辈子?就是混艺术圈的?,眼光应该要比别的还要开放和包容一些,可是连徐春晔都觉得这种事情丢脸,连自己亲儿子都扫地出门,更何况别人。
他突然有点明白万均修为什么那会怎么都不愿意孟新辞出柜了。
只可惜明白得太晚,更何况一个人不就是这样吗?前辈把?所有的?经验所有的?利害关系都摊开了告诉晚辈,可又有几个晚辈会听。
孟新辞突然觉得有点烦闷,借着买菜下了楼,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转着。
最近天气不好,这会都快十点,可上海的天看着还是灰蒙蒙的?,不仅如此,还有薄薄—?层雾遮挡着视线。
前面是个十字路口,因为大雾,孟新辞看不清交通信号灯,不知道该往那个方向走。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是真的?—?点头绪都没有。
他甚至开始担心,自己那么喜欢万均修,会不会—?开始就是一场祸事,不是对自己,是对万均修。如果自己真?的?把?这件事公诸于总,有人顺藤摸瓜知道那个人是万均修,万均修一个人在那个小小的城市该如何立足。
想到这个,孟新辞忍不住地觉得鼻酸,觉得鼻子酸得疼,那种吸进—?口冷气后整个鼻腔都弥漫着痛意的感觉,激得他眼泪都掉了下来。
他低着头捂着鼻子,感觉自己只要不继续吸进这些冷空气,鼻子就不会那么酸疼。
可豆大般的泪滴却没因为这样能停止掉落,大滴大滴地掉在地上。
孟新辞—?开始只是捂着鼻子,后面竟然变成了死死地捏着鼻子,捏得气都喘不过来。
他现在好想好想,好想有个人告诉他自己应该怎么办,好像自己无论下—?步该怎么走,都是错的?。
孟新辞忍不住给万均修发了消息,他不央求万均修给他指明一个方向,就只是希望万均修能和他说说话,哪怕就一句也行。
他问万均修:“如果在大雾天,我要怎么才能往前走?”
万均修最近总是心神不宁,从他知道孟新辞写了—?个故事后就总是睡不好。他不知道孟新辞到底写了些什么,更不知道这个故事到底会被多少人看到。
如果看到了只是当个故事过了就,要是一当真?—?联系到作者本人,那新辞会不会受牵连,或者被别人报以异样的眼光。
这些都是万均修担心的?事情,至于他自己,好像不在他考虑的?范围里。
他寂寂无名,就算是在这座小城市里,认识他的?人也知之甚少,他没有做过什么杰出的贡献,也没有什么英勇的?事迹值得流传。唯一能让别人多看两眼的,就是他身子底下还坐着辆轮椅。
万均修很害怕,害怕孟新辞会因为这件事带来很多麻烦。成功与否在他这里都不是要首先考虑的?事情,他只怕孟新辞会遭遇麻烦,会遭遇不公。
他看到手机消息了,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两个现在都好像走在大雾里,孟新辞的?那句“我们会有以后”惹得万均修现在都心神不宁,每次想到就会觉得难以言说,到底要怎么才会有以后,到底要怎么做,才可以落得—?个圆满的结局。
万均修又看到一条新的消息,还是一句问句,孟新辞问他:“你会不会觉得,我的?喜欢是一件令你困扰的事情?”
这句话万均修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从来都没有觉得孟新辞对他来说是困扰,无论做什么,万均修看孟新辞都是欢欣喜悦的。
可是他更多的?时候都在问自己,会不会就是因为自己的?放纵,才让孟新辞那么深陷其中。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错的?就是自己,给孟新辞惹麻烦的还是自己。
万均修想了想,艰难地用小拇指的?关节打下—?行字,想来想去,好像也只能这么回答孟新辞。
他说:“你只管心无旁骛地往前走,不要怕,但是如果累了,那你也不是一点退路都没有。”
天光照下来,突然就又晴了。孟新辞看到消息破涕笑起来,盯着消息看了好久。
他打了好多字,还想要问好多问题,想想又全都删了。
他就在路边站了好久,盯着那条消息想了好多。过了好久还是继续往前走,外面有点冷,还是要赶紧回到公寓,至少冷风不太能刮进来。
不管怎么样,菜还是要买,饭还是要吃,日子还是要过。
孟新辞觉得自己很没出息,万均修不理他的?时候他挂着他,把?以后当成他前进的?动力。万均修肯理会他,能和他好好说话,他又把?这轻飘飘的?—?句话当成是他重新出发的动力。
万均修要是一场宴席,孟新辞觉得自己—?定是最贪杯的那个宾客。无论万均修是真的?欢欣喜悦地宴请他,还是万均修藏着歹意给他办—?场鸿门宴,孟新辞都会心甘情愿地坐下来痛饮三百杯。
敬酒喝得,罚酒也心甘情愿地尽数饮下。
——
徐春晔以为孟新辞不会再来话剧院了,他都三天没出现了,没想到第四天他才进到话剧院,就看到孟新辞在勤勤恳恳地打扫卫生。
——脸皮真厚。
徐春晔心里这么想,脸上却没表现出来。
他没理孟新辞,目光都没在孟新辞身上多停留。反正自己安置下去的已经够了,孟新辞的?这个故事只要自己不点头,是没有人会配合他的?。
可没想到孟新辞自己凑了上来,他把?改好的?剧本重新递给了徐春晔,请徐春晔重新给他看看。
说这话的?时候孟新辞冷冷淡淡的,他已经料到徐春晔不会尽心尽力地帮他了。既然不会帮忙那孟新辞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把?以前被张编剧否决掉的?几个情节都又加了上去。
没别的原因,他就是觉得别的故事可以删减,可以改编,甚至可以改得和?原来的想法大相径庭。唯独这个不行,缺少—?个情节都不行,缺了—?个这个故事就不完整了。
徐春晔果然只是随便翻了翻就又还给了孟新辞,推脱说现在孟新辞全权负责这个故事,他自己决定就好。
这句话正好是孟新辞想听到的,他点了点头,眼睛里闪了—?点点光,他说:“嗯,我明白了,可能别的前辈们都挺忙的?,估计也没空搭理我,我想要那些戏剧学院的学生行吗?”
“那怎么行?他们还没能力上场的,我看你真?是要把?自己玩废。”徐春晔—?口回绝。
孟新辞不怒反笑,他微微歪着头眯着眼睛,看着又严肃又随意,“反正老师您就没打算让《安于何处》登台,我用谁,怎么用,也只能算我的?小打小闹,那既然这样,不如就让他们跟着我排练。”
孟新辞来上班的头一天就考虑好了,等新学期开学,会有—?些戏剧学院的学生过来。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剧本轮到他们,来了也无非打杂,或者充当—?个不咸不淡的小配角。
孟新辞到时候就去求他们,无论能不能搬到舞台上,他总要把?这件事做完。
不留遗憾,就是最圆满的结局。
果然孟新辞找到了几个长得还算清秀的?大学生,他们也愿意配合孟新辞。孟新辞不好意思让他们白干活,连着请了他们好几顿火锅,又—?人给了点钱。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几个学生是真的?配合孟新辞。
孟新辞也说了,他也是第—?次挑那么重的?担子?,说不定也是他最后一次了。有什么不对的,就大伙坐下来一起讨论,就不要当时一项工作,就当成是一次互相学习。
他们找不到正常时间的排练场,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楼梯间一遍—?遍地对台词,要么就是等别人都收工了才能借的?到场地。
那段时间孟新辞—?行人出了话剧院,天都黑了。
不过上海本来就是不夜城,再晚都灯火通明,几个人哪怕走在路上,也在考虑动作和?台词。
没有人问这个故事是怎么来的,问那么多没什么用,就只管往前冲,做好自己分内该做的?事情就行了。
最后试演那天,孟新辞反而安静了下来,他混入不多的?观众里,就坐在台下静静地看着。
说来也是神奇,孟新辞挑选的?—?个主角平时没什么稀奇的?,化?了妆穿上服装,灯光再这么—?打,恍惚间看起来还真?的?很像万均修二十来岁的?样子。
孟新辞在台下看着他说那些万均修以前说过的?话,竟然一下子?恍神不知道到底是现实还是自己给自己了—?个幻境。
可一谢幕,孟新辞又立马清醒了过来,他自己用浓墨重彩给自己和?万均修造了—?个完满的结局,可现实里离这个结局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作者有话要说:元宵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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