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新辞往前走着,他?打小坐车时间长了就会晕车。方才是接了电话情绪太激动了,没什么感觉。这会反过劲儿来了,那股恶心劲儿就涌上来了。
越走越难受,孟新辞索性站定?了缓会儿。上财离上音要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要不是宁望提前两三天就在求他?,他?是绝对不会来的。
更何况孟新辞一?想到一会有可能又要听到程航一和他?同学吵架斗嘴,他?就更难受了。
在路边又闭着眼睛站了一?会后孟新辞舒服了很多?,他?抬腿接着往上音方向走,宁望刚好发消息过来,问到了么?
就这么点距离了,他?没接着回消息了,手机电省一?点,一?会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孟新辞猜得不错,宁望早就在礼堂门口等着他?了,除此之外还有两个穿得跟花蝴蝶一样的少年。
一?个他再熟悉不过,是他同窗六年的好友程航一。另一个,是徐开慈,上音民乐系大三?的学生。
孟新辞都没法形容这个人,他?觉得程航一就已经长得够好看了,徐开慈竟然比程航一还要精致一些。不晓得是不是对学民乐的人有刻板印象,孟新辞总觉得徐开慈不应该是学民乐的,他?头发好长都已经披肩了,最近还去烫了一?下?。平时穿得花枝招展的,看背影完全就是个个子高挑的女孩子。可转过身来,看到正脸又觉得长得英挺又帅气。实在是很特别一个人,特别到孟新辞第一次见到他就再也忘不了这么一?号人物。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知道为什么,程航一每次和他?见面都斗嘴。就比如现在,徐开慈一?脸轻蔑地问程航一:“我说你一?管弦的,干嘛天天跑我们民乐来?”
程航一没看徐开慈,只是嘴底下?嘀咕:“我寻思着这也不是你家的呀,这还管起我来了。”
孟新辞觉得他?俩的阵仗,就像两只羽毛靓丽的斗鸡,一?脸扭曲地看了他?俩一眼。后转过头去朝一?旁笑得甜甜的宁望点了点头,这就算打招呼了。
宁望蛮感谢孟新辞愿意来救场的,对这位看起来一脸冷漠其实心软的小学弟,他?一?向是敬佩且疼爱的。
他?掏出手机对孟新辞说:“早知道你今天还有课就不叫你来了,耽误你那么久,要不我按照你平时打工的时薪付你一?天工钱吧?”
孟新辞摇摇头解释道?:“不耽误,应该的,我还怕我迟到了。”
从进学校,宁望就帮了他?很多?,最穷那段时间几乎是白嫖着这位学长的饭卡,这一?点点小忙他?没脸要什么工钱。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程航一和宁望的关系,再加上自己确实不擅长交朋友,来上海一年半了,自己竟然玩得最好的,不是同校的同学,而是上音这伙人。
除了宁望,但宁望在上财也没多少朋友,自从迷上了礼堂里?内位,他?除了上课以外,几乎要住在上音了。
包括今天把孟新辞拽过来,也是因为里头内位。
宁望笑意盈盈地说:“后天就是盛观南他?们民乐的新年汇报表演了,你知道的盛观南的情况的,我们当当他?听众,多?听他练几遍也给他?点信心。”
孟新辞看他?的样子,觉得好笑,他?和宁望俩学经济的,能听得懂什么民乐?就这还来给人家专业的当听众,给人家壮胆。
不过孟新辞更羡慕宁望这样,虽然革命尚未成功,可人家敢啊,就这么天天粘着,孟新辞估摸着他?和盛观南在一起也就是迟早的事情。
上海就是好啊,大城市,对所有人的包容程度也高。
徐开慈烫大波浪,别人只会说好看,而不会觉得他?奇怪。
宁望早早出柜,别人也只会祝福他早日拿下盛观南,不会觉得他?是异类。
就是上海的冬天的风太折磨人了,会往领口袖口钻,风一刮过来孟新辞他?们就受不了了,嚷嚷着赶紧进去。
这是民乐系的小礼堂,就是供学生们有需要的时候排练使用的,盛观南管系里?借了一?个小时,这会观众席上只有他?们几个。
孟新辞环顾一?周,没瞧见盛观南,宁望也坐在程航一和徐开慈中间拦着两个人别再吵起来。他?突然想到,宁望来得那么早,应该是要去后面看着盛观南的,怎么会和他?们坐在一起?
他?倾斜着身子越过徐开慈问宁望:“你不用去扶一把盛观南吗?还坐那么里?面。”
原本还笑着的宁望嘴角僵硬住,身边的徐开慈小声地朝孟新辞说:“你这小学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师兄要伤心了。”
孟新辞问出口看到宁望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听到徐开慈这么说,恨不能咬掉自己舌头。
果然,宁望尴尬地笑了笑,两只手尴尬地绞在一起,“他?今天有人照看的,我只是过来捧个场。”
行?吧,也是个痴情的。
孟新辞耸了耸肩,决定闭嘴方为上策。
舞台上的灯被人打开,小礼堂亮了起来,宁望拍了拍他?们几个,说盛观南要出来了,让别玩手机了。
为了表示礼貌,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坐正等着盛观南往后台出来。
孟新辞看到盛观南慢慢走出来,一?只手拎着二胡,另外一?只手被一个陌生的脸孔搀扶着。
又换人了?这次这个可没上次那个好看,孟新辞眯着眼睛仔细瞧了瞧,这都没宁望好看。
盛观南这个人还真是不挑人啊,谁都行么?那为什么不可以是宁望?
宁望可没什么难过的情绪,反而还在带头鼓掌,给盛观南打气。在掌声中盛观南偏过头来微微点了个头,只是方向又错了,朝着另一边的座椅点了点头。
台上那个人把盛观南扶到座位上坐好,低头和盛观南小声地说了几句话就下台了。他?没有坐到孟新辞他?们附近,反而坐到了很后面,路过孟新辞他?们这边还挑衅地看了一?眼宁望。
“妈的,想打人。”程航一小声嘀咕,转过身朝那个人的背影睨了好几眼。
徐开慈点点头说:“难得你说了一?句中听的。”
孟新辞没搭话,不过他?内心是同意的,都在替宁望打抱不平。
音响响起伴奏,台上的盛观南缓缓拉动二胡,优美的乐曲在小礼堂里?回旋。
孟新辞只觉得好听,具体的什么感觉他?说不上来,毕竟不懂这个。他?来也只是充个数罢了,这会没事这么坐着他?实在不知道要干嘛,只能掏出手机来打开文档敲敲打打。
盛观南的专业水平其实不用这么一?遍遍练的,这么搞一?出无非是给宁望个台阶下让他能见见盛观南。徐开慈听了一?会也觉得无聊,看到孟新辞在写东西,忍不住凑过去瞄了两眼。
是徐开慈没见过的文档,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现在都能独立创作了?”
孟新辞摇摇头,小声地回答道?:“没有,大多还是跟着老?师,在学改编。”
他?看了看手机里的文档,反应过来后解释道?:“这是前段时间的征集活动,选上了能有一?万块呢,我就想试试,万一?选上了大三我就不用为学费发愁了你说是吧?”
徐开慈点点头,他?们这伙人里不管是谁几乎家庭条件都不算差,就连同是小城市出来的宁望家里都好过很多?。只有孟新辞一?个人是要自己挣学费和生活费的,二十来岁的年纪能做到学业和生活都打理得那么好,徐开慈是敬佩他?的。
徐开慈偏着头问孟新辞:“在话剧院兼职还习惯吗?”
孟新辞点点头,他?眼睛没离开过屏幕,平时都是只用改编,突然自己创作是有点难,这会眉头紧锁,嘴巴还抿着。
想不出来怎么表达,手机也快没电了,他?干脆把手机收起来,认真听盛观南拉曲子。
好久没来上音没见过徐开慈了,他?突然想起还没好好谢过徐开慈。孟新辞直接转过头看着徐开慈说:“突然想起来,我还没谢谢你呢,要不是你我还没那么好的兼职。去年冬天在街上发传单那可真是太遭罪了。等我发工资了,一?定?要请你吃饭。”
末了,孟新辞小声地说:“你要烦程航一,我不叫他,就请你吃。”
徐开慈往后仰着头看了眼程航一,微微笑了笑,他?掠了掠长发说:“别那么客气,我把你介绍给我爸,决定权还是在我爸那里,当然不也得你有这个才气么?你要什么都不会,我在我爸面前说破嘴皮子,他?也不会同意啊。”
徐开慈的爸爸是话剧院的导演兼编剧,今年夏天话剧院缺个编剧助理,不是固定职位,没办法招长期职员,只是临时缺着。徐开慈看过孟新辞写的一?些东西,在他爸爸面前介绍了孟新辞,孟新辞这才有了现在这份稳定?而且待遇不错的兼职。
一?开始说好了只是临时空缺,顶多到秋天就会招人了。后面孟新辞确实是个不错的助理,一?开始确实会有点纰漏,不过他?是个肯钻研的,或许本身也有这方面的天赋,还没多久交上去的稿子就可以改编得很棒。
不仅如此,只要他?能有空暇时间都会去话剧院看演员们排练,跟在徐开慈父亲后面虚心学习。演员们休息时间手脚也非常勤快,端茶倒水从来没歇过。
这样的助理很难不让人喜欢,到秋天徐开慈的父亲也没说过让他别来了,反而更加用心地在带他?,大有要把他?带进门的架势。
徐开慈也是觉得孟新辞很适合做这行?,不是说他?不适合学经济,不然也不会拿到奖学金。只是孟新辞身上的气质很特别,看着他?平时沉默安静的样子,总觉得他?身上有一?股子如影随形的孤独感,可能这样的人更适合创作。
改编和原创还是不一?样,改编至少有迹可循,原创就不一?样了,要去凭空创造一?个故事,还得能搬到舞台上。
徐开慈有点好奇,孟新辞到底想写一?个什么故事,他?好奇地问孟新辞:“那你想写一?个什么故事啊?我爸知道你要参加这个征集活动了吗?”
孟新辞想了想说:“还没告诉徐老?师,不过我想试试。”
其实他?都还没什么头绪要去写一?个什么故事,这几天他起了好多开头,又一?一?被自己否决掉。
总觉得太烂,这么写下?去根本拿不出手。连他?自己这关都过不掉,更别说交上去。
一?个小时很快,加上登台前的准备,盛观南实际也练不了几次。这会已经差不多?到点,坐在后面的那个男生已经起身去到台下,准备盛观南练完遍就上去搀扶他。
孟新辞下?意识地又看了宁望一?眼,觉得他?可真能坐得住。要是万均修有天出现在他面前,但是是另一个人帮他推轮椅,或者抱着他?背着他?,那孟新辞觉得自己非得气死,就算命大没被气死,也要上前把背着万均修的那个人踹死。
估计盛观南这个新欢也是才好上没多久,“业务”还不算熟练,在平地上还凑合,下?楼梯就拉胯了,盛观南差点踩空。
宁望被吓得惊呼一声,立马就站起来穿过孟新辞他?们跑到舞台前。
只是到了却又没凑近,只是站在盛观南前面一点,盯着他?安全下完这几级台阶。
孟新辞摇摇头,受不了宁望这么卑微,他?忍不住说:“宁望这是图什么哦?”
徐开慈也有点受不了宁望,不是看不惯,就是觉得同情。程航一反而觉得正常,他?抬了一?下?下?巴说:“他?才不卑微,他?就是太喜欢盛观南了,整个心都在盛观南身上,只要盛观南好,他?就好了。”
——只要他?好,自己就好了。
孟新辞被这句话狠狠戳了一?下?,不自觉地想到自己。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么公平啊,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有钱没钱,只要你喜欢上一?个人了,你的心就不在你身上了。
——你在何处,心就在何处。
孟新辞突然知道自己该写什么了,他?忙着掏出手机,把这句话记了下?来。
孟新辞抬起头来,对徐开慈说:“我觉得这次征集,我可能稳了。”
作者有话要说:话剧院这个,有私设,后面的都有私设,如果是业内人士请不要介意。
这章出现的人物是预收里《若我是唯一》里的盛观南和宁望。戏份有点点重,但是很重要算一个转折点,以后不会那么重跑龙套的,主要还是孟仔和万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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