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时辰前,天晴,城西郊外一处茅草房内。
这是一间十分简陋的房屋,家徒四壁。房子很狭小,家具只有一张木塌与?一张矮桌,桌上摆着一只破了口的碗。
“爱卿,这次我们破釜沉舟,倾尽国库购入这朱鹭剑鞘,希望不要事与?愿违…”蓬头垢面的陈醒坐在?塌上,此刻模样仿如流浪汉般,丝毫没有身为君王的气派。
“请陛下放心,我已?将法阵布好,只需稍作等待,我们便可借剑鞘寻找宝剑踪迹。”杜莲说?。
他这会儿也是一副胡子拉碴相,正盘腿端坐于地面,观察着旁边法阵。那把雕刻有朱鹭的赤色剑鞘,便位于法阵中央,旁边贴有一张符纸。
“如此一来,以宝剑对抗宝剑,就足以证明——我国只是输在?了法器,而非实力。”陈醒目光微凛,仿佛透过茅草屋看向了无限的远方。
这是他的执念,他坚信只要有神匠锻造的兵器在?手,与?敌国抗衡的这一战,才算公平。
若是这样也输了,那便真是天意,他输得心甘情愿。
陈醒闭目养神,片刻后杜莲唤道:“陛下快看,符纸有反应了!”
二人于是围聚在?法阵旁,只见朱鹭剑鞘发出赤色微光,与?一旁符纸相呼应。
室内无风,符纸却自发扑腾起来,倏然化作一只蝴蝶,扑扇两?下翅膀,便翩翩起舞。
“飞了飞了飞了!”陈醒连忙起身扑蝶,却扑了个?空。
“陛下莫慌,这是符纸化蝶,待我们循其踪迹一探究竟。”杜莲说?。
两?人连忙将朱鹭剑鞘埋进挖好的地洞里,将土填平,再以一块大石头掩盖痕迹。
随后,初夏灿烂的阳光里,两?名?女装壮汉追着一只赤蝶,携手奔跑在?田间小路上。
陈醒用?力迈步,伴随“咔嚓”一声,紫色旗袍被?撕裂,露出一双毛绒绒的腿来。
他也不在?意,与?杜莲一同奋力追赶,沿着小路入了城。
路上的行人都用?奇异的眼光打量他们。
二人只当没有看见,追了将近一个?时辰,总算气喘吁吁地来到?了一座气派的宅邸前。
符纸化的蝶在?空中破碎,化作尘埃消散,陈醒与?杜莲手牵着手,停在?黑漆铁门面前。
“就是这里?”陈醒问。
“这是符纸的指引,应当不会出错。”杜莲思忖着,“朱鹭剑应当就在?这座大宅内。”
“问题我们要怎么进去找它呢?”陈醒朝内张望着。
也许是二人形迹可疑,惊动了内里佣人,有几?位保安模样的向他们走来:“干什么的?这是白?家大宅,没事不可乱闯!”
“看打扮就可疑,莫要在?门外阻碍交通,赶紧走赶紧走!”领头的人手里端着枪,不满地驱赶道。
然而对面这二人根本不知枪为何?物,只当是拿着一杆铁棍,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还不住朝宅邸内探头张望。
“我们…”最后还是杜莲开了口,“我们想在?这儿谋份差事…”
“谋差事?”领头的保安皱眉,看眼前两?人一副难民模样,便怒道:“这儿是白?家,不是收容所!”
“我们有…有亲戚在?里边!”陈醒撒了个?拙劣的谎。
正在?双方僵持时,一辆白?色小轿车经过,佣人们打开大门,纷纷持枪行李。
见门打开,陈醒与?杜莲毫不犹豫地往里冲,很快就被?佣人们摁住,枪一鸣,他们都呆愣在?了原地,不敢动弹。
“你们在?干什么啊?”驾驶座的车窗摇下来,漂亮的女人探出头来,“说?了多少次,不要动不动就开枪!”
“对不起,白?夫人!”一排人连忙站好,深深鞠躬认错。
“算了算了,放开他们吧。”白?夫人和善道,“给他们换身干净衣裳,安排一份伙房的差事。”
“是,夫人!”领头的人敬礼道。
后边的人赶紧踹了两?人一脚:“还不快谢谢夫人好心!”
陈醒是个?识时务的君王,连忙摁着杜莲一同俯身低头,齐声道:“谢谢白?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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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白?鹭推开小心翼翼地推开茅草房的门,很忧伤地发现这不是一个?厕所。
他只得倒回来,皱着眉对钟樾说?:“没有茅坑。”
“到?那边浇草去吧。”钟樾说?完,便背过身去。
他决定通过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教会这剑个?人隐私的问题。
“不行。”白?鹭一脸认真道,“我妈说?了,成年人不能?随地大小便。”
他的表情十分严肃,却又真的有点?儿急,憋得脸红红的,人已?经开始原地转圈圈。
钟樾这会儿挺头疼的,这荒郊野岭,上哪儿去给他找厕所?
“你找个?地方躲起来解决掉,我不会告诉你妈。”钟樾说?。
“不行!”白?鹭急得直蹦蹦。
钟樾叹口气,随后在?茅草屋旁边看见了一块石头。
这石头没什么特别的,但石头底下的土有匆忙压过的痕迹,这底下也许有个?坑。
看大小应该不是埋尸体的,钟樾抱着试一试的心,毫不费力地将石头踹开,拿块木头将土一翻,果?然看见一个?坑。
“白?鹭,过来。”钟樾招手,“这儿有个?坑。”
白?鹭赶紧一蹦一蹦地过来了,看见坑果?然很开心,当即就要解开皮带…
钟樾太阳穴突突地跳,背过身去,教育道:“有别人在?的时候,不能?随便脱裤子…”
“哥哥!!!”白?鹭忽然激动地叫了一声。
钟樾以为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回过头去,入眼就是白?鹭晃荡在?外的大宝贝。
“把裤子穿上!”钟樾喝道,“不知廉耻!”
“哥哥你快看,这是什么!”白?鹭裤子也顾不上提,一晃一晃地跑过来,献宝一样将东西拿到?钟樾面前。
钟樾伸手给他提上裤子,定睛一看,竟然是朱鹭剑的剑鞘。
那两?人花重金买走以后,怎么会埋在?了这里?这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白?鹭抱着它狂喜,随后又裤子一脱冲向坑边,当着钟樾的面尿了个?爽。
尿完以后,他还很好心地将土填了回去,再嘿咻嘿咻地把大石头搬回来,压上。
“啊,我忘记把剑鞘埋回去了。”白?鹭说?。
钟樾看了他一眼,心想你分明将剑鞘抓得死死的,完全没有要还回去的意思。
白?鹭低头看着他失而复得的宝贝剑鞘,脸上现出犹豫。
良久,他才说?:“扔在?这里,应该是别人不要的吧。”
“应该是。”钟樾面无表情地顺着他的话说?。
果?然,白?鹭脸上即刻露出笑意,但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那哥哥,我能?收下它吗?”
这下好了,他有两?件衣服可以换着穿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他真希望以后能?有个?春夏秋冬装啊。
钟樾看他高?兴得这么明显,忍不住有点?儿想笑,这剑真就跟个?小孩儿似的。
“如果?后续没人找,就收下吧。”钟樾说?。
白?鹭终于放心地笑起来,反复地翻看他的旧剑鞘,任何?一处磨损都会让他心疼。
“我们干脆回去吧。”白?鹭此刻只想赶紧回家,穿上旧剑鞘试试。
钟樾眼看天色已?晚,但来的时候也没仔细认路,便说?:“沿着江走吧。”
两?人于是再次骑上自行车,钟樾在?前蹬着车,白?鹭在?后边,一手抱着钟樾,一手抱着剑鞘。
沿江的路很长?,景色也单调,白?鹭很快就犯起困,挨着钟樾的后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天色很快就彻底黑沉下来,江边没有灯火,钟樾却不惧黑暗,平稳地骑着车。
离得很远,他便注意到?前方有一艘船,正好停靠在?江岸边。
这儿是一处隐蔽的码头,因?为一切都融进了浓郁的黑暗里,海岸线仿佛一眼望不到?尽头。
“动作快点?儿,都小心点?儿,别被?人看见了。”人声传来。
有不少工人正在?搬运一个?个?大箱子上船。
钟樾即刻警惕起来,这儿四处开阔,根本没有藏身之处,钟樾只得将白?鹭摇醒。
“到?哪儿了?”白?鹭沙哑着嗓音问,看见的是一片漆黑。
这时,伴随一声巨响,一位工人没能?抱稳沉重的箱子,箱子脱手,从?残旧的登船梯上摔到?了地上。
“没用?的东西!”男人的怒声传来,随之便是一声枪响。
那位工人便从?登船梯上坠倒在?了地上,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
钟樾即刻伸手,捂住了白?鹭要惊呼出声的嘴。
两?人就匍匐在?草丛里,勉强借着夜色藏身。
在?他们的左手边,是一望无际的黑色江水,右手边则是大片白?沙,两?边色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钟樾带着白?鹭,慢慢地在?草丛中移动,向着靠近江边的位置。
这是为了一有情况,他们还可以借助江水藏身。
“都装好了是吧?去看看,看看船周围有没有人。”果?然,那个?持枪的男人不放心道。
“深吸一口气。”钟樾的嘴唇就贴在?白?鹭耳边,低声道。
白?鹭照做,微微有些儿发抖。
即刻有一批持枪的人出动,绕着巨大的船只巡逻起来,并用?手电筒四下扫射。
只有一辆瘫倒在?地的自行车,这无法确切说?明刚才就有人在?附近,但还是引起了持枪者的警惕。
“看看水面。”领头的人大声说?。
水底下,钟樾闭着气,一脸平静地牵着白?鹭的手。
白?鹭茫然地看着上方,只能?看见些微的月光。
没过多久,白?鹭终于透不过气来,想要张嘴…
可他一旦张嘴,便会呼出气泡,让水面上的人发现。
钟樾紧皱着眉,在?这时毫不犹豫地游了过去,含住了白?鹭的嘴唇,将自己的气渡给他。
白?鹭一愣,刚才还紧绷的身体随即放松下来,慢慢闭上了双眼。
钟樾目光注视着对方纤长?的睫毛,发现白?鹭竟在?这会儿露出了一点?儿笑意。
片刻后,白?鹭满足地在?水底下抱住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
难以想象,等穿越二人组回来挖开土,底下竟是大宝剑的一泡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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