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白芳珍可不知道自己家女儿在相似么，看到她没有再拒绝，这才直起身子有些抱歉的对老爷子说道：“爸，烤箱能先放您家里吗，突然带回去个大件，我怕家里那口子……”
“没事，你就放这吧。”艾老爷子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也没挑破，“正好栩栩能多来陪陪老头子我。”
得到了允许，三个人把烤箱抬进了厨房，找了个平时用不到的水泥台放了上去，正好这里有个插头，用起来倒也方便。
临走前，老爷子给她们装了大半的青团，“这种糯米不好消化，我年纪大了少吃点。”篮子里除了青团，最下面还压了一本书册。
白芳珍没仔细看，以为是包青团的纸，顺手接过道谢就要走，连给艾栩栩拒绝的时间都没有。看着爷爷一副得逞的表情，她叹了口气，食谱她只能先收下。
娘俩到了家，艾石山正在院子里压水洗衣服，看到白芳珍进来也不说话，闷头坐在水池边在搓衣板上搓自己的工服。
白芳珍自当没看到他，收拾完三轮车上的东西，换了件衣服去厨房做了一锅咸菜年糕汤，又拿出了几个青团，娘俩坐在堂屋里吃了起来。
艾石山一会也进了屋，见到没自己的碗筷也没出声，默默去厨房拿了过来，一家人闷头吃一句话也没有。
艾栩栩不确定自己爸妈现在什么情况，她也不好贸贸然插手，虽然经过昨天的事，她支持老妈离婚，可现在这个年代如果离了婚男人还好，女的绝对会被戳脊梁骨被指指点点，特别是在村里，大家邻里街坊的，吵架的声音都能从西面传到东头。
期间几次艾石山想开口，看到没人理他又默默闭上了嘴。白芳珍权当没看到，看艾栩栩吃完饭就把两人的碗筷收了，直接走人。
“妈，你和爸……”跟着老妈回了自己房间，艾栩栩实在没忍住开口问道。
“栩栩你来，看看妈今天赚了多少。”白芳珍显然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坐在床边把钱倒在了桌子上，“那个烤箱肖然算我们320块，我算了算每天赚的，两三个月应该可以还清。”
说道烤箱，艾栩栩抛下了刚才的事认真和母亲算起账来。这几天去集市算算也净赚快五十了，可都是去掉了材料的费用，她们烧炉子的煤球等等各方面开支都没有算进去，加上这才是前几次去，没什么竞争者她们占了个便宜，以后可不好说。
她只把顾虑说了些，白芳珍一点就透明白了她的意思。娘俩又合计了半天，感觉稳妥些一个月还80块最为妥当。想着以后开学就白芳珍一个人过去，她倒是没了什么担忧，最多再见一两次，还完钱彻底和男主说再见。
夜里，白芳珍还是睡在了艾栩栩的房间里，门外能清晰的听到艾石山走路的声音，一下下在门口打转就是没有进屋。
“妈，你打算和爸以后怎么办？”
娘俩背靠着背躺在床上。
“我也不知道。”白芳珍只觉得失望透顶，可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生儿育女，走了那么多年，爱情不在亲情倒是还有一些，一下子说分开她也做不到。
艾栩栩上辈子没谈过恋爱，但也不是完全不懂白芳珍的感受，她转过身搂住了老妈，“妈，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跟在你身边。”
黑暗中，长长久久的沉默，很久后就在艾栩栩快睡着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好。
艾石山周日一大早就走了，只有厨房灶台上热的一锅粥留给了娘俩当早饭。
白芳珍对自家男人不打一声招呼就走的事，只哼了一声，吃了早饭该忙什么就继续忙什么去了，完全没受影响。
周一照例艾栩栩和老妈一起去了集市，除了往日带的食材，艾栩栩还带了一篮子青团，只是普通豆沙馅的，娘俩周末没事做就多做了一些，打算这次来一起卖掉。
短发李婶依旧和她们摊位挨着，艾栩栩送过去几个青团给她当早饭，两家人热热闹闹的聊了一会。集市上的摊贩渐渐多了起来，艾栩栩注意倒离她们不远处，有两口子也拿出了圆饼似的蛋卷机。
“咦，他们的锅子和你们家的好像。”李婶吃完最后一口青团，看着不远处的人说道。
艾栩栩心道果然来了，还挺快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林叔做的。
“应该是差不多的模具，前几天我们村里铁匠铺就有人定做这种。”艾栩栩看了一眼也没多放在心上，把剩下的青团摆在了板子显眼的地方。
“小丫头心态真是好，要是我就去骂人了。”
说话间，那边炉灶已经放好，就听到一阵的吆喝声，“一毛钱一根，一毛钱一根，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明显这是冲着艾栩栩她们来的，价格比她们低，摊位还离得那么近。
李婶咋舌，想张嘴吼几句被艾栩栩拉住了。
“婶子，也不是多大的事，我家卖的好有回头客靠的是味道，毕竟成本都在那摆着呢。”艾栩栩也不是不气，就是觉得没必要，在这里卖东西都是附近村镇的人，她们母女俩在外还是低调些好。
吆喝声果然引来了一群人的关注，加上之前艾栩栩她们的宣传，不少嫌贵的人都去了那边准备买点试试，一上午那边生意一直火爆。
对比起来，艾栩栩她们家就要惨了一些，虽然依旧有老顾客光顾，可往日一早就能卖完的蛋卷，现在还有半桶蛋卷液，明显生意没有以前好了。
艾栩栩依旧不慌不忙的慢慢做着蛋卷，白芳珍被她的情绪带着，也没开始那么急躁了，闲下来的时候还坐在一边和李婶聊天唠嗑。
“你们娘俩真的能坐的住，要是我都恨不得吵过去了。”
“卖不完就下午接着卖，反正总能卖完。”白芳珍给李婶拿了一根，两人坐在一旁喝茶吃起了蛋卷，倒也是这些日子难得的清闲。
“哇，我就说你们还在。”肖彦彦这次是一个人过来，见到人就笑着露出了脸上两个深深的酒窝。
艾栩栩一直在回忆，有没有见过酒窝的主人，发现这个人好像从未出现在原主的记忆里，还挺奇怪的。
“要多少呀，债主先生。”只要沈肖然不在，艾栩栩觉得自己一身轻松，玩笑都能开的起来了。
小胖子掰着手指算了下人数，“十二根吧。十根大家分，两根我自己的。”
艾栩栩笑着给他装好，又从车篓里拿出了一个小油纸包递给了他，“这是我们家做的青团，你拿回去试试，记得锅烧开蒸三分钟就可以。”
青团这种东西吃新鲜的，要是隔一两日吃皮有些发硬，最好上锅蒸一下，不过时间不能太久，否则皮就塌了。
“豆沙馅的？”
“腌笃鲜和肉松咸蛋的。”
腌笃鲜的他知道，可肉松咸蛋的是什么味道，他搜肠刮肚想了很久都没记得自己吃过这种东西。
“我刚研制出来的新口味，你回去试试，好吃告诉我一声，我看看后面能不能卖这个。”
一听说是新口味，肖彦彦十分乐意，满口说好。
两人正聊着，突然有个男人冲到了艾栩栩面前，手里油纸包往前一递，差点怼到了她的脸上。
“你看看你们家东西，里面竟然有黑色小疙瘩，是不是老鼠屎！”
艾栩栩被逼的退后了几步，白芳珍赶忙走了过来。
“怎么了这位大哥，有话好好说。”悄声站到了艾栩栩前面，把孩子护在了身后。
“你自己看看怎么了！你们在这卖吃的，都是什么不干不净的，吃死人了怎么办！”男子嚷嚷着，吸引来了一圈人围观，“大伙看看这蛋卷里的黑色硬块，是不是老鼠屎。”
说着走了一圈，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他手里的东西。
“这娘俩东西卖的贵就算了，还不干净！早上我老婆买了带回家，还好我是我先吃的，要不然给孩子吃了可咋办。”男子咄咄逼人，站在摊位前比艾栩栩高出了一头，盯着艾栩栩母女俩，让人头皮发麻。
“叔，你别激动，给我看看。”艾栩栩顶着各种目光把油纸包接了过来，看着蛋卷成色明显不是自家的东西。
“叔，这不是我家做的。”
“不是你家是谁家，我婆娘就说是在你们这买的！”男子一把把油纸包夺了回去，“小姑娘，你别想赖账，今天你得把这事给我给我交代了，否则没完！”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看到了黑点都觉得是艾栩栩她们做的东西不干净，各种指指点点。
“叔，我家蛋卷烤出来颜色一致，蛋香味重，你这个只有面粉味，不一样的。”艾栩栩好言好语地解释着，说着拿起了一根，“不信你尝尝我家的。”
“呸，我才不要吃带老鼠屎的！我要补偿，赔钱！”
“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啊。”小胖子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这街上卖蛋卷可不是她一家，你老婆买的你就拿来，随便挑了个小姑娘，就是看着人家好欺负是吧。”
早就见识过肖彦彦嘴炮的艾栩栩，忍不住心里给他点了个赞。
“你这熊孩子说什么呢！”男人被说的恼羞成怒，抬手就要打人。
肖彦彦也就嘴厉害，碰到这种事根本反应不过来，吓得闭着眼等着挨打。
“别太过分。”
艾栩栩看到沈肖然轻松接住男人的手臂，一脸震惊，练家子啊。
“你又是谁，干你屁事，小屁孩赶紧滚！”男人看着才到鼻梁的男生，一脸不屑想要挣脱，发现怎么也挣不开。
沈肖然一把夺过了男人手里的油纸包，递给了艾栩栩。
艾栩栩反应极快，迅速接过油纸包，把挑出了一根还算完整的蛋卷，又拿了自家的一根，给众人看。
“各位看看，从颜色大小都能看出，根本不是我们家的东西，这位拿来的比我家明显小了一圈，颜色发白，闻起来味道也不对。”
白芳珍也拿了去给围着的人看，明显的差别一眼就看出来了。
沈肖然看情况差不多了才松手，男子脸色涨红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叔，你要是还想闹，我们就派出所去一趟，别管你背后有人指使还是你自己想使坏，我都奉陪。”艾栩栩把油纸包直接扔到了男人身上，“我们母女俩不过出门讨个生活，也不知道碍着谁的事了，这么害人，不过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