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发酵

旭日事件持续发酵,各方势力陷入空前混战。林澄邈好吃好喝的窝里蹲,闲到……跟张阿姨研究起如何让挑食的沈辰把一应讨厌的食材都吃下去的烹饪方法。

反正他一个小镶边,旭日红火的时候没什么关注度,遭殃的时候没人记起他。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队长苏俊坤自然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苏少,你对潜规则事件有什么看法?”

“苏少,您对旭日高层用药物控制艺人的事情是否知情?”

“苏少,请问您对同组合的卢浅的性//取向是否早有觉察?”

娱乐新闻里,刚出公寓的苏俊坤被人团团围住。他跟助理武装到了牙齿,无奈依然逃不过蹲守在门口记者们的火眼晶晶。

他戴了黑色口罩跟渔夫帽,艰难地在助理跟保镖的庇护下朝外移动。不作任何回应,不与任何人视线有接触。

话筒穿透人群,个个怼到他的腮边。如果不是记者们理智尚存,还记得苏家这座大山,只怕苏俊坤今天会被啃得连渣都不剩了。

林澄邈边啃香梨,边摇头感慨。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一个星期前,苏俊坤刚被某著名时尚杂志评为“年度最佳爱豆”,“最想亲吻的男人”。谁见了不是毕恭毕敬,争相吹捧套近乎。如今却成为娱记为了爆料,争相追逐的肥肉。

树梢月转眼就成了蚊子血,翻脸无情啊。

他又不是对苏俊坤怀有异样情感的原主,也没有原主那种极度为人着想的心胸。

所以,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还真是叫人……幸灾乐祸啊。

“在想什么呢?”真出神,就听有人问道。

沈辰今天没有拎公文包,而是一手揣进一侧口袋里,一手的手腕上搭着灰色外套,站在客厅的入口处说话。

他好似不经意地看了电视一眼。苏俊坤正快步上了一辆保姆车,刷地拉上车门。

看到他后,林澄邈条件反射地笑弯了眼,两三下跳起来,欢腾跑上前。他嘴里包满了果肉,顾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叫唤,“村个,你肥来了。”

沈辰:“……”

他屈指敲敲他的脑门,看他手上还拿着大半只香梨,不禁啼笑皆非,“好好说话。”

这幅模样,不跟原来菲菲小学时养过的那只仓鼠一模一样吗?因为贪食,腮帮子永远都是鼓鼓囊囊的,逗趣极了。

这样一联想,他就真笑了。

少年的嘴唇被梨汁浸润了一层淡淡的水色,香梨的顶部被啃出几枚豪迈的牙印。

“甜吗?”沈辰突然问

这话题转得有点神鬼莫测,跟不上思路了。林澄邈一愣,“啊?”

就被人极其干脆地抢过梨,就着牙印来了那么一口。

咀嚼、吞咽,最后扬扬眉,像十分公正的美食鉴赏家,“阿姨买的吧?还挺甜的。”

林澄邈:“……”为什么有种忽然遭受正面暴击的错觉?

他看着那只已经物归原主的梨,尴尬症险些要了他的小命。

他抠紧脚趾头,支支吾吾道:“那个,辰哥,你要是想吃梨,我去给你削。”为什么要干这种幼儿园大班小朋友都不会干的事情。

令人胆战心惊又肝颤……

“也没有很想。就是想试一下味道。”

“……你高兴就好。”

这种突如其来的低气压令沈辰摸了摸下巴,又瞥了电视机一眼,“无聊了?”

屏幕里,保姆车消失在了夜色中。

“好歹……我现在还是旭日的员工啊。公司的生死总还是要关心一下吧。”虽然是换台的时候凑巧看到的。

“徐锐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了。”沈辰径自走到厨房洗手。

林澄邈继续“咔嚓咔嚓”地啃了一圈梨,啃完又觉得哪哪不对。

他甩甩脑袋,尽量将注意力放在正经话题上,“辰哥,我跟旭日约都没解呢。”所以现在说徐锐那边的事为时过早了吧,他还不敢膨胀到这个程度。

“不用担心未来的事情。他们没有选择。”他将他晦暗不明表情当成是忧虑,于是擦干了手,顺了顺他的额发。

“哦。”

沉默片刻,林澄邈才说:“辰哥,你这种口吻就是俗称的‘天凉王破’吧。以后我要是演霸总可以参考参考。”

沈辰:“……”

上午例会前,王助理严肃认真地将议程跟老板汇报了一番。

条理清晰,简单明了,他沾沾自喜地望着沈辰,心想,我王涛八卦归八卦,狗腿归狗腿,职业素养那是杠杠地啊。

哪知老板都没给他一个正眼,“‘天凉王破’算是好话吧?”

啥?他刚才听到了啥?

王助理微微一愣,“您说什么?”抓到老板上班摸鱼会被灭口吗?

“邈邈昨天说,我的口吻是俗称的‘天凉王破’。”

王助理:“……”这猝不及防,拐弯抹角的一口狗粮。

他真的好难!

想要工伤补助,有木有!

又在公寓窝了一天,林澄邈接到了崔律师的电话。

“旭日那边已经答应解约了,只是要求低调处理。按目前的舆论形势,低调处理也对我们有利。”

解约当天,过程倒是挺平和。除了魏维坐在一旁,时不时用阴冷的目光打量他,满腹脏话咒骂之外,一切都很顺利。

林澄邈之前脑补的刻意刁难,高声对骂,互扯头花都没发生。

按照崔律师之前交代的,“你要是觉得无聊,发会儿呆也行。都交给我来处理。”

他全程缄默,只回答必要的问题,签必要的字。

所有流程走完,临行时,魏维才终于按捺不住,用略带讥讽的口吻说:“林澄邈。到底还是我小瞧了你啊。你究竟是何时攀上寰宇这棵大树的?我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虽然性格脾气人品都很差,但他到底不是个草包。最近几天也多多少少听到了些风声。只是他怎么也料到,林澄邈竟然跟徐锐扯上了关系。

【难道他之前闹自杀别有什么深意?】

他不禁怀疑林澄邈之前那副任人搓圆捏扁,人畜无害的样子是不是故意的。

可……如果他有这么深的心思,也不至于混成现在这副鸟样!

越想越琢磨不透。

林澄邈嘴角抽了抽。要不是担心魏维会发难,他也不会刻意去听他的心声。这种无中生有的揣测,实在符合魏维的个性。

如果可以,他真想对魏维说,你真是想多了。原主是真自杀,而我仅仅是个意外。

因为与寰宇的经纪约内容尚需敲定,林澄邈心安理得地进入待业状态。不过因为崔律师的手段,他从旭日那里除了之前的出场费外,还敲到了一笔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赔偿。

手中有粮,心里不慌。

“辰哥,你账号多少啊?我把之前买衣服的钱还给你。”头一个反应就是打电话给沈辰得瑟,“或者我微信转你吧。”

“不用。本来也没几个钱。你自己留着花吧。”会议中的沈辰敲了敲手指,抿唇笑了起来。

林澄邈还是觉得过意不去,“别酱啊,辰哥。我可是在你的公寓赖了这么多天。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好。你想要好吃什么吧。”

“不是。辰哥,是我要请你吃完欸。我喜欢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吃什么?”

说着说着,林澄邈一个急刹车。

这个时间点,沈辰估计在忙。说不定又在开什么重要的会呢。

“啊,辰哥。我是不是打搅你上班了?先不说了,回头再商量。”匆忙挂了电话。

一众高管噤若寒蝉,唯有王助理不知死活,不,尽职尽责地询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就是邈邈忽然说想请我吃饭。”沈辰轻笑了一声,低头看向面前的文件夹,“真是搞不清楚这孩子的脑回路。刚刚,说到哪儿了?”

王助理:“……”他就不该问。

接下来几天,旭日的处境益发艰难。在这期间,S-seven无声无息的实质性解体,告别演出也泡汤了。

略过偷税漏税的事情不谈。那个毕竟需要官方盖章。调查需要的时间是漫长的。等有了结果,大众估计早已被别的娱乐八卦吸引了。

可李心悦的公开表态,将整个风波推向高///潮。

在沉默了两天后,她在上转发了“我是一条小尾巴鱼”的爆料文章。

若说这几乎算是直接承认了“潜规则”的事实,那么她后面录制并上传的小视频,不啻于与公司的公然决裂。

视频中,她素面朝天,虽然极力掩饰,但能看出精神不佳,双目微红。

“我让粉丝们失望了。也让我的家人失望了。”

她在视频中表示,自己之所以要接受潜规则,就是因为确实需要钱。

“家里有三个病人,因此需要昂贵的护理费用。我……也是走投无路才会……”

“其实做这样的事,我也很唾弃自己。”

“对于旭日的某些不法作为,我将全力配合警方调查。请大家给我一个纠正错误的机会。”

如果遮遮掩掩,反而众说纷纭。这样的直言不讳,倒是让网友们多对她转向同情——

“原来是这样啊。我反而路人转粉了!毕竟李心悦之前从来没有刻意卖过惨!”

“就是,这也太惨了吧。”

“李心悦跟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欸。”

“我相信她是走投无路。不然也不会这么坦诚地说出来,家里人有没有生病,一查就知道,犯不着

说这种谎!”

“太招人心疼了。”

“悦悦,你放心。我们是不会离开你的!我们永远支持你!希望这件事情之后,你能有更多更好的作品!”

当然也不乏有人冷嘲热讽——

“呵,这是看老东家不行了,急着卖惨找新买主吧。”

“就是,看哪个娱乐公司敢签你。”

“这种合约期内,算违约吗?”

瓜吃得正酣,林澄邈接到徐锐的电话,“你还记得《追风者》时救过的傅梦柯吗?”

作者有话要说:很多年以后

林澄邈:辰哥吃梨吗?

沈辰:不要。吃梨不吉利(严肃状)。

林澄邈:……你当年可不是这么说的。

沈辰:不过如果你用嘴喂我的话,可以考虑考虑。

林澄邈: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