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大丛红波旬草周围都是白雪,大火烧了一盏茶时?分,红波旬草和上面的红色虫子?烧尽以后,大火自己就?熄灭了。
王怜花走到花丛之前,贾珂跟在?旁边,两人凝目细看,见这?一片土地已?经烧得黑漆漆的,泥土中混着一些烧成焦炭的花枝,到处都是细细长长的虫子?尸体。这?些虫子?尸体都已?烧成焦炭,乍一看去,倒像是一条条烧焦的木屑。
贾珂右手倚天剑递出,想要挑起一条虫子?,凑近看看,剑尖刚一碰到虫子?,虫子?就?裂成了一片片碎块,显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王怜花有些遗憾,说道:“不知道这?附近还有没有这?种异草,如果老僵尸家里只种了这?么一丛红波旬草,就?这?么一把火烧了,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贾珂收回倚天剑,说道:“那有什么可惜的?难道你还想挖出两株,带回家去?”
王怜花笑道:“不好吗?”
贾珂脸上登现嫌弃之色,说道:“当?然不好了!这?上面爬满了虫子?,你挖出两株,带回家去,也不怕这?些虫子?在?咱们家里爬来爬去。何况这?还是些吸血虫子?。啧,这?种害人的东西,本就?不该流传于世,咱们往后若是再见到这?种东西,还是得烧得干干净净。”
王怜花见贾珂反应如此激烈,忍不住哈哈大笑,伸手搂住贾珂,笑道:“你小时?候一听我提起蚯蚓,就?跟炸了毛的猫似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贾珂伸了伸舌头,说道:“哪有!你去花园里种花,我不经常陪你吗?咱们花园里又不是没有蚯蚓。但是蚯蚓既不会吸血,也不会吃肉,可比这?些虫子?可爱多了。”说着脸上又露出嫌恶之色。
王怜花吃吃一笑,说道:“你这?么讨厌这?些虫子?,这?里遍地都是虫子?,你怎么下脚?要不要我背你过去?”
贾珂笑道:“那可真是多谢你啦,但我哪有怕成这?样?”说完这?话?,向满地虫尸瞥了一眼,虽已?看过好几眼了,这?时?再看,仍不禁头皮发麻。
贾珂心想他们今天一天,就?遇到了天下三绝毒之一的彩雪蛛和天竺三毒花之一的红波旬草,而且柳三更打?算用金波旬花来对付天山童姥,显然这?里还有天竺三毒花之一的金波旬花,真不知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稀罕毒物。
虽然柳三更这?次主动?告诉他们,这?丛红花是红波旬草,但是谁知柳三更这?是想要救他们的命,还是另有其他目的,毕竟这?里有这?么多人,大伙儿不可能在?同一时?刻走进花丛,后面的人见到前面的人惨死在?了花丛里,当?然会立刻逃离花丛。
那些红色虫子?虽能杀人,却没法把他们同时?杀死,说不定柳三更告诉他们红波旬草的事,只是以退为?进,创造一个能将他们所有人都杀死的机会。如今他们还不能确定柳三更的心到底向着谁,决不能把他们的性命交到他的手上。
贾珂言念及此,挥剑削断了那根长绳,将那四?五十个白衣僧人分成两组,一组五人,一组三四?十人,要这?五人在?前面探路,他和王怜花跟在?后面,丁典带着柳三更跟在?他俩后面,那三四?十个白衣僧人跟在?丁典后面,黄蓉跟在?那三四?十个白衣僧人后面,小铮走在?最后。王怜花不太放心,取来两把白雪,给这?些白衣僧人挨个种下一枚生?死符。
这?些白衣僧人可不似柳三更那般,对九幽侯死心塌地,在?他们心里,九幽侯的性命再宝贵,那也宝贵不过他们的性命。
他们自从落入王怜花手中之后,就?都已?经认命,对王怜花虽然算不上忠心,但也生?不出反心,王怜花吩咐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只求最后王怜花能够高抬贵手,放他们一条生?路。现在?他们都中了王怜花的生?死符,想起适才亲眼目睹的柳三更毒发时?的惊心动?魄的惨状,更是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心思,
当?下那五人在?前领路,带着众人穿过遍地虫尸,来到了焦土深处。焦土之中,有一块圆形铁板,上有铜环,走在?最前面的白衣僧人握住铜环,向上提起,只听得轧轧连声,这?块铁板缓缓升起,露出来一个大洞。
那五个僧人一低头,钻进了地洞里。
贾珂走到近前,见这?洞口极大,可容一辆马车通行,他们适才走过的那条地道,竟比这?个洞口小了一圈,心想:“看来除了那条地道以外,还有别的办法离开这?里。”
王怜花见洞口这?么大,却是一笑,说道:“这?次不用你抱我,咱俩就?能一起走了。”
贾珂笑道:“你喜不喜欢我那么抱你,你若是喜欢,管这?洞口是大是小,我再抱你一次就?是。”
王怜花还挺喜欢贾珂那样抱他的,其实也不是多么喜欢,只是觉得十分新奇。他小的时?候,只见过别的孩子?这?样被人抱在?手上,但是从来没有人这?样抱过他,他嫉妒之余,偶尔也会幻想自己的父母,会像别人的父母那样,把他抱在?手上。没想到他一辈子?都没被父母这?样抱过,最后竟是贾珂帮他实现了这?个愿望。
但是他们身?后还跟着这?么多人呢,刚刚王怜花是担心贾珂遇到危险,不放心他自己走,只好用缩骨功缩小身?子?,被贾珂抱在?手上,来节省空间?。眼前这?个洞口这?么大,他们两个并肩而行,绰绰有余,他再变成小孩,被贾珂抱在?手上,他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王怜花笑嘻嘻地道:“我才不喜欢你那么抱我,我只喜欢那么抱你,刚刚我已?经给你抱过一次了,现在?你也来给我抱一次吧。”
贾珂笑了一笑,说道:“好啊!”
王怜花微微一怔,既没想到贾珂这?么好说话?,也不相信贾珂这?么好说话?,想到自己能把小小的贾珂抱在?手中,心里觉得挺美,喜滋滋地道:“那你还不快来!”一边说话?,一边向贾珂伸出了手。
贾珂握住他的手,笑道:“可是我不会缩骨功啊。”
王怜花心想:“我就?知道他又是在?逗我玩!”忿忿地道:“你从前又不是没用过缩骨功,你从前会缩骨功,现在?就?不会了?”
贾珂牵着王怜花钻进洞里,笑道:“咦,我从前会吗?我怎么不记得了?果然过了十八岁,记性就?不如从前好了。等咱们回去以后,王公?子?再教我一遍吧。”
王怜花“哼”了一声,轻声道:“你要我怎么教你?把自己的衣服脱光了,让你从头到脚看上几遍,以便你熟练掌握缩骨功的诀窍吗?”
贾珂嘻嘻一笑,看向王怜花,低声道:“这?个法子?好!我就?知道王公?子?这?么教了我两年武功,现在?想到教我武功,想到的一定还是这?个法子?。”
这?时?他们已?经走进地洞,里面是一条地道,地道两旁点着几盏人形铜灯,将地道照得阴沉沉的,贾珂的眼睛反射灯光,在?地道里更加明?亮。
王怜花本来是想到贾珂刚刚说回去以后,要对他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才说脱光衣服练缩骨功的,这?时?听到贾珂的话?,登时?想起他们平日里是怎么“练武功”的,忍不住去想,自己若是一边练缩骨功,一边“练武功”,会是什么情状。
王怜花想象不太出来,但知道到时?自己皮肉松弛,一定十分难看,当?即向贾珂一笑,低声道:“死心吧,我一辈子?都不会这?么教你练缩骨功的!”
贾珂当?然知道王怜花用缩骨功的模样,一定很?不好看,他对那副模样,其实也没什么兴趣,只是见王怜花很?不情愿,心中觉得有趣,所以想拿这?件事逗一逗王怜花。这?时?笑了一笑,将王怜花的右手按在?自己的心脏上,给王怜花听自己的心跳声,说道:“你听我死心了没有?”
王怜花面露微笑,目视前方,同时?屈起手指,在?贾珂的胸口上轻轻地挠了几下。
两人一边走,一边看,只见这?些人形铜灯,皆是身?形婀娜,容貌美丽的美人模样,双手或是举过头顶,或是举在?胸前,灯光自她们的手掌心倾泻下来,一个个铸造得栩栩如生?,便如要从墙上走下来一般。
王怜花于铸造一道浸淫数年,见这?些美人铜灯如此精致,忍不住停下脚步,凝神细看,手指在?空中画画,似是在?临摹这?些铜灯的轮廓,说道:“这?几盏美人灯像是出自周攀云之手,他是前朝的一个宫廷大师,最擅长打?造铜像铜灯,我先前在?拍卖会上见过他打?造的一盏昭君灯,手中的琵琶,肩上和脚边的大雁,都可以点亮,一盏小小的灯,就?拍了两千两银子?。”
柳三更站在?后面,说道:“公?子?好见识,这?几盏铜灯,确实是周攀云打?造的。我的旧主人不喜欢铜灯,就?把它们挂在?这?里了。”
王怜花自忖他和贾珂都是有钱人,而且他们在?生?活里很?舍得花钱,但在?自己不常走的地道里,悬挂这?种价值两三千两的铜灯,而且悬挂这?么多盏,这?种事情,他们是绝不会做的。
王怜花忍不住叹了口气,声音之中尽是艳羡贪婪,说道:“你主人这?辈子?,还真是享尽了天下间?的荣华富贵。”
柳三更点头道:“他手上毕竟有富可敌国的宝藏,任何一个人,手上有这?样的宝藏,都可以享尽天下间?的荣华富贵。谁不想要他的宝藏呢?我也想要。”
王怜花早已?将九幽侯的宝藏视为?囊中之物,听到柳三更这?句话?,眼中闪过不屑之色,牵着贾珂的手,继续前行,心想:“你想要这?批宝藏,那也得有命拿才行。”
柳三更叹了口气,说道:“所以我刚刚没有说实话?,因为?我想自己贪下这?批宝藏。”
王怜花冷冷一笑,心想:“他这?是见我不愿相信他了,只好向我解释,他刚刚为?什么编故事骗我,好重新赢得我的信任。不过他是那老僵尸的亲信,那老僵尸三十年来始终躺在?棺材里,没法自己去取宝藏,他或许真的知道老僵尸的宝藏,现在?在?哪里。”
贾珂心中一动?,暗道:“九幽侯整日躺在?棺材里,他的一日三餐,都是由仆人负责,柳三更是他的亲信,管着这?些仆人,他若想杀九幽侯,岂不是易如反掌?他如果真的对这?批宝藏极为?看重,对九幽侯的性命毫不在?乎,又怎会一直不对九幽侯动?手?”
只听得柳三更道:“只是我没想到公?子?的见识如此渊博,连书本上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记得清清楚楚,以致我这?个眛下所有宝藏的念头,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就?被公?子?揭穿了。不过公?子?只知其一,不是其二,我的旧主人确实是住在?前面的山谷里,但是他这?批珍宝,并没有藏在?这?里。”
王怜花道:“是么,他的宝藏现在?在?哪里?”
柳三更道:“在?一座山里。”
王怜花道:“昆仑山?”
柳三更道:“不,是在?中原的一座山里。”
这?一句话?大出王怜花意料之外,他吃了一惊,侧头去瞧贾珂,看他是否知道这?件事,但见贾珂摇了摇头,眼中神色颇为?诧异,显然也是大出意料之外。
王怜花见贾珂并不知道这?件事,知道他看的那本书里,并没有交代九幽侯这?批宝藏的下落,对柳三更的话?半信半疑,问道:“哦,哪座山?”
柳三更道:“我知道那批宝藏,到底藏在?了哪座山上,我还知道那批宝藏,到底藏在?了什么地方,但我现在?还不能说。”
王怜花笑道:“你现在?还不能说?你是在?等什么?”
柳三更道:“我在?等公?子?答应我两件事。”
王怜花道:“哦?什么事?”
柳三更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我的眼睛虽然瞎了,但我的心可没有瞎,这?个道理,我是明?白的,所以我想用这?座山的名字,来换我的性命,只要公?子?发誓,到时?放我平安离开,我就?把这?座山的名字告诉你。”
王怜花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问道:“第二件事呢?”
柳三更道:“我可以告诉公?子?,这?批宝藏到底埋在?了什么地方,到了那个地方以后,如何把这?批宝藏取出来,只要公?子?发誓,将宝藏挖出来以后,分我一成。这?批宝藏的价值已?经难以用数字来形容,公?子?只需得到这?批宝藏的六成,就?会是天底下最有钱的大富豪,何况是九成了。你跟我做这?笔生?意,是不会吃亏的。”
王怜花不置可否地一笑,问道:“柳三更,像你这?样的人,也会相信别人的誓言吗?”
柳三更笑了笑,说道:“那得看是什么誓言了。倘若是那种不痛不痒的誓言,我当?然不会相信,但若是那种拿自己最重要的人的性命发誓的誓言,我是愿意相信的。”
王怜花眼中闪过冷光,微笑道:“你要我拿我最重要的人的性命发誓?”
柳三更道:“我知道这?件事听上去很?不好,但只要公?子?信守承诺,这?毒誓就?不会应验。难道富可敌国的宝藏,还比不过一个虚无缥缈的誓言吗?
公?子?,我跟在?我的旧主人身?边的时?候,眼睛还没有瞎,他的这?批宝藏,是我带人运去中原的,藏好以后,其他人都死了,只有我自己回来了。我的旧主人对我十分信任,而且他一直躺在?棺材里,平日里很?少出门,我回来以后,他甚至没有问过我,我把他的宝藏藏在?哪里了,只是问了我一句‘藏好了么’,得到我肯定的答复以后,就?再也没有管这?件事了。
你若是想要得到这?批宝藏,你问我的主人没用,问别人也没用,你只能问我。而我愿意把这?批宝藏交给你,只要你答应我这?两件事。对你来说,这?两件事一点也不难做到,不是吗?”
贾珂忽然问道:“你的主人明?明?住在?昆仑山上,为?什么要把这?批宝藏运去中原?”
柳三更略一迟疑,终于还是回答了:“因为?西方魔教。”
贾珂和王怜花对望一眼,均想:“西方魔教和他们来往,莫非就?是为?了这?批宝藏?”
贾珂假装不知,问道:“西方魔教?”
柳三更道:“我的旧主人从前杀人无数,在?江湖上有很?多仇家,他从前当?然不怕这?些仇家,现在?整日躺在?棺材里,生?怕毒气攻心,无药可救,不敢跟别人交手,一直很?担心这?些仇家会找上门来。
我的旧主人从前就?和西方魔教有过来往,但我的旧主人一直看不上西方魔教,和西方魔教交情一般,后来他中了剧毒,足不出户,西方魔教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就?过来找我的旧主人,跟他达成协议,日后我的旧主人的仇家若是找上门来,西方魔教会帮我的旧主人处理掉这?些仇家,而我的旧主人要收一个孩子?为?徒,把自己的剑法倾囊相授。”
贾珂和王怜花对望一眼,猛地里想起了一个人,均想:“这?个孩子?莫非是西门吹雪?”
柳三更道:“我的旧主人常年住在?棺材里,压根儿没法动?武,如何能教别人剑法?他只好命仆人打?通了三间?石室,然后把他的剑谱通通刻在?了这?间?新石室的墙壁上。这?样那个孩子?过来学剑,只须照着墙壁上的剑谱学习就?是了,小铮和小雷都是这?么学的剑法。
那个孩子?一共来了三次,每次都在?这?里住上一年,他住在?这?里的时?候,每天都在?专心致志地研究剑法,西方魔教的人就?经常打?着他的幌子?,来找我的旧主人,和我的旧主人谈生?意。我的旧主人很?快察觉到,西方魔教知道他的身?世,也知道他手里有一大批宝藏,他们送那孩子?来学习剑法,其实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们只是想要找个理由,经常过来拜访我的旧主人,和我的旧主人,以及我的旧主人身?边的人打?好关系,以便找到我的旧主人手里的那批宝藏。我的旧主人眼看西方魔教的势力?越来越大,整座昆仑山脉都快成为?他们的所有物了,觉得继续把宝藏藏在?昆仑山上,宝藏很?容易被西方魔教找到,不如偷偷把宝藏送去中原。
到时?西方魔教知道他手里有宝藏,以为?宝藏还在?昆仑山上,只会在?昆仑山上寻找宝藏,而中原人不知道他手里有宝藏,不会在?中原寻找宝藏。这?么一来,知道宝藏的人找错了地方,能找对地方的人不知道宝藏,谁也找不到他的宝藏,所以我的旧主人就?要我把宝藏运去中原。”
王怜花问道:“这?既然是一批富可敌国的宝藏,就?算派出一百辆马车,也未必能搬走一半的珍宝,你们是怎么避开西方魔教,偷偷把宝藏运去中原的?”他知道九幽侯手上有一批宝藏以后,就?一直在?心里琢磨,等他找到这?批宝藏,应该如何带走,这?时?自然一下就?想到这?个问题了。
柳三更道:“这?要多亏屠龙刀了。”
王怜花好奇心起,问道:“屠龙刀?”
柳三更道:“这?屠龙刀问世以来,不知经过多少人之手,更不知给多少人惹来了杀身?之祸。听说这?把屠龙刀如今是在?王怜花的手里。”
王怜花听到这?里,得意洋洋地向贾珂一笑,意思是说:“你相公?名气好大!”
只听柳三更道:“王怜花是从哥舒冰的手里抢来的屠龙刀,自屠珂英雄会以后,哥舒冰再也没有现身?过,想来已?经死了吧。而哥舒冰是从贾珂手里抢来的屠龙刀,哥舒冰还举办了屠珂英雄会,想要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将贾珂杀了,若不是王怜花及时?赶到,贾珂现在?一定也已?经死了。”
王怜花脸上一冷,心想:“你死上一百次,他也不会死!”他和贾珂不想暴露身?份,因此他只是在?心里一想,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柳三更道:“这?把屠龙刀先后给贾珂和哥舒冰惹来了杀身?之祸,我看用不了多久,它也会给王怜花这?个现任主人,惹来杀——”
后面的“身?之祸”尚未出口,突然啪的一声,柳三更左颊上已?经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
这?一掌快如闪电,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柳三更甚至没有感到这?一掌劈过来时?带起的掌风,就?已?满口鲜血,头晕脸痛,身?子?如陀螺一般在?原地旋转。
柳三更没有感觉到这?一掌是怎么过来的,丁典也没有看到这?一掌是怎么过来的,他一愣之下,只觉柳三更身?上传来一股大力?,将柳三更的身?子?从他手中夺了过去,急忙去看柳三更,就?见柳三更在?面前打?转,赶紧抓住柳三更的身?子?。
柳三更终于站稳,一张口,吐出一大滩鲜血,还有五颗牙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心中惊疑不定。
丁典见柳三更站稳,向前望去,就?见王怜花去握贾珂的手,向贾珂一笑,心想:“刚刚这?一记耳光,不知是谁打?的。”
丁典先是看向王怜花,心想:“应该不是他,他是对贾珂苦恋不得,瞎子?刚刚说的可不是贾珂,而是王怜花。”然后看向贾珂,心想:“那就?是他打?的了。看来他们两个,一个苦恋贾珂不得,一个苦恋王怜花不得,所以两个人凑在?一起了。咦?咦?咦?”
丁典脸色大变,心想:“贾珂和王怜花是一对,天下谁人不知。他们两个也是一对,而且一个苦恋王怜花,一个苦恋贾珂,那他们两个不就?是贾珂和王怜花吗?”
王怜花嘻嘻一笑,低声道:“你听到他说我坏话?,就?过去打?他,贾二爷,咱俩的身?份,现在?只怕瞒不住了。”
贾珂也是一笑,低声道:“贾二奶奶,瞒不住就?瞒不住吧,他竟然敢说这?种话?来诅咒你,我没立刻剥了他的皮,已?经是我仁慈了。”
王怜花白了贾珂一眼,低声道:“王大奶奶,你可以不说‘贾二奶奶’这?四?个字。”
贾珂身?子?一抖,然后目光向下,不怀好意地一笑,轻声道:“王大奶奶?”他在?“奶奶”二字上故意加重了声音。
王怜花登时?想起先前在?白飞飞的房间?里,自己管贾珂叫“王大奶奶”,贾珂是怎么说的,不由脸上一红,恶声恶气地道:“你快去剥他的皮吧,我现在?正好想看没皮的人!”
贾珂一笑,低声道:“贾二奶奶有命,小的自当?遵从。”然后停下脚步,转过身?去,看向柳三更,笑道:“柳三更,你听到了吗?我家公?子?要看我把你的皮剥下来,你还不把衣服脱下来?难道还要我帮你脱衣服吗?”
王怜花“哼”了一声,将嘴唇凑到贾珂耳边,轻声道:“你敢!”
适才王怜花维护贾珂的时?候,柳三更昏迷不醒,没有听到,因此知道贾珂维护王怜花,王怜花维护贾珂的丁典,很?快就?猜到贾珂和王怜花的身?份了,柳三更只知道刚刚贾珂或者王怜花,听到他说屠龙刀会给王怜花惹来杀身?之祸,就?打?了他一记耳光,自然就?没有这?么容易猜到他们的身?份了。
柳三更心想:“这?两人听到我说王怜花,就?这?么激动?,看来他俩和王怜花关系匪浅。但是刚刚我不止说王怜花了,我还说贾珂了,他们听到贾珂,就?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他们和贾珂没有任何关系。嗯,他们是王怜花的朋友?或是王怜花的亲戚?
听说王怜花武功极高,江湖上鲜有对手,江湖传闻都爱添油加醋,夸大其词,但即使在?江湖传闻里,王怜花的武功也不如这?人厉害。这?人当?然不是王怜花,嗯,莫非他是王怜花的师父?”
柳三更越想越觉得可信,苦笑道:“我不知道王怜花和两位的关系,刚刚因为?屠龙刀如今在?王怜花的手上,就?拿王怜花打?了个比方,冒犯了王怜花,实在?对不住。两位看在?我的旧主人的宝藏的份上,就?原谅我这?个无知者犯下的错误吧。人没有皮,哪还能活,我若是死了,那批宝藏可就?真的变成陪葬了。”
贾珂和王怜花对望一眼,均想:“这?傻瓜竟然没有认出咱俩是谁来。”
王怜花微笑道:“你总是在?说这?批宝藏,柳三更,你是认定无论你做了什么,我们都会看在?宝藏的份上,饶过你了?”
柳三更道:“难道公?子?不想要宝藏?”
王怜花微笑道:“我当?然想要宝藏。”
柳三更道:“那你就?不应该杀我。”
王怜花微笑道:“我本来就?没打?算杀你,我只是要剥了你的皮。”
柳三更道:“剥了我的皮,和杀了我,本就?是一回事。还望公?子?看在?宝藏的份上三思。”
王怜花笑了笑,说道:“我三思过后,还是想要剥了你的皮,不过我也很?想要宝藏。唉,其实我本来没想剥了你的皮的,但是……”
王怜花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柳三更接口道:“但是我已?经知道错了。我绝不会再这?么说王怜花了。”
王怜花冷哼一声,说道:“好吧,看在?宝藏的份上,我就?暂且饶过你一次,你继续往下说吧。”
柳三更道:“好!当?时?屠龙刀不知被什么人拿走了,那人带着屠龙刀隐姓埋名,两年多了,始终不曾在?江湖上露面,因此谁也不知道,屠龙刀的下落。我的旧主人派人在?江湖上放出消息,说道屠龙刀现在?在?昆仑山。那消息说的有鼻子?有眼,江湖上很?多人都相信了这?个消息,不远万里地从中原赶到了昆仑山,
在?我的旧主人的手下的挑拨之下,这?些江湖群豪,在?昆仑山上,发生?了不知多少起争斗,短短几个月,就?死伤无数,血流成河。这?些人大多都是从中原来的,他们临死之前,在?昆仑山的棺材铺里,安排好了自己的后事,他们死了以后,那些还能认出身?份的尸体,都被棺材铺放进了棺材里,一批批地运往中原。
那些棺材铺早就?被我的旧主人买了下来,准备的棺材都是特制的棺材,比寻常棺材要大上一圈,而且棺木非常轻薄,里面可以储存很?多东西。他派手下在?路上等候,见到这?些棺材过来了,就?过去拦住这?些棺材,把死人的尸体全都扔出来,把珍宝放进棺材里。
当?时?得有两三千人死在?昆仑山上,除了这?些死人的棺材之外,我的旧主人还会直接将空棺材送往中原,反正当?时?大家都知道很?多人死在?了昆仑山上,肯定会有很?多口棺材运往中原,没有人会去检查,这?些棺材离开棺材铺的时?候,棺中是躺着死人,还是什么东西都没有。
当?时?大概是用了四?五千口棺材,总算把九成的珍宝搬走了,离开西域以后,我们还把很?多口棺材换成了马车,才没有太过引人注目。”
贾珂心想:“这?个办法倒是可行。这?些人确实是自己来昆仑山抢屠龙刀的,西方魔教知道死了很?多人,见到这?么多口棺材一起从昆仑山运往中原,当?然不会起疑。”略一沉吟,问道:“西方魔教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你的主人手上的宝藏,已?经不在?昆仑山了吗?”
柳三更道:“我想他们应该还没有发现这?件事,或者他们已?经发现了,但是觉得宝藏在?昆仑山也好,在?其他地方也好,他们还没有拿下我的旧主人,就?还得不到这?批宝藏,宝藏在?哪里,根本没有差别。所以他们常常给我的旧主人送美女。比如那位凌小姐,你们以为?是我的旧主人要手下把她带过来的吗?”
丁典一怔,问道:“难道不是吗?”
柳三更摇了摇头,说道:“我的旧主人常年躺在?棺材里,凌小姐常年待在?她自己家里,她的模样长得再美,他们一东一西,相隔几万里,我的旧主人又怎会知道,中原还有她这?样一个美女。其实还是西方魔教的人,四?处帮我的主人物色美女,然后把这?些美女送给我的主人,希望这?些美女能够得到我的旧主人的心,我的旧主人能够告诉她们,宝藏究竟藏在?了什么地方。
就?和当?年西方魔教安排那个孩子?过来学剑一样,他们一直和我的旧主人来往,一直对我的旧主人照顾有加,都是为?了他手中的宝藏。我的旧主人早就?看穿了他们的用心,所以他们送来的美女,他都会收下,如果这?些美女长得确实好看,他就?要她们给他殉葬,如果这?些美女不合我的旧主人的眼缘,我的旧主人就?会直接把她们杀了。”
丁典方知其中还有内情,问道:“照你这?么说,把凌小姐从荆州带到了这?里的的人,是西方魔教的人了?他是什么人?他叫什么名字?”
柳三更沉默片刻,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从没有留意过这?位凌小姐,她的事情,我只知道一点,现在?这?一点我已?经讲完了。咱们马上就?要到我的旧主人的住处了,只要凌小姐还没有死,你马上就?能见到她,干吗不自己问她?”
众人转了几个弯,向上行去,走在?最前面的白衣僧人推开铁板,走了上去,贾珂和王怜花跟在?他们后面走出地道。但见乌云在?天,碧草在?地,清风拂体,花香扑面,远处传来潺潺的流水声,清风吹过树叶的簌簌声,偶尔夹杂着几声鸟啼和鹿鸣,哪里还是刚刚冰天雪地、寒风呼啸的光景?
不远处有一片灌木丛,灌木丛上生?着一些白色的小花,花香清幽,沁人心脾,那五个白衣僧人站在?灌木丛旁,静静等候后面的人。
贾珂和王怜花手挽手走了过去,在?灌木丛旁站定,王怜花凝目细看,认出这?一片灌木丛,竟是“含冰玉露”。这?是一种极为?珍稀的药草,在?治疗内伤上颇有神效,但在?几百年前,就?已?濒临灭绝,连太医院都没有这?种药材,王怜花也只在?古书上见过,想不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了这?么一大片。
王怜花早就?把九幽侯的财产视为?囊中之物,九幽侯的山谷里种着这?么一大丛含冰玉露,意味着他和贾珂的家里很?快也会种上这?么一大丛含冰玉露,登时?乐得心花怒放,暗自琢磨如何把这?一大丛含冰玉露带回中原。
就?在?这?时?,忽听得不远处传来嗡嗡之声,王怜花侧头向那声音看去,就?见不远处有一片树林,树林里挂着一个又一个白色蜂巢,宛如一盏盏白色灯笼,数十只蜜蜂正在?蜂巢外面徘徊。
这?些蜜蜂色若白玉,比寻常蜜蜂要大一些,王怜花站在?这?里,都能闻到一丝淡淡的清凉甜意,却不是昆仑玉蜂又是什么?
王怜花早知道九幽侯的住处有昆仑玉蜂,这?时?见到这?些昆仑玉蜂,自然不觉意外,只是心情很?好地搂住贾珂,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咱们先前还在?琢磨去哪里找昆仑玉蜂,转眼间?就?在?老僵尸的家里找到了,只这?一小片树林,就?得有上万只玉蜂吧,抓都抓不完。”
这?种天降横财,谁不喜欢,贾珂心情也很?好,哈哈一笑,说道:“咱们这?就?叫劫老僵尸的富,济咱们的贫了。不过你莫要忘了,这?里可不止有这?些好东西,还有彩雪蛛、金波旬花这?些害人的东西,你千万小心,不要随便乱碰这?里的东西。”
一个白衣僧人陪笑道:“两位放心。这?山谷是侯爷和雷少爷平时?生?活的地方,彩雪蛛、金波旬花这?样的毒物,我们是不敢把它们随便乱放的。彩雪蛛会到处乱爬,若是爬到屋里,结成蛛网,侯爷或者雷少爷碰到了蛛网,毒发身?亡了,那我们万死也难辞其咎。
金波旬花虽然不会乱爬,但是这?种花的香气和花瓣都是剧毒之物,若是侯爷或者雷少爷一时?不察,闻到了金波旬花的香气,昏迷过去,或是碰到了金波旬花的花瓣,毒发身?亡了,我们所有人的脑袋,就?都别想要了。
山谷的西北角,有一个花园,是专门用来培育各种厉害罕见的毒物的。其他地方,放的都是没什么毒性,毒性不怎么厉害,或者毒性厉害但不会主动?攻击别人的东西。比如这?些昆仑玉蜂,它们的蜂针上的毒性十分厉害,可说是人见人怕,鬼见鬼愁,但是昆仑玉蜂并不会主动?攻击人,平日我们在?树下来回走动?,它们在?花丛中授粉采蜜,彼此相安无事,谁也不打?扰谁。”
贾珂突然一笑,问道:“是么,但我怎么觉得,这?里少了一样东西?”
那白衣僧人心中一惊,问道:“什么东西?”
贾珂微笑道:“你们在?悬崖上安排了用刀的高手,在?山洞外面种了红波旬草,我可不信,你们没在?山谷里安排守卫。还是说,守卫就?在?这?里,我们明?明?已?经看见了,却没有意识到,它们就?是你们安排在?山谷里的守卫?”
王怜花心中一凛,顺着贾珂的目光望去,就?见树林里那一个个白色蜂巢,在?树叶中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