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珂倒吸一口冷气,只觉某个地方隐隐作痛,心想:“那小子?真的太?惨了?!”
玉箫道人?想起?当时的情景,也?不禁心有余悸,脸色一白,顿了?一顿,方继续说道:“江玉郎这一下实在太?狠,那个假扮公子?的小子?,痛得?大?叫一声,一句话也?来不及说,便?即晕了?过去,一股鲜血喷得?他满裤子?都是,床单上也?溅了?不少?。
木婉清登时脸色煞白,恨恨地道:‘你……你……’她可能太?生气了?,只说了?这么?两个字,跟着两眼一翻,也?晕了?过去。贫道其实也?被江玉郎这一下吓着了?,唉,听他说他要做拧掉别人?的那玩意儿,和亲眼看见他拧掉了?别人?的那玩意儿,当真是两回事。
贫道就呆呆地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江玉郎,偶尔目光瞥到那个假扮公子?的小子?,都会感到一阵心惊肉跳,连忙移开目光,不敢细看。江玉郎却‘嘿嘿’地笑了?起?来,叫了?一声,一个大?夫背着药箱,从外面?走了?进来。原来他早已备好大?夫,以免那个假扮公子?的小子?,就这样死在这里?。
大?夫给那小子?包扎伤口,江玉郎走到木婉清面?前,用自己鲜血淋漓——嗯,因为沾了?那个假扮公子?的小子?的鲜血,而显得?鲜血淋漓,十分渗人?的手,在木婉清雪白的脸蛋上摸了?两把,将她一张俊秀的脸蛋,抹成了?一张花脸。
木婉清悠悠醒来,一见是江玉郎,脸上便?即露出严峻凶恶之意,正待说话,江玉郎却伸出手指,按住了?她的嘴唇,摇头微笑道:‘木姑娘,你不是喜欢王怜花吗?他现在变成这副模样了?,你还能喜欢他吗?’说着移开了?手指。
木婉清冷笑道:‘原来你把我带来这里?,是为了?问我这件事,那你听好了?,无?论他变成什?么?模样,我待他的心都不会变的。’”
王怜花听到这里?,不由担心贾珂听到木婉清这句真情表白,会喝木婉清的醋,连忙露出一副鄙夷的神色,瞧着贾珂,笑道:“果然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说的话。倘若她真的嫁了?这样一个丈夫,明明有丈夫,但和寡妇没什?么?区别,我想她用不了?几年?,就得?‘大?郎,该吃药了?’。”最后一句话是捏着嗓子?说出来的,和木婉清的声音有八|九分相似,透着一股阴森森的可怖之意。
贾珂眉毛一扬,问道:“这么?无?情吗?”
王怜花听得?奇怪,不知贾珂为何做出这样的反应。若说他是在喝醋,可是他的语气之中,没有半点醋味,若说他不是在喝醋,那他为何这么?问自己?
王怜花心想:“莫非贾珂还是担心我会被木婉清这句话感动,疑心我这番话是违心说出来,所以故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来试探我?”
他心中暗暗好笑,轻描淡写?地道:“她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要她守活寡,她守一两天能守住,守一两年?大?概也?能守住,但要她守十年?,二十年?,她怎么?可能守得?住?”
贾珂见王怜花一脸理所当然,失望之情不禁油然而生。
王怜花听到木婉清这句话,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显然他的感情观就是这样的。
两个人?感情再好,若是没有性,那就不可能厮守一辈子?。
贾珂当然也?很享受性,但在他心里?,感情永远比欲望重要。
即使他和王怜花在一起?,就再也?不能做这件事了?,他也?愿意一辈子?都和王怜花在一起?。
他还以为王怜花这么?爱他,会和他一样呢。
没想到王怜花听到木婉清的真情表白,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
倘若他发生意外,再也?不能人?道了?,王怜花过上几年?,就会另寻新欢,离他而去了?吗?嗯,说不定比这个还要惨,王怜花能一下就想到潘金莲,这说明什?么??说明王怜花觉得?潘金莲这么?做无?可厚非啊。
王怜花现在是这样想的,倘若真有这么?一日,难道他到时候不仅有了?新欢,就抛弃他这个旧爱,而且离开之前,还会给他喂上一碗毒药,好绝了?他这个后患吗?
这种事越想越伤心,还没法问出口。
毕竟这只是一个假设。
而甜言蜜语,谁不会说呢?
贾珂只好微微一笑。
王怜花见贾珂笑得?这样客气,心中莫名其妙,好在他这人?向来是不耻下问的。
他点住玉箫道人?的昏睡穴,仍不放心,索性撕下一截玉箫道人?的衣袖,向玉箫道人?脸上扔去。这块破布飘了?下来,盖住玉箫道人?的眼睛。
王怜花搂住贾珂的脖颈,咬了?一口贾珂的耳朵,问道:“你又在想什?么?呢?”
贾珂道:“哦,在想我发生意外之后的生活呢。”
王怜花更加莫名其妙,问道:“你发生什?么?意外?”
贾珂道:“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就是因为它是出乎意料的事情。有人?喝水都能呛死,吃饭都能噎死,走路都能摔死,我这也?是未雨绸缪,在想我若是发生意外,应该如何应对。”
王怜花简直在听天书,纳闷道:“贾珂,我能问一下你,你是怎么?从木婉清想到你会发生意外的吗?”
王怜花说话之时,口中呼出的热气尽数落到了?贾珂的鼻尖上,贾珂觉得?有点痒,用手指挠了?挠鼻尖,王怜花不禁一笑,见贾珂的手指移开了?,便?伸出舌头,去舔贾珂的鼻尖。
贾珂笑道:“你这是在贿赂我吗?”
王怜花一笑,反问道:“我需要贿赂你吗?”
贾珂点了?点头,微笑道:“说的也?是,要贿赂也?该是我贿赂你。我现在多多讨好你,往后若是真的发生了?意外,说不定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就不舍得?喂我喝药了?。”说罢,不禁有些后悔。
他何必跟一个假设过不去?
本来不想说的,现在却是非说不可了?。
王怜花更加茫然不解,问道:“我刚刚是昏倒了?吗?昏倒了?多久?错过了?你说的多少?句话?为什?么?你发生了?意外,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会不舍得?喂你喝药?倘若你受伤了?,哪能不喝药啊?”
贾珂微笑道:“你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王怜花一愣之下,终于明白贾珂在说什?么?,忍不住倒在贾珂怀里?,哈哈笑了?起?来,说道:“我就奇怪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原来你在说这个。老?子?是这种人?吗?”
贾珂本来不想理他,但又不能不理他,叹了?口气,说道:“你听到木婉清说她一辈子?都这样待你,第一反应就是因为丈夫不行,就给丈夫喂药的潘金莲,还说人?家再爱你,也?不可能守活寡一辈子?,我很难不去怀疑,这是你的心里?话,不然你的第一反应怎么?会是这个?”
王怜花哭笑不得?,只觉自己简直比窦娥还要冤枉,说道:“我那是担心你听到木婉清那句话,会担心我因为她对我一往情深而感动,担心你会不高兴,所以才跟你说她是在吹牛皮,好让你知道,我一点也?不会因为她的话感动,哪里?想到你会理解成这个意思。贾珂,我刚刚说你是狗,你怎么?还真的狗头狗脑起?来了??我怎会因为你不行就不要你了??”
贾珂向他瞧了?一眼,然后望向前方,叹道:“漂亮话谁不会说啊。你在我这里?种了?一颗怀疑的种子?,种子?已经种下,就很难挖出来了?。”
王怜花见他这般装腔作势,一只手松开他的脖颈,抵在他的心口上,抓了?几下,笑道:“种子?才刚种下,怎会挖不出来?我这样抠一抠,说不定就出来了?。”
贾珂继续装腔作势,叹道:“你当种子?是眼珠子?啊?哪能你随便?一抠,它就出来了??”
王怜花点点头,煞有介事地道:“你说的有理,那我应该怎么?将种子?挖出来?嗯,接下来的半年?,我都不和你亲热,也?不许你碰我,给你看看,我王某人?是多么?的清心寡欲,怎么?样?”
贾珂微笑着看向王怜花,王怜花也?微笑着看着贾珂。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贾珂微笑道:“半年?都不和我亲热?王公子?忍得?住吗?”
王怜花点点头,微笑道:“我当年?天天抱着你睡,都能忍住,现在又岂会忍不住?那咱俩这便?说好了?,接下来的半年?,都不亲……”话未说完,贾珂就捧着他的后脑勺,吻了?上去,用自己的嘴唇,堵住了?他的嘴唇。
过了?一会儿,贾珂松开王怜花的嘴唇。
王怜花呼吸虽乱,神色却不乱,微笑道:“你不是正在心里?种怀疑的种子?吗?原来你还能一边种种子?,一边吻我吗?”
贾珂咬了?王怜花一口,叹了?口气,说道:“我想来想去,都觉得?清心寡欲的王公子?,看着就很可怕,我还是更喜欢色|欲高亢的王公子?,每天都离不开我,缠着要我抱他。”
王怜花涨红了?脸,说道:“贾珂,你把最后那句话,换成‘缠着要来抱我’,我会更开心一点。”
贾珂嘻嘻笑道:“这不好吧。我的王公子?明明是个天生的享乐主义者,所以天天都要我抱他,我说王公子?天天要来抱我,那不就是说,我的王公子?舍己为人?,乐于奉献,为了?老?公快乐,甘愿放弃自己享乐吗?这和我的王公子?完全不同,根本就是两种人?,我的王公子?若是听到我这么?说,定会认为我有两个恋人?,一时说漏了?嘴,将另一个做的事情,放到他身上了?。”
王怜花见贾珂如此臭不要脸地吹嘘自己,忍不住鄙视地横了?他一眼,但又不好出言反驳,毕竟他确实懒惰惯了?,只喜欢贾珂来服务他,不喜欢去服务贾珂,只能“哼”了?一声,探身解开玉箫道人?的穴道,将他脸上的那块破布取了?下来,然后催促他继续往下讲。
玉箫道人?这次被点住昏睡穴,终于明白自己这两次都只是被点住了?穴道,而不是又死在了?贾珂和王怜花的手上。
他心下无?奈,真不明白贾珂和王怜花为何有这么?多悄悄话要说,眼看王怜花将他唤醒,也?不给他一点休息时间?,就催促他继续往下讲,就跟那些黑心肠的地主半夜学鸡叫,把刚睡下的长工们叫起?来干活,不给长工们一点休息时间?似的,不禁更加无?奈,却也?只能接着先前的话讲了?下去。
“江玉郎听到木婉清这么?说,抚掌笑道:‘木姑娘,你对王怜花如此一往情深,实在令人?佩服,可惜王怜花身在福中不知福,竟不知珍惜你的好。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按理来说,反正我已经向王怜花报了?仇了?,他对我来说,已经没有用处了?,我应该将他送给你的。只可惜除你之外,还有人?想要王怜花,而且她已经跟我谈好条件,我也?已经答应她,要把王怜花送给她了?。’
木婉清问道:‘那人?是谁?’江玉郎眨了?眨眼睛,微笑道:‘那人?是……’他故意顿了?一顿,然后道:‘我不告诉你。’木婉清气得?脸色惨白,随即道:‘江玉郎,那人?答应给你什?么??难道还能比我能给你的东西多吗?’
江玉郎微笑道:‘哦,你能给我什?么??’木婉清道:‘我是大?理国的郡主。’江玉郎微笑道:‘大?理国的皇太?弟都在我手上,你区区一个郡主,难道能比他给我的东西多吗?’木婉清咬住嘴唇,问道:‘我爹爹真的在你手上?’
江玉郎笑道:‘木姑娘,你应该知道,令尊之所以来西域,是为了?见他的旧情人?吧?他这位旧情人?早已被我收买,给令尊写?信,求令尊来西域,都是我让她这么?做的。
令尊以为她和他那些情人?一样,虽然他早已将她们抛弃,这些年?来,始终对她们不闻不问,但她们还是对他情深一往,忠贞不渝。其实她早就对令尊怨恨之极,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吃了?他的肉,剁了?他的骨。
尤其令尊万里?迢迢地来西域找她,身边竟然带了?十几个女人?。我简直怀疑,令尊早已猜到我的计划,生怕这位旧情人?到时会顾念旧情,不忍心对他下手,所以故意带上这么?多女人?来刺激她。嘿嘿,哈哈!有心算无?心,抓住令尊,当真是小菜一碟。’
木婉清脸色变来变去,痴痴地望着扮成公子?的那个小子?,沉默了?一会儿,看向江玉郎,说道:‘你绑架我爹爹,是为了?什?么??你如此大?动干戈,所图谋的事情一定不小,我想你应该不只是贪图那点儿赎金吧。’江玉郎笑道:‘木姑娘,原来你也?不笨啊。’
木婉清冷冷地道:‘我毕竟在王府里?住过一段时间?,有些腌臜事情,我只是不愿知道,但不是一点儿也?不知道。我爹爹是大?理国的皇太?弟,大?理国将来的皇帝,你这么?做,究竟是想要拿住我爹爹的把柄,使得?我爹爹登基为帝以后,也?不得?不听你使唤,还是有更大?的图谋?’
江玉郎微笑道:‘更大?的图谋?什?么?叫更大?的图谋?’木婉清冷冷地道:‘我若是知道你有什?么?图谋,又怎会在这里?问你?但是,江玉郎,你听清楚了?,我爹爹这人?虽然用情不专,辜负了?他所有的女人?,但他在国事上,决不会如此任性。
他风流成性,在江湖上情人?无?数,并且每一个情人?,他都爱得?不得?了?,可是段王妃在世之时,他从未想过,将他的情人?带回家去,即使他的情人?怀孕了?,他宁可看着情人?接连抛弃两个岁数不同的孩子?,也?从未想过,将情人?和孩子?带回家去。你可知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他和段王妃成亲之前,曾向段王妃发誓,只娶她一个女子?,而段王妃是摆夷族族长的女儿,大?理国百族杂处,摆夷族人?数最多,皇伯父想要坐稳皇位,务须得?到摆夷族的支持,皇伯父已经娶了?大?臣之女,我爹爹为了?江山社稷,自告奋勇,做了?摆夷族的女婿,后来为了?江山社稷,辜负了?一个个他深爱也?深爱他的女人?,辜负了?他那些女人?生的孩子?。
江玉郎,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何图谋,但若你是想要用我爹爹的情人?们的性命,或是我爹爹自己的性命,胁迫他去做不利于江山社稷的事情,那你未免太?小看他了?!’
其实贫道听江玉郎说过他的计划,因为段正淳在江湖上的情人?数不胜数,几乎每个情人?,都跟他生下了?一个孩子?,江玉郎便?想冒充段正淳的儿子?。他知道儿子?有继承皇位的资格,和女儿不一样,段正淳可以认下无?数个女儿,对他这个私生子?,一定十分慎重。所以他打算先在西域杀死段誉,然后再去认段正淳这个父亲。到时段正淳只有女儿,没有儿子?,定会认下他这个儿子?。
他‘认祖归宗’以后,就会设法杀死大?理国皇帝,皇帝一死,皇位自然就是段正淳这个皇太?弟的,段正淳只有他这一个儿子?,自当封他为太?子?。他当上太?子?以后,段正淳也?可以死了?。到时他登基为帝,可谓名正言顺,谁也?不能不服他。
当时贫道听到木婉清这一番话,就想木婉清这丫头还是太?嫩,以为江玉郎只能通过威胁段正淳,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哪里?会是江玉郎的对手。江玉郎这人?城府极深,明知木婉清这一番话,对他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却没有反驳,只是笑了?笑,说道:‘木姑娘说得?有理,那依木姑娘所见,在下应该怎么?做呢?’
木婉清冷冷地道:‘我连你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又如何指点你应该怎么?做?江玉郎,如今我已是你的阶下囚,你还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你把你想要的东西告诉我,我会尽力帮你,但是你要把王怜花给我。’
江玉郎静静地看着木婉清,忽然道:‘木姑娘,你哥哥在哪里?呢?’木婉清脸上登时露出警惕之色,问道:‘你问他做什?么??’江玉郎并不回答,又用沾着鲜血的手指,去摸木婉清的脸蛋儿。木婉清厌恶地闭上眼睛,江玉郎毫不在意,又摸了?几下,然后收回了?手,幽幽地道:‘木姑娘,咱俩明明无?冤无?仇,你可知我为何如此待你?’
木婉清睁开了?眼,冷冷地道:‘我以为你是天性残忍恶毒,以折磨别人?为乐,江湖上这样的人?数不胜数,也?没什?么?稀奇的。原来你这样待我,还有原由吗?原由是什?么??’江玉郎幽幽地道:‘我初入江湖之时,一心只想行侠仗义,去过好些凶险地方。后来在一伙山贼手中,救下了?一个少?年?。
那少?年?和我年?纪相仿,练过武功,但不算高明,而且自幼修习佛法,不喜欢打架,更不喜欢杀人?。我见他自顾不暇,还不愿杀人?,觉得?他这人?有趣得?很,便?问他要不要和我一起?行走江湖。他跟我说,他乐意之极,但是他是出来找他妈妈的,只怕不能与我同路。
我就跟他说,那没关系,反正我也?只是随着性子?,四处闲转,哪个地方好玩,我就在那个地方多待几天,并没有一定要去的地方。既然他急着去找他妈妈,那我就陪他一起?找人?好了?。他欢喜极了?,连声向我道谢。
后来我俩感情越来越深,有一日我跟他说,咱俩结为金兰兄弟如何?他脸色难看,但还是点了?点头。我见他很不情愿,心里?也?不高兴,就跟他说,你若不愿跟我结拜,直说就是,我又不会吃了?你,何必摆出这样一张苦瓜脸,好像我欠了?你好大?的情似的。
我说完这话,就愤愤不平地回了?客房,也?没吃晚饭,直接睡下了?。正睡得?迷迷糊糊,忽听得?敲门声响,我醒了?过来,将门打开,就见他抱着一坛酒,站在门外,惴惴不安地看着我。我心中又好气,又好笑,也?不请他进来,抱着手臂,站在门口,问他有事吗?这么?晚找我,不会只是为了?找我喝酒吧,那我可不奉陪。
他摇摇头,说他有事要跟我说。我便?侧过身,给他让了?条道。他走进房间?,将酒坛放在桌上,跟我说,他不是不愿和我结拜,只是他心里?对我有非分之想,不愿只跟我做金兰兄弟。他还说他对不起?我,如果我不愿意,那他以后绝不会再来烦我。
我大?吃一惊,看了?他好久,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站在那里?,等了?我很久,很久,见我始终没有说话,长叹一口气,向我辞别,我也?没有留他。屋门关上,听到他在走廊上长声吟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轻,我怔怔地在屋里?站了?一夜,第二天去找他,方知他昨晚就退房离开了?。
我那时心乱如麻,不知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就没有去找他。过了?一段时间?,我听说他母亲被人?杀死了?,连夜赶去他家,见他神色憔悴,整个人?瘦了?一圈,突然就明白,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了?。
我将我的心意告诉了?他,他十分欢喜。我便?在他家附近,买了?一座宅子?,我俩时不时便?会在那里?相会。我那时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哪知没过多久,他就跟我说,他和我在一起?,只是一时冲动,其实他没有那么?喜欢我,而且他的家人?,决不会允许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他为了?让我死心,甚至当着我的面?,和家里?的侍女亲热。你可知此人?是谁?他就是你哥哥段誉。’
贫道知道江玉郎只是在撒谎,虽然有些惊讶,他为了?骗出段誉的下落,竟说自己有断袖之癖,但也?没当回事。木婉清不知他是在撒谎,心中惊讶不已,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此言……当真?你和我哥哥……你和我哥哥曾是一对情人??’
江玉郎淡淡地道:‘若非如此,我何必几次问你,你是不是还喜欢王怜花?木姑娘,你很痴情,也?很专一,但你哥哥却不是这样。我心里?恨他,却一直不曾忘记他。我绑架段正淳,就是要你哥哥过来求我,求我放过他的父亲。
我可以向你发誓,我不会伤害你哥哥,我只是想要见他一面?。所以我希望你告诉我,你哥哥现在在哪里?。不然我满心都是被你哥哥抛弃的怨恨,找不到你哥哥,就只能向你,向王怜花发泄了?。我还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告诉我,你哥哥现在在哪里?,我就把王怜花送给你。’
我也?不知究竟是哪一句话打动了?木婉清,木婉清沉默片刻,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告诉你。我哥哥现在应该在岩雀峰上,或者已经离开岩雀峰了?。我和他好几天都没有联系了?,我只知道他大?概的位置,但没法向你保证,他一定在那里?。’
我和江玉郎都吃了?一惊。江玉郎奇道:‘你们不是从岩雀峰过来的吗?他怎么?又回岩雀峰了??’木婉清道:‘贾珂知道我俩是来西域找爹爹妈妈的之后,就跟我俩说,他的手下还在岩雀峰上,我俩若是需要帮忙,可以去岩雀峰找他的手下。’”
贾珂等人?离开以后,柳无?眉拿着贾珂的手书,带着卫国数千士兵,将岩雀峰团团围住,声势何等浩大?,山上山下的人?都会察觉。贾珂本以为江玉郎和玉箫道人?,早已知道这件事了?,没想到他们竟对此事全然不知。
贾珂心中一动,问道:“你们竟然不知道,我在岩雀峰留了?人?吗?你们当时有多少?人?在岩雀峰?什?么?时候离开的?”
玉箫道人?摇头道:“贫道当时并不在岩雀峰,当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贫道确实是全然不知。”
贾珂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讲。
玉箫道人?继续说道:“江玉郎又问木婉清,她和段誉有没有特殊的联络手段。木婉清道:‘我和我哥哥很少?一起?走动,我和他哪会有特殊的联络手段。实话跟你说,就算你要我现在去找他,我也?不一定能找到。喂,江玉郎,我知道的事情,都跟你说了?,你也?该履行诺言,将王怜花给我了?吧?’
江玉郎这次倒是守信,点头道:‘木姑娘先回去休息吧,等大?夫给王怜花包扎好身上的伤,我就把他送你房里?。’他这话不仅是对木婉清说的,也?是对外面?的手下说的。站在外面?的手下,听到这话,就走了?进来,搀扶着木婉清回了?自己的房间?。
贫道就问江玉郎,真打算将王怜花送给木婉清吗。江玉郎微微一笑,说道:‘先给木婉清几天,让她快活一下吧,何况王怜花的伤势如此严重,没有一两个月,是养不好的,木婉清既然对王怜花一片痴心,当然会悉心照顾他,我也?不用派人?去照顾王怜花,省了?我的麻烦。
虽然我很想杀死王怜花,最好和贾珂一样,被乱刀捅死,但我已经答应过一个人?,绝不会杀死王怜花,那人?我得?罪不起?,也?只好留下王怜花这条狗命了?。’”
玉箫道人?话一出口,便?觉不妥,连忙“嘿嘿”地干笑两声,说道:“王公子?,这句‘也?只好留下王怜花这条狗命了?’,是江玉郎说的,不是贫道说的。”
王怜花刚听到江玉郎说他答应一个人?,绝不会杀死自己,猜到这人?十有八|九是王云梦,满肚子?正没好气,听到玉箫道人?自作聪明地将最后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心中更加不快,说道:“我当然知道这不是你说的,你不用担心我没有听清楚这句话,特意跟我重复一遍。这难道是什?么?好话吗?”
贾珂见王怜花心情不好,抚了?抚王怜花的后背,凑到王怜花的耳边,轻声笑道:“不错,我们王公子?明明是小猪大?王,江玉郎要放狠话,也?该说留下王公子?这条小猪命才是。”
王怜花听到这话,也?不知怎的,满腔烦恼霎时间?烟消云散。
他噗嗤一笑,环住贾珂的腰,说道:“贾珂啊!”
玉箫道人?见王怜花脸上露出笑容,登时松了?口气,担心王怜花和贾珂说笑几句,又想起?追究他做的这件蠢事,忙继续说道:“之后贫道跟他商量晚上的事,江玉郎又告诉我,今天晚上,贫道自己主持联盟大?会,他一会儿就要离开这里?。
江玉郎本来跟我说,今天晚上,他会和我一起?主持联盟大?会的,哪想事到临头,他竟会突然改变主意。我心中一慌,问他要去哪里?。
江玉郎跟我说:‘贾珂虽然一定要死,但他就这样死了?,他留下的那些家产,就都要便?宜荣国府了?,这未免太?过可惜。何况他在卫国手握重兵,位极人?臣,咱们既要成就大?业,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帮手。所以贾珂本人?一定要死,贾珂这个人?,就不要死了?。倘若随便?找个人?易容改装,假扮贾珂,很容易露出马脚,最好找个和贾珂一模一样的人?假扮贾珂,如此才能万无?一失。’
我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他没有杀死玉无?缺和江小鱼,原来是为了?找他们假扮贾侯爷啊。江玉郎微微一笑,说道:‘不错。卫国上下都知道贾珂有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朋友,名叫江小鱼,极有可能是他的孪生兄弟,却没人?知道,西域也?有一个和贾珂长得?很像的人?。而且江小鱼脸上伤疤不少?,玉无?缺则和贾珂一样,脸上一道伤疤都没有,由他来假扮贾珂,真再合适也?没有了?。’
我心下迟疑,说道:‘花兄,你看中的这个玉无?缺确实是最佳人?选,但他是西方魔教?教?主的弟子?,而且据说已经和贾珂、江小鱼兄弟相认了?。倘若传闻是真的,无?论他们是不是亲生兄弟,玉无?缺应该都已认定,他们是亲生兄弟了?。他如何肯听你的话,乖乖扮演贾珂?’
江玉郎微微一笑,甚是得?意,说道:‘道长说的不错。我昨天就找玉无?缺说过话,他确实已经认定,他和贾珂、江小鱼是亲生兄弟了?。就是因为他已经认定,他们三人?是亲生兄弟,我才能拿捏住他。
毕竟玉无?缺并不知道,今天晚上,贾珂就会死在这里?,他只知道,他们兄弟三人?,如今都已落入我的手中。倘若我跟他说,他若是不听我的吩咐,那么?我今天切下贾珂的一根手指,明天切下贾珂的一只左耳,后天挖出贾珂的一只右眼,他什?么?时候答应我,我什?么?时候收手。他若是一直不答应我,等到贾珂身上无?处落刀了?,我就去切江小鱼,也?是今天切手指,明天切耳朵,后天挖眼睛,哈哈,哈哈,你说他会不会答应我?’
贫道听他这么?说,心下不禁生出恐惧之感,点了?点头,说道:‘倘若他顾念手足之情,那他一定不忍看你折磨他的兄弟,只好听从你的吩咐,去卫国假扮贾珂。倘若他不顾念手足之情,也?就是说,他无?所谓贾珂和江小鱼的安危,自然也?无?所谓,去卫国假扮贾珂,那他为了?自己活命,自然也?会听从你的吩咐,去卫国假扮贾珂。花兄,你此言一出,便?是立于不败之地,你这一招,当真高明得?很,贫道佩服!’
江玉郎微微一笑,跟我谦虚了?几句。我又问江玉郎:‘花兄,你要玉无?缺去假扮贾珂,那么?江小鱼呢?他也?有什?么?用处吗?’
江玉郎微微一笑,说道:‘江枫在世之时,是天下第一美男子?,英雄难过美人?关,不知有多少?男人?和女人?,都甘心拜服于他的脚下,盼望得?到他的青睐,哪怕只是和他春风一度,便?也?心满意足。
后来江枫死了?,又出来一个贾珂,不仅继承了?江枫的容貌,而且五岁时就名动天下,倾慕于他的男人?和女人?,更是数不胜数。这些倾慕者不乏位高权重,武功高强之辈,便?是江小鱼这样一个江湖浪子?,喜欢他的女人?也?着实不少?,有几个女人?手上的东西,我也?很感兴趣。道长,咱们要用美人?计收买人?心,可不是只有女人?,才配称为美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