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发?花白的女子本来第一时间就会察觉贾珂和小鱼儿的关系,但一来这间石屋没有窗子,光线十分昏暗,二来她初认爱儿,本就心?神大乱,猛地见到贾珂直冲小鱼儿而去,更加惊慌,只想万万不能让来人伤到小鱼儿,其他的事情,她一概没来得及细想,直到听见贾珂的话,这才想起去看贾珂的脸。
贾珂和小鱼儿的眉目口鼻,皆是一模一样,这张脸就是最好的凭证,那女子一看之下,不由得微微一怔,相信了贾珂的话,又想贾珂适才说过,他能用真气给小鱼儿疗伤,不禁大喜过望,说道:“你说你能救他,难道你会一阳指?”
那坐在地上,形如枯槁的女郎不由一怔,说道:“一阳指?大理段氏的绝学一阳指?是了,这确实是能够疗伤救命的武功!”
贾珂脸上似笑非笑,向那头发?花白的女子瞥了一眼,说道:“天下间也不是只有一阳指能疗伤救命。”走到小鱼儿面前,手伸到他身下,正待将他打横抱起,就听那形如枯槁的女郎急道:“别!别这样抱他!他的腿摔断了!”
贾珂心下感慨:“我俩果然是亲兄弟,当年我掉下悬崖,摔断了腿,现在他掉下悬崖,也摔断了腿。”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姑娘提醒。”
只是这间屋子实在太暗,不方便检查小鱼儿身上的伤势。贾珂站起身来,将饭盒子放在桌上,然后走出屋子,找了一棵中等大小的松树,挥出一掌,轻轻巧巧地将这棵柳树劈断。
贾珂随身携带的匕首早被逍遥侯拿走,他在玩偶山庄的时候,也不好去找好用的利刃,以免打草惊蛇,以致他还没有动手,逍遥侯便已猜到他打的是什么算盘,这时手上没有兵器,只好运起九阴白骨爪的手劲,一手抓住树干,一手按在树心?上,五指齐平,向下铲去。
他的“九阴白骨爪”练到化境,削铁如削豆腐,打石如打乳酪,小小的树干,自然不在话下。只听得喀的一声响,那树干从中间断开,各向两旁倒去,虽然切面不如用匕首切的光滑,当担架倒是绰绰有余。
贾珂抱起一块树干,走回石屋。那头发?花白的女子站在屋前,双目凝视着贾珂,显是贾珂转身走出石屋以后,她便跟了出来,看看贾珂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那女子在这缺衣少食的谷底住了十?几年,知道谷底这些大树砍掉一棵,便少一棵,对它们极为爱惜,平素都不舍得?用树枝生火做饭。
但这时她已对小鱼儿正是爱儿转世一事半信半疑,不自禁地将自己这十?九年来对爱儿的思念,都移情到了小鱼儿身上,只想把天下间最好的东西都给小鱼儿,来补偿爱儿早早离开人世的痛苦。
她初时瞧见贾珂要去砍树,不由微微一惊,下意识地想要阻止贾珂砍树,随即心念一转,想明白贾珂砍树的用意,心?想一棵松树而已,岂能比我儿子重要??便站在旁边,静静地瞧着贾珂砍树。又见贾珂年纪轻轻,武功竟然如此了得?,惊叹之余,对贾珂能用真气给小鱼儿疗伤一事,也多了几分信心。
这时贾珂走到屋前,那女子与贾珂目光相触,叹了口气,说道:“你要?把他放在树干上抬出来,自己可不好抬,我来帮你。”
贾珂心想:“其实她也未必真?把小鱼儿当成她儿子的转世了,不过是整日沉浸于丧子的悲痛之中,心?中实在太过痛苦,所以她明知可能性不大,还是情不自禁地对这件事抱有幻想。不过这件事也未必就是假的,别人不知道,我这个已经去过阴曹地府的人,哪会不知道,鬼神之事,其实是真的?”当下向她一笑,诚心?诚意地道:“那可要多谢前辈了。”
那女子淡淡地道:“谢什么?我是为了救他,可不是为了帮你。”说着转身走进屋去。
贾珂不禁一笑,抱着木头,走到小鱼儿身边,将木头切面朝上,放在地上。
那头发?花白的女子嫌切面凹凸不平,小鱼儿躺在上面,一定很?不舒服,便取来几件铺在床上的旧衣,铺在木头上,然后与贾珂小心?翼翼地避开小鱼儿的双腿,将小鱼儿抬了起来,轻轻地放在树干上。
贾珂将树干横抱起来,走出石屋,放在屋面的一片空地上。那头发?花白的女子担心?贾珂自己照顾不过来,跟着走出屋子,紧紧盯着小鱼儿,眼光中满是慈爱之情,问道:“你要?怎么给他疗伤?”
贾珂扶着小鱼儿靠水桶坐好,自己坐在小鱼儿身畔。小鱼儿身上浓重的血腥气和恶臭气送入鼻端,他不禁微微皱眉,说道:“我练的武功有疗伤奇效,我给他输送真?气,虽说不能一下就治好他身上的伤,但保住他的性命,倒没什么问题。只是我闻他身上的味,莫不是他身上的伤口恶化了?还请前辈烧几桶热水,等我用真气给他疗完伤,便给他清洗伤口。”
那头发?花白的女子叹道:“他身上的味,倒不是伤口恶化造成的。前面那片泥潭,虽然恶臭刺鼻,令人作呕,其实潭中污泥在止血上颇有奇效。他身上被山石划出了那么多道口子,按说早该因?为失血过多死了,幸好他从悬崖上掉下来,直接掉到了泥潭里?,泥潭中的污泥裹住他的身子,阻止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
后来他漂到了我这里?,那丫头也知道污泥的好处,用冷水帮他擦完身子,就舀了一点污泥,涂在他的伤口上,所以他才能撑到现在。我明明有金创药,却不拿出来给他用,都是我对不起他。幸好他福大命大,伤势这样严重,还能撑到现在。也幸好有那丫头提醒我,不然我又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死了。”说到此处,眼红鼻酸,不自禁地流下泪来。
泪珠一流到脸颊,那女子就反应过来。她不愿在爱儿的兄弟面前如此失态,连忙抬手一擦眼泪,说道:“我这就去烧水。”便走到林中,不过一会儿,就抱着一堆枯柴自林中走了出来。
石屋后面,有一个用石头堆起的灶台,她将枯柴放在灶台下面,生起了火,然后把石锅放在上面,提起木桶,将桶中的溪水都倒进锅里?,忽地想起一事,又转身走进树林。
那头发?花白的女子烧水之时,贾珂也已伸指搭过小鱼儿脉搏,知道小鱼儿受的都是皮外伤,不由松了口气。他又去摸小鱼儿额头,着手滚烫,知道小鱼儿重伤后发烧,烧得十?分厉害,若不尽快降温,恐怕会有烧坏脑袋的危险。
贾珂略一沉吟,便即站起身来,找到一只水桶,伸出右手食指,插入水中,片刻间水面便飘起一丝丝白气,石桶上也起了一层白霜,跟着桶中的水越来越少,冰越结越厚,不过须臾,一桶清水便都化为坚冰。这正是王怜花曾经使过的“玄天指”。
如今贾珂外力内力俱已登峰造极,天下武功,除了“生死符”这等只有阴阳兼备的北冥真气才能使的武功以外,他都可以信手拈来。这“玄天指”他早知功法,只是从前一直没有用过,这时心念一动,便即使出这门武功来。
贾珂见桶中溪水都已结为寒冰,便挥出一掌,拍在石桶上,咚的一声响,石桶登时四分五裂,每块碎石上都结着一块厚厚的寒冰。
贾珂将这些寒冰分别摆在小鱼儿身边,又拿出手帕,裹住一块寒冰,放在小鱼儿的额头,然后伸手按住小鱼儿的背心?,将真?气送入他的体内。
这时那形如枯槁的女郎也从屋中爬了出来,她倚在门框上,凝神望着小鱼儿,见一丝丝热气自小鱼儿头顶上冒出来,知道身有内功之人,受伤以后,全身经脉都会封闭,贾珂这是在以内力助小鱼儿自己内力通行全身周天各穴,不由大为惊愕。
那女郎的武功早已到了随心所欲,无往而不利的地步,否则她也不会落入谷底以后,整日以含有剧毒的毒草毒蘑菇为食,还能活过两个月,甚至还能挤出力气,去攀爬那高不可测的悬崖峭壁。
她在武功上有如此造诣,见识当然不会浅薄,这时心下惊愕,一来是因为就她所知,若是想用外力助别人气透周身穴道,不论这人武功多高,都得用内力去点对方穴道。
这也是为什么,那花白头发?的女子听到贾珂说要用真气给小鱼儿疗伤,就说贾珂会使认穴奇准,出手极快,可在转眼之间,将功力送入别人穴道的段氏绝学“一阳指”,她立时便即明白那女子的意思。眼前看来,贾珂明明只是将真?气送入小鱼儿体内,并没有去点小鱼儿的穴道,为什么小鱼儿的周身穴道也被他打通了?
二来是因为小鱼儿受的是外伤,而不是内伤,贾珂要做的事情,是帮小鱼儿包扎伤口,再?帮小鱼儿退烧,他为何要?用治内伤的法子去治小鱼儿?
这女郎武功再?高,毕竟没有读过《神照经》,自然不知这世上还有神照功这等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功。正疑惑间,就见小鱼儿脸色越来越红,到后来双颊如火,额上汗珠一滴滴流了下来,脸色又渐渐恢复如常。
小鱼儿睫毛一颤,睁开了眼,瞧见贾珂,不由一笑,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贾珂也笑了,说道:“你知道我在这里??”
小鱼儿耸了耸肩,说道:“我哪会知道?我被一个矮子抓去了一座山庄,刚到山庄,就被那矮子的手下用药放倒了。我睡啊睡,睡啊睡,连着睡了好几天,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半空中了。”
贾珂噗嗤一笑,解下小鱼儿额头上缠着的自制冰袋,说道:“那你怎么知道我能来救你?”
小鱼儿笑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有这种感觉,你一定能找过来。”跟着“咦”了一声,诧异道:“你干吗要?穿一身大红衣裳?看着倒像是一个要拜天地的新郎官。”
不等贾珂回答,他已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开玩笑道:“难不成你过来之前,刚收到消息,说是王怜花要和别人拜堂成亲了,所以你打扮得跟新郎官似的,打算去王怜花的喜堂上抢亲,只是听说我被那个矮子算计了,所以只好先来救我,再?去抢亲?哈哈!”
贾珂伸手去拧小鱼儿的脸颊,说道:“才刚醒来,就说这种话吓人,要?不是你受伤太重,我这做哥哥的现在就要?教训你了。”
小鱼儿大笑道:“‘才刚醒来,就说这种话吓人’?你这话说的倒是有趣!难不成你还真?想过这种事?”
贾珂笑道:“想过又怎样?嘿,我想过的事情可多了。我不止想过怜花会移情别恋,和别人拜堂成亲了,还想过怜花听说我要?与逍遥侯拜堂成亲,就找到了玩偶山庄,现下正在悬崖上四处找我呢!唉,怜花正跟他妈妈在一起,眼下清没清醒都是两说,又怎么可能来找我!”
那形如枯槁的女郎,本来一直瞧着小鱼儿,脸上露出淡淡笑容,这时听到贾珂的话,不由全身一颤,侧头看向贾珂,脸上满是惊骇神色。
小鱼儿更是吃惊,说道:“你说什么?你和逍遥侯拜堂成亲?逍遥侯是谁?”
贾珂似笑非笑地向那形如枯槁的女郎瞥了一眼,说道:“你这个问题问得倒好,不过我和逍遥侯认识不到两天,对他了解甚少,你若当真?好奇,不如问问这位姑娘。”
那形如枯槁的女郎更是吃惊,失声道:“你怎会知道我认识他?”
贾珂微笑道:“我能掐会算啊!我不仅知道你认识他,还知道你是他的妹妹,他叫哥舒天,你叫哥舒冰,是也不是?”
那形如枯槁的女郎更加惊骇,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睁大眼睛,打量贾珂一会儿,忽地凄然一笑,低低的道:“没想到我哥哥会把这些事情告诉你,我还以为他直到死,也不会承认自己有我这个妹妹了。”她这话便是顺着贾珂的话,承认自己就是哥舒冰了。
贾珂微笑道:“你说的倒也没错,他确实从未告诉过我,他有你这个妹妹。”
哥舒冰奇道:“既然我哥哥从未告诉过你,他有我这个妹妹,那你怎会知道我的事呢?”
贾珂笑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因?为我能掐会算啊!只不过我功夫还不到家,只算出来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又是如何掉下这处悬崖的,其他的事情,倒推算不出来了。”
哥舒冰也不生气,问道:“我哥哥就是你说的逍遥侯,这只是他其中一个名字。你说你和我哥哥拜堂成亲了,你现在在这里?,我哥哥呢?他现在在哪里?”突然间激灵灵地打了个寒噤,恐惧道:“难道他也在这里??”
贾珂淡淡一笑,说道:“他死了。”
逍遥侯比哥舒冰年长二十?余岁,哥舒冰懂事以来,见到的,听到的,都是某某败在了哥哥手上,死在了哥哥手上。她一向觉得?哥哥无所不能,当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哥哥也会死。
她呆了一呆,喃喃重复:“他死了?他死了?”说着眼圈一红,眼泪掉了下来,一滴滴地落在她的身上和手背上。
小鱼儿叹了口气,说道:“把你从悬崖上推下来的人,不就是你哥哥吗?如今他已经死了,再?没有人会害你了,你应该高兴才是。”
哥舒冰点了点头,抬手擦了擦眼泪,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贾珂道:“我和他今天大婚,在拜天地之前,我提出要来祭拜一下小鱼儿。”
小鱼儿噗嗤一笑,说道:“原来你是来祭拜的。那祭品呢?你总不能是空着手来祭拜我的吧!”
贾珂莞尔一笑,说道:“祭品当然有了,就在屋里?放着呢。我哪会这样小气,连祭品都不给你备上。嘿,当时我就在心里?想,倘若你真?的摔死了,那我也得?让你做个饱死鬼上路。”
小鱼儿大喜,说道:“那你先别急着讲故事了!快把祭品拿来,让我这只鬼饱餐一顿!再?不吃点儿东西,我这只假鬼,可就要?变成真?鬼了!”
贾珂笑着去屋里?取来饭盒子,揭开盒盖,将盒中的一道道饭菜取出来,放在地上,说道:“只可惜这些饭菜出锅太久,都已经凉了,你们先将就着吃吧。等咱们离开这里?了,我再?请你们吃一顿热腾腾的饭菜。”然后走到哥舒冰面前,微笑道:“哥舒姑娘,我扶你过去吧。”
哥舒冰在谷底住了两个多月,终日以毒草毒蘑菇为食,昨今两天虽然吃到了鱼肉,但那是生鱼,腥味极重,极难入口。这时阵阵饭菜香味扑鼻而来,刹那之间,她已将逍遥侯丢到九霄云外,眼里心?里?,只有这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肚子咕咕乱叫,饿得心?里?发?慌。
但是这些饭菜都是贾珂给小鱼儿准备的,可没说给不给她吃,她总不好不请自吃。这时见贾珂主动过来邀请她去吃这些饭菜,她在这一瞬间,觉得?贾珂真是体贴,难怪哥哥会看上他,忍不住笑逐颜开,说道:“那可要多谢你了!”
贾珂扶着哥舒冰走到小鱼儿身边,又去树林找那头发?花白的女子。片刻间便见那女子站在一棵树下,树上结着一个蜂巢,七八只蜜蜂嗡嗡地围着蜂巢乱转,显是在研究如何不惊动蜜蜂,就将蜂巢取下来。
以那女子的武功,取走蜂巢本是易如反掌,但这谷底一共就这么大,除了她以外,还有一个身受重伤,难以动弹的小鱼儿,她自己躲避蜜蜂容易,小鱼儿却决计躲不过去,若是为了蜂蜜,就叫小鱼儿被蜜蜂蛰上几下,那就得?不偿失了,否则以她的精明机灵,岂能被一群蜜蜂难倒?
那女子正束手无策,见贾珂过来,心?想他武功远胜自己,定有办法取下蜂巢来,忙道:“你快过来看看,怎么不惊动蜜蜂,就把这蜂巢取下来。谷底找不到别的东西,只有蜂巢里的蜂蜜,对他的伤势有好处。”
贾珂笑道:“取下来倒是不难,但是何必取下来?前辈,我带了几盘饭菜下来,你也过去吃一点吧,等你们吃完饭了,咱们也该离开这里?了。”
那女子一愕之下,说道:“你说什么?离开这里??难道你没有看见吗?这里?四面都是高逾百丈的峭壁,笔直地犹如长剑一般,便是猿猴也爬不上去,咱们又如何能够爬上去?至于谷底,也绝没有通往外面的道路,不然我又怎会待在这里??你要?怎么离开这里??”
她绝非不想离开这里?,只是她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能想到的办法,她都逐一尝试过,也都一一以失败告终,自不免心?灰意冷,对离开再?不抱任何希望。此刻听到贾珂说离开这里?,她不等贾珂解释,就认定贾珂是在胡说八道,也是因为希望落空的感觉太过痛苦,她实在不想经历了。
那女子说到这里?,忽地想起一事,又道:“你这样自信满满地跟我说,咱们能离开这里?,莫不是因为你听那丫头说,她本想要爬上峭壁,却在途中遇到了我儿子,想要伸手抓住我儿子,却被我儿子拽了下去,就以为这悬崖峭壁很?好爬了?你听她大吹法螺,她爬了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就算没有我儿子,她也爬不上去的!”
贾珂微微一笑,说道:“这和那位姑娘无关。我自己的武功,自己有数,倘若我没有十?足把握,下来以后,还能上去,我又怎会自己下来找小鱼儿呢?你放心吧,我包管咱们都能上去就是。”便转身走向石屋。
那头发?花白的女子瞧着他的背影,一咬下唇,心?道:“我儿子今年十八岁,他既是我儿子的同胞兄弟,应该也是十八岁。这个年纪,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时候,他说的这些话,我应该相信吗?万一我相信了他的话,跟着他去爬这悬崖峭壁,等爬到一半,他再?跟我说:‘不好,我没有力气,爬不上去了!咱们就待在这里?吧!’那可如何是好?我和儿子总不能在峭壁上过一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