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为钱生为钱死

“现在什么时候了?”又躺了会,等内心彻底平静了才从他腿上坐起来问道。

“快黄昏了。”

在魔界的黑夜比白昼时间长很多,越往内部走这种感觉越明显。

我有预感今晚会很好玩,想起来就有点兴奋。

“不知道翼族的头头值不值钱?”

我现在笑得可能有点恐怖,精灵都用诧异的目光多看了两眼,然后我打开了魔界的最新悬赏金榜。

这群强盗翼族的头头果然在上面,在三十名开外了。顺便看了眼前头几位,司法领主还位居第三,自从他轰了人家魔族一个城市,就再也没从前三下来过了,不过第一也一直是昼日领主,那个好战的单细胞领主完全是三天两头地有事没事就来打人家魔族,魔族对他自然是恨之入骨。

大概是我的目光在他的名字上停留的太久,他伸手把魔法设备给关了,没好气地说:“不要打这个主意。”

我笑了笑:“我哪敢再以下犯上啊?是吧,老板。”

他脸一下沉了下来。

他应该记得比我还清楚,他当年给我定的罪名就是以下犯上,他的未婚妻污蔑我。

我一气之下打了那只母精灵一巴掌,他看到了,就给定了这样的罪名。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小苍你那个时候不解释,你应该知道,我再生气最信任的人也是你啊。只要你说不是,我一定会信你的。”

我摸了摸下巴,无所谓地回答他:“解释?你信我,然后呢?”

“那我又怎么可能这么对你?”

“我那个前师母啊,是你家族指定的,你需要你家族的支持,可她容不下我,我们两个你总要选一个。”

说到这里我不说了,他这么聪明,肯定懂了我的意思。

“你……是不想让我为难?”

我不否认也不肯定还是笑。

他低下头,脸被兜帽彻底挡住了,只是他握着我的手,把我掐得生疼,最终他苦笑着说:“我竟然才明白。”

内疚吧?好!内疚就对了。

我扳开他的手开始思考今晚这一战要怎么打。

我不打没有胜算的仗,虽然现在旁边有个极其牛逼的存在,但也不打算依靠他,以前没见过翼族,那天见了才知道他们的厉害,那么再来只会更强了,不得不防。

而且我不会放过一切赚钱的机会。

我站在马车前看天色,对领主大人勾了勾手指。

“老板,你能把我瞬移到前面的前面的那个车厢不?”

他点头搂住我的腰,下一秒就到了。

对于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吓得他们差点就要动手,看清是我们才松了口气。

我见他们桌子上铺着地图坐下来问道:“团长,您有什么想法?”

团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后面的司法领主,大概是觉得我有点不靠谱,但看在身后这个高人的份上还是和颜悦色地指着地图说道:“我们原本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在天黑之前远离他们的地盘,可南部的黑夜来的太快,目前看来是不行的了。”

“那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

“两个计划,第一个我们放弃商道,从森林里走,在森林里,翼族展不开翅膀,肯定追不上,但是森林里很危险,这片森林我们都没走过,不知道有没有大型魔物,而且容易迷路。”

“嗯。”

“第二个,我们考虑就在前面的河边停下来。”

眼睛亮了一下,这也是我的想法。

“翼族怕水,他们属于火属性魔族,无法下水,碰到水就飞不起来了,我们的人可以躲在水里反击,他们就没那么容易把我们抓走了,只是货物就……”

“我可以用大型隐蔽阵把货物全部藏起来。”

“你可以办到?!”

“可以。”

隐蔽阵可不只是让人看不到这么简单,隐蔽阵的实际效果是创造出了另一个临时空间,不但看不到,也摸不着,因为相当于在另外一个次元,除非遇到魔法水平碾压我的人,就比如后面这个法神,其他人都是无法用肉眼看穿的。

翼族并不擅长魔法,他们以肉搏空战出名,会的也只是低级的火系魔法。

我不认为里面会再冒出来个法神什么的……

此话一出,佣兵团的五个人表情各异,一个男魔法师哼了声冷冷地说道:“开什么玩笑,不过一个魔法学徒,就要我们拿命去赌博?不知天高地厚!”

在他眼里精灵虽然厉害,但我明显就是一个抱大腿的小跟班,小跟班敢说出这种话,摆明了在逗他。

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早在天界的时候我就不是魔法学徒了,只是后来到了魔界一直懒得再去重新考证了,魔法学徒的纹章是从战场上捡来的,觉得挺别致就留下来了。

看我被嫌弃,后面的司法领主简直比我还不高兴,就要动手赶紧把他给按住了。

“那您说什么叫知道天高地厚?”

“小学徒,不要以为你有个厉害的哥哥,就可以任性妄为了,这车队加上护卫队有一百多号人,还有价值上百万的货品,你……”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我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说话的时候我发动了黑魔法【休斯克德的利爪】,这是一个高阶魔法可以暂时改变□□的形态,使我的手变成休斯克德巨狼的利爪。

“瞬发?!”并未见我念咒,两个懂行的魔法师都惊呆了。

我用尖锐的指甲碰了碰他的脸蛋笑道:“小学徒?抱歉,我已经三百多岁了。”

在魔族里三百多岁不算什么,但是一个人类三百多岁就很可怕了。

人类的寿命短暂,远不如其他种族,但是如果人类修炼到了上级魔法师或者上级武士以上的级别就脱离了自然生死的控制,可以说或得越久的人类越可怕。

进入天界的门票就是在三十岁之前能够修炼到上级魔法师或者上级武士的天才,我曾经是其中一员,像他们这种魔导,在天界满大街都是,并不值钱。

魔导再往上就是真的瓶颈了,天界有很多人当了几百年魔导都无法再进步,魔导和大魔导就差一个字,中间却隔了一个世界。

至于大魔导到次序法师再到法神……

前面说过了,我所知道的法神就五个,后面这个现在是第六个了。

能用出瞬发高阶魔法的人起码大魔导起步。

实际上我并不信仰黑暗之神,所以无法使用高阶黑魔法,实际上用的只是魔法卷轴,当年在魔族战场捡了不少劣质的一次性卷轴,没其他用,吓吓人还是可以了。

果然成功威慑,他惊讶到说不出话来,我放开手撤掉了魔法,坐回去,笑着缓解了一下气氛:“那么我提议就在这里停下来布置好陷阱等他们。”

“……可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有这个实力,或许我们可以选择从森林中间过去更安全。”

“因为啊,我想要翼族头头的命。”我敲了敲桌子浅笑道:“您不会和我抢吧?”

他立刻摇头,大概觉得我是个疯子:“我需要和队长商量一下……”

“不用了,我会去和他说。”

那个翼族的悬赏金我吃定了。

说服商队队长并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只要告诉他森林里的魔物有多恐怖就行了,他虽然经验丰富,但是也从未进过森林,忽悠人我是最擅长的了,所以最后说什么他都信了。

天黑之前车队停在了河边,我下车布置大型隐蔽阵,有个司法领主大人打下手的感觉可真好。

大型幻影阵,制作出了车队正在驻扎休息的画面。

雇佣兵团再次被我震惊。

不过这次眼神像是在看奇葩,因为很少会有人学这种在普通人看来毫无卵用的魔法阵。

因为幻影魔法阵只是制造了一种虚影假象,只要靠太近就会露馅。

可他们不知道炼狱里的魔兽们智商有限,容易被幻影骗得团团转,我靠着幻影不知道跑掉了多少次。

翼族同样,他们的视力再好,但是在高空中也看不清楚,他们打得是速攻战,当冲刺下来反应过来的时候也就进了我们的攻击范围了。

值得高兴的是,这个车队的水系法师还挺多,那个女法师是电水双修,只是想想就可以玩出很多花样了。

这意味着我可以划会儿水了。

我坐在树上休息。

他们已经下水了。

嘴里含着特殊的避水魔法道具。

感觉到一股气息靠近,低头一看发现那个领主已经搞定了我给他的任务。

他手里拖着一只半死不活翼族的腿。

我从树上跳下去,“不小心”踩到了那翼族的肚子,“赶紧”跳开:“啊,抱歉,大兄弟,你能听懂人话吗?”

那翼族吐了口鲜血,狠狠地瞪我。

从我们进入这块地区开始,就有两只翼族跟着我们,其中一只中途飞走,大概是回去报信,还有只看完了全程,刚想跑,被领主大人一脚踹下来了。

“老板,你帮我问问他们老大长啥样?”

在我看来,翼族都长得一毛一样,丑得千篇一律。

司法领主点头蹲在地上,叽里呱啦地说了起来,怎么同样是鸟语,这领主说出来的就好听多了呢。只可惜那丑鸟人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我不怕他问不出来,审问他可是专业的,只是有可能场面有点.少.儿.不.宜。

我转过身去四处看风景,一开始后面还有惨叫,后来应该是疼得发不出声音了。

司法领主了解一切生物的构造,他会一种特别而残忍的手法,只用一根针就可以让人生不如死。

当年会直接认罪,就是因为我不想被他审,尽管知道他下不了手,但更不愿意让自己那么狼狈。

不认又怎么样?那只母精灵容不下我,还是会想尽一切办法把我赶走,已经厌烦了勾心斗角,可让我彻底绝望的是他那个时候看我的眼神。

只是一眼,我就死心了。

这颗心死了就再也没有活过来。

不出五分钟,那翼族崩溃了,哭喊着什么都说了。

领主大人翻译告诉我说,他们的老大很好辨认,爪子比一般的翼族大很多,同时额头上有一颗红色的魔晶,是一个火系魔法师。

有这么象征性地东西我就放心了。

悬赏榜上关于他的资料很少,想必也是一个谨慎的货。

又问了几个问题,那翼族直接疼得昏死过去了。

突然有点好奇被这玩意扎到底是啥感觉,于是把他的手抓过来看,他的针很少给人看,以前也不给看,现在倒是没反抗,任由我拉着他的手摆弄。

趁他没注意的时候,我拉着他的手往自己的手背上刺了一下!

打死他都想不到这个世界上有人傻逼到自己刺自己,所以他根本没反应过来,我就刺进去了。

一股强烈的灼烧感立刻在皮肤下面炸开,刺激了一下痛神经,然后就冲进了血管里横冲直撞,眼前一下黑了,五感失去了控制,这感觉持续了几十秒才恢复了一些,然后还没看清楚司法领主的表情他就把我提了起来丢进了水里。

我一口水呛了进去,差点没缓过来,他捏着领子问我是不是疯了。

我揉了揉耳朵,这个时候听觉才完全恢复了,腿一软往下面滑入,对他笑了笑:“有点好奇。”

“你知不知道乱刺的下场?”他赶紧抓住,在我的耳边吼道。

我点头说知道了。

他也是气疯了,那眼神像是要把我给活吞了。

我不得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因为下半身失去了知觉,只能像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

他又骂了几句,然后被横抱起来,走上岸,放在树下,他拉着我的手看着被刺的地方。

那玩意上多半有毒,被水清洗过之后,我觉得好多了。

我问他上面是不是神经性毒素,他全然不理会,只是凑上去舔/我的伤口。

我敢肯定他这辈子都不会把他那根针在我面前拿出来了。

早说过了,我这人有个不好的毛病,每次在做危险委托之前都会兴奋到难以自拔,做出格的事情。

明知道这样不好,可就是控制不住。

从炼狱里活着出来的人多少都会有点奇葩的习惯,我没伤害别人只是自残,已经该谢天谢地了。

从炼狱里活着出来的哪个不是成了混世魔头,常年占据天界通缉榜前十的?

下半身的知觉逐渐回来了,看来精灵的唾沫还真是有效果的。

我试着爬起来,他狠狠地掐了一下我的腰,完了还在我耳朵上咬了一口。

我想起上次咬过他……至于吗,也太记仇了吧?

“你不要动。”

我打了个哈切望向天空,天已经全黑下来了,什么都看不清楚,隐约能听到有翅膀划破空气的声音。

“快来了。”

他点头。

“我要抓活的。”

他又点头。

“我自己去抓。”

他不点头了,狠狠地瞪过来。

“……我没这么柔弱。”

他在空间戒指里找到东西,一边找一边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他从戒指里拿了个不知道什么药丸出来,要往我嘴巴里塞。

我偏头躲开了。

他顿了顿,把那药扳碎了,从里面拿了个碎片当着我的面吞下去了,再把剩下的递过来,我吃了。

倒不是信他了,只是他都这么给面子了,要是再不吃,他恐怕又要把我往水里丢一次了。

“我知道你不柔弱,你比任何人都强大,你曾经那般保护我……我都知道的,那些说我坏话的人,那些反对我的人……你经常浑身是伤都是因为我。”

他又拿了一管淡蓝色的药剂出来喝了口,然后喂我喝下,紧盯着喝完了,紧缩的眉毛才舒展下来,他一边把东西收回去一边低声说道:“这次就换我来保护你,你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想,想要的东西我都会给你,我不想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看到你身上的伤,我就恨自己……”

他说不下去了,声音沙哑到有些破音。

他很痛苦,痛苦到提起来就无法忍受。

可我会听话吗?

明显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