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婉痛恨这种理所当然,合着她永远都是他可以利用的对象,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吗?
以前为了生存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因为这个世界没有谁可以依靠。直到她回到江府,才复又感受到家庭和亲人的温暖,虽然严格意义上这都不属于她,可是却越来越接近现实社会的那种温情。
她才恍然明白,她不想要以前冷酷做目标任务只为活下去的状态,不想永远被司徒曜当做一个工具人。
她想付出真情实感,也希望得到同等的回应,哪怕在这个登记森严的社会,他们的确地位悬殊。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面临可能的死亡,每天又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无所事事,看事情才忽然透彻起来。
她看向总是冷然的司徒曜,她知道她想要他的温暖。
每次他不顾一切救她的时候多么希望那不是因为她有用,而单纯只是因为她。
她想要的太多,可是注定他这样的人不会给。
她慵懒地看着司徒曜沉着没有一丝温度地回答,“因为嫁给我是最好的选择。”
她摇摇头,“哪怕没有选择,我也不会嫁给王爷。”
司徒曜没有想到她如此说,眉心微皱,“为什么?”
江心婉抬眸看着他,“王爷知道何为婚姻吗?”
司徒曜蹙眉,因为婚姻可以让他们名正言顺在一起,而婚姻背后他需要客服的恐女症,也唯有对象是她,他才想努力去客服。
但是看着江心婉的表情,他直觉这般说出来她亦会不满意,便闭口未答。
江心婉见他答不出来,懒懒地裂开嘴角,“看吧,王爷都说不出为什么要娶我,也不明白婚姻的意义是什么。”
她声音忽地变得冷漠,“所以如果是为了续命,王爷大可不必如此牺牲,就算某天我嫁给别人,要给王爷续命的方式很多,王爷无须担心。”
“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难不成王爷是喜欢我吗?”江心婉慵懒讥笑一声。
“我当然是喜欢你。”司徒曜被她激得脱口而出。
江心婉一愣,看着司徒曜白皙的脸微微有了红晕。
“我不信。”她一步步逼近他,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不太敢直视她的双眸,“王爷懂何为喜欢吗?”
司徒曜从没见过如此咄咄逼人的江心婉,心中有些错愕和忐忑,“当……当然。”
江心婉已经到了他近前,抬头向上,鼻尖几乎触到他的下巴,鼻息萦绕,闻到的都是彼此令人微醺的味道。
江心婉蛊惑开口,“那王爷吻我试试。”
她唇珠饱满,嘴角轻扬,略带挑衅地诱惑着他。
司徒曜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忽然想起无数个梦里有过这一幕,多少次幻想这红唇吻上去是什么滋味,但每次醒来都被他生生厌恶地压下去。
是多少次这样的挣扎才会全盘接受?他忘记了。
只是此时这唇是苍白的粉色,仿佛脆弱得能一碰就碎。
苍白的面色也削弱了她轻佻的神色,与上一世和梦里那持靓行凶的顾盼飞扬不同。
他微微垂首却始终顿住不动了,将她推了推,沉声道,“别动。”
江心婉心中一冷,却更往前一步,挑衅道:“王爷连吻我都不愿,还说想要娶我吗?若真是成亲,以后的肌肤相亲、鱼水之欢王爷又如何给我?”
这话让司徒曜听得耳朵尖发烫,又朝后退了一步,但江心婉却继续欺压上来,哑声道,“我……试试。”
江心婉忽地笑了,“这不就是让王爷试吗?”
说完垫起脚就要主动凑上他的唇,吓得司徒曜继续往后退一步,却不知身后已无退路,一脚踏空向湖中跌去。
因江心婉本就柔弱无骨地靠着他,此时因着惯性继续在他怀中跟着跌。
司徒曜暗道不好,要把她推上去,但是江心婉那一瞬却固执地抓着他没有松手。
不过是一瞬的时间,两人便同时跌入湖中。
刺骨的湖水刺激着浑身的皮肤,江心婉忽地异常冷静下来,想起当初她不慎跌入湖中,他是如何对她的。那种厌恶挡都挡不住,也就是必须要依靠她活命才会接受她在身侧,也因为如此才会想一劳永逸地娶她。
到底她在这个为她创设的世界也是如此可悲。
忽然很想很想回到现世,可是她原本的身子已经支离破碎再也不回不去了。
愣神之间,她已经被司徒曜救起来了。
重新回到了岸上,身子却好似已经麻木了。
司徒曜将她横抱起来,吩咐赶来的丫鬟去找府医,心中庆幸他今日把府医也带过来了。
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垂首对着一脸苍白如纸浑身微微发抖的江心婉道:“没事的,大夫很快就来了。”
但心中却是感到不妙,异常的慌乱。
“我一定会找到解药的,你不能睡过去。”
江心婉缓缓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打在他的头顶,他整个脸都隐在黑暗中。
“江……江玉轩知道,乌绍容在哪里,但是他不肯拿出解药,你……你可以再逼一逼他。”她气若游丝地说出这句话,眼睛几乎就睁不开了,想要再看一眼却依然看不清楚黑暗中的脸。
罢了,她什么都试明白了,还需要看什么?于是缓缓地闭上眼睛。
司徒曜却抱紧了她,仿佛通过手掌给她传递力量,“我一定会让他交出来。”
江心婉摇头,“他是个疯子,只想和我同归于尽。”
她用仅有的力气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湿哒哒的,是完美的轮廓。
“这些天你可以多和我一起,这样就算……就算我哪天去了,也够你很多时间了。”
司徒曜猛地摇头,“不会的,你不能如此说。”
江心婉却是莞尔一笑,很快昏睡过去。
最后一丝意识清醒时,想着若是能转世到现世社会,无论以什么身份生活,该多好……
感受到她的手垂了下去,眼眸紧闭,司徒曜心中一紧,低吼一声,“心婉,不许你有事!”
他加快了脚步,将她抱回屋后,立刻吩咐府医候诊。
江夫人看到江心婉的情况依然是担心得不行,自从江心婉回府后她便觉察她身子不太好,但江心婉一直安慰说自己没事,每天笑呵呵的,她还以为是遗传了自己体弱的毛病,便加倍个她调养身子,变着法子做好吃有营养的膳食,没想到如今却是越来越严重。
看到她昏迷不行,刚刚还想询问司徒曜抓走江玉琴的事便压住了,什么都比不上她的亲生女儿重要,敢陷害她女儿,与江玉琴的情份也算到头了。
司徒曜让她代为照顾,她当然一口应下。
他抚了抚江心婉的额头,垂下身在她耳边轻声道:“等着我,我一定拿到解药回来。”
说完便带着随从快步离开了。
江夫人看在心里,已经大致明白了两人的关系,如此这般亲昵不避嫌哪里只是义兄妹?
看起来王爷对她家心婉是一往情深。
那这样的话,顾公子呢?
江夫人微微蹙眉,想了一瞬便抛开脑后,如今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何况这应该看心婉自己的心意,无论她选谁,她都会支持。她叫来丫鬟赶紧把江心婉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
司徒曜找到江玉轩的引导下,找到了乌绍容。
看着地下室已经被江心婉折磨得狼狈不堪却算得上完好的乌绍容,冷冷地扫了一眼江玉轩。
江玉轩吓得一哆嗦,赶紧道:“是姐让我保密的,我也想上重刑的,可是姐也不让,怕把他折磨死了。”
司徒曜冷冷道:“不把他折磨死,你姐就要死了。”
江玉轩一脸担忧和后悔,“姐夫,我也不知道姐是中这混蛋的毒了,要知道我非打爆他的头不可!”
司徒曜斜睨了他一眼,“蠢货。”绷着的脸却不由得微微松动,表情不似刚刚那般骇人。
江玉轩松一口气,知道自己这句“姐夫”喊到了点上。
还是他聪明,父母都还在暗中商议与顾家的婚事应该算哪个姐姐,他却是一路跟着早就发现了,他姐和顾公子没什么,和这个所谓的义兄才是不一般。
司徒曜走到乌绍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峻开口,“知道我要什么,不想死无全尸就赶紧拿出来。”
乌绍容眼圈乌黑,嘴角裂开一抹笑更显得阴鸷,“怎么?江心婉没办法了让你过来?”
司徒曜咬了咬后槽牙,克制道:“你别想再见到她了,今后都是我。”
“我不是她能被你糊弄住,你若不交出来,我便每日断你一臂膀,直到你变成人彘,我看还你还如何有机会东山再起?”
乌绍容心里一紧,一双鹰眸看向一脸坚定冷酷的司徒曜。
“想好了吗?今日不交出来,我便断你左臂。”司徒曜接着道。
他不知道为什么聪明的江心婉会被这么一个阶下囚给难住,还要瞒着他。
这人分明就是有软肋,他不过装出来的风轻云淡不怕死,不怕虐。与他打交道这么些年,他知道他的野心。
“你等不来援军了,戎然王已薨,你王兄已继位,是不可能来救了。”他说着让人把最新收到的密信在乌绍容面前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