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允之见到江心婉过来,眼露诧异,目光在江心婉和那个号称是江府真千金的女子脸上略过,有三分相似的面容,再看向江夫人见到江心婉时目光中隐藏不住的盈盈水光,心中冒出了一个大胆而笃定的猜测,手心捏紧微微冒汗,有了几分庆幸。
今日他本是登门想说退婚的事,因这段时日江玉琴黏得更紧,他便有早日提出的想法,以免之后若金榜题名背上攀高背弃的指责,但面对热情的江家他实在有些难以出口,便顾左右而言他地拖着迟迟没有开口,一直等到这群从关外而来号称是江家真千金的人登门,那对抱错孩子的老夫妻和那个有些阴郁的兄长不必说,那个真千金却是一眼便瞧着眼熟。
江夫人目瞪口呆,江玉琴则是震怒,要轰他们出去,说是一派胡言。
江夫人没有表态,提出一些质疑对方对答如流,倒是多半都能对上。
此时江玉琴还有一旁的顾允安才知道,原来当初江夫人生产时还有这番遭遇。不是在江府生产的,那的确是有可能抱错。
江玉琴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但是看来的女子江夫人容貌并不相似,却不知道是江夫人常年多病导致容貌俱便,早不见当年风华。
只江夫人自己才知,若论当年容貌,江心婉有七八分相似,旁人绝不可能看出来,倒是如今登门的这个女子反而只有两三分,之前隐隐升起的疯狂念头便又活络起来。
既然当年真的有抱错,那么会不会不是眼前的女子,而是……
此事,今日她一定要查清楚。
她冷静下来便说要查看胎记,又暗中让江玉轩去寻江心婉过来。
看到胎记虽形状相同,却依然平平无半分凹凸之感,她便笃定了并不是,面色淡淡地说兹事体大不能决断,需要再细查一番。
一旁的江玉琴见她面上无半分惊喜的神色,悬着一颗心才稍稍落下,赶紧逮着机会发作,让他们都赶紧麻溜地走人,江府不是那么容易骗的云云。
她心中乱乱的,只想着如今没有当众认下便有她暗中作梗的机会,但是迎上那对老夫妻投过来的殷切目光,心中十分不自在。
她万分不能接受自己有可能是这对老农民的女儿,便嫌弃地背过脸去,让家丁赶紧轰人。
一旁的顾允安目光如炬,看出老夫妻沧桑沟壑的脸,与江玉琴确是有几分相似的。
乌绍容没有想到江府反应如此平淡,眉峰微拧,尤其是看到江心婉到来更是感觉不妙。
江心婉看到他不仅毫无畏惧,那高高在上的态度仿佛在看一团空气。
他虽易容但到底是在京都,现身的风险太大了,如今也是实在事态不好,堪用之人寥寥,他才冒险亲自出马。
虽然对江心婉还有桎梏,但这女人已经越来越脱离他掌控了,他不得不防,于是起了要撤的心思,便装着农家子弟的样子老实巴交地向江夫人道别,带着一行人离开。
江心婉看了眼他们离开的背影,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江玉轩,江玉轩便知事而退。
心里正乱的江玉琴没有想到江心婉怎么会过来,只觉得今日她才是最委屈的人,不仅让顾公子看了笑话,连江心婉也来凑热闹。
“江姑娘,今日江府不方便迎客,还请改日再来吧。”江玉琴说完便要寻管家送客,却被一旁的江夫人阻止,“是我让江姑娘来的。”
江玉琴这才看到江夫人看向江心婉的目光过于热切,她稍稍落下的心忽地就悬起来,“娘亲,这是为何……”
江夫人叹了一口气,对江心婉直言道:“江姑娘,你身上可有胎记之类的?”
江心婉目光微转,点点头,“有的。”
“那能冒昧地看看吗?”提出这么唐突的问题,江夫人自觉不好意思,斟酌着怎么说理由,却没想到江心婉只是莞尔一笑便答应了,并没有问原因。
顾允安猜到了,会心地微微抿唇。
江玉琴瞪大了眼睛,怔愣在原地,看到两人进去之后,随即反应过来地跟了进去。
江心婉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做好认亲的准备了。本来她想着京城之大,百万户之众,江家不算什么名门大户,大概率遇不上,如此相安无事便好,没想到江夫人直觉如此之强,如今乌绍容带着人来假认亲要搞事,她便不能纵容他了,不若自己来认回,想想除了多一家人,也没有什么损失,尤其是遇到顾允安以后,觉得并不排斥。至于江玉琴和书中的目标之一那个什么色家丁,她对付应该不是难事。
所以一切顺理成章,江夫人看到她身上微微凸出的一片青色小叶子,当初那朦朦胧胧的记忆更加清晰了。她万分肯定,这才是她真正的女儿!
年过半百的江夫人忽地就哭出了声,俯身抱住江心婉,“我的女儿……你受苦了!”
江心婉本是很平静,但在江夫人情真意切的感情下,难免有些触动,不由得想起了现实世界的家人,她的母亲失去她后又会如何,怕是再也不会有失而复得的机会了……想想鼻尖便有些泛酸。
但这个氛围很快就被门口江玉琴打破。她上前扯开江夫人,指着江心婉质问道:“什么意思?一个和我同样的胎记就证明她是真的?”
江夫人试了试泪,“不一样的,这里是凹凸不平的,我记得。”
江玉琴再看了看,不可置信地摇头,“这点微小差异你不可能记得!”
江夫人摇摇头,“我记得,母亲怎么会不记得自己的孩子呢?哪怕是再微小的痕迹。”她看向已经起身的江心婉,“何况,心婉她与我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
江玉琴彻底慌了,怔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江心婉,胸口起伏,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心里无法接受。
江夫人回过神来,也拉住她道:“玉琴,你只是多一个姐姐,依然并永远是江家的女儿。”
江玉琴甩开她的手,冷笑道:“怎会?你既然记得胎记,怕是从小就怀疑我不是吧。”她连连冷笑,“难怪,我们关系这么差,你从来都没有当过我是你女儿!从来就不是江家的小姐!”
见她这般,江夫人更是自责起来,“玉琴,对不起……”
江玉琴哭吼道:“对不起有什么用?她才是你们真的女儿!你们怕还要加倍补偿她是吧?我待着是什么立场?京城都知道我是赝品!”
江夫人歉意更深,却不知如何回应,只得连连说不会的,但是江玉琴却闹得越来越凶。
江心婉看不下去了,在一旁冷冷地开了口,“既然不愿意留着,那边跟着刚刚的老夫妻走啊!”
江玉琴没料到她冷不丁地来这么一句,反应过来怔怔地道:“你……赶我走?”
江心婉耸眉道:“是你自己觉得没有立场待着呀!”
江玉琴气得不成话,“好,看到了吧,这便是你的好女儿,才刚刚认回来便要赶尽杀绝了!”
江夫人很为难,扯了扯江心婉让她不要发难。
江心婉却莞尔一笑,“我有错吗?莫非你还觉得委屈?委屈的不该是我吗?你觉得我回来抢了你江家大小姐的位置让你无地自容,可你有想过你才是剥夺我十几年位置的人?”
江玉琴张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心中气得不行。
江夫人开口道:“也不是玉琴的错,都是我……”她想拉江玉琴却被她甩开,到底心里难过,虽然平日里再吵,到底也是养了这么多年的,怎么都有感情。
江心婉点点头,看着江玉琴冷冷道:“不作妖,你的便还是你的,也不会有人知道你不是江家的小姐,懂了吗?”
这语气里带着威胁之意,好强的江玉琴自是不喜,但听到“你的便还是你的”,想起了顾允安。
如果外人不知,如果顾允安还是她的未婚夫,那她便忍了,毕竟她很快便会出嫁,而嫁妆江夫人前几年便备好了,如今对她愧疚应是不会再从中克扣出来。
如此想着,她的确也不算损失什么,当下把心中的百般的怨恨和不甘压了下去,径直走了。
出去之后便见到还等在外间的顾允安,一时面上涌上百般委屈,眼泪如决堤的江水潸然而下。
她知道顾允安是瞒不住的,不若自己来说博一些怜惜。
顾允安忙上前安慰道:“怎么了?”
江玉琴抬眸,眼泪汪汪地道:“顾公子,如果我不是江家的小姐,你还会娶我吗?”
顾允安心中已经猜到了,但是此刻面对崩溃的江玉琴,他是做不出在伤口上继续加一把盐的事,便转而道:“怎会?不要多想,你在江家长大,便是江家的女儿。”
江玉琴却追问道:“那你呢?你也会继续待我如初吗?”
顾允安道:“自然。”
江玉琴知道顾允安的品行,由此更安下心来。
那边江心婉认回亲,继续在江府等到晚上江老爷回来,又是一番父女相认,一家人一起吃了晚饭,江心婉很久没有感受这种一家人的氛围了,除了忽略一直闷闷甩脸色的江玉琴之外,还挺温馨的。
辞别恋恋不舍的江父江母,她出了江府后已是夜里,车夫要驾马车回王府,但她却让车夫调转车向先去另一个地方。
靠着司徒曜给的令牌一路穿过宵禁的空荡荡的大街小巷,最后在一个幽深的小破院门前停下,便看到了已经等得不耐烦的江玉轩。
“怎么回事啊,现在才来。”江玉轩抱怨道。
江心婉拍了拍他肩头,“爹娘留饭,不忍忤意。”
江玉轩点点头,而后震惊道:“你说啥?哪个爹哪个娘?”
江心婉笑,“自然是咱爹咱娘。”
江玉轩终于反应过来,指着江心婉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你是那个意思吗?”今日那一行人来冒充江家真千金他虽然觉得不对,但是却第一次知道江玉琴那家伙原来有可能是抱错的,而后江母让他来寻江心婉他心中便有了猜想,只是后面一直被江心婉使唤忙来忙去的才一时忘了。
江心婉好笑地点点头,“对,是那个意思。”
“啊啊啊啊!你是我姐,太好了!”他开心地抓着江心婉的双臂摇晃。
江心婉被他晃得头晕,忙制止他道:“住手!先带我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江玉轩想起正事,拍拍胸脯道:“在地牢里关着呢!放心,跑不了!”
他气愤道:“当初对你那么坏,现在竟还易容来我们家搞事,我江家的人是那么好欺负的吗?”他现在好歹是个伍长了,平日里人缘又好,所以一声招呼便找来几十个兄弟帮忙,包抄那行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全被他生擒了。
江心婉顺着破屋里隐秘的地门下去,终于见到了恢复本来面目、一脸阴郁的乌绍容。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这本因为没有大纲,所以后面写得很卡很难受,所以断了几天,后面会尽力日更到完结(再立flag,┭┮﹏┭┮)
为追更的小伙伴带来不好的体验,再次鞠躬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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