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64 章

虽然司徒曜剑走偏锋,但江心婉不得不承认他法子很好。

国库里拿出的金银饰品虽然都不知过了几代了,但是擦擦灰发现质地却是一等一的好,绝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材质,且种类丰富,毕竟有很多外邦进献。

样式上,经典款便不用再改了,直接拿来做镇店之宝,过时的则融掉作为新饰品的材料。

至于那些个犯人,她本来还愁自己一个普通商人该怎么管理,结果司徒曜也统统考虑好了。把她这里设为朝廷合作工坊,犯人们都带着脚镣,还派了狱卒过来监守,还不用她出工资。而据她观察,这些万里挑一出来的,果然手艺都很好,且非常珍惜戴罪立功的机会,都铆足了劲儿,几天便出来一大批成品。

江心婉乐开了花,仿佛看到金山银山在向自己招手了。

十月十六这天,便是她选的开业日,二十间铺面张灯结彩,开门迎客,十分排场。

吉时,她亲手点了火炮,噼里啪啦一派喜庆。

同时在王府里,虽然有好几十个莺莺燕燕的贵女及她们身旁上百个丫鬟,却十分静谧。

小姐们都是文静自持的,说话音量小,笑不露齿,端得是仪态大方。

温颜却是觉得有些无聊了,年年如此,没有新意,听些个不走心的恭迎,十分没有意思。

她反而好奇江心婉那边开业是个什么情况。

被收回铺子的李家千金王采嫣也在,见众人都有些兴趣缺缺,温颜也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便找着机会开口道:“今日听说那江语开业,不知什么情况了。”

旁边和她关系好且同为利益受损的李雪儿便配合道:“还能怎么样?听说饰品都是抄袭你们家的,啧啧,真是为了利益无所不用其极。”

另外的贵女也附和道:“是呀,不过就是个外来的女子,仗着王府撑腰,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起了这个话头,其他人便也纷纷附和。

“我想那些个衣服首饰肯定丑爆了,咱们是绝对不会去捧场的。”

“是啊,没有我们,她能卖给谁呀?那些个普通老百姓吗?”

“普通百姓去买?那点钱能支撑她在凤翔街开那么大的铺面吗?”

“就是,她一个孤女能这么造,肯定……”说的女子掩嘴,瞄了一眼温颜,打抱不平道:“肯定是摄政王的钱财吧?虽然王府家大业大,可让这么个女子拿钱财糟践,真是为温姐姐不值啊。”

温颜心中冷笑,她本是极厌恶这些虚伪的话的,别看她们这般当面逢迎她,背地里也不知道嚼她多少舌根。

毕竟,京中第一美女和才女的名号霸着,有个有权有势天家都要忌惮的表哥,现在还成了权倾天下的摄政王,多少人心中嫉妒却不得不巴结,但私下恐怕没少讽刺她老姑娘。

但到底是恭维她打击江心婉的,她便也附和道:“今日也没其他事了,那我们便去凤翔街看看罢。”

温颜发话了,众人自然却之不恭。

看热闹不嫌事大,她们可想看看江心婉丢脸的样子,还兴奋于温颜和江心婉会怎么撕,想想都兴奋。

于是,一群人坐上马车,便浩浩荡荡地朝京中最繁华的凤翔街行去。

越接近凤翔街,路上人就越多,几十辆马车实在是无法行进了,于是一群贵女便纷纷下了车,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过去。

走到凤翔街的时候,几乎到了摩肩接踵的样子。

人群里很多人都洋溢着笑容,很多人手里提着袋子,一副占了好大便宜的表情,让众贵女摸不到头脑。

有人狐疑地对身边丫鬟道:“这些人穿这么普通看着不像世家的,怎么今日都敢跑到这凤翔街来逛了?”

丫鬟摇头,她们虽然是丫鬟,但比起普通人已经算收入不错的了,她们平日绝不可能在凤翔街来逛,因为这里大多都是她们买不起的,是她们小姐才能消费的。

李雪儿和王彩嫣却是看出了门道,她们的街铺就在这里,今日看着人多,但却和她们的街铺无关,李氏和王氏十余间铺面可以说门可罗雀,只有管家和伙计倚在门框,带着仇意的目光凝视着对面新开张的江家铺子。

她们顿觉不好,两人互相看了眼,都从对方神色中读出了几分慌张。

难道那江心婉真能抢走生意?

继续往前走,在人声鼎沸中便能听到丝竹乐曲,只是与平日里宴席上的靡靡之音不同,这些个音乐十分鼓噪,锣鼓配着钟鼎、琵琶等乐器来了一锅乱奏,却莫名和谐,曲调陌生,却异常让人振奋,在这人声鼎沸的街边十分应景,甚至想让人跟着起舞。

事实是,街上还真不少人跟着起舞和打拍子的,甚至有欢呼声。

走得近了,才看到江氏街铺外面横着搭了三丈有余的台子,那台子上竟是一个个妙龄女子,身着十分新颖款式的成衣走来走去,头上腕儿上也有饰品,款式和材质依然是很新颖的,与她们身上的衣服搭起来非常好看。

快慢不一到来的贵女们被这阵仗惊到了,仔细看台上的女子,容貌大多算不上多好看,但是在台上走起来带风,莫名多了男子的几分飒气,与普通矜持柔弱的女儿家气质截然不同,却莫名吸引人,让人都挪不开眼睛。

“原来女子可以这样走路,好英气啊!”

“是啊,还挺好看的,我都没有尝试过这样走路,步步生风的感觉。”

“她头上的簪子和我头上的一样哎,可为什么她戴着好看,我这个在王氏铺子买的总感觉太普通了。”

“一看材质便不同呢,你这是黄金做的,她那个是白色更显肤色,而且璀璨发光,不似白银,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总是看起来是很好看。

“那这么说来,谁抄谁的还不一定呢!”

贵女们嘀嘀咕咕地互相讨论,李雪儿和王彩嫣听得脸色发白,纷纷朝着温颜那边看过去。

温颜此刻却盯着台上来来回回阔步而行的女子,表情怔忪。

原来这就是模特?

她看了看行人,女子居多,本就是逛街的地方,自然男人们少,也没有谁对台上的人露出什么鄙夷的神色,反而是神往仰慕之色,就像对那些个名伶一般。

此时,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上台宣布道:“巳时整点,殿内继续抽二百个金佛吊坠!另外全场饰品成衣箱包持续优惠,满三百两减一百两,有意的请从左边排队有序如常,谢谢大家!”

“听说那金佛吊坠几乎是抽必中!出来的人人都拿了一个,不得了啊!”

“优惠力度也大,本来东西比起对面的就便宜很多,样式又好看,现在买真是划算!

“是呢!我都不知道有朝一日能消费得起凤翔街的东西!”

“对啊,当初谁还说这是摄政王的产业,是强迫大家以此纳私税的由头呢!现在看简直是百姓谋福利啊!”

人们面上兴奋地讨论着,聚拢自觉在门口排队等候入店,旁边还有小二们维护秩序,一时间现场虽然热闹但井然有序,愈发显得对面王氏和李氏的铺子更加冷清了。

众贵女也对店内投去好奇的目光,但是看到这么些平民,不想一同进去自降身段。

王彩嫣拉着姐妹往自家走:“走吧走吧,原来是卖些平民货,没档次!还是到我们店逛逛吧,我们新做了一批饰品,用材都是顶级的。”

李雪儿也招呼人一起去自家成衣和布庄看,又过来对温颜道:“县主,咱走吧!”

温颜看了一会儿,便跟着王李二人到了水云轩。

哪知刚进水云轩,对上老板有些难看的脸色,敷衍地打过招呼,便对着旁边的技工责骂道:“同样的样式,为什么对面做出来效果截然不同呢?现在我们倒成了笑话了!”

技工哭丧着脸道:“那图纸是不完全的,虽然有样式,但是材质和比例都没有标注,我们也是摸索着做,自然比不上他们。”

老板怒斥一句:“没用的东西!”

温颜的面色瞬间变了,这差不多是指着她鼻子骂给的是假图纸了。

但她不能当众怒怼这老板,毕竟偷图纸是不光彩的事,她憋红了脸,扬袖转身就走。

王彩嫣想拉住温婉,却被老板给拉住,“一个县主而已,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害得我们家损失惨重,你不许去巴结了。”

王彩嫣看着自家堂伯,“可是,她背后有摄政王……”

老板冷哼一声,“摄政王有如何,又不是一手能遮天,还不知下场如何呢!”

虽然商人不为官,但是除了有吏部尚书的王家做靠山,他还网络了不少其他大大小小的官员,所以这些年在京中无往不利,本想着也笼络摄政王的,结果碰一鼻子灰,更至于屡次受这个小县主的当。当下听到一些对摄政王不好的风声,泥人也有几分脾气呢,便起了不再伺候的心思。

不明所以的一群贵女见县主面有怒气地从水云轩出来直奔对面苏氏的铺子,心中便有了犹疑。

王氏铺子里的那些个东西她们几乎是闭着眼都能数出来,对新鲜的苏氏铺子倒是好奇满满,见县主都进去了,有的便也跟着进去瞧瞧,反正瞧瞧也不少块肉。只有平日里和李王两家十分交好的贵女还留在水云轩,却很心不在焉。

温颜走进去,看到店内比外面还要热闹,丫鬟和小二给她开道,直接走到埋首做账的江心婉面前,用清冷的嗓音道:“你不是说我可以做模特吗?我来了。”

江心婉疑惑地抬头,反应了一瞬才笑着道:“好啊好啊!”

温颜便穿戴上衣饰,学着那些模特的步子,也飒爽地走在秀台上。

她骨架小,身子薄,但因着这些日的调理和锻炼已经不是干瘦了,美貌和气质又上了一个台阶,冷着一张脸,头发悉数批下来,只绑了一圈额饰,身着一身素白长裙,腰间一圈铂金链条勾勒出纤纤细腰,脚下赤足却走起来翼翼生风。

台下的人都被惊艳了,这女子气质与刚刚那些个女子可是天壤之别了。他们都痴痴地看着,竟然一时忘了欢呼,等到来回一圈走完,众人才爆发出欢呼声,不少纷纷扬言要她那套。

温颜从来没有如此酣畅淋漓过。她一直端着自己,虽然有第一美女的名号但却不过是顾影自怜,人生像是一潭死水,装作不在意他人目光和暗下的嘲笑却分明总是被影响。现下的欢呼和众人的目光似是觉醒了她心中一股鲜活和叛逆劲儿,仿佛终于有了一点意义,身子也不觉得累,便继续进去换另一套。

众贵女见一向清冷高贵的县主竟然豁出去了,她们便也兴奋起来。毕竟女子都是虚荣的,谁不想站在高台上被众人追捧美貌。时下虽然对女子有束缚,但罪不责众,当下没有人指责她们不守妇道了。

于是她们也主动请缨,纷纷加入玩票的“模特行列”。

江心婉自是欢迎,有这些个贵女撑场子,她这开业比想象中更顺。

不过半天时间,就已经营收上万两了,利润也有两三千两。

她捧着账本,真是乐开了花。

继续留在水云轩的贵女们,见那些贵女都纷纷上台了,心中惊愕但莫名羡慕,而且真心觉得那些她们穿的好看,比这王李两家的好多了,哪里是平民款。

于是,有的心思活络的便借口说有事先走了,混入人群中去了对面铺子。

江玉琴一边在安慰李雪儿,说江氏铺面成不了气候,看他们那赠品以及打着力度,肯定是赔本赚吆喝,长久不了。

但是因着台上众女的风采实在好看,她也暗暗投去了很多目光,心中艳羡,但是对江心婉的嫉妒和厌恶让她压下了对美饰华服的向往,直到江玉轩逮住了暗搓搓的她。

“你站水云轩门口干嘛?走啊,我们去对面!”江玉轩攥住她胳膊道。

江玉琴转头看见自己的便宜弟弟还有身体已好转的娘亲,借口道:“去对面干什么?都是些平民在里面,人头攒动的,要是待会儿撞着娘该怎么办?”

江玉轩嘶了一声,“我这玉玄子保驾护航的,怎么会让人撞到娘?再说了,今日我们就是来感谢江姑娘找的神医,让娘身子好转!”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江玉琴道:“哼哼,可惜我男儿身穿戴不了那些,娘也戴不完,只能便宜你了!”

他扯着江玉琴就要往对面走,见她还定着不动,又嘶了一声,“给你便宜占还不积极,你是不是傻?”

江玉琴却只是呆住了,因为看到对面一个清隽的身影出现在人群中,身后跟着一个捧着招财貔貅,走进了江氏店铺。

江玉轩顺着她目光看过去,惊喜道:“顾公子也来了!”

江玉琴便一把甩开他的手,自己快步跑对面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基友的文《棺材铺的小太监》by霍霍于安

桐花原本不叫桐花,自幼定亲的竹马林惑于蒙难,为给哥哥娶媳,被爹娘换亲成了许家傻子的童养媳,十五岁成亲圆房前,许家试图父子共亲,桐花伤人,受了牢狱之灾。

得知县相助,化名桐花,避走他乡,于林惑于蒙难之地,以其未亡人身份,开了一家棺材铺子,聊以度日。

却不知,林惑于死里逃生,改头换面已成为内厂督公身边倚重的鹰犬,经年相见,桐花便成了他仅存的温善之息。

仇家来找茬,林惑于暗中解决。

同行来砸店,林惑于暗中解决。

大财主欲娶桐花作妾,林惑于暗中解决。

亲爹娘来揩油,林惑于暗中解决。

许家来抢媳妇,林惑于来解决。

青年才俊来提亲,林惑于欲顺手推舟,让桐花喜结良缘。

却从未料想,桐花早已知晓他身份,一碗骨蓉,断了此生子嗣缘分。

——惑哥哥,除了你,此生我谁都不要,

——只有你陪在我身边,才是对我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