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允安微微一笑,歉然道:“师尊今日上课劳累了一天,已经乏了休息去了,怕是不能出来见容王与马都御史,还望见谅。”
说着将手里的托盘放在一旁,拿出一壶茶盏,从容给司徒曜斟了一小杯茶,“这是我们自己在后山种的银针,清新淡雅,希望能稍解诸位久候的劳顿。”
一旁的马启俄忍不住了,口气冲道:“我等了这么五日了,不是为了每天喝你这茶的!”
本欲给马启俄斟茶的顾允安停下了脚步,不喝便不喝罢。
他看了眼司徒曜冷冰冰的脸,仗势道:“我这小小四品佥都御史没面子就算了,我爹堂堂一品宰相没面子也算了,可今日容王驾临,等了大半日了,竟然还是不能见到吴老圣人吗?”
顾允安脸上依然是温润浅淡的笑意,淡然道:“马都御史想说什么呢?”
马启俄冷哼一声:“究竟是吴老圣人不卖面子,还是你们在从中作梗不通传消息?真当我们是可以戏弄的傻子吗?”
顾允安从容道:“马都御史言重了,我顾某何德何能敢扣下信息?实乃师尊年老体乏,无法接待每日寻来的这么多人,烦请见谅。”
他又补充道:“师尊他老人家也说了,他已年衰恐负所托,希望诸位回去,不要苦等于他。”
马启俄已经厌烦了他这些太极,要不是面前是石桌,他早就想掀了,此时冷眼威胁道:“得吴道崖者得天下,吴老圣人这名声既然传出来了,便绝无隐世的可能了!而你也要知道,顾家只是普通袭爵之家,令父不过是吏部侍郎,你不过是一介白衣,希望你能认清楚形式,是赶客还是帮着游说,最好拎清楚点!”
顾允安微笑,“马都御史是在威胁师尊与我吗?”
马启俄目露凶光,眼神说明一切。
他本就欲今日摊牌,他的礼数给得够多了,再敬酒不吃便只有罚酒了。这老头子就是绑他也绑回京城,若是实在不能为他所用,哪怕杀了他也不留给其他对手。如今这容王来了,虽是对手,他也要趁机仗对方之威,把这老头子先逼出来,是生是死稍后再论。
他对上司徒曜投过来的冷冽目光,三分警示七分威胁,显然是与他意见相左,不由得面上一怔,凶恶迫得收回去几分。
顾允安转向司徒曜,恭声道:“容王也是如此认为吗?”
司徒曜淡淡道:“本王尊重师尊的意见,绝不会强迫师尊,也不允许他人行强迫之事。”冷冷的目光一直落在马启俄身上,“是吧,马都御史?”
见是这么个拆台的结果,马启俄又怒又不得不憋着,面上强迫挤出一丝笑容:“下官刚刚也不过是为了当今,为了朝廷仗义执言,如今既然容王无异议,那下官我便没什么好说的。”他啪地一声坐回石凳上,不再言语。
顾允安一笑,“如此,师弟便安心了。”
他又端起一壶玫瑰花茶给江心婉斟上,“这是山里摘的野玫瑰,晒干了与茶叶一同炒制的,希望姑娘能喜欢。”
江心婉见他温和有礼,想得周到,而刚刚面对马启俄那般霸道也是不卑不亢,以柔克刚,自是多了几分好感。
原书中这位未婚夫对原主也算不错的,目标值是十分,与萧锦同样是满分。只是不同的是,萧锦多为原身的美色所惑,到最终被背叛死时是怨恨原身的。而这位未婚夫却是知道了原身的处境后,理解了原身并要带她逃离乌绍容的牢笼,但作为配角自然是失败了,而且原身心中只有男主,所以最终的结局只能是炮灰。
她心中慨然,望向顾允安的眼神自觉就带了几分深意,实在是不明白好儿郎这么多,原身为什么非要吊死在男主那棵歪脖子树上。
被她眼带热切的盯着,顾允安白皙的面颊微微一红,垂下眸子,修长白皙的手端起托盘直起身子,头顶的进度条又上升了0.5.
江心婉看到,哇,小帅哥脸红了哎,羞涩得有些可爱!
见着两人公然在面前这番调情,司徒曜脸上绷不住了,在江心婉要端起花茶要喝时,将茶杯一把夺过。
江心婉手里捧了空,疑惑地抬头,见到司徒曜面上黑沉得像要吃人,心中咯噔:这大佬最厌恶妖媚女子了,自己刚刚是眼神没收住惹他嫌了?
司徒曜冷冷道:“野花不宜做茶,勿饮。”说完,将那杯茶往亭外倒了个干净。
顾允安微蹙了眉心,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未言,只是淡淡笑道:“谨慎是应当。”
江心婉见司徒曜这般不给人面子,鼓起勇气给小帅哥打抱不平,“不好意思,我义兄这人就是太谨慎了些,顾公子不要见外。玫瑰花茶是稀松平常之物,平日里我自己也喝的,断是没事的,我相信你,也谢谢你的心意。”
司徒曜冷冷的眸子斜睨过来,看向江心婉:什么意思?还非要澄清他们的关系?
江心婉无视这死亡凝视,继续看向小帅哥。
顾允安温润一笑,“谢谢姑娘理解。”他顿了顿,道:“夜里风大,姑娘家在这亭里终是太苦了些,观内还有空的耳房,如果容王不介意的话,我想请您义妹到观内住一晚,好歹遮风避雨。”
司徒曜冷冷的目光扫向顾允安:这小子还蹬鼻子上脸了不成?
他又转眸看向江心婉,却见她抱着手臂瑟瑟,装出一脸可怜样,就差把“求求你,我真的很想进去睡”说出来了。
见她如此想跟着这小白脸进去睡,司徒曜心中更不悦了,但是看着她瑟缩的样子,薄唇翕动了几次却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他垂眸看了下自己膝盖处被她枕出的褶皱及上面一小块快要干的湿渍,心下一软,终究冷着一张脸缓缓开口道:“可。”
江心婉登时甩掉瑟缩样,开心道:“谢谢兄长!”又对顾允安甜甜一笑,“谢谢顾公子!”
看着她过分高兴的样子,司徒曜心又沉了几分,眉心紧蹙,薄唇抿着不想再说一句话。
没想她也没打算继续理他,很干脆地起身拍拍屁股很头也不回地跟着顾允安走了。
司徒曜:……
看着两人非常协调养眼的背影,还有时不时的对视而言,以及依稀传来的温言笑语,让司徒曜心中的无名火越窝越大,直到手里的茶杯啪地一声,竟是被捏碎了,刚刚顾允安给斟的茶水撒了一桌子。
侍卫忙上前收拾,看向他的手道:“王爷,您手没事吧。”
司徒曜捏了捏湿润的手心,冷声道:“没事。”
他又斜睨了旁边顾允安放下的整壶茶,吩咐道:“拿去都倒掉,茶壶也不要,什么劣质玩意儿也敢拿来。”
听到自家王爷说出玩应儿这么口水的话,心下一愣但手也不敢停,赶忙收拾茶壶去扔了。
马启俄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嘴角微微一勾。什么义兄义妹在他这个混迹情场的高手看来,简直就是不良关系的遮羞布而已,没想到传闻不近女色的容王也栽了,如此也好,这位战无不胜的容王便多了一个弱点……
顾允安带着江心婉来到耳房,是一间很小的屋子,里面只有一床一桌一椅,看起来就是平日少有人住的客房,但好在看起来很干净,又焚了檀香,萦绕着淡淡的木香。
见她打量,顾允安道:“怕姑娘住不习惯,之前的床品我都换了,这都是我从家里带来的,皆是全新没有用过的,姑娘可放心。”
江心婉看着淡青色的锦被,虽低调却能看出质感不错,想来顾允安是世家公子,对生活品质还是多有要求的,她点点头道,“顾公子想得周到,小女十分感谢。”
顾允安又指着旁边地上的一个大水壶道:“这里面是打的热水,盆也是崭新的。”又拿起旁边一个木盒子递给她,“这里面有新的柳枝条,还有粗盐,可供洗漱之用。”
江心婉接过小盒子,心里对此人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毕竟不管是现代还是这书里,这般温柔贴心又周到的帅哥可是不多呀!
她抬眸望着他,真诚地道:“谢谢顾公子。”
顾允安一笑,那笑容温温柔柔的,“姑娘不必客气,还没问姑娘尊姓大名?”
“小女姓江,名心婉。”
“江心泛涟漪,婉约初动人,好名字。”
江心婉玩儿一笑,又听他道:“姑娘早些休息,我在对面的厢房住,若是有什么问题随时叫一声。”
江心婉点点头,随即道:“应是没什么事的,我就凑合一万而已,夜深人静的不打扰你休息了。”
顾允安一笑,“近日都在温书,很晚睡,倒是无妨。”
江心婉闻言,想起书里这顾允安后来是中了状元的,此时还没有参加科考。
她点点头,“顾公子如此用功,他日一定能金榜题名。”
顾允安:“借姑娘吉言。”
说完便离开了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还真是住在对面,江心婉从门口望过去正好能看到他烛火摇曳的窗户。她靠在门边,无所事事地欣赏他温书的样子,长生玉立,端坐笔直,垂首微微蹙眉,手下一页一页地翻着书,间或顿住在旁研磨提笔记下几字。
是标准的学霸样子,只是穿的古装,墨发青衣,多了几分儒雅风骨,很有光环,是她这个学渣从小非常崇拜和欣赏的那种。
看着看着,忽地见到一只三花猫儿窜上他的腿,立起来蹭他白净的脸要亲亲要抱抱,但是顾允安显然没有时间,将它打发走了,但不一会儿又重新爬他身上,不断在他面前捣乱,甚至把肥肥的身体趴在书页上不让他翻书,搞得顾允安一脸无奈。
帅哥和宠物是最配了,江心婉心都快被萌化了,连忙跑过去敲门。
她要撸猫!她好久没撸过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