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乌拓奇哈哈大笑,“英雄难过美人关,容王果然是为了美人而来呀!”

司徒曜不废话,“交出她,我留你全尸。”

乌拓奇挑眉:“哟呵,口气果然大!”他啧啧道:“但你只有三千兵力,是什么给你的勇气呢?”

司徒曜冷冷道:“你大可以一试,我能不能斩你首级?我三千精兵能不能撑到城内十万兵士集结而出。”

乌拓奇看着司徒曜一脸镇定,心中也生了几分忐忑,他知道此人不易对付,就连最骁勇善战的大王兄曾经都是他的手下败将,当即换了一副笑脸。

“容王所言,我自然是相信的,但是你让我交出我就交出,岂不是没面子?”他嘿嘿一笑,道:“我们戎然有个规矩,凡夺美人者可进行生死斗,谁赢了谁抱得美人归。既然容王是为了美人而来,而那美人我也喜欢得紧,如此便进行生死斗如何?”

他大刀一挥,眼前的兵士让出了方圆丈余之地,“就你我两人出列,在这圈里比斗,如何?”

司徒曜冷眼看了眼,那场地是在乌拓奇跟前,距离他很远,也就是深入戎然兵士的腹地了。他知道乌拓奇看着爽朗,实则阴险狡诈,这是要诱他深入。

“生死斗,可以。但既然你不惧我区区三千兵士,又何必在窝边划圈?”他也抬手一扬,红缨枪指着他们之间的中间处,“你我各进百步,谁都不占谁便宜。”

乌拓奇哈哈大笑,“容王,我与你单独比试,已是让你占便宜了。”他打个哈欠,“既然容王不愿,那就只有我这几万将士们来招呼了,我接着回去再睡一觉起来替容王收尸。毕竟,美人的滋味……啧啧啧,简直是太美妙了,我得再去品一番。”他说完还仰头闭眼,一脸享受而猥琐的表情。

这表情彻底激怒了司徒曜,本是平静无波的深潭宛若掀起了滔天巨浪,掩不住喷薄而出的盛怒,握着红缨枪的手用力到颤抖,白皙的额上青筋突突的。

他修长的腿下狠狠地一夹,马儿瞬时冲向前去,势不可挡。戎然的兵士纷纷自主让出一条道,没来得及让的都被他挑开了,一时人仰马翻。

等邺国士兵反应过来的时候,见到自己的主帅已经冲进了敌人的阵营,纷纷惊惧,也提刀冲上前去,然而却被戎然如潮水般的兵士阻挠,寸步难行。

在见到司徒曜冲过来,乌拓奇却是骑马退步,脸上满是邪气的笑,身旁的兵士见状纷纷举刀护在他跟前。

司徒曜到了圈内,见乌拓奇退步躲到重重兵士身后,根本不迎战,而里三层外三层的戎然兵士对他拔刀相向相向。

司徒曜冷厉道,“乌拓奇,卑鄙小人。”

“多谢容王夸赞!不过可惜,今日之后再听不到了。”他扬手起势,“给我都上!谁取了容王首级,直升三级!赏黄金千两!”

一声令下,戎然将士沸腾了,纷纷朝着圈内那黑甲身影砍去,喊杀声震天。

圈外的邺国将士急了,他们奋力拼杀想冲上前去,但因为周围戎然兵士太多,不断地涌过来,斩不尽杀不完,看着不远处主帅的黑影已经被淹没在戎然蓝衣浪潮中,纷纷心急如焚,目眦欲裂。

***

江心婉听着账外的汹涌起来的砍杀声,有些焦躁不安,不自觉地抠着手指,来回地踱着步。

乌绍容已经悉数准备好,进来叫她,“我们走吧。”

江心婉回过神,纳纳道,“哦,好。”

出了营帐绕后离开时,她望前方那乌泱泱的拼杀阵营里看了一眼,是海一般的戎然墨蓝色兵服,靠中的一小块才是邺国黑色的兵服,隔得太远,她看不到司徒曜在哪里,但由此情景来看,似乎不妙,她不由得眉心微蹙。

乌绍容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怎么了?”

江心婉回过神,“没什么,只是担心这战事会如何?”

乌绍容冷淡道:“狗咬狗,不必担心。”

江心婉:……

“可是我见司徒曜似乎处在劣势,若是他败了,二王子势力大增,对我们恐也不是好事吧?”她斟酌着问道,想听听男主的意见。

乌绍容望了眼她,想不到她竟能想到这层。的确,若是杀了司徒曜,得到整个容郡易如反掌,届时他这二王兄比大王兄还要得脸,他就不再那么重要,甚至会成为碍眼的石头被除掉。

他望向那小片被包围的黑色,缓缓道:“不会,司徒曜不会那么容易死。”

能让他输得如此彻底的人,怎会这么容易地被乌拓奇给杀了?司徒曜不是冲动之人,他如此做一定留有后招。要么城内早集结了埋伏,要么冲过来的人根本不是他,而是萧锦……毕竟他们互换过,再次互换身份也并不稀奇。

江心婉听他如此笃定,心中绷着的一根弦莫名地松了几分,脱口而出:“真的吗?”语调上扬,多了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惊喜。

乌绍容眉心微蹙,毕竟继续夸将自己打败的对手,终究不是一件让心里畅快的事。他冷淡地点点头,催促道:“走吧,我们还要赶路。”

此刻已是近黄昏了,霞光照着战场的杀戮仿若镀上了一层暖光,显得不那么血腥残酷。江心婉微眯着眼,才能看清楚那团黑色,心中依然有隐忧,但此时此刻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只隐隐望大冰块也和男主一样有光环,毕竟是书里的终极boss,理论上是不会现在就死的。

***

书中的终极boss司徒曜面对汹涌而来的戎然兵士,果然非常镇定。

他冲过来的时候,就料到了这个可能,毕竟对于乌拓奇这般小人来讲,出尔反尔太正常了。

他明知是个圈套,但那一刻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不敢给自己时间和空间去想她经历了什么,只想去锤爆乌拓奇的狗头,碎尸万段。所以他两世人生里第一次没想明白就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全然被自己强烈的情绪所控。

此刻乌拓奇躲在人墙后,他们之间不过百余人。他带着对自己实力的一丝信任,料定这些个小虾米不至于拦住他,决定速战速决。

他骑马快狠准码冲上去,将拦人悉数挑翻,又抽出长刀,刀锋一过,砍倒一片。一时间兵士还来不及补充上去,眨眼之间,竟让他朝着乌拓奇的方向开拓了数十步,快如闪电。

乌拓奇被这突然的袭进吓了一跳,心中暗叹司徒曜看着精瘦颀长,文质彬彬的和他不会武的三弟很像,没想到有这饭能耐,就是自认武艺卓绝的他也无法做到片刻间突袭数十人。

眼见着司徒曜越来越近,一脸杀意无人能挡,他收起了脸上玩世不恭的笑意,沉下脸冷声下令道:“弓箭手,齐射!”

一时间,在人墙之外,数十名弓箭手上前,目标都瞄准那个黑色身影。

片刻间,箭矢齐射,密密麻麻如同箭雨。

司徒曜看着漫天箭雨,拿枪横扫数人挡在面前,很快那些人就被扎成了刺猬。

但他毕竟只是一个人,身形本就偏瘦,不擅长耐力,要应付不断涌入的戎然兵士还要防着漫天箭雨,渐渐体力不支。

身下的马已箭射中了,长啸一声扬蹄倒地,没有马的优势后,形势更急转直下,又是数人劈来,他背后斜中了一刀,这次刀刃透过已经被几次砍裂的铠甲划过皮肉,传来钻心的疼痛,分神的一刹那,又一箭袭来,深深地扎入他的左胸。

乌拓奇见状乐坏了,大喊道:“让开!我来取他首级!”说着他腿下一夹横冲上去。

他嚣张大笑,想提前扬起手中的大刀,但刚刚托起,手中就觉得酸软无力,他不得不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将平日里耍的虎虎生风的大刀举过头顶。

他心下生疑,强行用力让他胸中也不爽快起来,甚至连夹着马腿肚的脚也微微有些发软。

这不过是片刻间发生的事,在他狐疑之间,人已经冲到了司徒曜面前。

司徒曜心口中箭,面胄已经在打斗过程中摔掉了,白皙英俊的面容混着血水和汗水,鬓发湿漉漉的黏在脸颊上,一向澄澈清冷的双眸泛着红。他胸前中了一箭,背上斜劈的伤口触目惊心,有些狼狈,再没有平日里纤尘不染的矜贵模样。

面对来势汹汹的乌拓奇,已经接近虚脱的他不知道还能否应付此人,如若不能,他便会再死一次。

若是上一次因杀她而被迫死亡,那这一次自己算不算是为了她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利刃折射的光映在他眸中闪烁,那一瞬有一闪而逝的茫然,他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为了这个女人,做下如此冲动之事。

但当他扬手起刀,触碰到胸前那一箭,箭尖触及到那为他挡下致命一击的一小块,那是是江心婉送他的那枚戒指。那么小,却恰好帮他挡住了利刃。

他心中难得升起一缕温暖和柔情,那是他两世人生中极少能体会到的感觉。

在这生死瞬间,他想或许是值得的。他靠她续命,所以注定要救她要护她。而她也不是上一世那般荒唐无度坏事做尽,这一世的她不令他生厌,实属难得。

所以于理于情,他已经离不开她。

乌拓奇心中很难受,但是眼见着受了重伤的司徒曜近在眼前,只要杀了他,容郡唾手可得,储君之位唾手可得!

所以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忍着腹中爆炸般的难受,双手握着刀,艰难地举过头顶,由着刀本身的重力向司徒曜重重砍下……

司徒曜看着他难看的表情和笨拙的动作,心中略过疑惑,随即看到他刀未落下,嘴里却哇地一声先吐出血来。

他嘴角一勾,机会来了,扬手沉着地挥刀一挡,竟是把乌拓奇的刀都整个撞了出去,再顺势一劈,血线迸溅,竟是直接斩落了乌拓奇的头颅!

一切在电光火石之间,当乌托起的头颅滚落在地时,所有人才反应过来,均倒吸一口凉气。

司徒曜看着他头颅上嘴角流出的黑红色血迹,明白他是中了毒。否则作为戎然王室中武艺最高强的人,怎会被一招致命?

而谁会对他下毒……他脑海里浮现了女子绝美而娇俏的脸,她逃走时还药倒了别院中的一干侍卫……他唇角微勾,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一时,他胸中积压的大石莫名松快了。

她能在如此情况下凡将这人一军,也许证明事实并不是像这人说的那般,也许她并未受欺负……总之,她没有坐以待毙就好,一定要尽快找到她。

乌拓奇被斩杀,戎然兵阵顿时起了骚乱。此刻司徒曜的人也终于冲杀了进来,护在了司徒曜面前。而远处,更大的冲杀声传来,黑压压的邺国士兵如潮水般涌入。

司徒曜为了速度,只迅速集结了三千多人的骑兵奔袭,数万人的大部队则交给萧锦集结准备。这一次,他不仅是要救江心婉,乌拓奇惹恼了他,他决定把整个戎然大军都给端了。

此刻,萧锦终于集结了十万大军,打开城门,浩浩荡荡势如破竹地攻了出来,气势雷霆。

此时不仅是戎然兵士兵心涣散,一部分准备重振士气的将士见状也纷纷绝望,带着自己的小队逃为上策。无人指挥,几万之众的戎然军队没有主心骨,宛若一片散沙。内围的邺国兵士则士气大振,一时可一抵十,甚至抵百地屠杀四散逃窜的戎然兵士。

这场战斗,一直从黄昏持续到天黑,戎然主力悉数被歼灭,邺国大胜。戎然营地起了火,漫天的火光照亮了营地的上空。

***

乌绍容和江心婉一行已经行了数十里,正绕行到一座山的半山腰处,视野开阔。

她撩开帘子,一直回望着远处那点点火光。山间寂静,但是她脑海里总是莫名响起战场上嘈杂的的厮杀声。司徒曜那般重度洁癖的人,她很难想象他在脏污血腥的战场上是什么样子。而靠三千兵士就冲进来的,到底是司徒曜还是萧锦?两人她都不希望有事……

她心里胡乱地想着,仿佛总是有什么牵挂着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