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婉震惊地盯着眼前这个脸上有刀疤的汉子,心里思忖着,这甘州城按理说只有那三个流民和萧锦,那这人又是谁?
难道是以后会在路上或者京城中碰到的某个人?
萧锦呆过一瞬,反应过来,赶紧放了手。
江心婉拿过钱袋,问道:“请问恩公尊姓大名?”
还没等萧锦回答,他身后又款款走上来一个女子,与江心婉对视,两人均是一诧,眸光浮动。江心婉:靠,她不是被发配到那迎春阁了吗?怎么和自己的目标在一起?
花想容:靠,这都能让她遇上?
萧锦黑面微红道:“我……叫阿成,赵阿成。”
江心婉眉心微皱,记忆中那二十七个人中好像没有叫阿成的,但这名字听起来就跟张无忌的曾阿牛一样,极有可能是化名。如果是那样,那就不是他真的名字。
江心婉略微一想,反正有进度条的就是目标错不了,攻略就是了,她迟早会搞清楚他的身份。
她又看向花想容,目光中微有探寻。见她一身素色衫裙,头饰也极为简单,全然不是当初在月容阁见到的那番艳丽风格,左手还拎着菜篮,眉眼低垂,俨然是一副小媳妇模样。
花想容不想理江心婉,只柔情似水地看向萧锦,右手扶上他的胳膊,“公子,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萧锦却看了眼江心婉,伸手把她的胳膊给推了下去。
花想容心中气得紧,面上却只紧紧咬紧牙关,江心婉这个半路杀出的陈咬金,难道要坏她的好事?
江心婉看在眼里,唇角一勾,也抬眸看向萧锦,柔声道:“小女江心婉,今日多谢赵公子相救,不知赵公子家住何处?小女改日亲自登门致谢。”
此话一出,花想容看向江心婉的目光瞬时变得毒辣,手心攥紧了,指甲陷入肉里。
萧锦一怔,一眼不错地望着眼前的美人,眸光闪动。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美的女子,光是见到心中就怦怦直跳,而她现在竟然说要来他的家里致谢,还对他嫣然一笑。他哪能招架得住,连忙应声好,报上了宅院地址。
“不知姑娘芳名?居在何处?”
“小女姓江,名心婉,如今每日在技学坊学习技艺。”
……
眼睁睁看着二人眉来眼去,一来一回制造机缘,花想容肺都要气炸了。
而不远处的高墙后,一个清冷的眸子微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司徒曜心中冷哼,这个处处留情的女人,哪怕萧锦现在是一个白身的身份,她都要去勾引,目的何在?而萧锦,是否定力太差了些,果真是如此容易受蛊惑的人?
他心中厌恶,却没有上前。他倒是要看看,他所谓忠诚无二的好属下、这个心怀不轨的妖女,到底会如何。
***
江心婉寻遍了市集,找到了一个小型的烤炉,本来是锅盔和馕饼之类的,她让铸铁师傅改造了一下,又买了一个铝金托盘,算有点现代烤箱的雏形了。
有了新工具,她想做点新尝试,正值夏季,打算去摘点薄荷等物,增加清凉的口感。
别院中有一处池塘,岸边长了各色水草,看起来是一副原生态的模样,实际是经过精心栽种和修剪的。江心婉记得那里就有薄荷,旁边还有一些栀子花之类的,都可以用到。
湖边有一处木质平台,延伸到水中,她走过去,正好看到那平台上有一袭白衣正在练剑,衣袂翻飞,身姿若燕,缥缈轻盈,映着湖光和晚霞,宛若谪仙。
江心婉看得赏心悦目,心道人是好看的,就是冷了点,难捉摸一点,变态了一点,攻略难度高了点,以至于迄今攻略进度都为0。
哎,她叹了口气,摘了几朵栀子花,放鼻尖轻轻一嗅,是沁人的香味。
她唇角一弯,看向那挥舞的身影,轻轻一哼,知道给他做什么蛋糕了。
她又去寻水岸边的薄荷草,看到一株,但是靠近水了,她不想弄湿衣裙,就使劲儿弯着腰去够,好不容易扯到那薄荷草,却因为身体的惯性向前一栽,噗通一声掉进水里。
江心婉不会水,掉下去才发现这湖很深,但越挣扎却越远离岸边,身体不断往下坠不到底,她心慌,双手胡乱地扑腾,一时水花四溅。
“救……救命!”江心婉边喝水边呼救,把目光投向那远处平台上的白色身影。
但她呛水导致声音不大,那身影像是没有听到,继续在练他的剑。
不会吧,这么个大活人坠湖了看不到吗?
她气急,但只能眼睁睁地感受到水没过口鼻,感到水没过头顶,感到涌入鼻腔胸腔的窒息感,意识也渐渐模糊了……
在最后一丝清醒尚存时,她心中只有一个怨念,靠,又要死了吗!
等到水花声渐渐变弱,司徒曜才停下手中的剑,他回眸看着那水面仅剩下几个泡泡,唇角一抿。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她刚栽下去他就知道了,并听到了她的呼救,眼角余光亦能看到她在水中的挣扎。
可是,白日里她勾引萧锦的种种在脑中挥之不去。那做作的媚态,婉转的美目,那毫无矜持的自请上门……而上辈子,她就是这样,对男人从来来者不拒,甚至她自己的亲生弟弟都难逃魔爪……实在是令他恶心的女人。
所以看见她挣扎,他并不为所动,下意识地要惩罚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一番。
等到她彻底沉了下去,司徒曜才走过去,跳下水,将她救了起来。
毕竟,他不是真的要她死,她还得为他续命。
他何时受过这种掣肘了?这种被掌控的无力感让司徒曜更加痛恨。
他抱起她,将她放躺在木平台上。她脸色惨白,气息微弱,浑身湿透,无力地躺在地上,愈发娇小玲珑。他修长的手抚上她的胸口,那里鼓鼓囊囊的,柔软又有弹性,轻衫薄纱被浸湿后,朦朦胧胧,如若未着寸缕,让人遐想。
但司徒曜心冷如冰,断不会对女子身体产生遐想,他只感受到她微弱跳动的心脏。
这个女人歹毒阴险,水性杨花,她的美貌对于男人来讲就是能攻略千军万马的利器。可是此刻,她只虚弱地躺在这里,如果他不救,她很快就会死去。
这个假设冒出来,他忽然感受到她的脆弱,心中的坚冰像是软化了一个角,溢出了一丝怜惜,让他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在军中待过,知道急救的手法,修长的双手交叠,在她胸口起起伏伏地按过片刻,她很快便吐出了几大口水,随后悠悠地醒了过来。
江心婉睁开眼,就看到一张俊美无俦的脸近在咫尺,脸上却是厌恶的神色,一手正用绢帕捂住口鼻,仿若自己就是个恶臭之源。
江心婉又呕了两口水才缓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吐到了他的锦袍……好吧,难怪司徒曜这个重度洁癖会嫌弃她。
她再往下看,他的一只手还按在自己的胸口,一起一伏地按着。
江心婉反应过来,是他救了她。
“谢谢将军。”江心婉道谢。
司徒曜捂住口鼻,淡淡应了一声,手却依然在她胸口按着。
“那个……我已经醒了,不用再按了。”江心婉尴尬开口,脸上渐渐红成了一个苹果。
虽然她脸皮不薄,但是这好歹也是敏感位置……这样一直按着,好吗?
司徒曜却置若罔闻,只默默计算着时间。
江心婉见他又是一副脸上冰冷手上却不停的变态模样,心中渐恼。
她忽地想起刚刚,她好歹挣扎了那么久,这人是真的没有看到还是装的?是不是就等着她快咽气了好袭胸?
果然是个只馋她身子的变态!
江心婉气愤了,想要发作却碍于对方的身份惹不起,只能忍着,但是小脸却憋得气鼓鼓的。但因她太过美貌,这生气的模样变成了娇俏。
司徒曜看在眼里,心中冷哼,又换了个表情勾引人吗?
可惜,对象搞错了,他才不是萧锦那般色令智昏之人。
时间终于到了,司徒曜抽回手,起身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江心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简直要气死了。
他就这样走了!走!了!
占了她的便宜,一句解释也没有!她浑身湿透地躺在地上,身子虚脱无力,他竟没有半分要拉她起来的意思!
这冰块,懂不懂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
江心婉不住地呼气,简直要气死她了!
她做了什么孽要来攻略这个冰块?还要攻略到十分值!
她现在特别怀疑自己看过的是假书或者智商有问题,完全没有搞懂原身轻而易举搞定的人对她来讲怎么这么难?
地上躺了一会儿,刚刚挣扎过度的身子才缓过劲儿来,此刻王管事带小珠赶过来,将她扶了起来,回到屋子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心中怨愤,却还要给他做蛋糕,江心婉心中一万个羊驼呼啸而过。
好在“新烤箱”用起来顺手,稍微抵消了一些心中不快。
她叫小珠寻来藕叶洗净裹起来,戳一个小洞,做了个简易的奶油挤压袋,如此,她便可以随心所欲地做造型了。
她想起司徒姚那张讨厌的冰块脸,那总是不老实的手,手下就用力,在嫩黄的蛋胚上开始塑形,很快,一个冰山拔地而起,做得惟妙惟肖,又在在旁边碗碟里拿出一朵栀子花,放到那冰山之上。
她嘴角哼哼,高岭之花送给你,简直绝配。
旁边小珠感叹道“哇,小姐,您手艺好好啊!”
江心婉闻言,看着手里的冰山竟然还挺漂亮的,她气不过,拿起小刀在那冰山稀里哗啦一通乱划,很快,“冰山”覆满了刀疤。
让你个冰山总是欺负人!
小珠:……
而后她又玩闹似的做了一系列造型,给小珠的小蛋糕上是一串串的珍珠,给孙庖厨的是做了个菜刀的造型,稳稳地砍在蛋糕之上,给李木做的则是一颗松树,用薄荷挤出的绿汁染色,好看又好闻。
李木接过蛋糕高兴坏了,没想到自己在江姑娘心中是如松一般的形象,小心翼翼地拿着蛋糕回住所,嘴角一直上扬着,正好撞上迎面走来的司徒曜。
司徒曜刚刚换过被吐脏的衣服,又大洗完,才绝身上终于清爽了,一直紧皱的眉心微微舒展。从来没有人能吐到他身上,虽然那只是吞下去的湖水,但也让他快窒息。
此刻他冷着脸走出来,就见到李木原本一张老实的脸上喜笑颜开,但见着他后,面色却忽地吓白了,忙将手上的东西藏在身后,跪地行安。
反常。
司徒曜走过去,冷声道:“手里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