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彤站在原地神情稍显僵硬,脑袋低垂下去,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只是嘴角微微勾起,一时间没有再说话。
林溪不愿就此多聊,直接扭头跟旁边的何笑笑轻声说了两句,迈步走出医院大厅,自己去了旁边的停车场,何笑笑没跟她一起,她像是被林溪交代了什么特别的事情,转身去了另一边医院的后门。
林溪这几天其实挺忙的,刚回到公司赵玲芸就找着她来开会。
林溪低声应着,脸上神情无异,似乎之前医院里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从会议室出来,见何笑笑回来,她才抬头看了一眼,示意她跟自己去办公室。
何笑笑低头跟着,眉头微微皱起,等关上办公室的门,便走过去,试图将语气压得低而平静:“林总,上个月这个杜小姐的确去探过一次杨子规的班,而且…”
林溪见她语气停顿,便抬起头来,挑眉问:“怎么不说了。”
何笑笑轻咳一声,继续小心翼翼道:“而且,就在前两天,杨先生似乎把机电厂的那套房过户到杜小姐名下了,之前杨先生做手术的时候,医院里的人说,这个杜小姐跟他在一个病房里,额,照顾了一宿,两个人是躺一块儿睡的。”
她平时饶是再处事不惊的专业秘书,此刻涉及自家上司的私人感情问题,心中还是难免有些忐忑,说话时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那边的林溪。
林溪敲打着座位扶手的指尖突然一顿,不着一言,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也无,气氛有一瞬间凝固,而此时办公室正巧响起两下敲门声,林溪回过神来,便干着嗓子喊了一声:“进来。”
来人是林彤。
林彤拿着手里的文件,放在办公桌上,看着旁边的何笑笑,笑着发问:“何秘书刚才出去办事了?”
何笑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同样笑着点点头,告诉她:“是啊,有些私事要处理,这会儿跟林总说完等下还得过去。”
林彤听罢一愣,倒没多想,只是眼神扫过林溪,轻声说了一句:“这样啊,那我就不打扰你汇报工作了。”
说完,她只是抬头看向林溪的脸,语气无比亲热地加了一句:“不过姐,阿姨刚刚打电话给我,说今天晚上去老屋吃饭,以前家里的那个小表哥回国了,老太太让大家一起见见。”
她嘴里的小表哥是老太太的大哥唯一留下来的独苗程云青,跟林彤一样,也是被林家人养大的,以前林溪跟他同过五年学,两人玩得挺好。
林溪这会儿心里想着事,“嗯”了一声表示知道,没怎么说话,眼睛都没有抬一下,显然是情绪不怎么高的。
林彤见状知趣离开。
何笑笑等她出去,就特地重新把门关上,低声说到:“林总,这事我觉得不简单。”
林溪靠在座位上,望着窗外头的树杈,扯着嘴角的半点弧度,冷声道:“当然,杨子规,林彤,谁能简单呢。”
何笑笑对她的话其实有些意外,沉默一瞬,便皱眉问到:“您是说,这里面还有林彤小姐的事?”
林溪坐直了身体,目光挑上去,显得有些不屑一顾的意思:“林彤这个人,你可能对她不太了解,她从小在我们家长大,一向觉得自己寄人篱下,是个喜欢讨好人的性格,不管她是不是装的,这种人一向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今天会突然在杜思涵的事情上多嘴,还在这个档口突然喊杨子规‘姐夫’,可不像是没有脑子随便会做出来的事。”
何笑笑知道林溪看着单纯,其实心里一向多有考量,此时听见她的话,便索性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但无论如何,这也是你和杨先生两个人之间的事,下个星期杨先生就要回来了,林总,我觉得,有些事,藏在心里,不如直接问…”
“何必呢。”
她的话还没说完,林溪就开口打断了,她把头靠在座椅的后背上,闭上眼睛,笑得没牵没挂的样子:“其实这样也挺好的,真的,你们不是总说我对这个杨子规不一样么,现在你看,他除了那一张脸,还有什么值得我对他不一样的,金钱交易,就该这样撇除了感情才好。”
她话说得简单随意,神情、语气也配合得相当完美,只是说完之后,她心里又难免生出一股隐藏在倔强之下的绵长撕扯。
她想,或许快结束了吧,也是时候结束了,他们这样一段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这样一段,不似包养,不似恋爱,辜负了纯真,又欺骗了欲望的感情。
其实,每一样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东西,在没有找到更好的替代之前,它都有着肆意横行的理由。
晚上,林溪在老屋又见着了她的小表哥程云青。
他两是实打实的表兄表妹,年纪又相仿,初中高中在一个班,比其他林家孩子要亲近许多。
程云青是学音乐的,打小天赋出众,高二就直接被国外的音乐学院录取,这些年横扫各大世界钢琴赛事,如今带着各类含金量十足的奖项回国,才二十四岁呢,明年就要在北城音乐学院任教研究生导师了,而且,挺让林溪意外的是,她早些时候在上海遇着的那个小男生,竟然是新学期即将跟在程云青手下的学生。
小男生因为这事高兴得脸上发红,得知了林溪的生日,便喊着要坐飞机来给她惊喜。
林溪想到杨子规之前说要陪她过生日的事儿,连忙把小男生拒绝下来,只说自己要和家里人过,她这会儿工作繁忙,实在没有那个兴致同时应付两个男人的“生日热情”。
杨子规倒是也没有食言。
生日当天一大早就从山里坐了三个小时的车出来,又坐了三个小时的飞机回到北城,下了飞机,就打着车往艺声跑。
何笑笑如今和杨子规的小助理赵赫私下里关系不错,倒是知道杨子规今天要回来,可她没想到,这人下了飞机就直奔公司,站在原地看见杨子规那张冷脸,脸上表情难免显得有些尴尬,回头,瞧了眼身后被小男生撒娇逗笑的林溪,额头上也不知怎么的,生出一点儿薄薄的细汗。
杨子规站在电梯的门口,脸上墨镜还没取下,目光盯着不远处林溪和男孩儿亲密说话的模样,五官隐藏在暗淡的走廊灯光下,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他这一段时间,其实想过了许多。
想林彤特地跑来想他透露的事情,想刘玫与他提到林溪时的警告,想刘宁谈论却她时的长吁短叹,甚至想周梅染那时看向自己隐约嫉恨却也怜悯的眼神,在他们所有人形形色色的语言之下,杨子规脑中原本模糊的林溪,形象前所未有的饱满起来,她从一个夜晚的亲吻,从一缕带着花香的发丝,从一个儿时笑颜如花的少女,变成了一个深情款款却又薄幸至极的女人,她多好看啊,好看到不能轻易被人独占。
杨子规记得当年小佟村的事,但他其实已经忘了自己当年为什么要给林溪画那些画,或许是因为乡下一个人的时间太过难熬,也或许是因为他打小就喜欢画画,想画,便就画了,没什么理由。
有些时候,杨子规自欺欺人,也会自作多情地想,他想,自己至于林溪而言,或许是有一些不同的吧。
命运也好,男欢女爱也罢,风尘仆仆的过客,也可以成为深情万丈的骗子,他们之间,即便没有刻骨铭心,却也总不会只剩下一些毫无灵魂的肉/欲。
杨子规此时站在原地,心中有些没来由的气闷。
他看着眼前热情洋溢的小男生,有些鲜少生出的绝望。
男孩儿还那么小,还那么相信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爱情,而他却年岁渐长,已经日益成为平凡欲望的附庸品,他在不同的戏里演过太多的“别人”,所以在现实的生活中,他只希望成为他自己。他无法像这个男孩儿一样,笑着对林溪撒娇,像是无忧无虑的孩子;他也无法毫无保留的表达自己显而易见的渴求。他知道自己的期待是贪婪的,他的欲望很肮脏,他心里甚至有一只被锁起来的野兽,但他没法儿改变,在很多事情面前,他其实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无所不能。
林溪看见杨子规,没有一点儿意外。
她像是心情十分愉悦,走上前来,笑着拍了拍他衣服上的灰尘,轻声问他:“才下飞机?”
杨子规点头答是,没有去看她身边的男孩儿。
林溪于是又笑起来,“去我那儿吧,今天你给我做吃的,好不好,东西我都买好了。”
杨子规深吸一口气,伸手抓住林溪的手,没有说话,转身走进身后的电梯,抬起胳膊,将试图跟上的男孩儿拦在外面,然后关上电梯的门,弯腰下去,低头将亲吻落在了林溪的嘴角。
林溪神情有一瞬间诧异,很快又恢复过来,甚至张开嘴,笑着咬了咬他的舌尖。
她抬手抱住杨子规的腰,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口,柔声开口:“想我吗。”
杨子规仍然没有回答,只是低头靠在她的耳边,阵阵斯磨。
何笑笑看着被拦在电梯外面的小男生,难得大发慈悲,走过去,笑着安慰到:“这是林总现在的男朋友,是个演员,刘先生,我们等下一趟吧。”
小男生站在原地明显不高兴,眉头深深皱起,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哼”上一声神情桀骜。
何笑笑见他这反应,也不多问,只是抿了抿嘴唇,心想,就这样的性格,也难怪只能给林总当个小玩意儿没事逗一逗了。
林溪不知道何笑笑这边已经从旁看透了自己的心理。
她将杨子规带回自己的公寓,侧身靠在厨房的门上,看他低头清洗手里的鱼,动作缓慢,却显得优雅。
杨子规一直没有说话,他刚进门时便将林溪压着亲了一阵,直到腹中响起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林溪才“噗嗤”一声笑出来,推着他来做饭。
两人都是不怎么爱吃辣的口味,做的东西也就大多比较清淡。
林溪不是个爱做家务的人,杨子规吃完饭,便独自打扫厨房,低头清理刚才用过的所有餐具。
林溪觉得他这个样子实在惹人喜爱,便倾身向前,从背后抱住了他,脑袋靠在他的毛衣上面,手随意往前搭在腰间,感觉到上面的一点儿异动,不禁轻声笑了出来,将脸埋在后面左右蹭了一蹭,语气故作天真地问:“杨哥哥怎么洗个碗就开始想些坏事情了。”
杨子规手上拿着餐具,没有皱起来,呼吸稍微也有些不那么平顺。
他下意识的往旁边移动,却没想一不小心碰到了旁边还没关上的洗碗机,冷不丁地“嘶”了一声,五官往中间一挤,脸上表情忽然之间变得十分生动滑稽。
林溪被他逗得轻声发笑,心里却又觉得尤不解气,直接上手抓了一把,声音突然低下去:“你个大男人怎么这么骚呢。”
杨子规站在原地,身上肌肉有些僵硬,倒吸一口凉气,便索性抓住林溪白嫩嫩的一只手,覆盖在上面,带着她一点一点揉弄起来。
林溪被他突然的动作弄得一愣,脸上发烫,心里没好气地想,这狗东西,还挺会自得其乐,把自己一双纤纤玉手,当大宝贝在这物尽其用呢。
此时客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林溪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趁机皱着鼻子哼哼一声“有人打我电话”,转身就穿着拖鞋,吧嗒吧嗒跑了出去。
杨子规闭上眼睛,放空了一会儿身体,等他把手里的东西都放下摆好,才又擦干了手上的水滴,转身走到客厅。
林溪这会儿还靠在沙发里,小声安慰着:“好了啦,下次有时间再说,你以后就在北城读书,见面的机会还多,你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跟姐姐撒娇吗。”
杨子规一瞬间便意识到电话那边的人是谁,脚步停在原地,一时目光茫然,露出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情。
林溪抬头看见杨子规,竟是一丝遮掩的意图也没有,依然大大方方的笑,漫不经心地道了再见:“好了,以后有时间再聊,今天谢谢你的礼物,我先挂了,晚安呀。”
她挂上电话,望向杨子规的目光依然柔情蜜意,心里难免生出一瞬为人不齿的快意。
林溪被这样的快意影响,突然觉得这样的自己实在无趣,伪装情绪,娱乐男人,说起来,何其丑陋。
她一瞬间便没了再虚与委蛇的兴致。
在杨子规坐下来时,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将自己的鼻子靠近他漂亮的下颚,一点一点地轻磨,闻着他身上烟草淡香的味道,低声发笑:“壮壮哥哥,你为什么不祝我生日快乐呢。”
杨子规能够感觉她呼出的气体打在自己皮肤上,那让他变得十足敏感,全身的细胞都像是沾染上了不为人知的毒液,起伏蔓延。
这是他们在一起之后,林溪第一次这样肆无忌惮的在他面前与别人调笑,也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一个被她用欲望锁住的小玩意,他在她面前,似乎总有一种自虐般的隐秘快感,枯竭等待,沉默渴求,夹杂着懦弱的疼痛,他将头埋下去,亲吻她的脸颊,看着她问:“我这几天都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林溪脸上笑意略微一顿,目光闪烁,娇笑起来,像是一只慵懒的猫:“你才不会呢,你又不是离不开我了。”
杨子规看着她的笑,却看不清她眼睛里的水光。
他感到疲惫不安,也感到无能为力,他其实是个演员,他天生就该懂得演戏。
他于是抬手抚摸她的发丝,也跟着她笑,他垂下头,靠在她的耳边,声音也随之低下去:“你怎么知道不是?我现在,就一分钟都不想离开你。”
林溪靠在他的胸口,努力从他这些话中听出一些感人的生动,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不说话,仔细听他胸口心脏的跳动,清晰有力,嘣嘣作响,直到桌上他的手机响起来,是杜思涵打过来的,林溪嘴边拉扯出一个细微的弧度,手指轻轻一抖,终于突然笑出声来,她伸手将那手机拿过来一整个关掉,重新坐正了身体,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倾身亲吻他的嘴唇,挑着一边眉角,笑意盈盈地问:“那如果让你离开剧组,就只是陪着我,你会愿意吗,只做我一个人的小宝贝,你愿意吗。”
杨子规听着她此时口中的调笑,那语气俏皮而娇软,就像她在面对她过去那些“亲爱的”时一模一样。
杨子规没有哪一个瞬间,比现在更能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此时的身份,是她包养的一个情人,一个无所谓对等关系的情人。
他不会有感天动地的真情需要向人去诉说,他没有底气这样做,如果不是为了手上的资源,他甚至不需要坐几个小时的飞机,来给她过这么个毫无意义的生日。
他这样想着,自我安慰得厉害,沉默之下,眼睛也终于重新抬了起来,他看着眼前的女人,笑着回答:“当然愿意,和你分开这么久时间我心里一直空落落的,要不是这戏签过合约,我其实早不想拍了。”
他声音那样深情,就像他真是这样想的。
林溪看着他波澜不惊的眼睛,突然也跟着笑了起来,她将脑袋再次埋进他怀中,嬉皮笑脸的躺着,眼神羞涩得恰好多处,她像是第一次意识到,杨子规的确是一位那样优秀的演员,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演技炉火纯青,语气生动,甚至比所有妄图攀附真爱的人还要深情百万倍,她说:“才不要呢,你是我男人,就得赚钱好好养我。”
她于是在这样的时候终于意识到,他两的这段感情的确走到了需要结束的时候。
毕竟虚情假意的爱意向来只会建立在男欢女爱的肤浅里,一旦其中有人动了心,那些雾里看花的情意绵绵便会有如饮鸩止渴一般,笑起来,带着疼,疼起来,又没结果。
那天晚上,林溪依然和杨子规滚上了床。
两人独处的夜晚太美好,他们总需要一些放纵的快乐,这样才不枉费这一夜最后的情深。
杨子规手术后第一次重新接触林溪的身体。
他像是有些失控,比第一次还要疯狂许多,带了些不为人知的阴暗情绪,大开大合,像是不知疲倦的牲口,低声喘息,永无餍足,他风尘仆仆赶来,怀揣一个男人最纯真的热切,却在她生日的这一天,把她操/成了一个只知道哭的布偶娃娃。
杨子规没在北城多待,第二天一早就飞回了剧组。
林溪第二天起得晚,杨子规在桌上给她留了粥,起初是热的,这会儿却已经凉透了。
林溪没喝完,因为程云青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两人说好今天去狗舍买狗。
程云青回国两个星期,他那娇气的男朋友已经催了不下三次要他去买一条狗,两人以前在国外的那条狗老死了,现在回到国内,不太懂中文的男友心中寂寥,便只能指望一条新伙计给他带来一些新的寄托。
林溪早些时候得知自己这位表哥另一半是位同性时,心里有些惊讶,这会儿见程云青带了他出来,便勾着脑袋问他:“表哥,这就是你那位?”
程云青点头答是,一边问她狗舍的地址,一边低头在车内gps里面输入。
林溪望了望程云青,又望了望不远处他那位男友的脸,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笑上一声,叹气道:“你倒是想得开,就没有考虑过以后结婚的事儿?”
程云青回答得十分随意:“你这是听了小奶奶的话,怕我们不结婚,感情不牢靠吧。”
林溪耸了耸肩膀,沉默以答。
程云青抬头笑笑,看着她道:“不管什么性向,结婚都不会成为一段感情的保护伞,有时候,它甚至是一个牢笼。”
林溪听完他的话,想到什么,不禁扯着嘴角自嘲地笑笑,点头表示同意:“你说的也是,爱情都不靠谱,何况婚姻了,你看我爸对我妈这么好,以前还不是娶过别的女人。”
程云青手上动作一顿,眨了眨眼睛问:“你知道了?”
林溪突然眯起眼睛来,歪着头问:“这事你也知道?”
程云青“嗯”上一声回答:“算是吧,也是看了我爸那张全家福才知道的。”
林溪听见他的话,突然坐直了身体,睁大眼睛问:“你有我爸前妻的照片!?”
程云青被她反应吓着,点头回答:“有是有,不过就只是一张全家福,那时候你爷爷不是快走了吗,他带着家里人上老家祠堂,我爸正好也在,就留了一张。”
“那照片呢?”
“在我家里。怎么,你想看啊?”
“想啊,你不知道,这事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我找了好几个月的线索,都差点没找老太太亲自问去。”
程云青有些诧异地挠了挠头,回她:“这事你也别太放心上,小奶奶以前跟我提过一嘴,是她不让说的。你爸那前妻家里以前对爷爷有过恩情,爷爷在世的时候,听说一向不怎么喜欢你妈,那会儿快死了,正好你爸和你妈闹矛盾离了婚,他才硬压着让你爸娶了那家的姑娘的。”
林溪这下得知她爸不是出轨,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
让程云青开车去了他那公寓,快步跑进他的卧室,拿过他的相册,张嘴问:“就是这本?”
程云青点点头,俯身找了一会儿,指向照片右边角落上的一个女人:“喏,就这个。”
然后,他又顺着位置在下面找到了名字:“三排第八,向纯,哦,这个女人,叫向纯。”
林溪整个人站在原地,原本抱着相册的手突然松开,相册落在地上。
程云青觉得有些疑惑,偏头看了一眼,发现林溪这会儿根本没再看相册,而是全身突然发抖起来,眼睛睁大,剩下脸上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何笑笑下午四点多接到林溪的电话。
她把林溪从林家表少爷家里接出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她脸色苍白,整个人坐在后座上发呆,呆愣愣的,看着窗外也不说话,直到那头赵玲芸的电话打进来,她才哑着嗓子说了一句:“把电话给我吧。”
赵玲芸或许是也发现了林溪的状态不对,没多打扰。
在公司见到林溪,也不敢上去找不自在,只等何笑笑出来,偷偷抓着她问:“何秘书,林总这是怎么了?怎么看着失魂落魄的样子,咱们公司没倒闭啊。”
何笑笑“啧”了一声回她:“你就不能想着点好,说不定是他爸出轨了呢。”
赵玲芸眨巴眨巴眼睛,心想,您可真比我善良多了。
林溪今儿下午没有会,于是一直待在办公室里不出来,直到公司的人都下班了,她还在坐那儿当如来佛,柜子里的几瓶酒被挑出来挨个喝了几口,也许是喝的有些杂,她靠在座位上,便流露出了些许酩酊醉意。
何笑笑也没走,见刘宁上来,便笑着问他:“刘导,你来找林总?”
刘宁这头才进艺声,就接了一个广告拍摄,他本来挺不喜欢这种商业性质的工作的,但没办法,人总得要吃饭,这阵子刘玫因为何胜阳的事正在到处借钱,他想着把自己之前借他们两口子的钱还上,于是就答应下来,没想到,跟他合作那明润女演员是个傻缺,两人在片场闹了不小的矛盾,各自争执不下,刘宁忍不下这口气,就想着上来找林溪说道说道。
何笑笑知道刘宁跟林溪之前有些交情,没有多想,便点头让他进去。
刘宁于是推开门,七点多了,办公室还没开灯,只亮着一盏自适应的夜光小几。
刘宁闻到一股子酒味,心中有些疑惑,走过去问:“林总,怎么了这是。”
林溪这会儿已经人事不知,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便下意识晃了晃脑袋,没想整个人往前一靠,差点就摔下了座椅。
刘宁见状连忙上前将人扶好,让她撑着自己的一边胳膊靠在桌上。
林溪倒是舒服了,这会儿“嗯”上一声,还无意识地嘟了嘟嘴。
可刘宁胳膊还被她压着呢,抬头看着林溪近在咫尺的脸,那么暗淡的一点光线里,只有一张嘴红润得尤为明晰,他蹲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也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就靠过去在她的嘴边轻轻碰了一碰,然后,有如猛遭雷击,“嗖”的一下退开半步,仰倒在地上,眼睛睁得老大。
而此时办公室的灯突然被人打开,门口站着同样一脸震惊的林彤。
作者有话要说:就要分了,快了快了。
另外,现在你们就觉得狗血,那之后你们岂不是要扛着四十米砍刀把我吊起来砍。
害,今天也是“可怜/无助/但很能拖更”的狗头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