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规这人似乎也不怎么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说完根本不看林溪的脸色,外套一脱,就开始原地脱起衣服准备洗澡了。
林溪额上青筋一抽,只觉胆战心惊,虽说眼前这人单手解衬衫扣子的动作的确帅气十足,一气呵成,可她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还是一大姑娘,两人就算刚才起了起腻,可到底没有真发生些什么,他突然来这么一出,可实在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林溪不想在这个档口凭白吃了别人的豆腐,见状立马转身,拿上包,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想着,这哥们儿原来不是爱好演戏,他是真不要脸啊。
杨子规得亏不知道林溪这会儿的想法,不然他一定得把她吊起来弄。
他今天原本要拍淋雨的戏,衬衣下面裹了一件小背心,皮肤上还贴了两圈保鲜膜呢,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何其“危险”,见林溪逃也似的跑开,还以为她是在为刚才蛋糕的事儿害羞。
好在他把林溪的纯情度想得挺高,勾着嘴角低声一笑,进到浴室打开花洒,看着自己的手,还对着眼前的雾气凭空抓了两把,回想起刚才自己扶住林溪的触感,想着她那么大一成年人,腰子怎么就能够那么细,盈盈一握的一丁点儿,就像床上两三下就能被折断了似的,而她胸前的东西又那么大,看着随便走上两步就得停下来喘口气。
男人对异性身体的好奇始于青春期两性意识的觉醒,而且随年龄的增长与日俱增,愈发深厚。
杨子规上学那时候心思重,放在那事儿上的杂念其实不多,独立行走多年,也就寝室有时举行男生“集体活动”了,比如抱团看小片儿,他会趴在上铺一声不吭地瞧上一瞧。
他们宿舍那时候下铺的两人家伙,一个歌剧系一个戏曲文学系,一个赛一个的牲口,从入学就崇尚高级行为艺术,抛弃人类耻度,往屏幕前面一坐就能正大光明遛鸟观战,十分不要脸;而杨子规和刘琅兴许是艺术情操还没达标,稍微含蓄一点儿,各自窝在自己的床铺上,起了反应还知道把铺盖往身上一盖,偷偷解决,等四个人里最后结束的那位吹声口哨,大家伙儿咧嘴一乐,正式宣告本次活动的圆满完成。
这样的活动一般适宜在夏天进行,因为冬天外边儿太冷,他们办完事儿懒得起身去洗衣服,只能把裤子往栏杆上一搭,迎风飘扬,不干不净。
这会儿,杨子规自己洗着澡弄了一回,出来时精神还挺好。
他出了酒店自己打车去廖文国他们定的酒店,也没带助理。
这边影视城拍剧的明星多,他没戴口罩走在路上,倒是不显得特别突兀。
林溪比他到的早,进到包厢里的时候,明润那太子爷刘泽豪已经在那儿跟人喝上了。
刘泽豪在北城算是比较出名一纨绔子弟,就是以前跟于夏有过婚约的那位,因为出轨被退货了浑不知改,反而变本加厉。
他老子早年有弱精症,整了这么些日子就只整出他这一个儿子,所以把他宠得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为人很是嚣张。
前阵子他刚因为和他们新晋影后李由斯的绯闻被教训,消停没一会儿,就又上剧组装逼来了。
他这次过来请客,为的是《法网》剧组里头的一个女七号,他最近新包小情儿赵晓年。
林溪对这些主演之外的演员其实不怎么在意,剧组在选人的时候,一般都会特地留出几个像赵晓年这样不怎么重要但又能露一露脸的资方角色,大家心照不宣,彼此给面。
这会儿,林溪推开门,看见那头搂着个姑娘跟廖文国喝酒的刘泽豪,也没多问,只是脸上堆出个十分职业的假笑走了过去。
刘泽豪没见过林溪,见门打开,打着酒嗝往这边瞧了一眼,等看见林溪了,眼睛却立马一眯,显然是被惊艳了。
这畜生这些年正事不干,光在姑娘堆里打转,鼻子跟狗似的灵敏,打眼一瞧,就知道林溪这女人是个极品,典型的床下贵妇、床上荡/妇的类别,不光/气质跟在场这群莺莺燕燕不一样,连身上的包和衣服都是好些明星向品牌方借都借不着的特定款。
男人喝了酒人生观便开始重塑,自觉全天下同性皆他儿,异性长得好看的皆暗恋自己。
刘泽豪现在已经喝过一遭,身边粉黛二三,个个娇笑如花,他浑身舒爽,站起身来,就拿着白酒杯往林溪面前凑,咧嘴一笑,故作潇洒得十分僵硬:“哟,廖导,你这剧组的漂亮姑娘可实在质量太高,这又是哪里来的神仙妹妹啊。”
廖文国一见林溪,眼神立马清明不少,张嘴刚想开口介绍,没想刘泽豪这人十分自作聪明,挥手立马打断了他的话,大声夸耀起来:“不管是哪家的,进了咱的包厢,就是我刘泽豪的好妹妹。”
林溪勾嘴一笑,都被这倒霉玩意儿给逗乐了,她觉得这人老子弱精,他可能弱智。
想到于夏那么个敞亮姑娘以前跟这傻逼有过婚约,心里可实在替她膈应,伸手挥开他的手,便冷声回答到:“怎么,刘口水同志今儿没尿床,上我们艺声剧组找存在感来了?”
刘泽豪以前小时候爱流口水,七岁了还尿床,这事儿以前于夏告诉林溪的时候,她也就当一乐子,没想到这会儿想起来,跟眼前这人形象还挺相称。
刘泽豪脸色往下垮,酒精在脑子里一闹腾,就开始装腔作势起来:“你他妈再说一遍,你们艺声的剧组?你们艺声的老大都跟我称兄道弟。”
何笑笑见他面露凶光,想着这人喝了酒,怕伤着林溪,连忙往前迈了一步。
没想林溪伸手让她退后,倒是丝毫不畏惧这么个色厉内荏的东西,歪着头笑:“艺声大老板都死了多少年了,您跟他称兄道弟,嚯,您怕不是有隔三差五喜欢给人上坟的爱好吧,您这爱好挺别致啊。”
她这话说完,旁边几个小演员没忍住,“噗嗤”一声偷偷笑起来。
刘泽豪自觉丢了面子,这会儿更加叫嚣起来:“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
林溪见他往前走,索性后退了两步,离他身上那股子酒气远了点儿,略微嫌弃地抬手挥开面前的空气,故作感叹地回答:“我自个儿有脸要你给什么脸啊,也就是那些没脸没皮的,上赶着要贴别人的脸,我也就奇了怪了,你一奇瑞的车子贴一宝马的标,上哪儿都说自己是正宗德系,这售后给不给管啊。”
刘泽豪多少年没遇着这样不懂趣的女人了。
廖文国见情况不妙,连忙起身,开始劝和:“刘兄刘兄,这是艺声的林经理,原来林大老板的亲侄女儿,咱们都是一个战线的,可别动气别动气。”
刘泽豪这会儿酒劲上来,哪里还管这些,就算现在站他面前的是一天王老子,他也照样揍他丫的。于是,两眼怒睁,伸手就要去掐眼前林溪的脖子。
林溪站在原地翻了个白眼,刚想抬脚把人踹开,没想杨子规突然不知道打哪儿窜了出来,将林溪往自己怀里一拉,直接把刘泽豪推开了半米,低头很是亲密地拍拍她的脑袋,问到:“没事儿吧。”
林溪此刻一点儿没有被人英雄救美的欣喜,因为她觉得这场戏没必要,很没必要。
先不说她离刘泽豪还有些距离,何笑笑人家也是一武警学校正规毕业的,就她自己也不是随便能让人近身的。
可杨子规现在这么大架势的一抱,两人再说一两句悄悄话,一下就把两人的关系搞得有些不尴不尬起来。
林溪心下觉得不喜,侧头往包厢外面扫了一眼,果然,入眼就看见两个架着相机的记者,那两家伙见自己被人发现,倒也没恋战,立马拿起仪器,拔腿就跑。
林溪侧头给何笑笑示了眼色,何笑笑立马转身去追,可那俩记者也不知是真的身体太好,还是职业素养过硬,为了一个新闻能不要命,兔子似的,何笑笑一专业警校毕业的竟然没追上。
林溪这边觉得自己进了不知谁的套,神情瞬间变得很是阴沉,挣开抱着自己的杨子规,直接上腿就把眼前的刘泽豪踹倒在地,她小时候被绑架过,这些年苦练防身术,跆拳道甚至拿的是专业证书,对待刘泽豪这种整天躺女人肚皮上的软脚虾简直跟玩儿似的。
刘泽豪被她踹得两眼发黑,眼看着林溪转身离开,直接往地上一趟,大喊着要给她好看。
林溪被他喊得心里一阵烦,直接转身回来,把人胳膊一卸,又一脚踩在了他的脸上,高跟鞋的尖儿将将挨着他的眼珠子,脚掌左右撵磨一阵,声音低沉道:“姓刘的,你最好祈祷以后别遇着我。”
刘泽豪这会儿是真被吓着了,躺在地上,直接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第二天一大早,杨子规抱着林溪的照片上了新闻,刘泽豪倒是没要林溪好看,他爹亲自打着电话给林钰道歉了。
明润这公司在娱乐圈算大佬,但说白了也就一搞影视投资的,跟林家这种盘根复杂的军政背景财团根本没法儿比。
林钰对刘达英压根没半点印象,但看了林溪的新闻她却的确有些生气,于是电话里,对着刘达英的语气十分不客气。
当天晚上周六,她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让林涧带了林溪回老屋看看老太太,一来负荆请罪,二来也是怕老太太多想。
没想她这头刚到,林苑居然也来了。
这倒霉玩意儿在奚落林溪的事情上,一向不落下风。
老太太不懂娱乐圈的事儿,也不知道杨子规之前的丑闻,被林苑陪着聊了一会儿天,兴致勃勃地看着她手机里林溪和杨子规的新闻照片,小脸一乐,竟然没生气,“哟,我们家七七谈恋爱啦,这小孩儿是谁啊,长得这么俊,跟你们爷爷年轻时好像呢。”
林溪原本坐在一边冷汗四溢,这会儿听见老太太的话突然一愣,想到,这杨子规原来长得其实不是像林涧,而是他和林涧两个人,长得都像林家早年去世的老头子林鹤覃。
轻咳一声,见老太太没生气,就也放松了些许情绪,故作乖巧地笑着回答到:“哪里,奶奶,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林钰在旁边也给林湄去了个警告的眼神,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奶奶,您忘了,七七跟姚家小子有婚约,几年前就定了的呐。”
老太太现在记事不清,这会儿点点头,倒是露出点遗憾的表情,“哦对,是有这回事儿,是有这回事儿,哎呀,那可惜啦,这孩子我看着十分俊的咧。”
林溪坐在一边被老太太逗得抿嘴一笑,觉得自己颜控的毛病兴许就是从老太太这儿遗传来的。
几个姑娘陪老太太聊了一会儿,林苑在林钰眼皮子底下不敢太过分,就此熄火,倒是没能再添油加醋说些别的。
林涧一整晚忧心忡忡,吃完饭便在天井的鱼池边上抽起了烟。
林溪路过,看见他脚下的烟头,挺心疼的,上去拉着他的手让他别抽了。
林涧点头答应,深吸一口气,很是严肃地开口道:“七七,哥哥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和这些小明星有过多牵扯。这个姓杨的我知道,前阵子才出了丑闻,他这一手聪明得很,你是林家的小姐,出了这种新闻,林家为了平息你的事,就不得不把他给摘干净。”
林涧见林溪低着脑袋不说话,到底还是心疼的,他不想对自己妹妹严词厉色,但眼看一个被自己小心呵护多年的妹妹被这么个心机叵测的玩意儿利用,他又实在难以做到真正的心平气和。
林溪其实没有一点觉得林涧语气太重的意思。
她知道林涧自己在公司里的烦心事不少,下班之余还得为自己愁眉苦脸,心里其实也很疼惜,于是伸手把人抱住,抬起头来,跟小时候似的,脑袋拱了拱他的胸口,蔫儿蔫儿地回答:“哥哥放心,这种事没有下次了。”
林涧见她这么说,终于只能抬头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头吻向她的额头,声音沙哑地说到:“七七,你是哥哥的宝贝,不是能被那些大众指指点点供人娱乐的东西,我希望你一辈子平平安安,无灾无难。”
林溪听见他的话,想到自己那年躺在医院,醒来时林涧第一句说的也是这样的话。
眼睛一湿,就咬住嘴唇,使劲点了点头,并在心里暗下决定——杨子规,这事儿咱两没完。
作者有话要说:相信我,是甜的(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狗东西他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