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牵着言妄，和她不一样，言妄的手很暖和，即使很瘦轻易就能捏到那细细瘦瘦的指骨也依旧柔软。
悄悄用余光看着身边的小丫头，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脸上那不健康的苍白已经完全消失，五官精致好看，脸部的轮廓也初见雏形，神采奕奕的，眉梢都挂满了雀跃二字。
午饭虽然是在食堂吃的，但却不是和方悦熙她们一起。
原因无他，食堂一楼只有大厅，去吃的也只有学生，显然是不适合十一坐在那吃的。
包厢在三楼，是专供老师吃饭的，菜色也要比一楼好很多。
拿到菜单，十一也不看价格，直接就点了几道常吃的菜，然后把菜单递给了言妄。
“不用再点菜了吧。”接过菜单，言妄把菜单放在桌上并没有动作。
五个菜，够两个人吃了。
“点，点你自己喜欢吃的。”十一拿出手机，点开相册只给言妄看，“你们下午有体术课，不吃饱会很累的，走的时候再打包一份，上完课吃。”
“昂。”看着那白纸黑底写着的体术课三个字，言妄乖乖打开菜单，又添了几个肉菜。
体术，毫无疑问就是由身体发动的攻击，和法术不一样，法术只要修为到了再勤加修炼很容易就可以掌握，但体术却是要一步步从锤炼身体开始。
很累，就需要更多营养去补充身体。
十一还在继续嘱咐：“上课的时候如果觉得身体撑不住一定要马上告诉老师，要是逞强伤了根基需要多少时间修养不说，还会留下后患，你总不想以后瘸腿塌腰歪鼻子斜嘴，牙全都掉光只能喝水吧。”
瘸腿塌腰歪鼻子斜嘴，牙齿掉光只能喝水……言妄听到后来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难怪，难怪她会觉得十一有时候的举动特别的熟悉，就像是见过一次那样。
能不熟悉嘛，当年这么做过一次的不就是她自己，天天搓徒儿脑瓜子，时不时还说瞎话吓唬徒儿，就和这次一样。
一个字都不带差的！
自家徒儿养徒儿的方法是从自己这里复制过去的，而且好像还是个低配版，只复制到了搓脑袋瓜和说瞎话吓唬人，其他的一概没有。
“师傅，能抱抱吗？”
想到自家徒儿还没复制的几项，言妄腿一蹬从椅子上跳下来，两步跑到十一身边，张开双臂抿着唇满脸期待。
十一还在回想着当初自家师尊是怎么嘱咐自己的，突然就听到耳边传来徒儿低哑又带着几分撒娇的声音求抱抱。
抬起头，迟疑了一会儿十一还是抬起了手抱了一下言妄，还不到一秒的时候又把人推开，换成揉头。
“算了，下午的体术课师傅陪你一起去上。”
她就在旁边看着，总不会出什么事吧。
“好。”假装开心的回应了一句，言妄坐回椅子上，低着头玩手指，余光看着十一带着几分闷闷不乐。
要学就学全啊，弄得她这个师尊很没面子诶。
养徒弟除了揉脑袋瓜和说瞎话吓唬人还要会抱抱亲亲，晚上一起讲故事睡觉，一起玩游戏，要充分给予徒弟所有的关心和陪伴关怀啊！
言妄在心里开启师尊模式，疯狂念念碎。
丝毫没有察觉到别家的师尊也不会像她那样有事没事就把徒儿抓到怀里搂着抱着，晚上也不会百年如一日的天天给徒儿讲故事哄她睡觉，更不会稍微开心一点就在徒儿脸上额头上亲来亲去……
十一丝毫不知道言妄心中渐升的怨念，想着刚刚抱言妄的那一下，恍惚间感觉回到了末法之前，自己和师尊还在魔殿的那些时日。
她可以随时赖在师尊的身边，无论是累了还是困了或者说只是单纯的想要亲近，只要她一个眼神望过去下一秒她就会出现在师尊的怀里。
坐在师尊的腿上，背靠着师尊的身子，都说魔修至冷至邪，但师傅的身上却始终都是暖洋洋的，只要贴上就不想放开。
那时候师傅就会叹慰的来上一句十一真乖，然后就是她招牌的下巴揉头顶，双手一合把自己紧紧搂住圈在怀里。
再不然就是调笑似的说十一都这么大了还粘师尊，不如给师尊做道侣，然后那温热的唇就落在了她的颈肩处，如同蜻蜓点水一样接连落下，等到亲够了再凑到凑到她耳边，吹着气低笑做了记号就是师尊的人了，以后也不能再喜欢上别人。
从那以后，她的一颗心就全都系到了师尊的身上，每次师尊出去即使是知道师尊是飞升期巅峰的魔修，修仙界第一强者，一巴掌就能呼死无数正修，她也还是担心。
那群正修狗虽然没有飞升期巅峰，但中期后期的不少，师尊出去又不喜欢带人，要是被围攻了怎么办？
围剿这种事正修可干过不少次了。
也好在师尊每次出去回来身上虽然沾有血腥气味，但却是别人的，自己什么事都没有。
当时的她被师尊保护在羽翼下，别说杀人，就连一只鸡一条鱼都没杀过，最多也就是无聊的时候碾死过一窝蚂蚁和几只小虫子还为魔殿除害了。
直到末法时代后，灵气复苏的开始从洞府里醒来，看到师尊留下的那封信，在那坑洞边苦苦寻觅却毫无所获，她才知道自己被保护的多好，对师尊有多么的依赖。
所以她不希望自己的徒弟对自己也这么依赖，她会对言妄好，依照师尊说的要用所有的关爱去温暖她，但该保持的距离和尺度她也是会保持好的。
这边言妄还在持续念念碎，自我委屈的心里都在冒泡泡了，咕噜噜冒出一个泡泡啪的一声碎掉，心里的委屈就添了一层。
都说有其师必有其徒，她上辈子都那么用心的在养徒儿，结果到了这辈子徒儿就这么冷淡，连抱抱都只是做样子抱一下。
委屈，十分的委屈，委屈到饭菜上来只吃了两碗就委屈饱了。
十一也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只感觉言妄似乎比平时的话少了一些，还以为是她在想下午的体术课，便没有过多在意。
饭菜还剩下不少，十一本想按照言妄点的那几个菜再给她点一份作为下课以后补充体力的吃食，但才刚把人叫来说完，就被言妄给制止了。
“师傅不用重新点了吧，把这些菜打包不就行了，都还剩下不少呢。”就这么不要了，有些浪费呢。
十一看眼桌上的菜盘，确实还剩不少，每盘菜少说还有一半在。
再看看言妄，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点头：“用食盒把这些饭菜全都打包起来吧。”
打包完以后，十一把食盒收到了自己储物戒指里面，又抽了几张纸仔细帮言妄把唇边的油光擦干净。
两人一起下了楼，一楼此时已经空空荡荡，只有打扫的人还在擦着桌面和地面。
“你下午的课两点半开始，现在还有一个半小时，你是要回班上还是去师傅那里休息一下？”
她作为修院的掌权者之一，在修院内自然是有自己的住所，而且距离言妄上课的地方也不算远，又充足的时间可以让言妄好好休息。
一路跟着十一到了她在修院内的住所，很普通的一座二层小楼，内里陈设也十分简单，一楼客厅进去就是厨房，往左是三间房间，一间主卧一间客房和一个办公室。
右侧的楼梯走上去便是二楼，空荡荡的一层只有墙边还摆放着几个画满阵法和咒符足有两个言妄高的黑铁傀儡。
走进了看还能看到那些黑铁傀儡的身上布满了各种痕迹，显然使用的年岁已经不短了。
“等你到了筑基期以后就可以来试试了。”十一走上楼就看到言妄站在黑铁傀儡身边，好奇似的摸着。
“和他们打架吗？”手贴在黑铁傀儡身上，言妄转头问十一。
“对，它们可以用来练习法术和法器的实战，到时候你可以把所有法器都试一遍，觉那种法器喜欢顺手以后就练什么。”
“那师傅的法器是什么？”整个人转过去，言妄的脸上写满了好奇。
“剑。”十一右手食指按在左手带着的储物戒指上，手腕轻抬从里面抽出了一把长剑。
通体碧蓝，只是一拿出来周围就变得寒冷了许多，显然是专门为十一冰灵根打造的法器。
言妄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寒玦，她花了十年时间为十一量身打造的本命法器。
“等到筑基期选定法器后，师傅再帮你打造一把本命法器。”
这是修仙界常有的事情，但在十一说出来言妄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心里无比的舒服，就连之前吃饭的时候积累下来的委屈和怨气都被冲散了大半，只剩下最后那一点点也被她自己团吧团吧丢出了脑子。
乖徒是因为正修带给她的压力太大了所以才会忽略一些地方的，她这个做师尊的让乖徒承受这些压力已经是很不称职了，又怎么能强求乖徒这个也要做到那个也要做到？
心疼瞬间占据了心里所有的位置，言妄看着十一那削瘦的背影恨不得马上把那个创世青莲揪出来丢回天上，然后像以前那样把徒儿抱在怀里，告诉天塌下来了还有师尊顶着，垃圾正修连魔域都不敢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