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班三十二个人，修为虽然又高有低，但毕竟都是这届魔修中最优秀的学生，就算差也差不到哪里，言妄一路看下来也看到了不少好苗子，如果好好培养未来也是魔修中的佼佼者，对付正修的中流砥柱。
最后一组打完，行烁站在演武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台下这三十二个人。
“你们之中，没有一个人称得上魔修二字。”冰冷的话语从他嘴里吐出来，瞬间激发了许多学生的不满。
方悦熙算是一班实际上的小头目，抬手制止了班上同学的躁动，继而又转身看向行烁。
“行老师，既然你说我们没人称得上魔修二字，那还请问什么是魔修？”
娃娃脸板的紧紧的，望向行烁的目光中也罕见的掺杂着少许的不满。
“什么是魔修？”行烁冷哼一声，刚准备开口，眼角的余光就撇到了明显正在神游发呆的言妄。
“言妄，你来说什么是魔修。”
莫名被点名的言妄看向行烁，满脑袋的问号。
什么是魔修？
这个问题有答案吗？
她以前也想过什么是魔修，但断断续续想了几百年也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是与正道背道而驰就是魔修？还是造下滔天杀孽，放肆癫狂的就是魔修？
可又有多少魔修是被人逼着走上这条路的？能好好过日子谁会想天天过着杀人和被追杀的日子？
“不知道。”坦然摇头，言妄抿唇，她见过太多比魔修还要恶的正修。
……
一班的教室，下节课的老师还没来，所有人也都是自己找位置随便坐。
言妄坐在第一排靠窗的位置，身边同桌是方悦熙，后桌是姬维，美其名曰时刻保护她。
“诶悦溪，你师傅不是黑涯长老嘛，难道没在他那听说过这个行老师？”趴在桌子上，姬维伸出手指戳了戳方悦熙的肩膀小声问。
他总觉得那个行老师怪怪的，明明是他说的对打，但最后最不满意的还是他。
而且那态度，实在不像是来教学生的。
“不知道，师傅他从来不说这些东西。”方悦熙摇头，对行烁说的那最后一句话还是很生气。
什么叫如果连这个都不知道的话，还是趁早自废修为滚出修仙界？
言妄打了个哈欠趴在桌上，头埋在臂弯里眼睛却依旧睁着。
黑涯当然不会告诉方悦熙关于行烁的事情，行烁在当时的魔修中不算强大，但是足够疯。
若是让他敞开了杀人，只怕是犯下的杀孽会比她还要严重很多。
对于行烁以前的事情，她也是在一次和行烁的师傅喝酒，交流徒弟的时候才知道的。
世俗商贾家的小少爷，天资聪颖，年仅七岁便文武双全，考进秀才，全家人都希望着他长大以后考取功名，光耀门楣，就连他自己也是一直往着这个方向努力的。
可造化弄人，就是这样一个算的上是天生君子风范的小少爷，却意外被人发现是上好的炉鼎体质，为了讨好一个正修门派竟然深夜将他们家灭门，只带走了行烁一人。
亲眼目睹父母兄长姐姐全都惨死，又被人掳去做了五年的娈童，原本君子风范的小少爷也渐渐变得阴沉，心里的想法也是越来越偏执。
当初救下他也是偶然，那个门派的人挑衅魔修，她也是实在闲的无聊才亲自带人去把那门派从上到下血洗了一遍，顺带着就发现了行烁。
瘦弱苍白的少年不着寸缕，被人用手腕粗的黑铁链锁在不见天日的密室内，浑身上下都是被欺辱后留下的痕迹，鞭子留下的鞭痕和针在身上刺下的针眼也布满了全身。
“我想杀了他们。”
阴沉狠厉的目光不似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声音嘶哑的如同从血海里爬出恶鬼一样。
她不太喜欢那少年的气息，但有人喜欢，一道灵气轻轻松松将囚禁了少年不知道多少年的五条铁链打断，一把匕首丢到了少年面前。
吃力的捡起匕首，少年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的扶着墙往密室外面走。
被铁链磨到血肉模糊的脖颈手腕和脚腕不断地在往外流血，随着少年的移动染出了一条血路。
最后少年只杀了两个人，站在满地的尸体中茫然四望，最后看向了她们。
“我想修魔。”
从那之后，少年变成了一名魔修，或许是心中的执念和恨意太重，行烁自废体质后修为反而突飞猛进，杀起正修来更是毫不留手。
她大概能知道行烁所说的魔修，但平心而论她是不赞同的。
太偏执了，魔修不是为了杀人才存在的。
第二节课的老师是个很年轻的女老师，从她身上的灵气波动来看最多也就固魂期。
不过她教的课也不需要有很强的实力，只是很简单的对修仙界一些灵符法阵和灵药灵材的认识，免得学生以后出去什么除了打架什么都不懂，两眼一摸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在座的基本上都是已经拜入了师门的，对这些东西也稍有涉猎，第一节课的内容对她们来说早就已经是常识，但出于这是在课堂，所有人也都在认真的听着。
下了课，方悦熙提议去叫其他班的人，所有人一起去食堂吃饭。
“今年七个班啊，两百二十多个人，是不是太多了？”
“不多，食堂就那一个，魔修院和正修院都在那吃，就是要让他们看看我们魔修院的气势！”
站在讲台上，方悦熙气势汹汹的，指了几个人就让他们去跑腿，把其他班的人一起叫上。
有言妄小少君和方悦熙这个黑涯弟子的名头在，其他班上的人一听到消息就自觉的跟着聚集到了一班门口。
笑话，魔修扬眉吐气就是他们扬眉吐气，只要是能压正修的事就没有一个魔修是不喜欢的。
看着方悦熙在讲台上激情指挥，言妄叹口气，只能在心里感慨年轻真好，闹腾起来虽然有些幼稚但也真有活力。
有活力的年轻人们安排好了一切，才过来带走了这条一心只想吃饭的老咸鱼。
“等会儿你就走我身边，咱们一起进去，从气势上就要把那群狗正修压过去。”
“哦，知道了。”饿了啊。
食堂就在两院的交界线上，远远的，言妄就看到正修院那边也朝着食堂走来了一大帮子人，统一的白衫金纹，腰间佩剑，一个个昂首挺，阔步向前，为首的正是她之前在小灵境内见过的玄隙。
双方人马不偏不倚的在食堂门口，分界线的两边撞到了一起。
“玄铁头。”
“方铁锤。”
方悦熙和玄隙两人异口同声再次喊出。
“我说了不准叫我方铁锤！”
“我说了不准叫我玄铁头！”
认识的？
言妄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方悦熙，我真饿了。”
陪着方悦熙和玄隙互瞪了好几分钟，言妄也实在不想再磨蹭了，抬手扯了扯方悦熙的袖子。
“好。”回应了言妄，方悦熙又狠狠瞪了玄隙一眼，“要不是今天小少君在，我非锤死你。”
玄隙也十分配合的嘁了一声，随即把目光转向言妄：“你看魔修就是这么喜欢打打杀杀，还不如加入我们正修。”
“你在想桃子吃！”当面挖人，挖的还是自家魔修小少君，方悦熙手按在储物戒指上做好了随时把锤子抽出来锤爆玄隙脑壳的准备。
“我说…”实在是吵的不行也饿的够呛了，言妄抬手准备叫停两个人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冷清声音。
“不可能。”
回头一看，是十一就站在不远处。
一身黑色的修身衬衫加西装裤，外面套着件长到小腿的风衣，正看着自己。
脸上洋溢起笑容，言妄突然就有了精神转身朝十一跑去。
“师傅！”
低哑的声音愣是被叫出了几分清脆的感觉，十一冷漠的神情柔和了许多，抬手摸了摸言妄的头：“上课怎么样？有听不懂的吗？”
摇头，言妄很乐于和十一分享自己的事情，把自己从到学院开始所有事情都仔仔细细的讲给了十一。
“行烁……”十一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不是教你们这个年级的。”
行烁的危险性太大，一般都是和其他老师一起教固魂期以上的班级，不可能会让他来教这样一群刚刚踏入修仙正轨的孩子的。
“我会去查的，如果是安排出了问题我会给你们班重新换一个老师。”
“嗯，听师傅的。”乖巧点头，言妄双手举高抱住了十一揉着自己头的手满脸期待的笑容，“师傅吃饭了吗？这里有食堂，言妄想和师傅一起吃饭。”
我可以辟谷，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十一就清楚看到了言妄眼里的光芒，嘴唇动了动吐出一个字：“没。”
“那可以和师傅一起吃饭吗？”笑容太过灿烂，连右侧的那颗小虎牙都若隐若现的，十一不忍打破孩子的期待，点了点头。
“耶。”言妄小心的把十一的手从自己头上拿下来双手牵着，“师傅想吃什么我都可以买，师叔给了好多钱的。”
“不用林瑕的钱。”手腕一转，微凉的手掌握住言妄温热的手给她带去几分清凉，“要什么直接和师傅说就想，比钱我不比她少。”
言妄愣了一下，然后狠狠一点头：“嗯，我就知道师傅最厉害了。”
言妄的情绪感染到十一，她牵起言妄的手往食堂走，一直冰封的心似乎多了一丝暖意，虽然弱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也是这百年中第一次出现。
这就是师尊说的养徒弟的快乐吗？
好像还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