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又宴会了哥

乔谅离开之后,留下一地狼藉。

阴冷的暴雨之夜,季疏礼浑身发烫,肌肉仍处于亢奋状态,心脏狂跳的频率快到夸张。

他坐在椅子上按着扶手冷静了许久,抬起手腕的时候才发现他的手在发抖。

“轰隆——”

雷鸣映照起他脸颊和额头的汗珠,以及紧缩成针尖的瞳孔。

季疏礼平静地摸索找到眼镜,架上鼻梁,还能感受到手腕被绳索捆得磨出血迹的狰狞痛意。

大雨在玻璃上狂砸。

室内没开灯,一片不见五指的黑暗。季疏礼打开灯,整理残局。

将扔在地上的皮带拾起。

把地上的塑料方形包装扔进垃圾桶。

垃圾桶里,带着使用痕迹的东西,被他用纸巾盖住。

还有,乔谅遗落的浴袍扎带。

季疏礼注视着,金眸在阴暗的雨天被雷光映照闪动。

潮湿空气里还带着怪异的香气。

季疏礼胸口起伏,猛地闭上眼调整。

可一闭眼就像回到黑暗的雨里,虚幻的重量又压在他的身上。

季疏礼喉结滚动了下,不得不再次睁开眼,把乔谅的浴袍带子握在手心里。

疯了。

这一切。

季疏礼怎么可能不痛苦,又怎么可能不满足。

乔谅……

他的孩子。

他欣赏,喜爱,心疼的孩子。

他的心脏因为这个名字陷入痉挛。

高大的男人低着头,把洁白的束带紧攥着贴在棱角分明的侧脸。

严肃正经的教授,温和有礼的绅士,挺直鼻梁侧过去轻嗅上面残留的气味,呼吸急促起来,汗珠淌过下颌。

潮湿疯狂的感情在扭曲,彻底崩坏的伦理和道德在折磨他的理智。

想接吻的冲动和“别再犯错了”的怒吼交融,在大雨天沉寂。

季疏礼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更用力地遮掩,更稳定的平静。

他会满足他的孩子全部的愿望。

宴会将如期举行。

他会忘记今天发生的一切。

他会维持界限,保证理智,不会让他对乔谅的情感被抓到马脚,成为一件茶余轶事,一桩狰狞丑闻。

他的孩子会是最耀眼的,没有污点的人。

“轰隆——”

雷和雨侵袭。

镜片下的金眸如同烧灼,视线平静,又火热到发烫。

*

乔谅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照常工作、和季疏礼相处,从未提起那个噩梦般的夜晚。

季疏礼好像也做到了。

和煦沉稳的微笑,体贴不失距离的亲近,细致的提醒和关照,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

一点越界都没有。季疏礼停留在乔谅身上的视线不超过三秒,落在他肩膀的手也从不滞留。

但他默许了乔谅的“威胁”。

仿佛无声地,畏惧着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的“把柄”。

他们平淡和谐地交流。

“昨晚睡得好吗?”乔谅问。

季疏礼顿了顿,“还不错。”

“那就好,男朋友约我今天见面。父亲也去A大,顺路载我一程?”

“好啊。”

季疏礼温和地说。

手快把汤匙掐断。紧绷的腕部上伤口崩裂,血迹渗透出来,又藏在袖口。

邵乐。

停车的时候,邵乐来接乔谅。穿着冲锋衣和登山裤,意气风发的样子甚至不惧寒冷。

黏糊糊地抱着乔谅说话。

“你身上的味道和昨天不一样。”他说,“但还是香香的小乔哥,想亲。”

乔谅解释,“昨天下大雨,我在——”

邵乐笑眯眯地说:“在季教授家里留宿?”

乔谅转头看他。

季疏礼的心脏也几乎停拍。

会被发现吗?

他们之间的扭曲关系。

一般人会怀疑,会发怒,会诞生信任危机。

邵乐弯着眼睛,一只手挂在乔谅的肩膀上带着他走,道,“季教授人很好,温柔又风趣,我们院很多人都喜欢他。看来我还要谢谢教授的好心收留。”

察觉到季疏礼的目光还追随他们,邵乐搂着乔谅的肩膀回过头。男生帅得棱角分明,眉目弯弯自带意气风发的明阔感。

是太过愚蠢了吗?

所以面对这样明显的指向性故事,也半点怀疑也没有,这样豁达和轻快。

下一秒——

季疏礼看到邵乐嘴角勾了勾,犬齿轮廓线锐利。年轻高大的男生笑不达眼底,手指扯着眼睑,露出一个恶劣糟糕的鬼脸。

背对乔谅的时候,他的排斥和恶意根本不加掩饰。

季疏礼也回以不动声色的微笑,手指紧握着方向盘,额角青筋凸起。

…还是说。

知道了也不在意。

*

接下来的时间里,季疏礼亲手将宴会的邀请函交给自己的多年好友,面对他们的调侃、惊愕,怀疑,也能无奈从容地应对。

没有人知道。

梦境里,糟糕的雨夜总在重复,不同的故事在梦里反复发生。

然而第二天起来,季疏礼依然会以无懈可击的姿态和乔谅共处。

在季疏礼坦率的认可之下,消息迅速在上流圈子渐渐传开。

——季疏礼有一个喜欢的孩子、看重的继承人,要为他举办盛大的宴会介绍他的来临。

时间照常流逝,发生了许多事情。

乔谅在倦倦的困倦中忙碌,直到冷空气席卷整个A城,他等待的宴会终于来临。

卡格尔花园今日被包场,名流汇聚。

媒体们戴着工牌架着相机,快门不停闪烁,还有些早早坐在角落里开始撰稿。

季家是相当有名望的世家。

大众对豪门缺乏认知,最近发生的相关事件大概就是——沉阳变成季家的私生子,一跃而起变成商业新贵,送给乔谅的提名礼物,带着一套价值六千万的皇冠。

当时的舆论已经被引爆到可怖的程度,但对于豪门来说,这并不是足以称道的价值。

真正令人震惊的价值。

——是“继承权”。

“会是谁呢?谁会得到季疏礼财产的继承权,从季家的权利里分一杯羹?”

暗中的揣测游弋着。

薄言和江柏川老朋友见面。

江柏川穿着身灰色西装,领口掀着露出狭长锁骨,笑眯眯打量薄言,哂笑。

“没想到连你都没打听出来啊。”他挑眉,“看来你的小叔已经在防备你了。”

薄言道:“不必挑拨离间。”

“我可没有。”江柏川耸肩,“这对你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吧?我猜你以前默认以季疏礼对你的优待,他的财产应该有你的份额。”

薄言温润微笑,不解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好歹做过多年好友,我以为你清楚,我从不做无用的妄想。”

但薄言确实觉得,这不算一个好消息。

季疏礼此前一直算是淡泊名利,经营财富也找的专业代理。安安分分,从没有侵吞什么的趋势。

但是新的变量加入,一切就都说不准了。

季疏礼把邀请函递给他的时候,他的表情还历历在目。

薄言看得出来,小叔十分中意这个继承人。

会是谁?

季疏礼投身教育事业,对很多有才干有抱负的年轻人都有资助计划。

薄言在这些天简单浏览过他们的资料,的确在心中有几个人选。他们能力不容小觑,且对季疏礼十分敬仰。

但资助和继承权不是一回事。

想要帮助谁,给他钱和指导就已经是不得了的仁慈。像他们这样的家世地位,能带对方开拓的眼界,就已经是一种厚爱。

薄言也曾得到过季疏礼的帮助,领教过季疏礼温柔绅士的脾性之下的淡泊和冷酷,以及和人相处时寡淡的信任。

他想不出来,是怎样的一个人,竟然让季疏礼甘愿把自己的权利割让,与对方共享。

甚至希望和对方组建关系。

以父子相称也就算了,还举办了这样一场……

薄言指腹在冰冷的酒杯上轻轻摩挲,视线淡淡地扫了一圈。

华丽的宴会。

但凡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很愿意给季疏礼这个面子。

除此之外,比起季疏礼偏好的简洁明快的风格,宴会的布置华丽,更迎合年轻人的喜好。

宴会主场的穹顶极高。拼接的碎片玻璃在吊灯下艳丽地投射光晕,将地板映照出光怪陆离的色泽来。鲜花馥郁,开了一路。

这场宴会给足所有人青睐的信号。

会审时度势的人,会敏锐察觉到风向的转变。

不难想象,今天之后,季疏礼的这个“儿子”,将会走上怎样的坦途。

所以……

会是谁?

他放下酒杯。窄口的香槟杯碰到一旁的花瓶。开得正好的白玫瑰在微风下摇曳。

乔谅靠在柜边,季疏礼站在他面前。

男人高大的身影佝低,棕褐色发丝垂在镜框边,金眸微微眯起,握着他的手腕,帮他把红宝石的袖扣别上。

细心整理,抚平褶皱。然后才退后半步,赞美:“很好看。”

乔谅垂眸看着红宝石,端详了下。

美丽的,耀眼的。

“谢谢,父亲。”

一句简单的感谢,就让季疏礼嘴角上扬。

只有趁着这种机会,他停留在乔谅身上的目光才能合理地延长。

酸涩的情绪兴奋鼓动。

季疏礼开口的嗓音微微低哑,轻笑道,“你喜欢就好。”

乔谅穿着合身的高定礼服,身姿挺括颀长,优雅的设计勾出腰线。

白色的绸缎内衬,金色的纽扣,胸前的口袋上是一枚精致的胸针。银白纺织玫瑰,轻薄的纱带着细闪光泽,坠下宛如血滴般镶嵌红宝石的链条。

清冷矜贵的青年适合极简风格,也适合华丽的装饰。

一旁的搭配师,不远处的应湛、应灏,以及站在面前的季疏礼。

所有人都在看他。

用那种有被惊艳到,又很古怪的表情。

乔谅:“怎么了?”

“……”

应湛和应灏相互对视。

“……像去结婚的。”应灏说。

“比庆典那套还要像。”应湛幽幽补充。

“说起来,我有些好奇,要是你真的结婚的话——”

白头发的男生靠在门边,穿着黑色西装,高挑的影子落在地面,骨节分明的手里玩着金怀表。

咔哒。咔哒。

不停开合着。

他总是懒洋洋耷拉下来的头发被梳起,露出明朗帅气的眉眼。直勾勾看着乔谅的眼神,也因此变得非常明显。

应灏嘴角带着笑,虎牙尖尖的,问他:“会选谁?”

季疏礼下意识看向乔谅。

他的孩子只是淡淡蹙了下眉,视线清寒地扫过应灏的脸,“无聊。”

季疏礼轻笑。

顶光被眉骨遮挡,他的视线看起来有些温柔的沉晦,轻声附和,“嗯,别理他们,是很无聊。走吧,我们该出去了。”

应湛幽冷的视线注视乔谅发丝间隐没的红色耳钻,像是被牵引着,他也跟着走出去。

宴会厅悠扬的乐曲缓慢地流淌。

“交往的男友都被骂成那样,结婚的话会被骂更惨吧。”

“是的,所以也不是什么好差事。”

“我不感兴趣。”

“笑死,谁不是呢。”

“父亲,你呢?”

季疏礼似乎不能理解:“为什么问我?”

他隔着镜片直视前方。

听到自己的声音低沉,呢喃般地说。

“乔谅选择谁,都是他的自由。只要他能得到幸福,我不会干涉,只会祝福。”

*

宴会角落,年轻的富二代凑在一起。

“怎么还没人出来?急死了急死了。季叔到底认了谁当干儿子?”

“我倒是有一些猜疑,但是我没敢跟别人讲。”

“!!说说?”

“前段时间的盛典你们都知道,乔谅得奖之后不是收到很多礼物吗?”

“嗯?这和乔谅有什么关系?”

“里面有人送了一座岛,我去查了权限所属。转赠合同上的产权人就姓季。”

一阵寂静之后,二代男女面面相觑。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再说了,季疏礼和乔谅根本是完全不相关的两个人啊。”

“那更早之前的提名礼物有人知道吗,当时不是说有在国外以‘qiao’为名注册执行的基金吗?”

“……这能看出来什么?”

“我建议你们现在打开微信,看看季疏礼的微信名是什么。”

“……!!!!”

唰唰唰。

齐刷刷的动作,他们掏出手机翻出季疏礼的微信名片,而后怔怔道:“还真是。”

说起乔谅,大家的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

“真是乔谅的话也不错啊,以后岂不是可以经常往来见面!”

“好耶。爽,别人知道我做富二代有这么爽吗?”

“你做富二代不是一直都很爽吗……”

“听说他前段时间和邵修友分手了,不知道现在在和谁谈。”

“狗仔拍过照片,感觉个子挺高挺壮的,有粉丝说在现场签售见过。”

“不会又是粉丝吧?”

“乔谅怎么这么喜欢和粉丝谈恋爱啊?”

“那我岂不是有机会,我也是乔谅的粉丝啊!”

“悬哦,我觉得乔谅就是单纯喜欢和有钱人谈,偏偏他的粉丝里好多二代。我上次加入粉群还看到好几个朋友也在。”

“和有钱人谈?那我不是更有机会了。”

“他其实就是靠谈恋爱上位的吧……”

他们聊得热火朝天,在一旁摆弄摄像机的人抬起头,“我倒觉得不是这样。”

斜切的阴影下,高大的男性站在那里。戴着兜帽和口罩,单手抱着笔记本写写画画,胸口挂着记者证。

富二代们转过头看他,不满意道:“你谁啊?”

陌生人一头黑卷发藏在阴影里,轮廓线干练锋利。他看了一眼胸口的小牌。

“记者。”

富二代:“……你可别出去乱写乱传!”

“不会。”

陌生人说。

“因为我还是乔谅的粉丝,所以不会乱传乔谅的八卦。”

他道,“每次都能有着清晰的局势判断力,对何时韬光养晦,何时把握时机,有着自己的判断的人,怎么可能是单纯靠人上位的。”

“那些人,只是乔谅的猎物而已。”

他话音顿了顿。

宴会厅的光芒温暖鎏金,不远处角落里的白金幕布之后是阶梯状的小型演奏厅。穿着礼服的专业团队正在演奏悠扬乐曲。

乔谅会喜欢这样的环境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依附,而是利用。”

陌生人低声补充。

“更像是一种精神上的掌控。”

“我靠啊兄弟,你说什么呢。搞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早就想说了!!我也这么感觉!”

“乔谅训狗一直很有一手……有人记得江柏川吗!!他大学的时候和乔谅谈恋爱之前完全一个坏种疯狗,谈完恋爱就变乖狗了。”

“也没有很乖,”江柏川掺和进来,真诚明朗地笑了声,“还是会对薄言乱叫的。”

别人丝毫没察觉不对,道。

“何止乱叫,他回国以来做的事情,什么不是往薄言的命脉咬。”

陌生人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二楼露台,门已经打开,乔谅和季疏礼在下来的路上。

看着季疏礼看着乔谅的眼神。

在无人在意的角落,他隐匿在镜片后的温柔,起伏不定的情绪,被乔谅的一举一动牵在手心里。

哪怕乔谅没再看他,他的视线,余光,脚尖的朝向,也不自觉地跟着乔谅。但仅仅停留两三秒,就会自觉地移开。

多熟悉的眼神。

曾经他也见过。因为像他这样的人,不止一个。

“喜欢乔谅的人很多,但是还不够。他拥有的东西很多,但是还不够。”陌生人慢吞吞地把话题扭转回来,“乔谅很贪心。但我觉得,他有把这些东西吃下去的能力。”

陌生人道:“在第一次帆盛的危机的时候,迅速卖惨收割同情和助力,帆盛被冲得有多凶想必你们都听到风声,有多少骂声,就有多少惊人的热度转化率。铺天盖地的举报函和处罚公告几乎要了帆盛半条命,丑闻乱飞,旗下的艺人作鸟兽散。处境堪危。而乔谅做了什么?”

“报复吗?”

“不全是。”

“他趁着帆盛股票狂跌的时候收购自己的老东家进行大改造,改名言鲸,让一个有案底的公司焕发新生,以此博得更大的改观。”

“哦哦我靠乔谅还真——等等,言鲸是乔谅的?!”

陌生人:“现在谁不说言鲸是业内良心企业。娱乐圈四大巨头,现在哪个不觉得言鲸是最危险的对家?”

“乔谅是我见过最会利用自己的热度和名气的人。他做的不仅是吞金揽财,而是付出最少、得到最多。天生的商人,天生擅长算计,天生的舆论主导者,天生擅长掌控精神的行家。”

“大刀阔斧的整改没有摆在明面上,但在持续发生。乔谅的商业直觉非常敏锐,像一尾在地底游动的巨蛇。”

庞大,漆黑可怖,气息静微,暗处匍匐着他发亮的眼睛。

在人警醒之前,他已经在收网。

“在所有资本家都在搞垄断和黑心的时候,乔谅偏要标榜自己的高尚,告诉大家他靠梦想发家,与市场反其道行之,不是装,不是人设。”

说话的人看向一旁的旋转楼梯,乔谅的身影已经走了下来。

“因为他的目标一直都很清晰。”

温和的声音,像缄默忠诚的骑士,永远在暗中守望。

“他要做的不是融入这个世界,不是做庸庸碌碌大众中的一员。”

乔谅说他要做可恶的资本家,大贪官。他要做没良心的人,一个冷酷的大坏蛋。

所有人都恨他,骂他,但都拿他没办法。

因为他会变得很富有。

金钱财宝与奉承恭维环绕他,就像每一个站得足够高的人一样,到那时候,他已经听不到骂声了。

“他要把市场重塑,搅得一团乱。像以低价打价格战的精明商战,会十分冒险,会产生危机,但可以达成一定程度上的公信力,以及,垄断。”

“啪——”

宴会厅内的光瞬间暗下,一束光径直落在乔谅的身上。

阴影里的声音,轻声继续。

“而被重塑之后的市场,将由他来定价。”

光。

顶光,灿烂的水晶吊顶的顶光,被切割成彩虹色的碎片,落在乔谅的眼睛里。

“他要做掌控话语权的人。”

他要做人上人。

——有钱人的世界里有什么东西?

乔谅不知道。

他看过贫穷的日落,隔着小房间的防盗网;

见过尖酸的月亮,带着刻薄的争执;

领会过流不尽的血,在哥哥的背上。

日落,月亮,血,与其说是贫穷,不如说是坐井观天。善良的人很好,清高的人很多,面对困境坚韧不拔的人值得敬佩。

但乔谅不是,人性的贪婪恶劣折射在他的身上,乔谅擅长用他人的情感和利益铸造向上的阶梯。

权利就像让人垂涎的松软面包。

乔谅盯着面包,野心像恶鬼暴涨。

他的蠢货哥哥希望这样的面包分出来一人一点,而乔谅却想把那个人拿着面包的手挥舞的手咬下来。贫穷和饥饿让他嚼着血和肉与骨头泄愤。

这个世界上的人总是那么多,讨厌的人总是那么多,墨守成规的东西有那么多。

要达成目标,要走向理想的殿堂,要先屈服于钢筋水泥铸造的,巨大秩序性的怪物。

卡格尔花园的宴会厅很有特色。每一扇窗都雕刻不同的繁复花纹。从外至内的灯光,温柔而诡谲地落在他白净的侧脸。

这里汇聚着许许多多的人。

社会名流,书香门第,豪门世家,商界新贵,青年才俊。

他们的目光落在乔谅的身上,带着审视,考量,警惕,深沉的思忖。

看他一步步往上走。

走进光里,踩着许多人的脊背。

俊朗青年穿着白色礼服,血腥热烈的红宝石镶嵌在他的领口。礼貌,绅士,和燃烧的心。俊美无俦的脸孔在光线中,愈发有着一种锐利逼人的气势。

他抬起头。

光落在他的脸上,点起他的眼睛。

比起他的脸,此刻更惊人的是他锋芒毕露的野心。

高贵的王位易主,低贱的贫民登临。

今天之后,乔谅会得到很多东西。

财富、权利、人脉。

——都还不止。

他的判断和决定会左右一些局势。他的选择会改变许多东西。

这个世界终于有一部分,可以如他所想的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