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言绝对是乔谅交往的对象里面最会怨恨的。
他出身高贵性格扭曲,温柔是身上比鬼还重的怨恨的遮羞布。擅长报复和阴暗爬行,针对乔谅的数次行动,说不上对乔谅有多么惨重的打击和影响,但无不证明了他的作风——碍事。
擅长给别人添堵的一个狗东西。
对待别人他的手段的确足够阴狠。当前薄言的处境在动荡中维持平稳,是因为那些心怀不轨的旁支都被他雷厉风行的手段威慑过。
但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对待乔谅的方式一直都在违背他的准则。
他不断地吸引乔谅的注意力,无论是厌恶的、嫌弃的、烦躁的视线,他都会笑纳,无论是让他感觉到疼痛还是愤怒,他都无所谓,似乎只有乔谅的忽视会让他感到焦躁。
他坐在阳光明朗的办公室,被温暖的光亮照在腿部。
薄言额角的发丝都被汗水浸润潮湿黏在脸上,英俊又带着伤痕的脸仰起,腹腔呼吸时都还带着痛意。
乔谅那一脚踹得太狠了。
他有些狼狈地仰头靠在皮质冰冷的沙发面上,手指紧扣在扶手上,手背青筋鼓起跳动着。
情绪是在不断递增的,怨恨愤怒羞恼,渐渐演变成一种晦涩的亢奋。
几乎在他的颅内点起一场火,明亮的灼烧意味让他感到无法忽视的痛意,这痛意却让他忍不住微笑起来。
江柏川把手机屏幕关掉,抬头看着他,灰蓝色眼珠满意地在薄言脸上的痛楚和忍耐意味逡巡,在薄言嘴角微弱的笑弧定住。
他脸上明朗的笑意消退,而后才站起身,黑发晃动下,发间的耳钉明显。
“好了,带着你的人走吧,我现在可没工夫招呼你。”
薄言淡褐色的眼珠转动看他,嘴角轻扯,微笑起来:“乔谅要你帮沉阳一把。”
江柏川挑眉,“无论是出于我和他的旧情、我对你的厌烦,还是这次给出的承诺,我都会这么做的。”
薄言轻笑了声。
但把一个人捧到不属于他的高度的下场,他们已经见过许多次了。
与此同时,刚离开办公室的乔谅再一次看到孟烬的背影。
对应的,孟烬也听到了他的脚步声。
乔谅的脚步声似乎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孟烬耳朵不自觉地竖起。
一声一声,像专门叩着心跳声走动,间距和步伐的频率,都带动着心神的摇曳。
他视线中划过一片大衣的衣角,然后才是一阵微冷的好闻的风。
乔谅的视线这一次没有在对方身上有片刻停留,而是径直按下电梯的下行键位。
顶层的办公室有专属电梯,非紧急情况会自动调回这一层。
乔谅才刚按下去,门就向他打开,他在转身按楼层的时候,孟烬才抬头,眼睛从帽檐底下小心看了他一眼。
“嘀——”
电梯门关上。
乔谅的墨镜不见了。那双凛冽清澈的眼睛,淡泊地看着一边,漂亮的弧度微微翘起。
真的好难想象。
一个人怎么可以好看到乔谅这种程度……
长成这样,根本没有人质疑过乔谅整容。甚至孟烬还有在论坛看到过乔谅以前的同学,po出过他少年时期的照片。
穿着千篇一律的蓝色校服,站在讲台边擦黑板,又或者捏着一卷书靠在窗台,再或者趴在桌上侧过半张脸睡觉……
姿态懒散,又轻松。在略带些蓝调和噪点的旧照片里,也轻易让人清楚这人可怕的吸引力。
还有他们附带的评价。
【帅得无人不爱,而且虽然是自己不带手机的学神,但游戏打得很溜,属于是男生哭天喊地叫爹求带的类型。[乔谅网吧耳机电竞大神感照]】
【过了这么多年都忘不了的一幕:从乔谅教室路过,看到有个女生蹦跶着够不着黑板最顶上的字,刚进教室的乔谅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把她的黑板擦接过来自己擦了,,沉默寡言但人好,那时候就感觉乔谅性格真的不错的,和乔谅待在一个班简直是我们当时男女一致的梦想。[乔谅单手插兜擦黑板照]】
【还有那时候乔谅班上好像有个混混吧,和乔谅关系特别糟糕,有天混混被揍了,乔谅还很关心地在问他的情况呢。[乔谅皱眉关切的眼神照]】
那些照片,孟烬一张张地划过保存,反复地看,那些话和他完全无法解除的过去,孟烬也全部截图保存。
明明有那么多流出的照片,但其实很少有人发现乔谅和沉阳那时候就认识。因为有乔谅出现的照片里,几乎没有其他任何人的影子。
人的视线也永远只能落在乔谅的身上,注视乔谅仰望乔谅,为乔谅而心脏砰砰跳,几乎是一种必然。
孟烬盯着已经完全关闭的电梯门,注视一旁的电子屏数字缓慢下降,手放在膝盖上握紧。
不久后,背后的门“嘀”声响动。
感应门从内部感应权限打开。
孟烬抬起头,看到单手搭着大衣的薄言,这位性格温柔儒雅的高管看向他的时候视线一直冷淡。
孟烬回过神,站起身,两手插兜,颓丧没劲的厌世感又回归他的身上。
*
乔谅出门之后就被秘书迎接,签了保密协议。随后在回去的路上,收到了江柏川发来的文档PDF版本。
包含反派希尔斯和所有相关剧情的文本,以及一部分的三视图的图片文档,及部分可触发cg。
希尔斯是一条黑色巨蟒。
拥有黑发金眸、血红的瞳孔与光线下极有质感的墨绿鳞片。美丽高贵的外表,和未来世界被实验异化的身世背景,是他身为反派的时髦性。
乔谅坐在后座低头阅读,前面驾驶座是白毛的应灏。他一头白发凌乱,穿着黑绿色的冲锋衣哼着歌,音调都平在一个调子上,阴郁得让人很难察觉到他其实心情不错。
“你今天看到我和哥怎么是那种表情?”他问。
经纪人:“……你自己觉得呢?”
应灏的眼睛很有特色,双眼皮褶皱略浅,微耷眼皮的时候像单眼皮。视线很阴沉幽寂。
经纪人其实不愿意和他多说话。
总觉得是男鬼化身,和他哥哥一样,被他多盯着看两眼,都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应灏扫了一眼在后座坐着低头看手机的乔谅。
他和应湛也不是毫无道理就开始给乔谅伺候这个伺候那个的,完全是因为他们的父亲。
不知道乔谅和父亲是什么关系。
父亲像每天通过他们两个来询问乔谅的情况,甚至用委婉的语气提醒他们:乔谅压力很大,既然他们和乔谅待在一处,就要对乔谅多照顾些。
应灏抓了两下头发,觉得自己像个摄像头兼男仆,而乔谅才是父亲的孩子。
他开车经过前面的水坑,车速平缓,水花溅起一些,在阳光下显得晶亮。
灌木丛被浇灌得淋漓鲜亮,而楼上的阳台窗明几净,窗外的棱格装防盗窗的光亮落在季疏礼的书桌上。
桌面上有几枚树叶的标本摆件,以及一部分整齐摆放的书籍。一旁的小房间里则布置得简洁许多。
这是他的心理辅导室。
现在季疏礼在耐心地倾听自己学生的烦恼。
青年的年纪和阅历让他有稳重成熟的魅力,一双隐藏在镜片下的偏金色眼睛温和静谧。在对待学生的时候,他会收敛起会让人感到不适的强势,更多地表达自己的亲和力。
哪怕他现在面对的人是自己珍视的可怜孩子的前男友。
季疏礼:“所以。现在你朋友的哥哥,因为这段关系而对你抱有敌意。”
邵乐面无表情,垂着眼睛说:“是的。”
他其实有些尴尬。
来找乔谅传闻中的白月光来咨询这种问题,也让他觉得很荒谬。
但是不少同学都说很值,邵乐也是被自己的几个朋友推着来的。
但别人也就算了。
季疏礼是见过他,也是认识他的。
邵乐怎么也不可能把自己现在的遭遇全盘托出,于是他把故事情节改动得乱七八糟再说出来。
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季疏礼注视他。
简短的几句话已经足够他分析:眼前的金发男生显然具备高道德、边界感和自省的特性,但仍然无法摆脱情感的束缚,简而言之,是一个正常人。
季疏礼轻声询问:“你的朋友接下来有怎样的想法?”
邵乐:“大概……不会做什么吧。但是心里想着什么就不一定了。哎算了,我后面还有事,我先走了!”
季疏礼低头放下手里的本子,体贴道:“没关系,如果是转述,无论是你的描述,还是我的判断都会有失误。”
他的确有着师长一般的宽厚,语气也不疾不徐。
“但你可以替我转告他:当他担任不同角色的时候,会为不同的困境焦虑着,这是很正常的情况。”
邵乐转身的脚步微微放缓。
“做男友的时候,出于男友身份会滋生占有欲,渴望得到更多的爱和关注度,对这段恋情的‘旁观者’有排斥的心理。”
“但当身份发生转变,真切意识到这种失去、旁观、无法参与,发现原本属于自己的资源开始向他人倾斜,就会开始焦虑。因为此刻,他已经变成了‘旁观者’。”
邵乐转头看他。
季疏礼的侧脸挺拔英俊,穿着一件高领的毛衣,外套搭在椅背,单手搭在桌面,视线儒雅温和不具备攻击力。
“在这时候,他需要保持本心、不要逃避交流。”
声音低沉醇厚,年龄阅历,让他充满让人信任的亲和力。
“也要提防。”
邵乐单手攥着门把手,下意识地问:“提防什么?”
“提防那些他曾经目睹过且为之困扰的‘旁观者’恶习,也极容易因为角色的改变而被本人无意识模仿。”
“……好的,谢谢。”邵乐脖颈的纹身抽动了下,回过神离开的时候被季疏礼关上了门。
外面是一段走廊,邵乐低头,一双琥珀色眼珠瞳孔缩小发怔抖动,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
老天。
季疏礼是在提醒他不要去破坏感情当小三吗?
是这个意思吗?
邵乐自以为自己已经把故事改得乱七八糟了,甚至几个人的性格描述也和现实完全不同,和季疏礼说之前,他还和朋友排练了一遍。
朋友说:“完全听不出来……”
但是这种遮掩在季疏礼面前毫无作用。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是怎么看出邵乐想当小三的!!
邵乐脑子里有些嗡嗡作响。
人面对心理疏导的态度大概能被分成两类,一类是觉得太好了心理医生一眼看出他在纠结什么,完全是知己。
另一类则是感到被窥探、很可怕。
邵乐此刻完全是后者。
注视邵乐离开,房门合上之后。
季疏礼靠在椅背上,远程遥控,把门外的“欢迎咨询”提示调整为“老师已外出,请稍等片刻”。
就算故事情节有改变,讲述者的倾向却无法更改。
编造虚假的故事,实际上希望得到真实的认可,这是人的逃避型本能与求真性带来的结果。
季疏礼却鲜少有这样的烦恼,他几乎从不逃避什么。
他拿过手机,屏幕中乔谅发送的消息还停留在数天之前。男人清瘦的手指在手机侧壁上摩挲片刻,英挺硬朗眉眼垂下,感到些许困惑。
季疏礼不太擅长应对现在的情况,也很难从这些只言片语分析乔谅的心情。
乔谅是觉得他喜欢同性的事情,会让有些厌同的季疏礼疏远他、讨厌他吗?
如果是家里的两个东西,季疏礼大概会。
但是那是乔谅。
他应该如何处理现在的情况,让乔谅相信他其实并不算太介意。
季疏礼不解地抿直唇线微叹,垂眸,从聊天界面退反回去。
他的壁纸如果让刚离开的邵乐看到,一定会觉得无比熟悉。
这正是乔谅曾经在邵乐追问的时候拿过手机往下盖,没有让他看的那一张。
小城灰扑扑的杂物店、高大的榕树和把水泥地挤出裂痕的树根、板凳、小土狗……
还有单脚撑地,扶着自行车把手,侧目看过来,脸孔青涩帅气,还带有些不耐和愕然的乔谅。
这张照片出自季疏礼之手。
回忆起过去,季疏礼的心情也得到了舒缓。男人摘下眼镜,注视壁纸上乔谅的脸孔,眼神带有些和蔼的温情。
目光再落向紧跟在乔谅后面,被截图裁掉的半只手。
季疏礼记得,那是乔谅的哥哥。当时骑车赶在乔谅后面,发出一连串的铃声。
季疏礼很同情这两个孩子,他曾经向乔容提过,想将乔谅收养在季家。
乔容说他会去问问乔谅的意见,但季疏礼再也没有得到后文。
他主动去问乔谅的时候,乔谅直说他从未从哥哥口中听到这样的消息。
季疏礼道:“他不应该阻止你奔向更好的生活。”
那时候也是这样好的阳光。
小城里的办公桌有些古旧的划痕,季疏礼坐在藤编的座椅,握着乔谅有些冰冷的手。
乔谅目光有些淡泊地注视着被季疏礼放在阳台的绿植,叶子在阳光下舒展着。
心道那可不一定。
哥哥之所以会不转述给乔谅,大概是他真的很清楚乔谅是个虚荣的人。
他不会拒绝这种好事。而一旦乔谅过得更好,就会立刻抛下他,再也不搭理。
这不是什么很难想象的事情吧?
当一个对金钱有剧烈渴望,且穷惯了的穷酸鬼梦想成真,他会畏惧和排斥一切会破坏他现在处境的不稳定因素。
当乔谅拥有了一个极有名望的父亲和显赫的地位,一个完美的家庭,又怎么还会再分出心神来关注这个没用的哥哥。
只怕乔容那时候跋山涉水,提着一麻袋的特产,辛辛苦苦转乘数趟脏兮兮大巴赶来看他,都只会被恶毒阴暗的乔谅赶出去说不认识。
不仅会说不认识,让乔容受到嘲笑丢尽颜面,还会……
乔谅身形挺拔清冷,他懒洋洋地盯着阳光、和阳光下的灰尘,略带恶劣地在心里为自己的想象做出坏极了的补充。
还会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做招人讨厌的恶毒炮灰一样的事情。
他还要掩人耳目背地见乔容一面。
在乔容充满希望的眼神和呼唤里,讥诮说他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用厌恶和鄙夷的目光看他,再甩两把钞票在哥哥的头上胸口,看漫天五花肉一样的红色洋洋洒洒地飞起来。
乔容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和电视剧里一样吗?会不会暴怒失望质问:你怎么变成了这样的人!
到时候如果乔容可怜兮兮地求他两句,掉几滴眼泪,说不定乔谅才会勉强对他温柔一点。
乔谅扯了下嘴角,隐下心底的讥诮意味,用一种迟疑的不敢确认的,仿佛被惊喜冲昏头脑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季疏礼,轻声问:“真的可以吗?”
穿着校服的男生低着头,身材高挑颀长,只是略有些瘦削。
清爽碎短的黑发落在眉眼,一张脸白皙清瘦,带着一种脆弱又坚韧的茫然。
如果不是出生在这里,遭遇这些事情,乔谅明明会有更广阔的天地。
季疏礼总是对乔谅感到这样的不忍和无奈,人的命运总是充满不确定性,人的降生也毫无规律。
他甚至很愿意用自己家里那两个叛逆的蠢小子,来换乔谅来到他的身边。
这简直是他命定的好孩子。
天生就应该留在他的身边,被他照顾、被他关注、被他教养。
他会给乔谅他想拥有的一切,满足乔谅所有的欲望。
乔谅对他憧憬过的一切——“带落地窗和棕咖色沙发,需要搬动木质楼梯才能取到最上层书籍的巨大书屋”、“一个漂亮的,有光亮的,不会漏雨和全是噪音的琴房”……等等,都会被他轻易地实现。
季疏礼可以是乔谅的老师、父亲、朋友、心理导师,也可以是他的神仙教母和阿拉丁神灯。
在他看来,这个孩子的许愿真的是好可爱。
乔谅的愿望都这样好实现,以至于季疏礼不得不用一种柔软至极的视线注视他,也不得不面带微笑默许他继续说下去。
现在他有一个机会,乔谅真的可以成为他的孩子。
他会把乔谅带离现在的糟糕环境,他可以给乔谅一切他向往的生活,也能够满足乔谅对未知世界的全部疑问。
于是,在看到这个孩子对他迈出试探性想靠近的步伐时,他心底只感到温暖的喟叹,那大概是愿望即将实现的前兆。
他握着乔谅的手,以充满关怀和和蔼的目光看着他。
“当然。”男性声音温柔醇厚,镜片下的目光带着肯定地说。
“只要你一个点头,老师立刻可以带你转学。”
“接下来我会去到A国,在那里采风。你会喜欢那里的,那就和你描述的理想国一模一样。我会为你准备那边的入学资格和考试,你可以离开这里,去更广阔的的世界。”
看到乔谅的目光低垂看他,那双形状已经初显凌厉的凤眼里,是一种清澈明亮的欲望。
乔谅从没有出过国,也不知道外国是什么样子的。
同学们的杂志乔谅偶尔借阅,上面描述的外国总是开放自由的;外国的月亮也永远是圆的;工匠精神是做到极致的;马桶是刷八遍后水干净到可以直饮的。
乔谅没有相信,甚至偶尔鄙夷和恶心,但是也会好奇。
但乔谅那时候就很懂,任何要求都是不可以立刻同意的,自己的迫切也不可以让别人察觉到。
人们都会喜欢一个真诚有底线的人,不会喜欢一个趋炎附势贪婪虚伪的他。
“我知道做老师的孩子,以后的生活甚至事业都会变得很顺遂。坦白说,这的确是我无比期待的,我甚至现在就想同意老师的请求。”
男生看着季疏礼,他冰冷的手指都被季疏礼攥得微热了。
“可是我的哥哥怎么办?他养育我帮助我,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没有办法……”
季疏礼说:“我会给他一大笔钱。足够他完成学业,甚至也足够他今后过得很好。”
真是大手笔。
在季疏礼这里,乔谅感觉自己是很值钱的。他甚至有些自傲,看吧乔容,如果没有我,你能得到什么?
他又说:“他不能和我一起走吗?”
季疏礼只是温和地看着他,然后摇头。
这不正好,乔谅也不想乔容和他争抢什么资源。
乔谅到最后都没有明确地同意,他装得犹豫沉默,说:“抱歉,老师。这么说也许会让你失望……但我还需要再想想。”
嘴上这么说,但乔谅其实从来都没有怎么纠结过。
在几天的三推四请之后,他就同意了季疏礼的请求。
乔谅和乔容因此爆发了史无前例的争吵,但一切始终以乔谅的意愿为准。
乔谅暂时休学,花了两个月时间准备出国考试,办了护照。
那段时间季疏礼真的很幸福。
他从乔谅身上得到了别人不能给他的价值感,这正是他选择当一位老师的初衷。
而除去身为师长的成就感,他还在那短短的两个月内,感受到了一种源自内心深切而柔软的情感,被触动着。
他的孩子……
他是他的孩子的父亲。
这种认识很清晰。
比起收养的那两人,乔谅才给他这样的感觉。
季疏礼温和地注视他的孩子,抱着他,亲吻他的额头,几乎觉得这就是他的血脉、他的幼崽。
否则他怎么会拥有这样,柔和如同清风海浪一般的情感。
临出国的时候,季疏礼早早为他收拾好行李,等待乔谅带着他买的伴手礼,去和他的朋友、老师、以及他的哥哥告别。
那天是乔谅第一次去机场。
但最后离开的,只有季疏礼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