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训练室在窗边和门边全铺满隔音棉,部分乐器挂在墙上,有两台电脑,地上是摊开的箱子,效果器和错综的线铺了满地。
换风声吵杂,室内闷热。
训练结束,乔谅额角已经有些汗水。
寡言的老实人傅勋盯着他,递给乔谅一张手帕。
乔谅接过来就用力砸在傅勋的脸上。
“知道表现不好,向我献殷勤?”
他面无表情,音色平稳。
“省省吧。我要是你,根本不敢凑到跟前来。”
应灏抱着贝斯,手指一抖,贝斯发出低低鸣叫。
哥哥在旁边幽幽说:“我觉得傅勋爽了。”
应灏:“……”
他罕见没有接话。
白发湿贴在额头,直勾勾地,看着傅勋鼻梁把这薄软布料支起,呼吸很重,几乎要把所有味道吸进腹腔。
好半天,有些疤痕的大手才用力攥着手帕摘下,紧紧抿唇。
老实人低着头,额角上是暴起的青筋,木讷道:“对不起,我加训,你别生气。”
应灏幽幽视线缓慢凝向乔谅。
青年手好看,苍白有力,纹身不驯乖戾。
锋利长直的睫毛半抬,蝎子尾巴一样蜇人。轻描淡写地乜斜过去,“可以了,今天就到这里。”
他直起身,肩膀削直脊背挺拔,随手抽出口袋里的烟盒,弹出根烟咬在嘴里,也不点燃。
烟丝味道有些发苦。
说实话,这么贵的烟,和那些廉价的香烟,也没什么区别。就是不那么呛人了而已。
但乔谅还是会选择贵的,便宜东西配不上他。
他拉开门往外走,地下室的灯光投入进来一角,晃动。
“哗啦——”
应灏也跟着站起身。
应湛目送他腿上的曲谱落了一地,紧紧跟在乔谅后面离开。
门在他的眼前合上。
“……”
少年黑发落在眼皮,苍瘦手指攥着手心的珠串。
好疼。
应灏几乎要把手心都掐出血痕了。
他脑子好乱,乱得比被猫打乱的毛线团还要乱,他本来说威胁什么的,是开开玩笑而已。
乔谅那种性格,想也知道不会惧怕什么威胁。
但是现在应灏又觉得,威胁一下试试也可以,被骂一顿也很爽。
不是说他喜欢被骂的意思……也不是说他是变态的意思。
只是傅勋故意在训练的时候出错,故意被乔谅冷着脸骂,一副沉默寡言但很爽的样子,他有点好奇。
心脏狂跳。
不安,怪异的忐忑,和更怪异的兴奋。
少年盯着乔谅的影子,跟着到了一楼拐角的阳台。
乔谅驻足,回头看他,墨发被风吹得飞起,“有事?”
“乔谅……”
乔谅挑眉。
“昨晚的事情,你也不想被你男朋友知道吧?”
乔谅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半眯着眼审视,问:“什么?”
应灏感觉自己真是在做不可理喻的事情。
简直是在玷污高洁的神,把他拖下泥潭。
手机屏幕上晃动着月光,床铺,傅勋和一无所知的乔谅。
乔谅只看了一眼,就嫌恶地蹙眉把他的手打开。
应灏手背一辣。
想起他第一次撞破乔谅真面目的时候。
一张帅得无可忽视的脸映在镜面,唯一的瑕疵是被亲得湿红微肿的嘴唇。
黑发白肤,泪痣总是阴冷孤傲。
扣子扣得那么紧实,禁欲,性冷淡。
但又有一种简直叫人窒息的冷艳感。
讲话这么刻薄讥诮。骂这个人是废物,那个人是蠢货,骂那个亲他入迷的高管是管不住东西的贱狗。
好像全世界没有人配得上高贵的他。
他哪里来的傲气呢。
明明什么坏事都可以悄悄对他做,他还一无所知。
“你们这些劣等人种,脑子里除了那种事情还有别的吗?”
乔谅说。
应灏脑袋里一根弦似乎被用力地拨动,他张开嘴。你们?你们是谁?正想说话,却听到乔谅又说。
“可以啊。”
应灏眉宇倏然扬起,立刻呼吸急促,“你——”
乔谅下颌微点,微微侧头,浓黑眼眸冷冷看他,“过来。”
应灏傻呆呆地凑到他面前,脑子都要转不动了。
老天爷,他只是想被骂两句,真能给他嘬到啊。
乔谅也太男菩萨了。
乔谅的手发冷。
骨骼感很强,这么冷这么禁欲感的一只手,偏偏有纹身。在半明半昧的光线下看起来尤其带劲。
这手抚摸应灏侧脸,爽得应灏都要不会说话了。
一路火花带电似的,摸到男生的后脑勺。
应灏还没反应过来,就蓦地感觉到巨大力道,撕扯他的头发把他撞到一旁的柜子上。
“砰——!”
一声巨响。
应灏头疼欲裂,闷哼了声。
乔谅提着他的脑袋,抓紧他的发丝,凑到耳边。长直睫毛静静垂敛看他,蓦地极淡地笑了声。
应灏大脑仍然宕机,听到笑声,竭力回头想去看看乔谅的表情。
但乔谅压得很死。
充满压迫感的力道让他无法扭转脑袋。
只是感受到一阵凉意抓抵着他的头皮,力度狠辣,又撕扯他的头发用力把他撞在柜子上。
“砰!”
“你算什么东西。”
“砰!”
“也配和我提这种恶心的要求。”
“砰!”
火热到叫他无法言喻。电流从脊椎一路蔓延,电得他手指头都要发抖。
“爽了吗?”
乔谅厌恶道。
声音好听得要命。
应灏舌头抵在牙齿上,闷闷地笑了声,侧眸看向乔谅。
青年头发在海风中吹起,冷感的眉眼,泪痣坠在眼睑下。居高临下,脸上是极为阴冷的暗沉。
怎么可以这么清冷高高在上,又这么恶劣这么粗暴。
真的帅得能杀人。
应灏的手心滚烫,忽然轻轻搭在乔谅的手腕上。
乔谅睨着他,被蓦地拽了下。
猝不及防的,年轻又结实的白发棕皮青年拽着他一个转身,用力把乔谅压抵在墙面上,手肘就撑在乔谅脑袋旁边。
男生挺拔鼻梁上有些汗水,额头上的凌乱白发遮住一片骇人的红痕。
乔谅拧着眉毛看他,“滚开!”
他恶心嫌恶不耐烦的表情,看得人心脏痉挛。
就是这种表情。
很容易让人心理阴暗。
也很容易让人自我开脱。他这么坏,这么虚伪,所以被做坏事也是他活该。
应灏的心脏跳得极其热烈。
乔谅也是一个成年男人,平时有自律的锻炼,薄薄一层肌肉好看极了。力气不小,应灏压制他废了不少力气。
眼看青年脸色难看地要挣脱开。
他脑子一热,瞬间就不清醒。
乔谅。
乔谅的男朋友就在屋子里,也许就在一墙之隔。
他飞快松开手,两只手转而捧着乔谅的脸,咧开嘴急促地笑了声,俯下脑袋。
乔谅嘴唇蓦地一热。
应灏被激得发木。
好爽。
好爽啊。
他在对高傲不可一世的乔谅做什么,简直是亵渎,是玷污。但是真的好软。湿热,柔软,裹带咖啡和烟草的清冽味道。
简直要叫人发疯。
邵乐每天都可以这么爽的吗?怎么办啊哥哥,这下是真的有点想当小三了。
不对,也不算当小三。
他只是觉得邵乐的男朋友有点像他的,验证一下而已。
再看一眼乔谅的表情。
哪怕被叼着嘴唇吮亲,也只是轻蔑,只是厌烦。乌黑眉眼低垂,泪痣一阵阴冷桀骜气。拽着他的头发用力撕扯,抓着他的手臂膝盖往上顶,用力地碾,死命地碾。面无表情道。
“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了。嗯?”
应灏弓着腰狼狈抽气,疼得一张俊脸都扭曲。
但很难说这种感觉。痛感这么切实明确,又无比虚幻,看着乔谅的冷脸和下瞥眼角轻视的表情,简直脑瓜子嗡嗡的,耳根都被提着收紧…
想到高岭之花在贴着他下流的部位碾,快感就从皮肤毛孔往骨头里渗。鼻腔酸胀,胸口陷入空白盲音。
应灏疼死了,大汗淋漓,但竟然控制不住嘴唇发抖,轻轻地压着喘息咬着牙笑了声。
“嘎吱——”
被虚掩起的门被推开。
乔谅拧着眉毛,抬头,看到应湛反手关上门。
黑发少年表情平淡,视线瞥过狼狈的弟弟,游弋到乔谅的脸上。
削薄嘴唇还湿红水亮。
刚做了什么,哪怕是最彻头彻尾的傻狗也能看得出来。
他手心挂着一串珠子,一颗一颗从手心淌过,隽秀阴郁的眉眼沉寂,安静道,“收拾一下,邵乐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