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真的真的……”陆岚汀倍速敷衍。
谢之骄心花怒放:“那你再讲一遍我超酷!”
“……”陆岚汀“滋”拉开书包拉链,试图再找袋菠萝包堵住这人的嘴。
“陆老师。”
突然一声沉静有力的唤声从不远处传来。
陆岚汀瞬间抬起眼!
——前方拐角处,任疏郁随意靠墙站着,眼神清润带笑地望着他。
身后还跟着探头探脑的宋言拙。
“两位久等了!”陆岚汀“唰”地加速前冲。
瞬间把穿太多而行动笨重的谢之骄甩在身后。
等跑到任疏郁跟前,他听到对方询问:“节外生的枝砍掉了?”
十分愉悦地仰头:“送去冬眠了!”
任疏郁顿了一下,疑惑的视线越过陆岚汀的肩膀,飘向不远处的……羊绒毛鹅绒衣。
眼神飘忽了好一阵。
……
航班登机口。
郭浪在虚空里练习了半小时游泳。
终于看到其他五位嘉宾匆匆赶来。
他再度热情拥抱了每个人,抱到谢之骄的时候觉得有点挤,小声问:“谢哥,体寒?”
谢之骄怒斥:“这是造型!难道不酷吗?”
郭浪笃定:“酷。”
又叮嘱:“多补肾。”
谢之骄“唰唰”扯下围巾试图抽人。
广播声忽然响起。
开始登机了。
直到走进机舱,陆岚汀才发现两个不对劲。
首先,为什么他们几位嘉宾坐经济舱,但节目组工作人员包下了商务舱!
已经在宽敞豪华座位坐下的杨子涵,看破了陆岚汀的疑惑,笑嘻嘻:
“陆老师,节目组需要更多行李额度和空间来运输设备!”
绝对不是为了把嘉宾们挤在一坨摩擦生火!
陆岚汀微微一笑,疯狂暗示:“子涵姐,设备不是已经都托运和存放完毕了?那现在……”
杨子涵调节座椅靠背,舒服地叹了口气:
“现在得开始经受附带的惩罚了!”
“孤独,寂寞,又空虚的商务舱啊。”
陆岚汀:……
其次,为什么他的座位号,卡在原书主角攻受谢之骄和萧颜的中间!
他一点都不想搅合到这两人关系里!
陆岚汀站在那排三人座位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卑微地朝酷炫少爷垂眼:
“谢老师,有没有兴趣和我换个座位?方便你和萧老师说悄悄话。”
谢之骄摇晃着那头银发……上的羊绒棉帽……上的毛线球:
“中间太挤,伸展不开!”
穿羽绒服的话确实……陆岚汀将希望眼神投向萧颜:“萧老师……”
“对不起,我喜欢靠窗。”
破灭。
说好的主角攻受在旅行全程形影不离缠绵不分呢?!
中间卡个他,怎么不离不分?
原本已在后排中间坐下的任疏郁忽然站起身,双手撑着前排椅靠,身体微倾:
“需要我和你换么?”
“谢谢任老师,这个电灯泡还是我来当吧!”陆岚汀强撑着露出笑容,“我体积小,对爱情的阻力小。”
任疏郁若有所思:“灯泡的电阻应该主要和材料有关。”
“……”陆岚汀默了一瞬,“是,您是教材,我是耗材。”
任疏郁低笑了声:“陆老师是可造之材。”
陆岚汀被他笑得耳垂红了点。
飞机沿着既定轨道起飞。
机舱内渐渐安静下来。
空调不够暖,陆岚汀手心冰凉凉的,于是在乘务员经过的时候叫住:
“姐姐,可以帮忙拿条毛毯么?”
随即又立马改口:
“拿六条吧,谢谢!”
等到手六条毛毯后,陆岚汀给坐在后排的郭浪、任疏郁和宋言拙一人递了一条。
再轮到自己这排,却有点犯难。
——谢之骄和萧颜,都已经闭眼开始睡觉了。
他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抖开毛毯,盖在了谢之骄身上。
傻逼也有睡觉盖被子的权利。
他并不知道,谢之骄此时还没睡着。
厚重的毛毯刚落在身上,就让他浑身冒了个大激灵!
——陆岚汀又在搞什么鬼,还给本少爷盖毛毯?
真的想热死本少爷?
本少爷身上穿得可是羽绒服!鹅绒的!
他愤怒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却发现陆岚汀已经侧过身去,正动作轻柔地给萧颜盖毛毯,还细心地塞了塞边边。
……哦,原来不是为了害他。
原来给每个人都盖了毛毯,不单单是给他。
但不知道为什么,谢之骄心里反而更加不是滋味了。
难道他和其他人,能一样么?
而且陆岚汀都没有帮他塞、边、边!
他气愤地扭了扭身子。
可怜的毛毯被他抖到了地面上去。
看到没有!不塞、边、边,就会掉地上!
……
半小时后,乘务员推着银色小推车“咕噜噜”经过走道。
陆岚汀闻声立即睁开了亮晶晶的眼睛。
乖巧地拉下小桌板,等待放饭。
没多久就放到他们这排,托盘里是炸鱼排、咖喱土豆、凉拌海藻、酸奶和草莓慕斯蛋糕。
很快他吃掉了其他食物,只剩最喜欢的草莓蛋糕。
最好吃的东西,当然一定要留到最后吃!
……不然那些难吃的,就吃不下了。
塑料叉戳进蛋糕中央柔软的慕斯部分,心怀敬畏地送往嘴边——
“吧唧”!
表演了一米台跳水。
陆岚汀大脑一片空白。
颤抖着弯下腰,满眼热泪地为蛋糕收尸。
“哈哈哈哈哈哈!”谢之骄终于逮住机会,插起自己的蛋糕,“哥这儿还有,想吃吗?”
“说声‘哥哥你好酷’,哥就把这块给你!”
陆岚汀抬起头,一脸屈辱地望向谢之骄手上的蛋糕。
士可杀不可辱,君子岂可为草莓蛋糕折腰!
“咕嘟。”
腰好痒,要折下去了。
“喏。”
右侧,萧颜忽然倾过身,将自己那块蛋糕,连同底盘一起端进了陆岚汀的餐盘里。
“我减肥,不吃甜食。”
陆岚汀回过头,瞳孔放大,震惊地看向萧颜。
看看人家演员对身材的自我高要求,再看看他!
他当然也应该……
积极热情地帮助别人完成对自我的高要求。
“萧老师,吃水不忘打井人!”
陆岚汀捧起蛋糕,感叹:“所以我每吃一小口,都会在心里默念一遍你的大名……”
萧颜太阳穴一跳,“没必要。”感觉像被超度。
圆满地吃完飞机餐又漱过口后,机舱内的光线被乘务员调暗了些。
陆岚汀抱着毛绒绒的白色小毛毯,戴上飞机上分发的眼罩和耳塞,缩成一团幸福的小兔子,暖洋洋地陷入了睡眠。
一旁谢之骄却突然睁开眼睛。
眼底阴沉不定地拿出手机,连上飞机WIFI:
【不想和我演戏就让你爹把我爹投资退掉!用得着跟我作对?】
萧颜侧身靠在窗边正听歌,听见消息声后睁开褐色的眼,轻蔑地勾了下唇角:
【蛋糕吃不下了而已,别小题大做。】
【还是谢少爷对小汀有意思?】
谢之骄:
【放屁,就他?入得了我尊贵的24k黄金眼?】
【喊什么小汀,你俩哪有这么亲?】
萧颜暗灭屏幕,不再搭理。
……
平稳飞行的机舱里。
昏暗的淡黄色光线下,轻微的酣睡声此起彼伏。
陆岚汀做了一个很充实忙碌的梦。
梦里他连续参加了十八场秋招笔试,都挂了。
获得封号“笔试必死者”。
他并不是被吓醒的。
毕竟能有笔试,已经很不错了!
他是在第十九场笔试后,终于拿到面试资格,喜极而泣的时候——
啪,自然醒了。
陆岚汀摘下眼罩,仔细回味了一下这个梦的寓意。
大概就是:
想找到好工作,做梦吧你。
还好,他现在已经有了一份钱多事少的工作,只要不作妖,短期应该挺稳定^
机舱被一层朦胧的寂静笼罩,距离到达目的地还有六个小时。
陆岚汀睡不着,点开前方座椅后背的娱乐显示屏,选了个台球游戏。
调整台球杆角度,拉满力条,愉快的人虐机大战。
手机忽然“嗡”了声。
他低头滑开屏幕,看见竟然是任疏郁发来的微信:
【要不要联机玩?】
……嗯?
陆岚汀讶异地眨了眨眼,然后迅速回过头。
座椅间的那道缝隙里,任疏郁单手撑在座位间的扶手上。向上挽起的袖口露出了一截精壮结实的小臂,掌心稳稳托住腮。
见他看过去后,眼底忽然温热起来,弯曲指节,穿过缝隙指了指他的显示屏。
瞥见那截小臂的肌肉线条,陆岚汀霎时想到……
电影里任疏郁将嫌疑人抵在墙边,对方完全无法挣扎……
很能干的样子……!
陆岚汀眼皮跳了下。
心尖扑通着迅速回身低头。
小兔子汀:【咦……这个游戏还能联机?】
任疏郁:【嗯,你开房,我输入你的座位号加入。】
小兔子汀:【小兔子抱皮球边跳边说好.jpg】
但和任疏郁玩台球游戏,显然没有和人工智障玩愉快。
人工智障至少很有礼貌。
知道不应该一杆清台。
陆岚汀沉默地盯着“You Lose”的画面。
连输三局后,终于第四局他能和任疏郁打个不分上下,一直拉扯到了最后两个球!
只不过,在关键球上,还是轮到任疏郁先手。
陆岚汀紧盯屏幕,手心捏了把汗。
突然间飞机座椅却开始上下剧烈摇晃,惯性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向右侧,仓促间抓紧扶手才勉强撑着坐稳!
等回头再看显示屏时,对方的球杆已经击出。
“啪”地一下。
陆岚汀忍不住鼓掌,完美!
完美看出任疏郁被飞机放倒的痕迹。
很快机舱内响起了广播:“请注意,飞机受到气流影响有轻度颠簸……”
呵呵,人在做,天在看!
等机舱平稳下来,陆岚汀顺遂天意地挥起台球杆,瞄准,一杆进洞!
逆风翻盘!
“跟谁玩呢?”
广播声把很多人吵醒,谢之骄忽然凑到他的显示屏前。
巨大的羽绒服鹅绒帽边挡住了半边屏。
“任……”陆岚汀喜滋滋地看着屏幕上的“You Win”,话到嘴边,心口却陡然一跳!
——要是让谢之骄这款少爷,知道了能联机打游戏,他还不得再陪玩三百回合!
瞬间改口:
“……任我宰割的人工智能计算机。”
“切,赢了电脑也这么开心。”谢之骄懒洋洋靠回椅背,对着手机欣赏自己的炫酷造型。
陆岚汀按住心口,却突然听到身后宋言拙嚷嚷起来:“任老师在玩台球呢?”
他警觉地竖起耳朵!
霎那间,周围的喧哗声仿佛都被隔离,只有身后半米距离外,低沉带笑的声音钻进耳里:
“嗯,人机。”
……是听到了他刚刚糊弄谢之骄的话?
陆岚汀紧张地挠了挠扶手。
怎么玩个台球搞得跟不可告人似的……
宋言拙继续嚷嚷:“电脑赢了?任老师你选的是困难模式?”
陆岚汀本以为这个话题很好糊弄,喝了口水,没想到竟听见任疏郁淡然否认:
“不是。”
“不是”,是什么意思?陆岚汀喝水的动作停滞在半空。
不是困难模式的话……
那意思是简单模式?还是普通模式?
!
这是在嘲讽他的游戏技术!普普通通!简简单单!
陆岚汀涨红了脸,不服气地拧上瓶盖。
可恶啊,有本事再来一局啊!
经过这四局的对战,他早就不再是第一局的那个他了!
他早就已经成长……
身后传来思索:
“大概是养成模式?”
“啪!”陆岚汀一时没拿稳,矿泉水瓶滑落下去,砸在脚趾上。
搬起矿泉水砸自己的脚!
身后宋言拙大为震惊:
“啊,台球还有养成模式?”
兴致勃勃:
“怎么养,那个,可以换装吗?换红色粉色漂亮小裙子那种?”
话题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陆岚汀擦干脚趾痛出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回头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我觉得!”
宋言拙洗耳恭听:“怎么了呢陆老师?”
“台球是不能穿裙子的。”
宋言拙遗憾叹气:“哎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