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强取豪夺

抢驸马?

秋华年眉心狠狠一跳,栖梧青君这话说的,轻松到和去花鸟房捉只小鸟玩没什么两样。

真就这么当街拦路地抢?秋华年少有这么震惊的时候,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哪怕在现代,也没人彪悍到当街抢男朋友啊!

“你家主子有身子,陪他在马车里好好坐着,等我抢完了驸马咱们再进宫。”栖梧青君对星觅说了一句。

接着他直接跳下马车,转身骑上马车旁雪白的骏马,用马鞭握柄一下下点着手掌心,好整以暇地等人。

青君的豪华座驾横在长安东门口,直接阻断了所有人进宫的路。

秋华年坐在马车里透过车帘朝外看,这会儿正是去皇城赴宴的贵人们到来的高峰期,不一会儿功夫,长安东门外就拦了一大批车马。

想绕皇城一圈从长安西门那边进,得花半个时辰,根本来不及。

而且他们走到近前才发现门被栖梧青君的马车堵了,这时候调转车头离去,保不准就会被青君记上一笔。

见门被堵了,长安东门的守卫和小吏们告饶连天地小跑过来,想跟栖梧青君问个准话。

栖梧青君坐在马上,懒洋洋地仰着下巴开口,“不妨事,我在这儿等个人办点事儿,办完了就走。”

小吏只能苦着脸告退,遣人立即进皇城给对应的司礼太监禀报。

元化帝夺嫡上位后,把自己的兄弟姐妹们杀的杀,软禁的软禁,只有平贤王和栖梧青君是两个例外。

这两个例外中,又以栖梧青君最为例外。

栖梧青君的母妃是身份低微的西域贡女,当初在宫中照拂过未成年的元化帝,元化帝投桃报李,对这个年纪能当自己儿子的幼弟颇为喜爱,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

若是寻常皇子或王爷犯了错,宗人府会上奏皇帝,言官们会在朝上参一本,不同势力的政敌们更会抓住机会,狠狠咬上一口。

但对栖梧青君来说,这些完全不成立。

他的母妃是西域贡女,没有荣辱与共的母族,也没有什么关系好的亲兄弟姐妹不能连累,整日在外面求仙问道、游山玩水,想拿捏他的人根本抓不住一个弱点。

只要元化帝不恼,栖梧青君哪怕点把火把长安东门烧了,也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秋华年家住得离长安东门很近,他们到这儿的时间较早,成功拦截住了大批需要从长安东门进入御街和皇城的权贵们。

被拦住的人心里都在暗骂栖梧青君嚣张跋扈,不成体统。

可这些人再看不惯他的做派,明面上也没一个人敢跳出来反对,只能让下人将马车靠在路边,看这位姑爷爷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就这样拦了足有一刻钟的路,栖梧青君看着东长安街那头驶来的几辆马车,唇角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

他抖了抖缰绳,让胯I下的骏马向前小走数十步,两侧的人和马车纷纷远远避开,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圈。

秋华年也把头凑在车窗上,屏住呼吸,仔细看外面的“好戏”。

他本就是爱吃瓜、爱凑热闹的性格,能近距离围观如此惊天动地的大瓜,简直不要太激动。

星觅也是心眼大,见主人这么兴奋,将原本的紧张不安全部丢开,把小脑瓜凑在秋华年旁边和他一起朝外看。

“乡君乡君,你说青君到底要抢谁当驸马啊?”

“不知道,不过估计就是这几辆马车上的人了。咱们这儿可是最好的看戏位置,仔细看!”

那几辆被盯上的马车发现不对劲时,车夫已经将车赶到了圆圈里面。

栖梧青君小腿夹了下马腹,精准控制马匹来到马车前面。

围观的人里有人认出这些马车是谁家的。

“好像是颖妃娘娘的娘家解家的马车。”

“这次宫宴,颖妃娘娘的母亲和嫂子都有诰命,肯定会来,他们家五品以上的在京官员也有三个,还有在翰林院的解探花……”

“听说晋王殿下最近动作很大,栖梧青君这是在替太子出气?”

“就算他羞辱一番解家又如何,有勇无谋,能成什么事。”

……

栖梧青君打马来到马车前,纵马左右行走,像是一头危险猎豹在打量信手拈来的猎物。

“青君殿下,您这是?”

“啪!——”

栖梧青君一鞭子抽掉了解府贵仆的帽子,冷笑道,“哪里来的没教养的狗乱叫,让解檀光滚下来。”

“……”

短暂的沉默后,最后面的马车的车帘动了动,新科探花郎解檀光踏下马车。

他穿着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官袍,革带束腰,质如明月,身形消瘦挺拔,俊美的脸有几分傅粉何郎的味道。

解檀光垂着眉眼,面色平静镇定,没去看高马上盛气凌人的哥儿,依照规矩拱手行礼。

“解檀光拜见栖梧青君。”

栖梧青君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骏马几乎贴着解檀光的身体擦过,待两人距离达到最近,他突然伸手用马鞭握柄抬起解檀光的下巴。

眯眼调笑,仔细端详。

“啧啧,都说探花郎要有一张好脸,解探花长得确实不错,比春风楼的头牌还要好几分。”

“……”

春风楼,那是京城著名的风月场所。

用这种地方形容一个探花郎,形容一个翰林院的清贵文官,简直是大逆不道!有辱斯文!

栖梧青君可以想象周围看戏的人心里是怎么骂自己的,但他无所谓。

一个西域贡女生的哥儿,天生就上不得这些人心里的台面,他也不屑于去上这个台面。

栖梧青君想到那些世家贵族恨自己恨到牙痒痒,却无可奈何的样子,甚至有几分得意。

他扬起凌厉的唇角,明艳的五官在这一瞬间光芒绽放。

手中的马鞭握柄上下晃动,轻轻挠了挠解檀光线条流畅漂亮的下颌。

“这么好看的脸,做个正七品的官多浪费,不如跟了我当从一品的驸马,以后别辛辛苦苦去衙门点卯了,伺候好了青君,要什么没有?”

他声音压得低,尾音往上翘,把无比恶劣的话说得让人心痒。

解檀光吸了口气,要往后退,栖梧青君眉毛一竖,灵活的鞭子擦着解檀光的身体抽过,巨大的响声让人心头一颤,成功镇住了所有人。

“解探花,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解家其他人终于按捺不住,纷纷从马车上下来。

“青君殿下,您在陛下万寿节当日拦路侮辱朝廷命官,行事太荒唐了些,就不怕陛下和颖妃娘娘怪罪吗?”

栖梧青君看了眼穿着一品诰命服的解家老夫人,嗤笑一声。

“侮辱?我只是想招个驸马罢了,今日是皇兄的万寿节,来个喜上加喜不是正好?”

“还是说,解家这样的豪门望族比皇家更高贵,让他解檀光尚青君是侮辱了他?”

“……”解老夫人没想到栖梧青君如此伶牙俐齿,竟一派胡言颠倒黑白。

俗话说流水的皇室,千年的世家,从前朝便树大根深的解家人天生就是高傲的,栖梧青君的话并不完全是虚言。

可如今皇位上的帝王并非年老昏聩倚仗世家的先帝,而是元化帝。

就算解老夫人心里真的瞧不上栖梧青君,面上也不敢露出分毫。

她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世家宗妇,很快便找好了说辞,“檀光小儿乃草木之姿,怎敢配青君殿下金玉之尊。”

栖梧青君抱着胳膊,像是在看笑话,“可我金玉见惯了,就喜欢养点野花野草玩。”

解老夫人旁边的大儿媳,解檀光的伯母勉强笑道,“多谢青君垂眼,但檀光之前已与人议亲,打算秋后正式大婚,青君总不能毁人姻缘吧。”

栖梧青君似笑非笑,“你说的那个人是江南迟家的嫡三小姐?可我怎么记得,你们两家还没交换生辰八字和下聘礼呢,既然没有正式议亲,谈什么毁姻缘?”

他重新向前挑起解檀光的下巴,居高临下地宣布,“凡事都讲个先来后到,是我先在大庭广众下提的亲,谁要是敢打解檀光的主意,毁我的姻缘,本殿下一定要他全家好看。”

“……”

解家人气不打一处来,差点儿忍不住骂起来,栖梧青君把什么都调查好了,完全是有备而来。

在绝佳位置坐着看戏的秋华年也琢磨过味儿来。

刚看见栖梧青君拦路抢的驸马是解檀光时,秋华年尚有不解,听他们说了一番话后,秋华年已经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解檀光身为解家嫡系,二十多岁便高中一甲探花,解家在他身上投入了大量资源,不出意外的话,他未来会在仕途上一路高歌猛进,成为解家这一代人中的领军人物。

然而裕朝为了防止外戚乱权,规定驸马不可身居高位要职。解檀光真成了驸马,便只会有一个从一品的虚职,彻底失去在官场上大展手脚的可能。

栖梧青君是先皇后养大的,在夺嫡中坚定站在太子一方,解檀光成了他的驸马,和晋王以及支持晋王的解家便有了绕不开的隔阂。

此外,解家与江南迟家的联姻计划,也要中道破灭了。

栖梧青君这一番嚣张跋扈的“胡闹”,直接断了解家的好算盘和解檀光的前程。

这件事只有他能来做,因为他足够得圣宠,足够无所畏惧,足够拉得下脸面。

栖梧青君不管解家人面色多么铁青,好整以暇地催促,“今天是皇兄的万寿节,别堵在这儿磨磨蹭蹭耽搁时间。”

“我看解探花也别去前朝了,直接上我的马去后宫找皇兄赐婚吧。”

栖梧青君在马上俯下身,与目光躲闪的解檀光对视,轻轻吹了口气。

若有若无的呼吸让解檀光一阵颤栗,认命般闭上眼睛。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对他下了最后通牒。

“择日不如撞日,没有比万寿节更好的日子了,今晚青君府摆几桌酒,我直接迎解探花入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