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华年一家人傍晚时分才游玩回来,远远就看见家门口站着个焦急的人。
“舒婆子?你怎么来了,意晚他们有什么事吗?”
舒婆子急得满嘴燎泡,“祖宗啊,您几位可算是回来了!求求您帮帮忙,找找我家如棠小姐吧!”
“如棠怎么了?”秋华年心头一跳。
“如棠小姐不见了,像是被拐子拐跑了!”
秋华年吸了口凉气,“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们进去说。”
舒婆子抹着眼泪踉跄进门,“今天是端午,但老爷夫人忙着做生意,把小姐一个人留在了家里,小姐很乖没有闹,只是坐了一会儿后,说想去找原葭先生一起吃粽子。”
“夫人临走前嘱咐过,小姐如果觉得无聊,可以去原葭先生家玩,我就收拾了粽子准备带她去。”
“结果临出门前,我突然肚子疼,去了趟茅厕,再出来后如棠小姐就不见了,我把附近几个巷子前前后后找了一遍,怎么找都找不到。”
“我想起之前乡君托人传信说,最近襄平府犯拐子,知道事情不好,赶紧去找老爷和夫人。老爷和夫人已经动用所有关系找孩子了,但我们这样的小商人家根基太浅,根本不认识关键的大人物。”
“老爷和夫人派我在这儿等着,您几位一回来,就求您帮帮忙,替我们找一找如棠小姐。”
杜云瑟和秋华年对视,神情凝重。
“九九和春生好好待在家里,金婆子看好门,圆菱和云成回来让他们留在家里,谁都不许出去。”秋华年沉声道,“我去祝府找信白问问。”
“我去拜访知府司泾大人。”杜云瑟点头。
秋华年脚不沾地,刚进门又出来,让金三赶着马车送自己去祝府。
他在襄平府其实也不认识特别有权势的人,最沾边的就是苏信白这位祝家大少夫人,左布政使家的哥儿。
到了祝府,苏信白和祝经诚也才刚游玩回来不久。听秋华年说完后,祝经诚起身道,“华哥儿稍等,你们坐着,我出去问问。”
秋华年坐下,苏信白让人给他上了茶,秋华年抿了一口,润了润干涩的喉咙。
“这事是最近连续犯案的那群拐子干的吗?”
苏信白点头又摇头,因为家里有祝娴和苏信瑶两个妹妹,他也了解了一些情况。
“那群犯案的拐子,多挑大富商和官员家的小姑娘下手,你说的这位如棠姑娘,身份还是稍低了些,按理说不该在他们的目标里。”
秋华年叹气,如果是那群拐子,照吴深所说,提刑按察使司至少有些眉目了,如果不是,那可真是大海捞针。
过了一会儿祝经诚回来了,他眉头紧锁,显然不太顺利。
“怎么了?”
“二房家朱露的妹妹朱霞也丢了,和如棠是一个地方差不多时间不见的,怕是一起被拐走了。”
秋华年愣了一下,满心担忧。
虽然朱霞被家里带得满脑子贤良淑德的封建规矩,还嫉妒成性,有些小心眼。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没真干过什么坏事,落在拐子手里,实在叫人可怜。
“二房已经拿了家里的帖子,送到提刑按察使司了,那边说一有消息就会上门来报。”
苏信白点头,“我待会儿也写个帖子去,让他们多留心。这是不是得给些钱?”
祝经诚笑了笑,“朱家和二房一起包了二十两银子去打点,我刚才又添了一百两,应该足够了。”
苏信白舒了口气,“那就好,他们没说什么吧?”
“朱露不信我会帮忙,以为我是要使绊子,我没多解释。”祝经诚淡淡道,“毕竟是个年纪不大的亲戚姑娘,尽些心破了案子,也是我们积福积德了。”
祝经诚看了一眼苏信白的小腹。
苏信白身体微僵,目光移向别处。
以他和祝经诚胡闹的频率,孩子估计今年就会有了,是得好好积一积福气。
秋华年坐了一会儿,得了一旦提刑按察使司有消息就通知他的承诺,起身离开了。
回到家时,杜云瑟也回来了。
司泾是襄平府知府,发生在襄平府地界上的拐子案,他一直密切关注着。
杜云瑟上门拜访,说明来意,司泾没有敷衍这位大有前途的天之骄子,找出卷宗给他详细说了说情况。
“目前提刑按察使司那边已经有了些证据,知府大人手里也有,不过知府大人和按察使有些不和,所以具体计划还没定下。”
“知府大人还能与人不和?”
司泾是出了名的八面玲珑的好脾气,连秋华年都听过他的名声。
“正因为是司泾大人,才只是不和而已。”换成别人,可能更加严重。
秋华年叹气,“只希望这些官场斗争,还有官员自己的脾气,别影响到破案,害了无数黎民百姓。”
秋华年和杜云瑟把探听到的消息告诉舒家夫妻,失去了孩子的父母,根本无法宽怀,脸上一片浑浑噩噩。
郑意晚年轻时做生意太拼命,伤了身子,生下如棠后便无法再怀孕生子。舒华采与她夫妻情深,发誓终生不另娶不纳妾,如棠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如人间蒸发般丢了后,对他们的打击更胜于其他人家。
黄大娘和黄二娘姐妹陪着两人,继续大海捞针般找孩子去了。
秋华年唏嘘叹气,让人时刻关注着祝家那边有没有新消息,同时更加严肃地教育九九和春生注意安全。
端午后第二日,如棠和朱霞失踪之事尚未有进展,秋华年先久违地见到了闵乐逸。
以往闵乐逸来拜访秋华年,都是一个人松松快快地来的,这次上门,身边却跟了一位嬷嬷,两个小厮,还有两个婆子。
进门之后,也不再像以往一来就找奶霜玩,而是规规矩矩地和乡君问好。
秋华年被他这问好弄得浑身不自在,伸手扶他,两人对视的时候,闵乐逸突然极快地眨了下眼睛,逗了个乐子。
秋华年哭笑不得,假装没看见,放下心来。
秋华年把他让到一进院子的会客厅坐,伺候的人们也都跟了进来,有的站在门口听命,有的站在闵乐逸背后,那位嬷嬷则站在侧方,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闵乐逸坐下来,刚想把手搭在椅子扶手上,看了眼嬷嬷,又乖乖交叠着放在了腿上。
秋华年也被他的反应影响,下意识坐直了些。
“乐逸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我想起之前借了乡君一本书,一直忘了归还,时日太久,所以亲自上门来赔罪。”
闵乐逸身后的小厮拿出一本书,秋华年看了一眼,那根本不是他的书,不过也没有揭穿。
“你不说我都忘了,劳烦你专门还一趟。”秋华年努力演着戏。
两人又这样假装半生不熟地聊了几句,秋华年找了个话头。
“对了,乐逸,我新做了几件衣裳,你跟我去里面,我换上后你帮我瞧瞧哪个最好。”
闵乐逸立即起身,差点按捺不住。
秋华年赶在嬷嬷开口前说,“是预备着过几天赴宴时穿的,我不想叫太多人看见,金婆子你好好招待乐逸带来的人。”
主人家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位宫里出来的嬷嬷也不好说什么。
闵乐逸跟着秋华年穿过垂花门,来到主院,直到进了正房关上门,闵乐逸才长长舒了口气,一下子倒在躺椅上,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
秋华年忍俊不禁,“哪里来的猴儿现原形了?”
奶霜正好在正房里,闵乐逸一把将它捞过来,埋头吸了几口,终于活了过来。
“华哥儿你不知道,我最近好惨的。”
“每天五更天就要起床,寅时才许睡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吃饭!”他满脸悲愤,“都只许夹离自己最近的菜,还每次不能超过一筷头。”
秋华年拿起旁边的爆米花篮子给他,闵乐逸抓了一把,嚼得咯吱咯吱响。
“这嬷嬷的规矩这么严?”
闵乐逸嗯嗯点头,“是啊,是啊,她还嫌弃我女红不好,请了位绣娘天天盯着我练。”
“你瞧我的手,上面好多针印子。”
闵乐逸可怜巴巴地伸出一双白皙漂亮的手,食指和拇指的指肚上,一片红肿,布满了针痕。
秋华年皱眉,有几分心疼。
“你这次怎么这么听话?以往谁能这么管教你,你父亲怎么说?”
闵乐逸放下爆米花,垂头叹了口气。
“前阵子郁氏大夫人来的时候,我装了几天乖,实在忍不住,又偷偷跑出去玩儿了,结果差点就不小心闯了祸。”闵乐逸没具体说是什么祸。
“那天我偷偷溜回去,被我父亲拦住了,我以为他会发火,结果他只是看了我许久,一直没有说话。”
闵乐逸难受地说,“我丧母后就一直跟着祖母了,那天我才发现,我记忆中文采潇洒的父亲,已经有了许多白发。”
“我没了生母,也没有继母,父亲后宅里甚至连个能管一管事的妾室都没有,他只能百忙之余亲自费心操心我的婚事。”
“我和嬷嬷闹起来,丢的是他的人。”
闵乐逸闷闷道,“我不想叫他再为我烦心了。”
秋华年拍了拍他的肩膀,“郁氏那边到底怎么说,怎么没定亲,先送个嬷嬷来教规矩?”
“郁氏大夫人说,郁闽的婚事,她一个人没法做主,而且现在定下太匆忙了,很多礼数都不全,索性等秋天郁闽乡试后再定。”
“她说郁氏很重规矩,怕我到时候不适应,提前帮我请一位嬷嬷教一教。这位嬷嬷是三皇子的生母颖妃娘娘宫里放出来的,一般人轻易请不动,愿意来是看在郁氏的面子上。”
秋华年听完后点头,“郁氏那边的意思是乡试后定亲?”
“他们是这么说的。”
闵乐逸吸了口气,握着双拳给自己打气。
“还剩两个多月了,我可以的,一定能坚持住!”
秋华年正待说些什么,金婆子突然来敲门。
“乡君,祝家来人说拐子的事儿有消息了。”
秋华年赶紧开门出去,闵乐逸也很上心地跟在旁边听。
祝家来报信的人长话短说,“大公子专门重金打点了提刑按察使司下面的皂吏和捕快们,那些人下了大力气排查,找出了几个看见了疑似拐子的人的证人,还找到了一块有药的帕子。互相对比验证之下,确定了拐走如棠小姐和朱霞小姐的,就是最近犯案最猖狂的那批人。”
闵乐逸听了一小会儿,明白发生了什么,急得撸起袖子,露出白嫩的小臂,“都有证据了,怎么还不排查抓人,这群拐子在襄平府犯了这么多案子,还能好好地继续猖狂,别是有狗官收了好处庇护吧!”
宫里出来的嬷嬷重重咳嗽了一声,闵乐逸僵硬了一下,放下胳膊,袖子盖住手尖,乖乖站好。
“乡君这里有正事,我们就不叨扰了,请闵小公子回府歇息吧。”
闵乐逸苦着脸,依依不舍地用眼神和秋华年告别。
秋华年安抚他,“过几天我下帖子请你来我们府上聊天。”
闵乐逸终于高兴了些,身后跟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闵乐逸的话给秋华年提了醒,这群拐子拐了许多富家小姐居然还没被彻底清扫,背后一定有利益牵扯。
他们不能完全指望提刑按察使司,得另辟蹊径。
秋华年让金三把舒家夫妻接过来,黄大娘和黄二娘也一起来了。昨日起两家生意全都停了,黄大娘和黄二娘没有亲生的后代,如棠是所有人眼里的宝贝疙瘩。
秋华年同步了一下信息,对几人说,“现在已经确定拐走如棠的是那些专拐富家小姐的拐子,按以前的卷宗看,如棠不该在他们的目标里,可如棠却被拐了,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在这方面,秋华年不是专业的,连侦探小说都没看过两本,但他知道凡事都要从最细末的违和处入手,找到突破口,才能继续调查。
“……这。”舒家夫妻大脑一团乱麻,根本无法思考。
倒是黄大娘见多识广,有了想法,“咱们先别管什么拐子不拐子的,既然如棠被拐蹊跷,就想想谁会对如棠出手?”
舒家夫妻愣愣地看着对方,突然一起吸了口气。
“可是想到什么了?”
舒华采咬着牙说,“我只有如棠,又不纳妾不另娶,老家的爹娘便惦记着让我过继弟弟的儿子,其实就是想等我们死了吃绝户罢了。”
“我一再回绝,最后实在受不了,把他们从府城赶回了老家,自此便结了仇。”
“一个月前,我那个弟弟突然醉醺醺地来敲门,说自己欠了赌债,张口就要二十两银子,我没有搭理。之后我和意晚小心了许多天,一直没再见他来闹事,才渐渐放下心来。”
郑意晚捂着胸口吸了几口气,一夜未眠,焦心劳神之下旧疾隐隐有复发之势。
“那家人当初把华采从家里赶出去,他光着脚逃荒到府城,结识了我,我们一起拼出了这份家业。现在看华采发达了,又觍着脸认亲,还想吃绝户,他们怎么不去死!”
舒华采把郑意晚搂在怀里,支撑着她,怕她激动之下昏迷过去。
秋华年让金三去请大夫,把郑意晚让到客房的炕上躺一会儿,自己则去了书房。
他斟酌了一下,把事情写下来,没有给提刑按察使司,而是给苏信白一份,再以杜云瑟的名义给知府司泾送了一份。
……
朱霞从昏迷中悠悠转醒,大脑疼痛欲裂,鼻子和嗓子里还残留着恶心的味道,她试图说话,反而差点扯烂了喉咙。
眼睛无法适应昏暗的环境,她隐约看见身边还有个人影,呜呜了两声。
那人影开口,声音也是嘶哑,“我们被拐子拐了,现在不知道在哪里。”
朱霞听见舒如棠的声音,终于想起来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全身发抖。
拐子用铁链锁着她们的脚,手倒是放开着,能撑地坐起来。
如棠靠着堆积的旧箱子坐着,“我比你早醒一点点,刚才拐子的人来过了,放了吃食和水,还有恭桶,都在那边,让我们自己收拾好自己。”
朱霞愣愣地躺了一会儿,突然又哭又笑起来。
如棠也在发抖,她心情复杂,“拐子是冲我来的,你、你为什么要跟上来提醒我?”
朱霞没有说话。
如棠小心地问,“你是不是后悔了,想和我和好呀?”
“胡说!”朱霞恶狠狠开口,“我才没有后悔,我就是不想和你好了。”
她吸了口气,一股脑说道,“谁要和你好,你家里那么干净,你爹娘那么恩爱,你那么受宠,谁都喜欢你,谁要和你好了!”
“你、你不是说我爹娘都是假恩爱,我爹迟早要纳妾吗?”
朱霞啜泣着骂道,“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你这样的到我家活不过三天!连话都不会听,我不知道你爹真心爱重你娘吗?我不知道祝家大公子是什么样的痴心人吗?我不知道杜却寒她兄嫂多恩爱吗?”
“我就是嫉妒!”
她带着哭腔声嘶力竭地低喊,“我就是嫉妒!”
“就是嫉妒你!”
“可我也没想真让你死,你满意了吗?!”
“你!”如棠有些生气,心里却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涩感觉,“这种话你是怎么好意思说的,‘嫉妒’什么的,你说得真理直气壮。”
朱霞惨然一笑,也爬了起来,“我都要死了,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什么?”
“舒如棠,今天是什么日子?”
如棠愣了一下,下意识道,“端午后一天,你……十二岁生辰。”
朱霞又笑了,昏暗中如棠只能看见她模糊的影子,她隐约觉得朱霞把两只手抬了起来,伸进了自己的喉咙。
她浑身抖如筛糠,手在嗓子里抠了几下,试图把舌头拽出来,都没成功,大滴的泪珠不断涌出眼眶。
如棠终于发现不对劲,急忙挣扎着前扑,把她撞倒在地。朱霞被如棠压在下面,动弹不得,呜呜哭了起来。
“你刚才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如棠猜测到一个可怕的可能。
朱霞脸贴着地面,灰尘混着泪水沾花漂亮的小脸,“自尽。我是胆小鬼,我不敢。过两天应该就敢了。”
自觉死期将至,她说话坦率无比,这坦率噎得如棠胸口疼。
“为什么?就为了那什么见鬼的贞洁名声?什么东西比命重要?”如棠难以置信。
受双双和离的黄大娘和黄二娘的影响,如棠对这些东西嗤之以鼻,从不过度在意。
朱霞没有正面回答,“我们是被拐子拐了,你知道这样的人的下场吗?最好的是卖给人家做奴婢,最坏的……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不如提前死了干净。”
如棠气闷,转移话题,“你刚才那个,从哪里学的?拔舌头,能自尽?”
“我亲眼看见的,还是你认识的人。”
“怎么会?谁?”
朱霞恶劣地说,“红萝,你记得她吗?”
“你家的丫头,你家发达前下人只有她和一个婆子,她不是三四年前被放回老家了吗?”
“放回家?骗人的,一个私牙手里买来的无亲无故的奴婢的去处,没人查谁知道。”
“四年前,我爹不知从哪里想的办法,攀上了祝家二房,把我姐姐嫁了进去,从此朱家发达,我爹扩建了宅子,一房一房的往家里抬妾室。”
“我娘当时气性大,动了和离的心思,她不识字,让红萝想办法偷偷帮她请一位先生写文书。红萝被叫了出去,我亲眼看见她被我爹新收的小厮拔了舌头,一下子,连着根拔起来,人立即没气了。”
朱霞的声音越来越低,她原本想吓如棠,却自己先说不下去了。
如棠手脚冰凉,贴着朱霞,两个人的身体都在发抖,从未停止。
她回忆着红萝,那是个喜欢扎两条油亮辫子在头上盘起来,西边口音,嘴角有一颗痣的姑娘。当初朱家还没有发达,红萝经常牵着小小的朱霞的手,来巷子里的大榕树下,给她们做裁判丢沙包玩。
“后来呢?”如棠颤声问。
“后来,我吓晕了过去,弄出了动静,被揪了出来。我爹把我和我娘关起来,我姐姐从祝家回娘家劝我娘,我娘之后再没说过和离。红萝……我没看见,我娘后来悄悄给我说,她花钱买棺材把红萝厚葬了。”
如棠声音发抖,“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比邻而居的幼年好友家里,居然发生过这样可怕的事情!现在回想,好像就是从那个时间段后,朱霞渐渐和她不热络了。
“这世上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朱霞笑了一声,声音突然转冷,像从地狱里爬出的鬼魅,“你看,你乖乖听男人的话,就能平安无事,享受荣华富贵;不听男人的话,他就能轻松要你的命。”
“你猜我为什么要一个劲地学贤良淑德?”
“你猜,我为什么嫉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