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蓉并不像庄寡妇那样愧疚无措,她拨弄着雪白腕子上的鎏金臂钏,斜斜倚在门框上。
“什么卫德兴,什么方子?嘴馋了想讨肉吃别找那么多虚话,欺负我们一家孤儿寡母。”
看样子,紫蓉是打算咬死不承认了。
孟武栋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撸起袖子骂道,“好不要脸皮的东西,真是亏了先人!”
紫蓉慌忙往后退了几步,躲过孟武栋青筋毕露的拳头,眼睛滴溜一转,双手一扭,凄凄厉厉地开始哭喊。
“冤枉啊!造孽啊!我们这一家子孤寡是造了什么孽,被一群黑心的强盗欺负上门来。”
“你们一个是族长家的长子,一个是族长亲家,一个还是族长眼前的红人,看我们不顺眼,还不是想安什么罪名就安什么罪名?”
“老天啊!您老人家睁睁眼,为我们这一家子可怜人做做主吧!”
紫蓉哭得一句三个转音,抽噎着心碎,听起来当真叫人不忍,仿佛秋华年几人才是那个欺负人的恶霸。
玉钏和揽胜从屋里出来,一看见自己娘在哭,就像被按下开关一样,“训练有素”地跑到紫蓉腿边席地一坐,有高有低地哭了起来。
母子三人的三重奏在肃冷寒冬中传出很远,不少冬天猫在家里的村里人都穿着厚衣服出来查看情况。
这在京中富商后宅宅斗练出来的本事,放到村里,依旧好用且棘手。
看紫蓉和她的两个孩子熟练的样子,他们过去用这招应该是无往不利的。
“这、你们——”宝仁耳朵软性子平和,面对这个情况手足无措。
他知道华哥儿不会无的放矢,请他过来,一定是紫蓉她们偷偷出卖了高粱饴方子。可紫蓉这一家孤儿寡母哭成这样,宝仁原本十足的火气一下子就消解了一半。
万一、万一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围观的人们不知道高粱饴配方的事,见到这个情形,只当是紫蓉家又得罪了秋华年,秋华年忍无可忍上门找麻烦来了。
有些爱和事的劝道,“华哥儿,都是乡里乡亲的,紫蓉她们再不好,也别大冬天的逼她们娘几个在外面哭啊。”
“正好宝仁在,咱们把事情说开,该赔礼的赔礼,然后就过了吧。”
紫蓉捂着胸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听到乡亲们的话,眼中闪过一抹得意。
她们一家子孤寡天然处在弱势地位,稍微示个弱就很容易得到同情,反正秋华年手里绝对没有实证,只要她咬死了不认,他们又能拿她怎么样?
秋华年听着周围的声音,抿了抿唇。
这也算是强大起来的一个负面作用吧,随着他们家的境况越来越好,远远超出了同村的大多数人,也就越难得到共情与偏向。
就像现在,哪怕秋华年在村里一直与人为善名声很好,哪怕紫蓉一家之前做事很惹人厌烦,但因为双方差距悬殊,紫蓉他们在冰天雪地里卖惨一哭,村里的人便不自主地偏向于弱者了。
孟武栋听得心烦,急眉赤脸地骂了几句,紫蓉和两个孩子立即吓得缩成一团,楚楚可怜,哭爹喊娘地求老天爷开眼为他们洗清冤屈,让村里人心中的天平又偏移了一些。
秋华年冷眼看着紫蓉,事情这么发展下去,他们似乎只能吃下这个闷亏,不轻不重罚一罚紫蓉。
但秋华年不想退让。
他要丁对丁卯对卯地把帐算清楚,否则以后还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一步退就会步步退。
“那就听大家的,我们把事情说开吧。”秋华年上前半步,抓住紫蓉的手腕。
“说别的之前,你不如先解释一下,自己身上的钗环是哪里来的,脸上的胭脂水粉又是哪里来的,这些东西少说也值个几两银子,你们这一家‘孤儿寡母’本事真是不小啊。”
“……”
秋华年的提问听起来八杆子打不着,但却抓住了村里人的好奇心。
是啊,紫蓉家之前都穷到找人借米粮了,大冬天的是从哪里发的财?
紫蓉早就想好了说辞,哭哭啼啼地说,“钗环和胭脂水粉当然是我夫君买的,怎么,两口子的事还要我给外人证明?”
秋华年轻描淡写地笑了笑,“你不是白彦文的妾室吗?你和他算两口子,把嫡妻放在哪里?”
紫蓉的脸一下子白了,她没料到秋华年居然知道这个。
之前白彦文身边的管事范七来秋华年家请人,紫蓉忐忑不安地打听过,知道范七只是来请漳县的秀才去撷芳园赴宴,才松了口气。
在她想来,宴会第二日白彦文就离开了漳县,根本没有时间与杜云瑟一家深交,也就不会暴露自己的秘密。
她提心吊胆安分了一阵子,一直没听到自己在外面做妾的事在村里传开,终于彻底放心。
紫蓉以己度人,她想如果秋华年家知道自己的底细,肯定会大肆宣扬,迟迟没有动静,那一定是不清楚。
没有隐患后,紫蓉又抖擞起来,出于嫉妒和不甘时不时给秋华年家找找麻烦。
她万万没想到,秋华年居然知道这么多她的事情,之前只是一直看着她跳腾没说而已!
“白彦文早因得罪钦差被遣返回京了,你的意思是,他专门派人来杜家村给你送了东西?”
“之前不闻不问,几个月后,突然想起来给一个被休弃的小妾,和因为犯错被过继给旁支的庶子庶女送东西?”
秋华年勾起唇角,放缓语气,“当然,我也不是怀疑你们的‘郎情妾意’,但我看你的钗环像是县里首饰铺子的样式,不像是京中的,你要不再仔细给它们想一个来历?”
这“郎情妾意”四个字,听起来当真是讽刺。
为了不让庄寡妇为难,秋华年之前一直没有把紫蓉是京城富商妾室的事情告诉别人。
紫蓉母子三人早已和他们撕破了脸,但庄寡妇的面子和情分秋华年还是念着的。
紫蓉当初不明不白领回来一个男人非要成亲,摆了酒席后便一走了之,多年不曾回家,庄寡妇承受了很多风言风语。
为了女儿的名声,庄寡妇这些年编了不少小谎话,让乡亲们相信紫蓉只是太忙了所以才不回来的。
若是被村里人知道紫蓉当初要死要活是跑出去给富商做妾去了,庄寡妇的脸真没地方搁了。
这年头正经的非奴籍、非乐籍的人家的女儿和哥儿,都以做妾为不耻,妾不过是好听一些的奴的叫法,是好好的自甘下贱。
“真的假的?好好一个闺女,怎么会……”
“我记起来了,当初紫蓉男人在村里摆酒席,连堂都没有拜,当初还猜他可能是要回自己家后再办一场,现在看来……”
“玉钏姐弟天天在村里摆小姐少爷的谱,原来是被过继出去的庶子庶女。”
“华哥儿不像是说虚话的人……”
庄寡妇抖着嘴唇嘶哑地说,“华哥儿,华哥儿你别乱说话,就算你恼了我们,可、可女子的名节是最重要的,两个孩子也还要做人——”
“婶子,我说的是实话,何来乱说?”秋华年淡淡地打断她。
对庄寡妇,秋华年觉得她可怜,但也不会圣母般一味原谅,做错了事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当面揭开紫蓉的遮羞布就是秋华年对庄寡妇的报复。
“你要是不信,可以亲自问问紫蓉。”
“紫蓉不承认也没关系,这件事是我们从县令口中听来的,大不了找上县令大人当场对峙一番。以云瑟和王县令的交情,想来他是愿意给这个面子的。”
秋华年看着紫蓉写满逃避与难以置信的眼睛,“白彦文这种背景的富商来漳县,王县令自然会调查清楚。你们到杜家村不久,我就知晓了你的底细。”
“之前放任你胡搅蛮缠一直不说,是看在你娘的面子上。”秋华年淡淡地瞥了眼面如死灰的庄寡妇,“只可惜,好心没好报啊。”
庄寡妇踉跄了两步,秋华年的暗指和乡亲们的议论让她无地自容,她慌忙抓住紫蓉的衣角,近乎哀求地说,“紫蓉,紫蓉,你快说是华哥儿他们听错了,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都这个岁数了,我丢不起这个人啊!”
紫蓉被拉扯地心烦,听到县令二字,她就知道自己是赖不掉做妾的经历了,秋华年一家早就在漳县有权有势,到处都是关系,嫉妒地她发疯。
她烦躁地把衣袖从庄寡妇粗糙如老木的手中抽出来,破罐子破摔道,“是又怎么样?再怎么说,我也是正儿八经纳进府的好人家出身的良妾,能过锦衣玉食的主子的日子,谁图那点虚名当土里刨食的村妇!”
“笑贫不笑娼这句虽粗,但谁敢摸着心说不对?”
“你、你——”庄寡妇没想到紫蓉居然如此理直气壮,抬起手软软打了紫蓉一巴掌,跪在地上哭嚎道,“我对不起老杜家的列祖列宗啊,我怎么把女儿养成了这样!”
庄寡妇到底是不舍得,巴掌落在紫蓉脸上时更像是轻飘飘拍了一下,但对从小没挨过一下打的紫蓉来说,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不过是一个这辈子没走出过杜家村的野蛮老妇,凭什么动手打她的脸!
“你装什么呢!当初我带白彦文回来,你开始说不行,后来看见白彦文的钱,不又同意了?你自己没见识不长脑子,想不到这种富人不会娶一个乡下姑娘做正妻,凭什么怪我?”
庄寡妇气得直哆嗦,脑子一热哭骂道,“那是你当时肚子里就怀了玉钏!我要是不答应,难道看你生下个不知道爹是谁的孽种被丢到河里淹死吗!”
居然还是无媒苟合,未婚先孕啊……
一些人开始赶围观的孩子和年轻小哥儿、小姑娘回家去,这种脏东西还是别听为妙!
玉钏咬着下唇摇摇欲坠,因为弟弟的缘故,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是白府最受宠的小姐,连嫡姐也要避着她的锋芒,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出身竟会如此的、如此的……
秋华年对九九投以询问的目光,九九坚定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想回避。
杜云瑟和春生也被外面的动静吸引出来了,胡秋燕把云康和春生一起赶去自己家烤火,春生一听能和云康一起玩,不再惦记看热闹,高高兴兴走了。
秋华年冷眼看着内讧的紫蓉和庄寡妇,没有忘记高粱饴方子的事。
“既然你说不出你的钗环和胭脂水粉是哪里来的,就由我来提个醒吧。”
“你在打听白彦文的消息时,搭上了县城调料铺子老板卫德兴的线,将你娘从我家偷看去的高粱饴做法卖给了他,你买首饰、买胭脂和买肉的钱都是从他手里来了。”
“怎么样,记起来了吗?”
“……”
紫蓉辩无可辩,身上的遮羞布被揭开,此时就算她再想装可怜颠倒黑白,也不会有几个人信了。
杜家村的民风相对淳朴,赵氏那样的人毕竟是少数,紫蓉连“笑贫不笑娼”都说出来了,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居然还能偷方子卖?我之前怎么没想到过?”
“呸,快别想了!祖祖辈辈住在一个村子里的乡亲,哪能干这种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不怕半夜祖宗托梦劈死你?”
“华哥儿家对庄寡妇够好的了吧,春耕和秋收时,那骡子每家人只准免费借半日,只有庄寡妇想什么时候借就什么时候借,九九还经常帮她干活。”
“我看这事肯定是紫蓉撺掇的,不然庄寡妇早不卖晚不卖,偏偏等到这个时候卖。”
“不管是不是被人撺掇的,反正方子肯定是从她嘴里说出去的。”
……
宝仁冷下脸,按规矩问庄寡妇几人,“华哥儿说的事你们认不认?认了,就赔礼赔钱,不认,就这么耗着,耗到你们在村里待不下去的时候。”
紫蓉冷笑一声,丹红的长指甲拨弄着青丝,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庄寡妇从地上半爬起来,急急忙忙对秋华年辩驳,“华哥儿,我不是有意要卖你的方子的,当时、当时那个卫老板只是问我你平时是怎么做高粱饴的,我想他听一听也学不会,家里、家里快一个月没吃饱过饭了,我就、就……”
在秋华年淡漠眼神的注视下,庄寡妇的声音越来越磕巴,最后全堵在了嗓子里。
秋华年冷着眸子轻笑,“这话,您自己信吗?”
“当初紫蓉带白彦文回来时,您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这个男人这么有钱,紫蓉又怀了他的孩子,说不定他真的这么痴情,说不定他就是紫蓉的好归宿呢?’”
“故意忽视隐患和坏的结果,以侥幸心理安慰自己,理所应当地获取利益,这不叫‘有意’,还有什么叫‘有意’?”
“……”
庄寡妇面如土灰般喃喃无言,回答不上秋华年的问题。
在四周越来越轻蔑的目光的压迫下,她哭喊道,“到、到底多少钱?我豁出去老命赔你还不成吗?!”
秋华年只是摇头,“您何必这么说?我要您的命有什么用,只会叫人觉得我对长辈咄咄逼人。因为方子泄露,我和孟二哥一个月就少赚了六七两银子,你要怎么赔?如何赔得起?”
“……”
铅灰色的天空中又飘起雪花,明明还在午后,室外的光线却阴暗到如同傍晚,御寒衣物不够的村人们渐渐站不住了,有些惦记着家里牲畜的已经离开。
杜云瑟从家里来风帽和包着崭新棉花布套的手炉,妥善塞进秋华年手里,秋华年笑了笑,乖乖让杜云瑟为自己戴风帽。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虽然揭露了紫蓉等人的真面目,可高粱饴的方子已经无法挽回,庄寡妇家里所有东西加起来都抵不上后续的损失,就算去告官,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也无法拿卫德兴怎么样。
“宝仁叔,按族里的规矩,这事应该怎么办?”
宝仁叹气道,“族里就没出过这样的事!”
“紫蓉是外嫁女,她的两个孩子也不是杜家的人,最多就是等雪停了把他们赶走,不许他们继续住在村里。”
“你损失的钱,可以找他们赔,但能赔多少就……”
紫蓉动了动嘴,把带着鎏金臂钏的手藏在身后,玉钏赶紧抓紧了身上新换的填了棉花的袄子。
秋华年懒得费时间去扒她们身上的东西,在寒冷的大雪里再听一顿哭天喊地。
“劳烦您带人找一找他们家里的钱,我只要钱就行了。”
紫蓉把得来的钱大多换了漂亮的衣服首饰,少数换了米面柴油,宝仁带着人粗略搜了一番,最后只找出二两银子并七十三枚铜钱。
秋华年拿了二两银子,分给孟武栋一两。
“天气太冷了,大家都回家取暖吧,别在外面站着了。”
秋华年谢过宝仁,待人散的差不多后转身回自家宅子,庄寡妇干瘪的嘴动了动,不知是该怨还是该谢,一肚子话语全部掩埋进了雪里。
……
回到烧着炉子的温暖正房,孟武栋还是觉得气不顺。
“华哥儿,你可真心好,就这么放过那几个东西了?要是我,就把他们御寒的衣裳全扒了,一文钱不给,大雪天赶到村外去,任凭他们死活!”
秋华年摇了摇头,正如之前十六的评价,他这个法治社会长大的现代人放在古代背景下,有时候确实有些“心好”了。秋华年相信,如果有需要的话,杜云瑟这位端方君子都会比他心狠手辣的多。
秋华年也不着急非要改变自己,他是“心好”,但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烂好人,真到必要的时候,他不会因为不忍心出人命就掉链子,实在不行,还有杜云瑟看着他,提醒他。
“紫蓉母子三人的性格和行事作风,迟早会自取灭亡,不急这一时。”秋华年安抚孟武栋,“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弥补损失,找出破局之法,把失去的市场份额抢回来。”
破局?孟武栋愣住了,方子已经外泄,卫德兴连城里那些铺子的关系都打点好了,还能怎么弥补甚至破局?
“孟二哥难道不信我?”秋华年勾起唇角,还未取下的风帽外檐的一圈兔毛衬得他愈发面如美玉。
杜云瑟过来替他解风帽,秋华年微微抬起下巴,方便杜云瑟解绳子。
孟武栋心里感慨他们夫夫之间的日子过得真有滋味,摇头道,“哪能不信,但那卫德兴已经有方子了,还是说华哥儿你有更好的?”
“高粱饴的方子是无法改进了,但其他的未必不行。”秋华年微微一笑。
他卖了个关子,“今日雪大,孟二哥留下住一晚吧,待会儿我让春生去把后罩房的炕烧热,等到明日,你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孟武栋顶着一肚子疑惑,在秋华年家后罩房崭新热乎的火炕上睡了一晚,期间醒来了好几次,又强迫自己再次闭眼,等到窗外天大亮了才终于起床。
昨日的雪在傍晚时就停了,今天日头很不错,估计用不了多久,外面路上的积雪就会化了。
秋华年也差不多在这个时候起床,他收拾好自己,和来到前院的孟武栋打了个招呼,昨晚一晚没睡好的九九从大门外进来。
“九九去干什么了?”
“刚才听到院外有动静,悄悄看了一眼。”
九九抿了抿嘴唇,“华哥哥,我看到一辆马车赶早来到庄婶子家门外,把玉钏他们接走了。”
秋华年想了想后点头,“难怪紫蓉昨天有恃无恐,看来早就和卫德兴说好要走了。庄婶子家的房子年久失修,只要有机会,紫蓉不会委屈自己住在这里受苦的。”
九九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犹豫了片刻后说,“我悄悄看了全程,他们好像……没带庄婶子走。”
秋华年愣了一下,深吸了一口雪后清晨肃冷的空气,长长叹息。
“最后走到这一步……后悔又能如何呢。”
九九缓缓点头,她感觉自己好像隐隐明白了很多事,在一瞬间长大了不少。
秋华年只感慨了一小会儿,就转身去库房里,找出一大堆过冬前囤好的原材料,进入厨房准备大展身手。
他说要找出破局之法,把失去的市场份额抢回来,当然不是虚话,而且操作起来十分简单——
拿出被很多现代小伙伴恨得牙痒痒,却在生活中随处可见的“捆绑销售”大法,就可以做到了。
这用来“捆绑销售”的主产品,秋华年把它的消费群体定位在县城里经济条件较好的人身上,销售区间不会有高粱饴那么广,但价格和利润更高。
为此秋华年根据现有的原材料几经比较,选择了最符合的产品——爆米花。